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垂落下来

“树，你常来？”“不，初来。你呢？菱香。”“是的，我，常来。”“为什么坐7号台，有什么特殊意义？”“不，没有。”她<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jpg">了一口烟“你需要吗？树。”“不，抽烟…很好吗？”

　　“不，只是眷恋而已，在它触到你嘴<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2.jpg">的刹那，干燥的皮肤会觉得<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in.jpg">感，而尼古丁和烟气碱合成一股<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i2.jpg">雾，你把它<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jpg">进口腔，到喉管深处，再到心肺。”菱香用一个幽雅的姿势脚注这个过程。<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灯下，吸烟的女人都是冷<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n.jpg">的，她说：“你把它吐出来，”

　　她把它吐出来，是淡淡的雾，<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灯下纠<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an.jpg">成暧昧的线条：“这像一个轮回，死亡或者极乐。”“我曾经有一个女友，她也抽烟。”“后来戒了么，树，她后来戒了吗？”“是的，戒了，她<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jpg">白粉。”

　　“你爱她吗？”“菱香，我想…你比我清楚什么是爱，那些汹涌的，或者温馨的，那些可是爱？”菱香想了很久，她把双腿<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ao.jpg">叠成优雅的坐姿，然后品咖啡。

　　他注意到咖啡杯的边沿留有她<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2.jpg">彩的痕迹。“喜欢现在放的这首歌吗？树。”他未回答她的问句，他的目光落在她右眼的眉角，他跟唱着。

　　那是他熟悉的旋律…MyheadgrewheavyandmysightgrewdimIhadtostopforthenight

　　＊＊＊…她们本是对面坐着的，她却坐到他的身边，他想了很久，把头埋进她垂下的发。用鼻尖触到她的后脑，他闭着眼，在吻她的后颈。

　　＊＊＊…light是灯，night是夜晚，在这相似的发音中，这个警察会否成为这夜的灯？他的吻是温热，气息渐<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uan.jpg">，她突然开始害怕天亮，于是她从旁边的留言版上撕下一张黄褐色的纸片。林秀树，她开始一遍一遍的写他的名字。我的名字叫林秀树，我是一名警察。

　　我的编号是6308。我不知道那一天我为什么会醉。我把头埋进她的发间吻她，她一直在吸烟。厚重的粉底在菱香的面上集结成凄冷的苍白。睫<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o.jpg">、眼线、<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2.jpg">彩是野<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ng.jpg">的黑。这是我唯一看见的两<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她是双腿<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ao.jpg">叠的坐姿，我的手放定在咖啡杯、打火机和555香烟的烟盒之间。

　　酒吧的音乐一直在回旋，就如我的吻，她用眉笔在一张黄褐色的纸片上写我的名字，如同写下情书。

　　有侍者告诉打佯的时候，记得是菱香扶我站起来，在酒吧的门口，似乎撞到一个男人。我知道他是东英社的阿康，我并不怕他。6308，我是一名警察。“去你家，还是喜来登？”

　　她很直接。我却只想淋雨，把雨伞叠合起来放进她挎包。gucci的牌子，不知是不是精美的赝品。是漂亮的，合衬她的气质，而我的伞面却印着“范记祛火凉茶”

　　我合拢她挎包的拉链，然后一直走，一直走。路过一间哈<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en.jpg">达斯24小时店，她问我：“要不要宵夜。”我笑，想起昨天那个女孩。

　　我想起曾对她说过故事，而她还好吗，在这夜她会否独自淋雨，记得加衣。雨水败坏菱香的妆容，我还是带了她回家。

　　她看见我女友的照片，并赞她的美。我想和她说她的故事，而她却偏过身望向窗外，她的背是单薄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uo.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ou.jpg">的肩膀上沾着碎的水花，<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ao.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hi.jpg">的发低垂下来，发尖滞留水珠。我惟有从身后抱她。

　　“菱香。”我轻轻叫她的名字，她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u.jpg">房是柔软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o.jpg">也是纤细。我吻她后颈就如初，她微有些颤，手中的挎包滑落地上。我不知道我在做什么，也不知什么是我想得到。一年之前，在这个房间，有一位女孩离我而去。

　　我留下她的照片和折纸。一天之前，在这个房间，另一位女孩不辞而别，她告诉我喜欢隔着眼镜弧面穿越水花观望虚冷世界，她只留这句。如今我吻着这个叫作菱香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3.jpg">女，她的身体像一尾鱼。

