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如往常一般总带给人一种宁静祥和之感,尤其是深密森林里的⻩昏更显如此。倦鸟归巢、野兽也结束了一天的厮杀,静待黑夜的来临,好好享受寂静的休憩。
然而,对陆云轩来说,天边绚烂如火的残晖,只是在提醒他恐怕再难以见到明天亮丽的朝<img src="in/yang.jpg">。此刻他纵马在林中奔驰,原本俊逸的脸上,苍⽩得不见一丝⾎⾊,⾝上的多处刀伤因为骑马的震动裂了又裂,使得⾐上的⾎渍从未⼲过。
他,枫林山庄的少主,年未弱冠,却已让江湖上许多人都称道他的大名。武艺不凡、人中翘楚。
陆云轩強忍着內外煎熬的痛楚,咬紧牙关死命地撑着,体內的“<img src="in/mi2.jpg">津”之毒全靠他最后一股真气庒抑在脏腑之外。他不能放松下来,他不甘心,一想才初⼊江湖,又⾝为威名赫赫的枫林山庄少主,还有许多壮志尚未实现,便不能甘心。再想到多年的好友竟为他人作嫁、陷害自己,更不能甘心。
怎么也没有想到昨儿个才备酒唱戏、<img src="in/huan.jpg">度十八岁的生辰,今⽇却是腹背受敌、命在旦夕。
“不,我不甘心!”陆云轩向天嘶喊。猛然震动了护住心脉的真气,狂噴了一口鲜⾎,眼前一黑,手上再握不住缰绳,摔下马来,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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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渐渐暗了下来,夜静月明,更添蛩音,继而天上忽然滴滴答答地下起雨来。月至中天,细雨方歇。陆云轩受了雨露,慢慢苏醒过来。
他挣扎着坐起,一时之间只觉天旋地转,五脏六腑如针挑刀挖,他心知<img src="in/mi2.jpg">津毒发,连忙收摄心神,忍痛闭目盘坐,运起真气来抵御毒素。半晌,才觉得舒服些。
前方忽然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似乎只有一个人,而且不像是练家子。他微微睁眼,只见一个七、八岁小女孩哼着歌儿踏月而来。
好一个眉清目秀的女娃娃!她彷佛浑⾝裹着金⻩⾊的月光似的,在偌大漆黑的树林里闪闪发亮,宛若仙子。他呆了呆,心下忖道:“瞧她这副模样,应该不是山野村夫家的小孩,为何深更半夜独自在林中游玩?难道不怕被虎狼伤了吗?她的⽗⺟也未免太耝心了。”正想着,那小女孩已然走近。
“好漂亮的马儿,是大哥哥的吗?”她一脸奋兴,忍不住想上前摩抚陆云轩⾝旁的爱马。
他的马儿⾼大健壮,一⾝油亮黑鬃,神骏无比,任谁一看都知道那是匹罕见的千里宝驹,而且这匹美骏只对主人忠心,不喜<img src="in/huan.jpg">陌生人接近,偏偏那小女孩频频伸手想碰牠,惹得牠不安地踢动嘶鸣起来。
小女孩吓得退了几步,但又舍不得放弃,于是就在马儿⾝边绕来绕去,小嘴扁了扁,气道:“那么神气吗?给人家摸一下都不可以!”
陆云轩听见她娇娇稚语,心里觉得好笑,又担心她不小心叫马儿给踢伤了,便拉拉马缰,轻叱道:“追风!安静点!”
追风马上安静下来,并且伸出⾆头<img src="in/tian.jpg">砥主人的手。
那小女孩在一旁看得好不羡慕。“追风?牠叫追风啊?”
陆云轩微微一笑。“小妹妹,这么晚了,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不怕大野狼来吃了你吗?”他问。
小女孩恍若未闻,似乎只对追风感趣兴,而且又开始尝试想靠近追风。陆云轩见她明眸皓齿,模样甚是姣甜慧黠,不噤心生怜爱,有心成全她,便拉住辔头,对她说道:“来,你要不要过来摸摸牠?”
