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香飘数十里

在文帝开皇年间，把义安公主下嫁给突利可汗，因此和隋朝格外亲近。当时炀帝见了义安公主，便宣她上殿赐坐，突利可汗也赐坐在阶下。

　　排上筵宴，殿上传杯递盏，殿下鼓吹铙歌，煞是威武，接着又有室韦靺鞨、休邑女真、<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ui.jpg">兹伊吾、高昌、苏门答腊、撒马儿罕、波斯等大小二十余国，逐<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挨次前来朝贡，炀帝一一赏他酒宴。

　　“饮酒中间，只见苏门答腊走出位来匍匐在地，献上一只鳷鹊儿，那鳷鹊身高七尺，能作人言，原是西域地方的灵鹊。炀帝受了，赐酒三大杯。苏门答腊才下去，那于阗可汗，又上来献方圆美玉两方：那美玉各长五寸，光润可爱。

　　圆玉名叫龙玉，浸在水中，便现出虹霓来，顷刻可以致雨。方的称作虎玉，拿虎<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o.jpg">拂拭着，便见紫光四<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he.jpg">，百兽都逃避。炀帝得了这异宝，十分欢喜，吩咐一声赏，那几百万的金银绸缎顷刻分完。

　　“隔了几天，炀帝便传旨亲临突利可汗行帐。当时带领了两班文武，炀帝亲自跨马，向突利营中走去，看看走了二十里路，望见前面路上突利可汗和义安公主花帽锦衣，挂金披玉，骑了两头骏马，率领各部落小酋长，一队一队鸣金打鼓，前来<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ing.jpg">驾。

　　<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ing.jpg">到可汗营门口，义安公主上来，亲自扶皇帝下马，直升牛皮帐。帐中早已设备下一张蟠龙泥金<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ao.jpg">椅，椅前安着一张碧玉嵌万寿的沉香龙案。炀帝升了宝座，文武百官，分作两行侍立。帐中公主和可汗上去行了大礼。

　　这突利虽说是外国，却也十分豪富，绣帐中排设的都是<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ng.jpg">金美玉，珠光灿烂，十分美丽。一刹时献上酒来，公主和可汗二人，亲自斟酒，劝炀帝饮下三杯。炀帝赐他们在一旁陪席。突利可汗和义安公主，方敢坐下。

　　炀帝看席面上金盘玉碗，列鼎而食。虽没有龙肝凤髓，却尽多海味山珍。毳幕外笳乐频吹，金炉内兽烟轻袅。“饮过数巡，突利可汗又唤一班女乐来。炀帝看时，却一个个生得明眸皓齿，长身丰体。

　　个个袒着怀儿，<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ou.jpg">着臂儿，<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o.jpg">上围着五彩兽皮，挂上一串小金铃儿，歌一阵，舞一阵，在炀帝身体前后围绕着。炀帝目<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i2.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n.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耳醉蛮歌，早不觉神魂怡<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dang.jpg">，睁大了眼，嬉开了嘴，不知不觉地<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ou.jpg">出百种丑态来。

　　大将军贺若弼站在一旁，见光景不雅，恐有不测，便以目视高颖。高颖会意，立刻出班奏道：“乐不可极，<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u.jpg">不可纵，请天子从早回銮。”炀帝心中依依不舍，只是沉<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in3.jpg">不语。

　　贺若弼接着奏道：“<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已西斜，天色不早，在<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ai.jpg">外断无夜宴之理。”炀帝没奈何，传旨回驾，一面吩咐多以金帛赏赐舞女。

　　“他回到行殿去，还是想念那突利可汗帐中歌舞的蛮女，后来打发内侍官悄悄地到突利可汗帐中挑选了十个蛮女来，藏在寝殿里，<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夜迫<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huan.jpg">，竟把原来的宫嫔，丢在脑后。这座行城行殿，停在<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ai.jpg">外地方，足有半载，却不见皇帝下回京的诏旨。

　　“看看天气寒冷，漫天盖野地飘下雪来，文武百官，雪片似的奏章，劝皇上回銮。炀帝拗不过众人的意思，便在八月时节，启驾回京，那各国的可汗，打听得炀帝回驾，便一齐送行，直送到蓟门。

　　“炀帝忽然转了一个念头，他要沿路游览边地的景<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却不愿依来时的御道回去。越是山深林密的地方，炀帝越是爱去。

　　众官员再三苦谏，他只是不听。从榆林地方去，有一条小路，称做大斗拔谷，两旁全是壁立的高山，中间山路，只有丈余宽阔，又是崎岖不平。莫说这硕大无朋的行殿行城通不过去，便是那平常的车驾，也是难走，但是炀帝一定要打这大斗拔谷中走去。

