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音乐齐奏

郑恩谢过了恩，将奉使之事，一一奏明。遂又顿首奏道：“陛下与臣等起自戎马之中，英明神武，声威播于天下，山陬水涯，莫不称颂，皆以为尧舜重生，汤武再世，统一四海，扫<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dang.jpg">群雄，重睹太平。

　　即在目前。乃臣出使返命，沿途之上，人民议论，大异昔日，都疾首蹙额，传说陛下纳了南唐美女，终<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不理朝政，酣歌恒舞，为长夜之饮。建造楼台，并兴土木，百姓尽生忧虑，惟恐北汉引<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ou.jpg">辽人兴兵入寇，大有朝不保暮的景象。

　　臣听了这般说法，瞧了这样情形，还道是传闻之言，不足深信。谁料行近汴京，竟有无数愚民，运了许多奇花异卉，入京贩卖，一花之微，乃至索价千金。臣目睹此事，甚为诧异！

　　因而详细探问，方知陛下起造楼台，命群臣各献花卉，栽种内苑，逢<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ing.jpg">之臣，重价购买，希图邀宠。

　　如此行径，非特荒于政事，且启宵小幸进之门，臣恐祸患将从此起。愿陛下屏除美<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亲贤臣，远小人，重振旧<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精神，讲求治理，则国家幸甚！人民幸甚！”

　　郑恩奏毕，世宗谕道：“卿之忠心，朕所深知，远出归朝，风霜劳顿，宜加休息。至于卿之所奏，朕自有主张，可以毋须忧虑。”因命郑恩官还原职。

　　在朝伴驾，并赐假半月，以酬其劳。郑恩见世宗温语慰谕，恩礼有加，不便多渎，只得谢恩，退出宫来，回归府第，休息了一夜。次<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黎明起身。

　　即往会见群臣。范质、王溥与匡胤等，因世宗不出视朝，都在朝房聚集商议，无计挽回圣意，见郑恩到来，各自起身相<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ing.jpg">，询问出使情形。

　　郑恩详细述了一遍，便向范质、王溥道：“主人贪恋美<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不理政事，两位丞相执掌朝纲，为百僚之首，何不尽力谏阻？”范质、王溥齐声说道：“我等非不力谏，奈主上不肯垂听，没法可想。”

　　郑恩又对匡胤道：“兄与主上义结金兰，富贵与共，宜匡弼过失，以尽寸心，奈何亦缄默不言，袖手旁观呢？”匡胤深知郑恩<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ng.jpg">情暴躁，倘与辩白，恐怕惹出事来。

　　便含笑答道：“贤弟责备，我已知过，停会儿请至我处，共商挽回之策。”众人见匡胤不与郑恩争辩，也知其意，尽皆嘿嘿无言。

　　范质等便商议了一会政事，各自散去。郑恩随了匡胤来至家中，分宾坐下。匡胤说道：“贤弟适在朝房，责我不谏主上，我非不<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u.jpg">苦谏，无如屡次进言，俱被拒绝。

　　若不自知份量，再行冒渎，必获罪戾。再三思维，只有用谲谏之法，使主上自己省悟，否则虽有千言万语，主上正在沉溺不返的时候，恐亦徒劳无功！”

　　郑恩谢道：“弟<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ng.jpg">愚直，适间开罪于兄，还请原宥！但不知如何谲谏，望兄指教！”匡胤道：“近<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主上命群臣各献花卉，我与贤弟何不如此如此，以进花为名，暗寓讽谏，或可补救于万一也。”

　　郑恩道：“此法固妙，但我于文字不甚懂得，如何能行此事？”匡胤道：“这个容易，我们先预约好了，明<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便可应用。”

　　当下匡胤一一整备齐全，又教导了郑恩。到得次<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匡胤、郑恩也随着进花的官员，齐入内苑，直趋楼前。世宗与秦弱兰、杜文姬两个美人正在楼上酣饮，一眼瞥见了匡胤，便道：“卿亦来进花么？”

　　匡胤趋近御前，恭身答道：“陛下既有旨意，臣等安敢不来进献！”世宗喜道：“卿所进的，必是名花！”匡胤乃举梅花一枝道：“臣所进者，江南第一枝也。”

　　世宗命内侍接过，植于内苑，因问道：“此花有何好处，卿却称为江南第一枝？”匡胤道：“此花与众不同，迥异寻常，雪里芳华，吐清香以<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ting.jpg">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ng.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独发，占百花之魁首，昔人赏有诗赞之道：一夜东风着意催，初无心事占<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魁。