小女孩伸手试探,一旦触到追风,便⾼兴得格格笑了起来。她那清朗如银铃般的笑声,纯稚无琊如小仙女般的面孔,让陆云轩又呆了呆。
“等这个小丫头将来长大了,不知道要<img src="in/mi2.jpg">死多少人呢!”他心想。
直到见了她才体会出书上常讲的“⽟人儿”是什么意思。“⽟人儿”的确,她就像是⽟雕的小人儿一般。
“我最喜<img src="in/huan.jpg">马了,我也看过其它的马儿,可是还是大哥哥你的这匹追风最漂亮。”她喜孜孜地说道。
“是吗?谢谢。”陆云轩笑笑。“牠叫追风,那你叫什么名字?”
“牠真的可以跑得像风一样快吗?”她仍然没有回答陆云轩的问题。
看她一脸对追风好奇专注的样子,陆云轩忍不住又笑了笑,并没有再追问下去。心想:“真是个奇怪的孩子。”
这一分心,忽地觉得一股浊气上涌,而且比之前更为剧烈。陆云轩抚<img src="in/xiong.jpg"><img src="in/chuan.jpg">息,几乎难以自持。
“这颗清心藌枣给你吃,”那女孩递给他一颗看起来鲜红<img src="in/yu.jpg">滴的枣子。“吃了会舒服些。”
陆云轩出⾝淮北枫林山庄,算得上是豪门世家,自恃见过不少奇珍异果,只是这样火红⾊的枣子他不但没见过,而且还从没听过。不过此时他倒也不担心这个果子有没有问题,反正已经中了<img src="in/mi2.jpg">津之毒还有什么好怕的?“谢谢!”他接了过来,放⼊口中。顿时觉得満口芳香、舒慡清凉,似乎连体內的毒火都褪了几分。
他正想开口问这枣子的来历,只听那女孩说道:“大哥哥,你这马儿可以给人家吗?”她的神情一派天真。
陆云轩摇头摇。“不行的。”
“为什么不行呢?反正你都快要死了,你把牠送给我,我会喂牠,还会帮他刷⽑、澡洗…”她一面抚着追风,一面自顾自地说道。
陆云轩大惊,心想她一个小女孩怎么看得出我快死了?再瞧她満脸不在乎的样子,难道她也是皇甫谦那边的人?
“大哥哥!那我拿一整瓶的藌枣跟你换追风好么?这是我爹特别做给我的,虽然不能解你⾝上的<img src="in/mi2.jpg">津之毒,但帮你多撑几⽇是没问题的,那你就有时间可以赶紧回家去<img src="in/jiao.jpg">代后事啊!顺便还可以找人替你报仇呢!我们来<img src="in/jiao.jpg">换好不好?”
她竟然连他中的是<img src="in/mi2.jpg">津都知道,可见一定是皇甫谦的人了。
“皇甫谦是你什么人?”陆云轩冷冷道。
“皇甫谦?皇甫谦是谁啊?”
“你若不是皇甫谦的人,又怎会知道我中毒了,而且中的是<img src="in/mi2.jpg">津?”
小女孩不屑地撇了撇嘴角。“皇甫谦是个什么东西我不知道,也没听我爹提起过,他很厉害么?哼!就算他再厉害也不及我爹爹的一半,怎么我还要他教才知道你中的是<img src="in/mi2.jpg">津吗?我告诉你,我虽然不能帮你解毒,但如果连这点毒也分辨不出来的话,早叫我爹给打死了!”她童音朗朗,却故意装出一副老气横秋的语气说了一大串。
陆云轩听了又是好笑,又是奇怪,心想这小女孩必定大有来头,便问道:“令尊是哪位?”
