第218章把史嵩之奷心

又遣一军屯涪州。并令守城将士不得失弃寸土。权开州梁栋，因军粮缺乏，弃城而回。孟珙怒道：“竟敢违令弃城么？”立斩以徇，诸将相视战栗，奉命惟谨。蒙古将士闻得守备甚严，遂不敢进兵。宋廷又命余玠为四川制置使兼知重庆府。

　　余玠蕲州人，家世寒微，为人落拓不羁，往见淮东制置使赵葵。赵葵与语，颇奇其才，留于幕府，后令率舟师沂淮，入河抵汴，所至克捷，累迁为淮东副使。自陈隆之战殁，四川制置使悬缺未补。余阶入朝，奏对称旨，授为四川宜抚使，后又改任四川制置使。

　　四川财赋，甲于天下。自宝庆三年，失去关外之地。端平三年，蜀境又遭蒙兵残破，所存州郡，已是无几。因此，国用愈加穷迫，历任的宜抚制置诸使，皆十分支绌，束手无策。监司将帅各自为令，不相统属，官无法纪，民生凋敝。

　　自余玠到镇之后，大革弊政，重贤礼士，简选守令，严加申做，又在署左择地，建筑招贤馆，量才任使，皆得其用。播州有兄弟二人冉琏、冉璞，俱有文武全才，隐居蛮中，不肯出任。前后阃帅，皆加辟召，均辞不就。

　　及余阶至蜀，二人闻其贤名，不召自至，诣府晋谒。余玠待以上宾之礼，冉琏与弟璞，居馆数月，未献一策，亦无陈请。余玠极为怀疑，暗中遣人侦察二人所为何事。

　　但见兄弟二人相对踞坐，终<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以垩画地，有时绘山川，有时绘城池，从旁看了，都不解其命意所在，回报余玠，也莫测其浅深。又过了十余<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兄弟二人忽来晋谒，请屏左右。

　　余玠即饬退从人，拱手请教。冉琏献议道：“为今<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的西蜀计，莫有过于徙合州城一事最为重要。”

　　余玠听了，又离座言道：“玠亦见及于此，无如无地可徙。”冉琏答道：“蜀口形势，无过钓鱼山，请徙城于彼处，择人扼守，积粟以待，可以抵得十万雄师，巴蜀即可固于金汤了。”

　　余玠大喜道：“我固知先生非浅识者<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iu.jpg">，那些讥议先生的人，真是毫无见识了，但玠得此奇谋，不敢掠为己功，当为先生请于朝廷，即<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照行。”

　　冉琏兄弟退出，余玠立刻拜表，依议陈请，且请授二人官职。有诏命冉琏为承事郎，冉璞为承务郎，权通判州事。徙城工作，尽委二人办理。此诏既下，合府皆知。

　　顿时大哗。余玠<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bo.jpg">然道：“此城若成，全蜀赖以安，否则玠一人坐其罪，与君并无干涉。”众人始不敢反对。

　　遂就青居、大获、钓鱼、云顶、天生诸山，建筑十余座城池，皆因山为垒，棋布星罗，将合州旧城，移徙于钓鱼山，专守内水。利戎旧城，移徙于云顶山，以御外水。

　　表里相维，声势联络，屯兵聚粮，为保守计，蜀民乃有依赖，共庆安居，但江淮之间，仍遭寇掠，蒙兵渡淮，攻入扬、滁、和诸州，进屠通州。

　　史嵩之因江淮保障，重在江陵，请调孟珙知江陵府，借资守御，理宗准奏。恰值嵩之之父去世，嵩之应丁难守制，方才居庐数<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理宗即下诏起复，仍命为右丞相兼枢密使。

　　将作监徐元杰请收回成命，理宗不从。太学生黄恺伯等一百四十四人，叩阍上书，劾论史嵩之不守父丧，遽行起复，大逆不道，无过于此。

　　这篇疏书，洋洋数千言，直将史嵩之<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an2.jpg">回心肠，完全抉出。录在下面，阅者看了，就知史嵩之的罪恶，实是不赦。理宗的信任不疑，也可谓昏庸极了。其疏道：臣等窃谓君亲等天地，忠孝无古今。事亲孝，故忠可移于君。自古求忠臣必于孝子之门，未有不孝而可望其忠也。

　　昔宰予<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u.jpg">短丧，有期年之请。夫子犹以不仁斥之，宰予得罪于圣人，而嵩之居丧，即<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u.jpg">起复，是又宰予之罪人也。且起复之说，圣经所无，而权宜变化，衰世始有之。我朝大臣若富弼，一身关社稷安危，进退系天下轻重。