　　我突然想到香烟的轮回和譬喻，原来那只是刹那间，触到干燥肌肤的原始感应，而我转过身，把她<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jpg">倒在地上，也碰落搁置已久的千纸鹤，而<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in.jpg">茎却是诚实的，它的诚实使这室内每一寸空气开始变得焦躁。

　　热吻纠结在一起，于她的鼻息催动，动作变得麻利局促。“树。”她叫我的名字，把指尖<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a.jpg">进我的发。

　　我分开她腋下的隐型拉链，她的手指一下一下按在我的颅骨，只是轻轻叫喊着我的名字，像是呼召，她未吻我。我把她的裙子褪去，整个褪去。

　　那像薄的轻纱裹在她身，她是一份被打开的礼品，精美的无懈可击，或许她的内衣是粉红或者水蓝，姹紫或者<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n.jpg">黄，在我看来却只是灰白。

　　有人说<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3.jpg">女因为<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ng.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ao.jpg">繁多，所以<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ng.jpg">器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泽会是黑而黯淡，而在我看来却只是灰白，那些绮丽的香灯，<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n.jpg">红的情<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u.jpg">，在我看来都只是灰白。这世间纵使有一千万种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相风华，我只<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i2.jpg">恋我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素。我是一个<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盲，我的名字叫林秀树。

　　＊＊＊1996年10月21<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我是一名警校生，那天学校的广播是这样念的：“刑事2班黄菱香，学号：cl3738。1979年12月4<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出生，籍贯远楠。1994年保送入学，品学良好。

　　于1996年10月16<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至19<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期间无故离校不归，经校方调查决定，现宣布勒令该生退学。”＊＊＊这是一次卧底生涯的开始。

　　我<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tuo.jpg">下警服的那一刹那，面无表情。张国荣老师给了我母亲9000块钱，即买去我的初夜，他说，反正是卧底做<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3.jpg">女，不如把我给他。张国荣老师没有结婚。

　　在他<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he.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ng.jpg">的时候告诉过我会一直爱我，并等我。和那一记<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ng.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e.jpg">一样，这句话在我最难忘，而那之后我一直低靡，并开始留恋化妆。

　　他是唯一知道我身份的人，将一直保管我的档案，直到我完成任务。我亦希望他一直保管绝密的诺言，后来，某年愚人节的时候，他死于坠楼。我去了现场，看见一地破碎的玻璃，一条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的警戒线分割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in.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ng.jpg">殊途。

　　他面向下躺在大地，我想起他趴在我身上<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he.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ng.jpg">的样子。子<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ong.jpg">内一记阵痛。我知道所有的承诺都伴随着地的那声瓦解死去，那份绝密的档案也沦为湮灭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ng.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e.jpg">，永远消失在岁月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ong.jpg">颈。我开始真的成为一名<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3.jpg">女。

　　几年前，我见过一个叫银狐的杀手，她告诉我她不杀女人。我记得那天是在k厅的包间，她很快杀死七个男人。

　　音乐没有停，是加洲旅馆，在轻灵的和弦中，她的声线是低沉而沙哑。我突然觉得我不应该再做一名<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3.jpg">女。<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i2.jpg">失了警察的身份，却应该找到一个快乐的加洲旅馆。生计问题，即使有人尊重<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3.jpg">女的职业，你也必须积累金钱。

　　这样，才可以维系梦想，就像今天，一个叫树的警察把<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ng.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e.jpg">留在我的身体，他温柔地<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dang.jpg">进我的梦想。树把头埋进<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u.jpg">房之间，他轻轻地对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u.jpg">头说：“菱香。不要再做了，菱香。”

　　＊＊＊刚刚砸完三合会的场，我独自开车到maya。希望遇见那个戴滑雪眼镜的女人。一对男女踉跄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ing.jpg">面撞了我一下。我注意到那个男的，姓林，我在警局见过他。

　　侍者<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ing.jpg">上来，告诉我要打烊。我说：“开着吧，我要你开。”一个经理模样的人认识我，便赶忙拉开那位不懂事的侍者。我顺手给足了小费，我说：“森佰加。”

　　一个人坐在7号台。却相信，这夜的maya还会有人来。加洲旅馆一直在回旋，不知什么时候，我竟睡着。另一个戴滑雪眼镜的女人对我说话：“东英社山鬼之下的二号龙头，竟如此轻易倒在这里睡下？”

　　我看了她一眼，登时惊诧。“你…”“今天是靳轻‘尾七’，回来看看。”她穿着高跟凉鞋和仔<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ku.jpg">，上身是一件普通的白色棉布恤衫，没有化妆，只是戴着滑雪镜，让人不是那么容易认出来，她的头发长了，垂落下来，形成惟美的线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