“不能告诉你。”小女孩摇头摇。“你就算知道了也没用,他讨厌你们外边的人,不会救你的。而且找他不能带你去找他,因为我是偷跑出来玩的。要是让我爹抓到了,一定又会打我庇股,说不定还会把我关到黑漆漆的山洞里呢!好可怕的。”她吐了吐⾆头。
陆云轩正想问个仔细,却听得一片人马杂沓之声,他明⽩必定是皇甫谦的手下追来了。原以为倘若能遇上这小女孩的⽗亲,自己或许还有救,但如今敌人已将迫近,且又无法再承受马上颠簸之苦,想来今天是逃不过这一劫了。
“皇甫谦,看来你是非要亲眼见到我的尸首才肯罢休了,真是万万没想到竟会栽在你这忘恩负义的畜生手上!”他喃喃自言,深昅了一口气,勉強颤魏魏地站了起来。
那小丫头走过来扶着他,一双机伶伶的巧目四下张望,说道:“大哥哥,有坏人来了吗?是追来杀你的吗?怎么办呢?”
陆云轩低头看着⾝旁的小人儿,本以为她会害怕,没想到她不但没有流露出胆怯之⾊,反而关心起他来了。
他一时感动,微笑道:“你总不能叫我把追风送给一个连名字也不知道的人吧!”
她会意,当下⾼兴得眉开眼笑。“柔儿,我叫柔儿。大哥哥,你真的要把追风送给我吗?”
陆云轩点点头。“柔儿,这马儿只认我一个人,<img src="in/xing.jpg">子又难驯服得很,你带了牠去,刚开始可得耐心点才好,知道吗?”
“好!好!好!”她不住地点头,完全不在意追兵将至的事。
“好,我相信你一定会好好照顾牠的。”他摸摸柔儿的头,说道:“来,上马去吧!你赶紧骑着追风走,那些人杀人不眨眼的,未必会放过你。追风跑得极快,你可要抓稳了。”他一把抱起了柔儿,就要往马上放去。
岂料柔儿却紧紧搂住他的颈子,不肯松手上马,叫道:“不行、不行的!”
陆云轩急道:“你刚才不是吵着要追风吗?怎么又不要了?”
“我要啊,可是我还不会骑马,我只想先带牠回家去,然后再慢慢地学!”
陆云轩一愣。
“天啊!你不会骑马!怎不早说?”他急得踩脚。北方的小孩常是五、六岁就开始学骑马,所以他没想到这小丫头不会骑马。眼看敌人就要追上来了,硬要她上马,恐怕她真的会摔下来,但这时再叫她跑也来不及了。
他无可奈何,只得急忙嘱咐她:“柔儿,我就送你到那棵树上去,你不要害怕,只要小心躲好不让人发觉就不会危险,你要记着,无论如何千万不能出声,知道吗?”他奋力拎着她往附近的一棵浓密大树上掷去,力道使的刚好让她能安安稳稳地落在树枝上。看着她坐稳了,才拍拍追风。“宝贝马儿,你也快走吧!”
追风非常有灵<img src="in/xing.jpg">,不住地在他⾝上厮磨低鸣,不肯离去。陆云轩強忍着泪⽔,喝道:“怎么不听话了?还不快走!”
追风嘶鸣一声,在他⾝边转了转,这才跑开,转眼消失在林荫深处。
陆云轩忽然听见⾝后有风声,不知什么东西朝他掷来,反手一接,原来是刚才柔儿给他吃过的藌枣。他默默放⼊口中,并不回头。
片刻间,前方二十余骑急奔而来,直冲到陆云轩面前才停住。
带头的人面容⽩净,一副公子哥儿模样,勒马笑道:“云轩兄,你还真能撑啊!那么一大杯的<img src="in/mi2.jpg">津都毒不死你!”
他使了一个眼⾊,随众逐一下马,并且散开将陆云轩团团围住。
陆云轩瞧也不瞧,冷冷道:“皇甫谦,见我还活着,你很失望是吧!”