　　所谓国家重臣，不可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无者也。起复之诏，凡五遣使，弼以金革变礼，不可用于平世，卒不从命，天下至今称焉。至若郑居中、王黼辈，顽忍无<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i.jpg">，固持禄位，甘心起复，灭绝天理，卒以酿成靖康之祸，往事可鉴也。

　　彼嵩之何人哉？心术回<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e2.jpg">，踪迹诡秘，曩者开督府，以和议惰将士心，以厚赀窃宰相位，罗天下之小人，为之私<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dang2.jpg">。

　　夺天下之利权，归之私室。蓄谋积虑，险不可测，在朝廷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则贻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之祸，在朝廷一岁，则贻一岁之祸。万口一辞，惟恐其去之不速也！

　　嵩之亡父，以速嵩之之去，中外方以为快，而陛下乃必<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u.jpg">起复之者，将谓其有折冲万里之才欤？嵩之本无扦卫封疆之能，徒有劫制朝廷之术。

　　将谓其有经财用之才欤？嵩之本无足国裕民之能，徒有私自封殖之计。陛下眷留嵩之，将以利吾国也，殊不知适以贻无穷之害尔。嵩之敢于无忌惮。

　　而经营起复，为有弥远故智，可以效尤。然弥远所丧者庶母也，嵩之所丧者父也，弥远奔丧而后起复，嵩之起复而后奔丧。

　　以弥远贪黩固位，犹有顾恤，丁艰于嘉定改元十一月之戊午，起复于次年五月之丙申，未有如嵩之之匿丧罔上，殄灭天常，如此其惨也。且嵩之之为计亦<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an2.jpg">矣，自入相以来，固知二亲耄矣，必有不测，旦夕以思，无一事不为起复张本。

　　当其父未死之前，已预为必死之地，近畿总饷，本不乏人，而起复未卒哭之马光祖。京口守臣，岂无胜任，而起复未终丧之许堪。故里巷为十七字之谣曰：“光祖作总领，许堪为节制，丞相要起复援例。”

　　夫以里巷之小民，犹知其<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an2.jpg">，陛下独不知之乎？台谏不敢言，台谏嵩之爪牙也。给舍不敢言，给舍嵩之腹心也。

　　侍从不敢言，侍从嵩之肘腋也。执政不敢言，执政嵩之羽翼也。嵩之当五内分裂之时，方且擢<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an2.jpg">臣以司喉舌，谓其必无<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ng.jpg">城毁麻之事也。植私<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dang2.jpg">以据要津，谓其必无惠卿反卿反噬之虞也。自古大臣不出忠孝之门，席宠怙势。至于三代，未有不亡人之国者。

　　汉之王氏，魏之司马氏是也。史氏秉钧，今三世矣。军旅将校，惟知有史氏，而陛下之前后左右，亦惟知有史氏。陛下之势，孤立于上，甚可惧也！

　　天<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u.jpg">去也，而陛下留之，常常中国，岂无君子，独信一小人而不悟，是陛下<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u.jpg">艺祖三百年之天下，坏于史氏之手而后已。臣方惟涕泣裁书，适观麻制有曰：“赵普当干德开创之初，胜非在绍兴艰难之际，皆从变礼，迄定武功。”

　　犬凝人必于其伦，曾于<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an2.jpg">深之嵩之，而可与赵普诸贤，同<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语耶？赵普胜非之在相位也，忠肝贯<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一德享天，生灵倚之以为命，宗社赖之以为安。我太祖高宗，夺其孝思，俾之勉陈王事，所以为生灵宗社计也。

　　嵩之自视器局，何如胜非，且不能企其万一，况可匹休赵普耶？臣愚所谓擢<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an2.jpg">臣以司喉舌者，此其验也。

　　臣又读麻制有曰：“谍报愤兵之聚，边传哨骑之驰，况秋高而马肥，近冬寒而地凛。”方嵩之虎踞相位之时，讳言边事，通州失守，至逾月而复闻，寿<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有警，至危急而后告。

　　今图起复，乃密谕词臣，昌言边警，张皇事势以恐陛下，盖<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u.jpg">行其劫制之谋也。臣愚所谓擢<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an2.jpg">臣以司喉舌者，又其验也。

　　臣等于嵩之本无私怨宿忿，所以争趋阙下，为陛下言者亦<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u.jpg">揭纲常于<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月，重名教于邱山，使天下为人臣，为人子者，死忠死孝，以全立身之大节而已。

　　孟轲有言：“学则三代共之，皆所以明人伦也。”臣等久被化育，此而不言，则人伦扫地，将之嵩之胥为夷矣，惟陛下义之！这道奏疏，把史嵩之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an2.jpg">心，揭出无遗。理宗见了，也应感悟。哪知仍如石沉大海一般，毫无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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