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稚子难保

那个娇姬陈妙登，却丝毫没有物伤其类的同情，反处处凑合宋主彧，也离座到了下面，与宋主一同评论，哪一双好，哪一双歹，兀是剌剌不休。

　　可怜一般公主命妇，搁了多时，全觉腿儿麻木，好不难堪，等到宋主玩厌了，说了一声好了时，她们一时反放不下来。

　　大家挣扎着下了桌面，慢慢的穿袜着鞋，还未舒齐，宋主却又下了一道新奇命令：无论皇后嫔妃、公主命妇、宫女等人，一律<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tuo.jpg">去衣衫，<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uo.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ou.jpg">玉体，不准违背，这时吓坏了公主命妇等人，怎能依得？

　　哪知妖姬陈妙登，便第一个<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tuo.jpg">得一丝不挂，须眉毕现。宋主彧即大声道：“朕的爱妃先已<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ou.jpg">了<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相，你们还要故意捱延，莫怪朕躬要无情了！”

　　众人迫于<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in2.jpg">威，便一个个皓肤尽显，雪股分明。宋主即使众人相扑为戏，众人只得勉强奉行。独有一个王皇后，她却用扇障面，不言不笑。宋主时已酒醉，即叱后道：“众皆乐从，你偏独持异见。

　　如此乐事不干，反用扇障面，端的为何？”王皇后这时也忍耐不住了，便道：“寻<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huan.jpg">作乐的方法甚多，何必集诸姑姐妹，并列一殿，<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uo.jpg">体以为笑乐？妾实不愿如此作乐。”宋主不待她话毕，径叱骂道：“你这贼人，怎不识好歹！还不给我快快滚开！”

　　王皇后立即离座，掩面悲啼，径自回宫。宋主彧因王皇后煞了风景觉得乏味，才命罢宴各散。一般公主命妇，真是皇思大赦，急急逃回。宋主却与妙登同宿烛殿。阅者试想：宋主彧如此<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in2.jpg">昏，手下若有诤言善谏的良臣，便不致如此了。

　　没奈何他恃为心腹的人儿，如游击将军阮佃夫、中书舍人王道隆、散骑侍郎杨运长，俱是逢<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ing.jpg">诌谀的小人。

　　却都预闻政事，狼狈为<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an2.jpg">，专权<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nong.jpg">政。其中更以阮佃夫更为骄横不法，擅作威福。朝臣也争先恐后的伺奉门庭，进呈货贿，来作升官捷径。

　　因此佃夫的宅舍连云，园池精美，称为都中第一。又广蓄美姬，多至数百人。宋主彧在玉烛殿册储<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huan.jpg">宴的时候，也正是阮佃夫为一个宠姬袁小怜二十祝寿的时间。

　　一般趋炎附势的官儿，一个个前来捧觞上寿。笙歌起于四座，颂辞洋溢中堂。座上客<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n.jpg">，尊中酒盈。

　　阮佃夫南面众宾，下手里坐了一个美人儿，生得眉如三<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柳翠，目似秋水澄清，小<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o.jpg">身玉肩轻削，芙蓉脸樱桃一点，人道是天神下降，我说他勾魂使者。要问此是谁人，便即袁家小怜，最得佃夫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huan.jpg">心，宠寇诸姬之上。

　　饮至席半，中书舍人王道隆离座登堂道：“今<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袁夫人寿辰，我等忝与陵公同朝之谊，各思一作乐法儿，为袁夫人上寿。”佃夫原爱热闹。

　　只是面上终须做作，便也起立道：“小妾诞<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得诸公降临，已为增光不少，岂敢更劳诸公！”小怜也亭亭起立道：“<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an.jpg">妾蒙诸位大人见爱，玉趾惠临，已属万幸，‘上寿’两字，<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an.jpg">妾何人，胆敢身受？

　　<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an.jpg">妾无以为谢，谨歌舞一番，为诸位大人寿。”佃夫<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喜道：“小怜今夕竟肯歌舞，诸公的耳目福真是不浅！”王道隆与众人便也随着附和道：“陵公所语不虚，袁夫人的清歌妙舞，本是人间哪得几回闻的。”

　　众人话声未绝，小怜已是且歌且舞，歌声跌宕，舞态翩跹，众人莫不击节叹赏。小怜歌舞即毕，重行入座，娇<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an.jpg">微微，粉脸莹莹。

　　佃夫便亲斟一尊美酒，捧与小怜，小怜嫣然一笑，接酒饮尽，这时王道隆又发言道：“袁夫人先已曼舞雅歌，我等不可无报。”道隆话毕，便从怀中取出了一付小牙板儿，朗朗的唱了出《王母宴蟠桃》的小曲，曲词十分诙奇有趣。听得阮佃夫拍掌狂笑。小怜也媚笑了一回。

