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欺君之罪

在沈氏贴身，尚留一女官，名李真一。这李真一，原也曾侍奉过代宗皇帝的，升平公主原认识她的。

　　后避难在东京，史朝义贼兵打破城池，肃宗带着代宗，逃出东京城。当时失散宫眷甚多，李真一也<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iu.jpg">落在民间，辗转与沈氏相遇。

　　被中州太守访得，一齐收养在行宫里。到此时，代宗皇帝派朝廷大臣，备着全副法驾，到中州去把沈氏<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ing.jpg">接进宫来。到京师，已是傍晚时分。

　　代宗皇帝亲御芸晖殿<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ing.jpg">接，见了沈妃，对拉着手儿，不<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n.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iu.jpg">下泪来。当即在殿上摆设盛筵，代宗与沈妃并坐在殿上饮酒，文武大臣，挨次儿上来参拜道贺。代宗下旨，赐群臣就殿前饮酒，乐府献上女乐，一时笙歌杂奏，舞影翩跹。代宗方转悲为喜，开怀畅饮，大臣各献喜词。

　　这一席筵宴，只饮到夜半，方撤席回宫，那女官李真一送沈氏回宫，便退出来，在穹门口，遇到高力士之子高常<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这高常<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当初与李真一在宫中，原是厮混惯的。今<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相见，李真一便笑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ing.jpg">上去。说：“高公！俺们多<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不见了！”

　　谁知那高常<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却一言不发，劈手向李真一当<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ong.jpg">揪住，大声喝道：“俺今<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问你个欺君之罪！”那李真一不觉大惊，忙问：“俺有什么欺君之罪？”高常<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冷笑着说道：“今<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那个沈妃，分明是俺的妹妹。

　　你如何拿她冒充沈妃，却送进京来欺蒙圣上？这欺君之罪，看你如何当得！”李真一到此时，被高常<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看出破绽来，方不敢抵赖，忙爬在地下，不住地叩头，求常<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替她包谎。说：“这是俺和你妹妹在中州地方<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iu.jpg">落，穷极无赖时候商量下的计策。”

　　原来高力士生前收养着一子一女，却是同胞的兄妹，他哥哥高常<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高力士在<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便带他进宫去，也充了一名内侍官。

　　妹妹名彩云，因兄妹情爱很深，彩云便常进宫去，探望他哥哥，因与女官李真一相识，那时代宗皇帝，已立为太子，住在东宫。沈氏原是一个侍女，与太子结识上了私情，生了王子，便扶立为太子妃。

　　当时在东宫诸妃中，算沈妃的面貌，长得最是美丽。宫女们口中常常传说，彩云在暗地里最是留意沈妃的神态，凡是沈妃的一言一笑，彩云却模仿得十分相似。说也奇怪，这彩云的面貌，却又与沈妃长得一模一样的。更奇怪的，当年沈妃伴代宗皇帝在东宫的时候，因在夜静的时候，代宗和沈妃二人，围炉清谈。

　　那炉子上烤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ou.jpg">脯，沈妃随手拿着佩刀，割取<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ou.jpg">脯，奉与代宗吃着消遣。代宗挨近沈妃坐着，见沈妃的粉腮儿映着灯光，娇滴滴越显红白，忍不住伸手过去摸着沈妃的面庞。

　　那沈妃佯羞躲避着，侧过<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o.jpg">儿去，一不留心，那金刀儿割破了左手的食指，顿时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iu.jpg">如注。慌得代宗皇帝，忙把沈妃搂在怀里，把袖口上的绸儿扯下来，急急替沈妃包着伤痕，忙用好言抚慰着。恰巧那彩云也因剖瓜割伤了左手食指。

　　后来因安史之<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uan.jpg">，彩云和李真一二人，都被贼兵追赶，<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iu.jpg">落在民间，那李真一遇到一个老年尼僧，收留在佛院中，苦度光<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in.jpg">，那彩云，却还是一个处女，落在歹人手中，拿她去卖给一个员外，充当婢妾。

　　这员外原有一位夫人的，一见彩云进门，便和她丈夫大闹，立<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bi.jpg">着把彩云赶出大门，因此便保全了彩云的贞节。

　　可怜彩云被那夫人痛打一顿，赶出大门，真是无路可走的时候，倚定在一家大宅院门口，只是掩面悲泣。却巧李真一从她身旁走过，两人患难相逢，便忍不住拉着手痛哭，各诉别后的苦楚。

　　李真一见彩云无家可归，便劝她一块儿投到佛院院中去，那佛院中的老尼僧，生<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ng.jpg">甚是慈悲，见彩云的身世可怜，便也一齐留下，好茶好饭看待她二人。也是她二人的命中魔蝎未退，到第二年。