　　年年为报南枝信，不许群芳作伴开。”世宗听了大喜道：“卿诗清新已极，不想戎马之士，亦擅文词，可见吾国人材之盛，不同他邦！朕之美人，亦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in3.jpg">咏，当命和卿之诗，以示宠异。”遂命杜文姬速题一首，以和匡胤之诗。

　　杜文姬奉了旨意，不加思索，即<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in3.jpg">诗呈上，其诗道：梅花枝上雪再融，一夜高风<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jpg">转冬。芳草池塘冰未薄，柳条如线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工。世宗览了文姬之诗，称赞不已道：“美人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in3.jpg">，与赵点检之诗，工力悉敌，正未可以判分优劣也。”

　　正在讽通称赏，忽见郑恩大踏步上楼道：“臣亦有花来献。”世宗喜道：“卿之所献，当更出色！”即命左右取来，乃是枯桑一枝。

　　世宗笑道：“卿所献者，不过枯桑一枝，并非奇花异卉，有什么好处呢？”郑恩道：“臣之所献，与众不同，汴京城内，若无此物，则人民皆尽寒冻而死。”世宗问道：“亦有说乎？”

　　郑恩道：“臣亦有俚言四句，敢为陛下咏之。”即朗声<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in3.jpg">诗道：“竹篱疏处见梅花，尽是寻常卖酒家。争似汴京千万顷，春风无地不桑麻。”

　　郑恩<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in3.jpg">毕，匡胤从旁奏道：“郑恩所献，比臣之梅花优胜，愿陛下三复其诗。”世宗喜道：“二卿处处不忘忠爱，朕躬自能领会。”

　　因命内侍，赐二人御酒各一金巵，以旌其献花进谏之功。二人顿首谢恩，饮了御酒，立于栏干之外，但见献花之臣，纷纷而进。世宗命内侍一一收纳，当心培植。

　　直至薄暮，献花的人都已退去，世宗见匡胤、郑恩仍直立栏干之外，因问道：“卿等此时尚未归去，岂有事<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u.jpg">奏朕躬也？”匡胤闻言，乘机进谏道：“臣等见陛下累月不朝，荒于政事，心中惶惑，不知所措。

　　愿陛下亲大臣，勤庶政，则国家有磐石之安，而社稷有泰山之固，其欢乐当比歌舞宴饮，高过万倍了。”世宗道：“朕昔日因干戈扰攘，无少闲暇。今<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国家升平，南方臣服。

　　正当寻<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huan.jpg">取乐，以娱生平，故与二姬略事游览，卿等何必琐琐烦渎呢？人生在世，如草头垂<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ou.jpg">，天年易尽，二卿值此太平之时，亦宜<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与亲知故旧，宴游欢乐，以尽天年，方不致虚生一世，何苦辛劳栖惶，争名夺利，没有休息的时候呢？”

　　郑恩进谏道：“陛下当<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何等英武刚毅！今乃出此贪图安乐之语，殊非臣等所望，况寡<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u.jpg">所以养生，美<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醇酒，实戕身之刀剑。

　　陛下圣容，昔日何等威严！今因贪恋酒<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已是清减异常，倘有不测，悔之莫及矣！”世宗道：“二卿且退，朕自知之。”说罢，竟不与二人多言，拂袖回宫而去。

　　二人见世宗绝无省悟之意，只得嗟叹而退。过了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司天监忽然上奏，说是星火侵入紫微垣内，宫廷之中，恐有火灾，急宜修省，以禳天灾。

　　世宗见了章奏，也没什么动静。匡胤便与郑恩商议道：“主上荒<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in2.jpg">酒<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天象示儆于上也不加理会，若不及早设法，势将无可挽救了。”郑恩道：“我等直言进谏，主上竟不听从，更有何法可施呢？”

　　匡胤附耳言道：“我们乘着司天监奏宫廷有火灾的机会，可如此这般而行。若把楼台毁去，美<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绝了<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en.jpg">株，主上没了<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i2.jpg">惑的人，又失了游观之地，自然恢复往时的原状了。”

　　郑恩喜道：“此计甚妙！连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en.jpg">株，一齐锄去，哪怕主上不省悟呢！”二人商议好了，便去秘密布置，吩咐守宫<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n.jpg">军，备下硝磺引火之物，候至夜间举事，那些<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n.jpg">军，都归匡胤统带，听了主帅的密令，自然不敢有违。分遣已定。

　　等到二更以后，匡胤、郑恩早杂在<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n.jpg">军之中，混入宫内，藏匿于赏花楼左近，此时夜深人静，但听得楼上歌声彻耳，音乐齐奏，世宗正与二美人饮酒取乐。郑恩见时候已至，便在楼之侧首放起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