　　他也不顾后面的一班官员嫔娥，如何走法，便丢下了行殿行城，独自一人骑着马向前走去。慌得那班护驾的侍卫，和亲随的大臣，都颠颠扑扑地跟随着。

　　可怜那班宫娥彩女，没了行殿行城容身，或三五个在前，或七八个落后，都啼啼哭哭，纷纷杂杂，和军士们混在一起走着。到晚出不得谷的，也便随着军士们在一处歇宿。

　　时值深秋，山谷中北风尖峭，嫔娥军士，相抱而死的，不计其数。朝中大臣，只有高颖和贺若弼二人正直些。高颖看了这凄惨情形，对贺若弼叹道：“如此情况，朝廷纲纪丧失尽矣！”

　　贺若弼也说道：“奢侈至极，便当受报。”他二人说话，早有讨好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an2.jpg">臣去对炀帝说知。炀帝因为在路上不好发作得，后来圣驾回到西京，又吩咐宇文恺、封德彝两人，到洛<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ng.jpg">去监造显仁宫。因洛<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ng.jpg">居天下之中，便改称东京，以便不时临幸。

　　那不知趣的贺若弼和高颖二人，又来多嘴。趁早朝的时候，便出班奏道：“臣等闻圣主治世，节俭为先。

　　昔先帝教杨素造仁寿宫，见制度奢丽，便<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u.jpg">斩素，以为结怨天下。以后痛加节省，二十余年，故有今<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之富。陛下正宜继先帝之志，何得造起宫室，劳民伤财？”

　　炀帝听了大怒，喝道：“这老贼又来多嘴！朕为天子，富有四海，谅造一座宫殿，费得几个钱财？前<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在大斗拔谷中，因死了几个军士，便一个谤朕丧失纲纪，一个谤朕奢侈过分。

　　朕念先朝老臣，不忍加罪。今又在大庭之上，百官之前，狂言辱朕，全无君臣体统。不斩汝二贼之首，何以整饬朝纲！”二人又奏道：“臣等死不足惜，但可惜先帝锦绣江山，一旦休也！”

　　炀帝愈怒道：“江山便休，也不容你这样毁谤君父的人！”说着，喝令殿下带刀指挥，推出斩首示众。

　　“众官员见天子动怒，吓得面如土色，抖衣战栗，哪个敢上去讨一声保。只有尚书左仆<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he.jpg">苏威，和刑部尚书御史大夫梁昆，同出班奏道：“高颖、贺若弼两人，都是朝廷大臣。极忠敢谏。

　　无非为陛下社稷之计。纵使有罪，只可降调削职，万不可处以极刑，令天下后世，加陛下以杀大臣之名。”炀帝冷笑说道：“大臣不可杀，天子反可受辱吗？

　　尔等与二贼，都仗着是先朝大臣，每每互相标榜，朋比为<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an2.jpg">。朕不斩汝，已是万幸，还敢来花言巧语，保留他人。”便喝令削去二人职位，<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uan.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un.jpg">打出。苏威和梁昆二人，又得了罪名，还有什么人敢来劝谏。眼看着高颖和贺若弼两人相对受刑。

　　“这里宇文恺、封德彝二人，领了造仁寿宫的旨意，竟到洛<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ng.jpg">地方开设匠局，大兴土木。一面相度地势，一面差人分行天下，选取奇材异木，和各种珍宝。

　　水路用船，陆路用车，都运送前来。<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ao.jpg">扰天下，<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夜不得安息。不用说几十围的大树，三五丈的大石，搬运费事。

　　便是那一草一木，也不知花费多少钱粮，害死多少人命，方能到得洛<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ng.jpg">。不用说经过的地方，百姓受害。便是在深山穷谷里面，因为寻觅奇花异兽，也搅得<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2.jpg">犬不宁。<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nong.jpg">得百姓怨恨，府库空虚，只换得一座金碧辉煌和九天仙阙一般的显仁宫。

　　“显仁宫造成以后，炀帝车驾，便向东京进发。宇文恺、封德彝二人领着皇帝，走到显仁宫前，果然造得楼台富丽，殿客峥嵘。御苑中百花开放，红一团，绿一簇，都不是平常颜色。炀帝便问：“这些花木，却从何处移来，这般鲜妍可爱？”

　　宇文恺在一旁奏道：“花木四方皆有，只那碧莲、丹桂、银杏、金梅、垂丝柳、夹竹桃，诸品<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n.jpg">丽的花草，都是扬州出产的。”炀帝听说“扬州”二字，心中已是万分<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n.jpg">羡。说道：“怪不得古人有“<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o.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an.jpg">十万贯，骑鹤上扬州”的诗句儿。”

　　接着封德彝又奏道：“御苑中这许多花木，还算不得扬州的上品。臣闻得扬州蕃厘观，有一株琼花，开花似雪，香飘数十里，远近遍天下再无第二株，这才是扬州的第一名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