　　那老尼僧圆寂了。佛院中只留下了几个年轻女尼们，却个个都是不守清规的。老尼在<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也瞒住了老尼。

　　在外面偷偷地结识了许多浮头少年。如今老尼过世了，那班年轻女尼，索<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ng.jpg">丢去了脸面，个个把那班浮滑少年，拉进佛院来，吃酒唱小曲。到夜深的时候，便留在佛院中<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an2.jpg">宿。

　　李真一和高彩云二人，看了这种不堪的形状，便知道安身不住，但一时也没有栖身之处，她二人每见有男子在屋中，便深深地去躲在后院，不敢向外面探头儿。被那班恶少落在眼中，打听说是宫里逃出来的，引得那恶少个个好似饿死雄狗一般，抢着到后院去，百般勾引她二人。

　　到这时候，李真一和高彩云二人，万万存不住身了。便在夜静更深时候，二人偷偷地逃出了佛院。只因李真一偶然在恶少口中听得，说万岁正派奉<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ing.jpg">使，到各路州县寻访沈贵妃。从来说的，人急智生。李真一平<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把恶少的话，记在心中，今她二人从佛院中逃出来，苦于无路可奔。

　　忽然记起那朝廷寻访贵妃的一句话来，看看高彩云的面貌，原也十分像沈贵妃的，最巧的是沈贵妃左手食指有刀伤痕迹，那高彩云的左手食指上，也有刀伤的痕迹。

　　便想把彩云冒充做沈贵妃，去报到官里，暂图眼前温<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bao.jpg">。将来得到宫中，再把真情说出，也不算迟。

　　当时便把这意思对彩云说了，彩云原是个女孩儿，懂得什么欺君之罪？又因自己长着一副花容月貌，一生飘泊，得不到一个如意郎君。今听了李真一一番言语，不觉勾动了她的富贵之念。两个女人，竟不知利害的，向中州太守堂上一报，那位太守，听说是当今的贵妃到来，便吓得他<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pi.jpg">滚<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niao.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iu.jpg">，忙唤他夫人出来。

　　把彩云<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ing.jpg">接进行宫里去住下，一面又急急上奏朝廷。代宗一听说他心爱的沈妃，有了下落，便喜得他也不及细思，立派睦王和升平公主二人，去把彩云和李真一二人<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ing.jpg">接进宫来。

　　进宫的时候，已近黄昏，在灯光下面，只因彩云的面貌，十分像沈妃的，原是一时也分辨不出来的。从来说的，新婚不如久别。

　　代宗心中原与沈妃分别了，当时并肩儿传杯递盏，正快乐时候，便有几分不似之处，也绝不料有欺冒之事。当局者<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i2.jpg">，旁观者清。当时独有那彩云的哥哥高常<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

　　在殿下伺候着，暗暗地留神看时，竟被他认清，那高坐在殿上的，绝是他妹妹，绝不是那沈氏贵妃。

　　究竟他兄妹二人，自幼儿相伴到长大，有许多神韵之间，别人所看不出的，独有高常<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能看得出来，这高常<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因走失了他妹妹，他兄妹之情甚深，也曾几次在各州县寻觅过，正苦于寻觅不到。

　　如今见他妹妹，竟敢高坐殿上，和万岁爷并肩促膝地浅斟低酌，那彩云因得亲近万岁，心中正是说不出的快乐。

　　他哥哥在殿下站着，心中却又说不出的惶恐。常<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知道这欺君之罪，是要问斩的，他满意赶上殿去，把这事喊破了，却又没有这个胆量。眼看着万岁爷携着他妹妹的手，进内宫去了。

　　他一个人，只急得在穹门下打旋儿。一眼见那女官退出宫来，他心知这件事，都是这李真一闹的鬼。眼看着这件事，不能挨到天明，便要闹破了。

　　这欺君之罪，不独他妹妹不能逃，便是他做哥哥的，也犯了勾结的嫌疑，不能免得一死。常<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心中一急，便上去揪住那李真一不放。这李真一初意，只图能够回得宫来。

　　她也不曾想到有欺君的大罪。如今被这高常<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一说破，便也慌得眼泪直<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iu.jpg">，只是跪在地下，不住地磕头，求高常<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救她，想一条免祸之计。

　　高常<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说道：“这还有什么法儿想的，欺君之罪，如今已坐定了。俺二人在此挨着，到天明砍脑袋便了！”一句话，说得李真一浑身索索地抖，<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n.jpg">脸<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ou.jpg">出可怜的神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