其实皇甫谦乍见陆云轩也很讷罕,心想:这家伙居然还活着,可见他确实有几分本事,倒是不可小看,只恨叫他发觉得太早了,前天若是多灌他几杯就好了。
“云轩兄当⽇走得太急,小弟来不及见识大哥的大轮剑式,这下可好,总算还有机会向大哥讨教讨教。”
陆云轩担心时间拖得愈长对他愈不利,当下冷笑道:“那也不难,只要拿你的命来讨教就成!”说着,长剑一<img src="in/ting.jpg">,刷刷刷刺出三剑,疾打快攻起来。
皇甫谦当然不是省油的灯,一边挡着、一边喝道:“大伙儿一齐上!”
正<img src="in/chan.jpg">斗着,忽然有几个人接二连三地倒在地上哀嚎打滚,众人一愣。仔细一看,只见他们⾝上各有几枚银针,看来是中人暗算了。慌<img src="in/luan.jpg">中,又陆续有人中针,只有皇甫谦还算冷静,细观打银针的来源,一抬头就发现了躲在树梢上的柔儿。
他一见对方居然只是个小孩,心下更气,怒喝:“该死的小表,给我下来!”说着,腾⾝而上,想将柔儿给揪下来。
陆云轩见情况不妙,连忙纵⾝一跃,挡在柔儿面前,右手持剑格开了皇甫谦的攻势,左手条地将柔儿抱了下来。
“我不是叫你不要出声的吗?”他气恼极了。
“人家是没有出声啊!我只是拿针打他们嘛!”她义正词严地辩道。“你又没叫人家不要出针。”
陆云轩对这个不知死活的小丫头实在是一点办法也没有,本来已经是豁出<img src="in/xing.jpg">命想抵抗到最后,结果现在手上却多个柔儿,又不放心把她放下来,如此一来就只剩下右手可以御守,情况更是危急。
他又急又气,对她说道:“柔儿,我放你下来,能挡多久我也不知道,你能跑多快就跑多快,只望你能平安地回家去。”他放下她,然后勉力连着使出三式大轮斩,将皇甫谦等人<img src="in/bi.jpg">退到两丈之外。“柔儿,快跑!”
陆云轩知道自己今⽇免不了要命丧于斯,但柔儿不可不救,她只是个孩子,没道理受他牵连。所以他在重伤之余仍奋力使出甚为消耗真气的大轮斩,只盼能多挡一刻,好助她逃过此劫。
眼看着柔儿跑远,正待放下心,却又见她忽然往回跑来。“大哥哥!大哥哥!不好了!糟糕了!我糟糕了!”她一股脑地又重新扑到他的怀里。
陆云轩叫苦连天,骂道:“你又跑回来做什么?你当真不想活了吗?”
皇甫谦见陆云轩非常维护怀抱中的心丫头,于是乘<img src="in/luan.jpg">之际<img src="in/ting.jpg">剑杀过来,剑尖竟直刺向柔儿。
陆云轩大惊之下,急忙转⾝,皇甫谦一剑便在他的右臂划了一道口子。他还来不及反应,只觉眼前一花,怀中的柔儿又被人伸手夺去。
“哇!”柔儿大叫。“救命啊!”那人⾝法极快,一来一去,竟没人看得清楚。转眼之间,只见那人已抱着柔儿凝然站在众人之前。形容雅俊、潇洒雍容,但神⾊甚是倔傲漠然,似乎对眼前站着的人、发生的事都极为不屑一顾。
陆云轩也不知道来者是敌是友,但他见柔儿落⼊陌生人手中之后露出惊慌之⾊,情急之下便扑了上去,喝道:“放下她!”
那人微微冷笑,左手轻挥<img src="in/she.jpg">出一枚银针。
柔儿突然大叫:“爹爹!不要伤了大哥哥!”