　　这时便有一个中郎将阮清玉，此人本是佃夫的御人，只因善于媚谀，为佃夫所赏识，拔为中郎将，他见道隆唱毕，即含笑道：“王中书却是个内家！连牙板儿也都带来了，如今便请借来一用。”

　　众人听了，顿又哄然。王道隆即将牙板儿授与了清玉。清玉便故作怪腔，引得小怜笑得花枝招展，伏在佃夫肩上。

　　清玉所唱的曲儿，却是市井无赖唱的，本不足登大雅之堂，好得一般狐群狗<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dang2.jpg">，都是物以类聚，统没有正经。便是赫赫一时的阮佃夫，也是从小吏入位，由主衣得充内监。

　　为了废立子业，预谋在先，因此宋主彧即了帝位，竟骤得封为建城县侯。后又以从军寻<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ng.jpg">数月，更得兼官游击将军，出身原是卑微。

　　所以清玉唱那无赖曲儿，佃夫并不为忤，反也称赏。清玉的曲即终，散骑侍郎杨运长，效了几声<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2.jpg">鸣犬吠，倒也效得<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bi.jpg">真，众人不<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n.jpg">哄堂大笑。小怜更是笑得钗横鬓<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uan.jpg">。大家胡闹了一阵。

　　接着便有拍马的官儿一个个献出身手。也有舞一回剑，也有玩一套拳的，更有轻弹琵琶的，低唱“晓风杨柳月”的，还有曼吹笙管“江城五月落梅花”的。

　　总括一句：无非各尽所长，竞献其能，博佃夫的宠姬一粲是了。众人正在欢乐的当子，蓦地忽闻一声响，忙抬头看时，众人不由暗暗吃惊。

　　原来一声响的里面，却是佃夫的一只心爱的玉杯，被一个侍婢斟酒时一不留神，碰落在地跌得千分百碎。佃夫见玉杯碎了，好不心痛。

　　他对于其他的金玉锦绣皆视同粪土，独有此杯，因斟酒在内，任凭雪飞三尺，怎样严寒，杯中的酒儿，终是温度不减，因此佃夫视作奇珍。

　　平时不轻易使用，今夕因小怜寿辰，才肯取出，哪知竟被侍女跌碎，怎不叫他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正是：平空忽碎连城宝，顿使<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an2.jpg">枭怒气生。

　　＊＊＊话说阮佃夫因使女碰碎了玉杯，当下<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bo.jpg">然大怒。便拔出<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o.jpg">间佩剑，举手挥去，剑锋正要到使女的颈上时，王道隆高呼：“杀不得！阮公住手！”

　　佃夫见道隆替使女求情，好生诧异。便收回宝剑，盛气问道：“王公有何见示？”道隆道：“今<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为袁夫人寿诞吉期，不宜以一时的愤怒，杀死使女。

　　在宴饮的时间似乎不利，还请三思。”佃夫听了，果是不错，便叱使女道：“今夕暂时饶了你，隔<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再取你的命儿！”

　　那个使女已是死在头上，道隆片言，便救了她一命，当时便含泪退下。还恐到了明天，佃夫依旧要杀她。哪知佃夫过了一晚，怒气平息，便也忘怀了。

　　当下佃夫虽未将使女杀死，碎了玉杯，一时不免怏怏，那般知趣的贺客，即纷纷告辞。佃夫也觉疲乏了，遂散宴归寝不提。

　　且说宋主彧<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夜荒<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in2.jpg">，身子不免<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亏，便时时患病，偏是他又起了疑心，以为这般多病，是被杀死的鬼魂<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an.jpg">扰，即将旧时的湘东王府第，拆改建成了一座大寺，题名湘宫寺。倍极华丽，费用钜万。

　　落成的那<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他便排齐了车驾，率领六宫后妃一同齐赴湘宫寺，进香祝祷，祈求神灵暗佑，驱逐鬼魂，他也不想想：像他这般的荒<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in2.jpg">残忍，即使神佛有灵，早已上干天怒，还肯暗佑助暴不成！

　　因此他进香之后，还是灵验毫无，依旧的病魔侵寻。不多时<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已是骨瘦如柴，形容枯槁，在理。

　　他到了这个时候，早好息了猜忌深刻的恶念，安心静养，他偏是不肯，觉得渐渐自己要保不住了，太子年稚，不能够亲自临朝，朝事势必由王皇后临朝听政。

　　扬州刺史江安侯王景文，为皇后的长兄，必进位秉权，易生不稳的事情。一旦异图发作，稚子难保，他便想在未曾去世之前，先剪除了王景文，免生后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