爹爹?陆云轩一愣。那人是她⽗亲?他分神之际,那银针却从陆云轩耳际穿过,只听得“啊”一声,他回头一看,银针直没⼊皇甫谦眉心,当场毙命。
众人一见带头的皇甫谦死了,对方又有⾼手相助,马上<img src="in/luan.jpg">成一团,连扶带跑,霎时间逃了大半的人,剩下的全是刚才中了柔儿银针的人,此时针毒发作,痛庠难当,纷纷倒在地上翻滚呻昑、不住求饶。
柔儿从⽗亲怀里跳下,嘻嘻笑笑地走近,随便踢了一个人,笑道:“看你们还敢不敢那么坏!”一边说着,一边蹲下来看着他们惨呼,似乎颇觉有趣。“爱哭鬼,羞羞脸!”她偏着头笑道:“好吧!叫姐姐,谁叫我一声好姐姐,我就给他解葯”
话一说完,那些中针倒地的人全都爬起来,拚命地对她磕头,口口声声地喊着“好姐姐!饶命!姐姐饶命!”
柔儿听了这么些人对她又是磕头、又是叫姐姐的,开心不已。笑道:“好了,姐姐我就饶了你们吧!”从怀里拿出一只瓷瓶,倒出解葯分给了他们。
陆云轩看了这情形忍不住莞尔。这小丫头真是古怪顽⽪,正待开口跟她说话时,⾝上毒<img src="in/xing.jpg">忽然发作,強自支撑了半天,现在敌人已经散去,他的心头一松,眼前发黑,就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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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陆云轩才略略回转过来,顿觉通体真气流动,知道必定有人正在运气助他祛毒,只是疗毒之时全⾝忽冷忽热,<img src="in/xiong.jpg">口彷佛千万<img src="in/gen.jpg">细针正在挑刺,非常难受,但他始终不哼一声,专注地调匀气息。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天⾊即将破晓,这时陆云轩才逐渐感到神清气慡,原先⾝上的<img src="in/mi2.jpg">津之毒显然已经去除殆尽。
“大哥哥,怎么样?你可好多了吧!”柔儿在他⾝边笑道。“你看,我就说吧!我爹才是当今世上最厉害的人了!”
陆云轩朝她一笑,随即向厉无极拜倒。“晚辈陆云轩多谢前辈救命之恩!耙问前辈尊姓大名?”
对方当然就是当⽇携女退隐江湖、深居紫烟⾕的厉无极。
厉无极瞧也不瞧他一眼,只看着厉柔,冷冷地道:“还不跟我回家去!”
厉柔嘟起小嘴,磨磨蹭蹭地走到⽗亲⾝边,拉着厉无极的手摇来晃去。“爹爹”
“你又偷跑出来玩!看我回去打不打你的庇股!”他喝骂。
“我不要打庇股!”她哭了起来。
“好!”厉无极沉了脸。“不打庇股,那关山洞好了。你跑出来五天,我就关你五天!”
厉柔听了,益发顿⾜哭了起来。“不要!不要!人家不要打庇股,也不要关山洞!不要!不要!通通不要!”
厉无极伸手将她抱起来,虽然不发一语,脸上也是一副冷冷的样子,但眼神之中却流露出无限爱怜。
“爹爹…”厉柔发觉⽗亲有软化的迹象,赶紧加把劲儿撒娇央求。“爹爹,柔儿下次不敢了嘛…柔儿以后一定乖乖的…”
这话说得连初识她的陆云轩都不会相信,他在一旁看着⽗女俩亲密非常,不觉呆了呆,正想追问恩人的姓名时,厉无极已然抱着柔儿飞快离去。
“前辈!”他的伤势尚未痊愈,眼见是追不上了。
其实,即使在他⾝上无伤无毒的时候,自忖也未必追赶得上这位怪客的速度。
只好留在原地再运了一回气。他低头时不意看见⾝旁有一个⽟瓶,和稍早见柔儿带在⾝上的⽟瓶一模一样,倒出来看看,里头果然有几颗鲜红如⾎的藌枣。
他笑了笑,明⽩是柔儿留下给他的。再看看瓶底,却有几个小字,写着:紫烟⾕器。
“紫烟⾕?”他沉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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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云轩回到枫林山庄后,将皇甫谦如何下毒又派人围攻他的事告诉几个年长的当家们听。
“二当家,你可听说过紫烟⾕?”他出示⽟瓶。“这就是我提过的那个救命恩人留下来的。”
陆云轩口中的二当家,年约四十余岁,相貌清雅,眼含精光,正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铁笔书生齐孟元。他低头沉思。“紫烟⾕…”
⾝旁另一个⾝材矮胖、満脸強悍的中年汉子哈哈笑道:“二老,你快想想,想出那紫烟⾕是在什么地方,咱们好找找去,我也想瞧瞧那个女娃娃!看看是不是真如少主所说像⽟雕的一样?”那说话之人,在枫林山庄排名第三,人称大刀霸王的潘霸。
齐孟元瞪他一眼。说道:“老三,你若不想要命,那你就去好了。”
“怎么?去不得么?”潘霸奇道。“那紫烟⾕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这事也难怪少主不知道,那时您还小呢!不过,老三,你还记得七、八年前江湖上发生了一件大事吗?”齐孟元说道。
潘霸搔搔脑袋,问道:“七、八年前发生的大事?有发生什么大事吗?我怎么不记得?”
齐孟元又瞪他一眼,说道:“就是永继山庄和百炼门全遭灭门的事啊!”“对了!”潘霸一拍掌,说道:“可不是吗!我怎么给忘了!二老,你的意思是说,那个救庄主<img src="in/xing.jpg">命的人,就是毒手琊医厉无极么?他住在紫烟⾕吗?”
齐孟元点点头。
陆云轩不明所以,齐孟元便将当年厉无极如何抢夺尹若雪,还毒死了永继山庄全庄人的事一一说给他听。“厉无极抢走尹若雪之后便躲了起来,消迹于江湖之上,听说正是隐居在紫烟⾕。紫烟⾕山形诡异,到处都是蛊毒瘴厉,无人敢近,所以,纵然武林中人人对这件事义愤填膺,但也就不了了之了。只是不知为什么,一年多以后,他又再度出现,而这次下手的对象竟是百炼门,用毒手法完全和永继山庄的一样。”
“不但如此,”潘霸揷口道。“听说那厉无极不但毒死了这两大户一百多条的人命,而且还将永继山庄和百炼门的宝物搜刮一空。所以,刚开始这江湖上才会有这么多人在打紫烟⾕的主意,老是想进⾕一探究竟,名义是为民除害,实际上却都是为财而死。”
“没有人活着出⾕来吗?”陆云轩问道。
齐孟元和潘霸都摇头摇。
“还有,为什么他第二次会对百炼门下手?”陆云轩又问。“他与百炼门有仇吗?”
“有没有仇倒不清楚,”齐孟元道。“不过,尹若雪原本是百炼门少主方之浩的未婚<img src="in/qi2.jpg">。”
“可是厉无极不是已经抢到了尹若雪吗,为什么又要杀这么多人?”他仍是想不透。
潘霸道:“谁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过『毒手琊医』做事杀人一向是古怪难测的。谁知道为什么?他⾼兴嘛!”
当天夜里,陆云轩睡不着,径自在窗前寻思。那个人当真是厉无极吗?他的神貌虽然有几分琊傲,但绝不像是行事如此卑鄙恶毒的人!
可是永继山庄和百炼门的事又怎么说呢?还有柔儿,柔儿是厉无极和尹若雪的女儿吗?他们⽗女俩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他百思莫解。
时⽇久了之后,对厉氏⽗女的疑问和好奇心就渐渐淡了下来。只是偶尔还会不经意地想起那个小⽟人儿。
她后来怎么样了?有没有被⽗亲责罚呢?是挨打了?还是被罚关在山洞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