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到死没有上位

又被路人送进医院，最终死在病<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ang.jpg">。当时我拉住他手，问他为什么要骗我，他笑容浮现，低声讲话：“辉…你要照顾好ana姐。”＊＊＊

　　ana姐是全哥的女人，平常在夜总会上班。当时全哥死前，我打遍她的call，等了很久也不见回，猜想她是有客人，在全哥走后第三天，我带ana姐在西桥的贫民区租下一间房，屋顶阁楼。

　　出门是老街和菜场，陈腐嘈杂，空气中常有海鲜的腥，油烟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ao.jpg">。四周的建筑已十分残破了。

　　在斑驳的外墙上贴<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n.jpg">凌乱的广告和海报，有些已褪<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街边的小店门前总是摆好几桌麻将。ana姐说那些围成一桌的人，面孔都是雷同。

　　每天傍晚我出门的时候，常会遇见吹口琴的老伯，深<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短<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ku.jpg">，塑料凉鞋，发黄的棉质背心上微微渗着汗<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hi.jpg">。

　　一个月通常有两场方言戏，有时我会去看，那天看戏的时候，老伯问我怎会不带女友同来。我有些笑容尴尬。认识她五年，在一起住完十三个月。

　　始终相敬如宾，只因她是大嫂。狭小一间房，再以木板分隔，端是秋毫无犯，不似旁人所想。我是古惑仔，她是夜总会的小姐，如此相依为命，也算彼此衬托。

　　ana姐很照顾我，五年来如此，只是全哥在时，她更多与我言笑，该是从前他们吵架时，我常向着她，其实吵归吵，两人的感情总是美好。全哥要我照顾她，便是放心不下。我想。有些事情，他也是知道的。

　　＊＊＊“欧<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ng.jpg">辉南”1997年7月11<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晚上，大约10点整。警察忽然冲进disco临检，我们这些看场的马仔只好提前收工，在熊叔那边吃完一碗米粉，一时无事可做，这便想到回家。“阿辉，点解唔帮你阿嫂打包份啊？”熊叔<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n.jpg">面堆笑，热情洋溢。

　　“系哦…咁…睇睇边d佐料好d？”最近时间，天气炎热，很多人都不愿意出来嫖。ana姐的生意越来越不好做，渐渐闲在家中，懒去上班。今晚我收工早些，早该想到拎份宵夜给她，只是全哥死后，她的口味越来越<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uan.jpg">，我竟有些不知该选什么味。

　　“哇…猪肚木鱼喔…好补<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nai.jpg">啊！”假如那时苏秀行没有按下我，我必会掀翻熊叔的摊子，原来<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3.jpg">女真的是很卑微的职业，哪怕你只是夜摊的老板，一样可以放肆调笑。开门的时候，我便听见异声。

　　一时不堪多想，还是硬下头皮，只见ana姐赤<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uo.jpg">着躺在<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ang.jpg">上，旁边一个<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n.jpg">目委琐的印度人仓皇在提了<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ku.jpg">头，慌忙间想要夺路而逃…她真的把生意做到家里。

　　那印度人倒是十分伶俐，见我面色难看，目光却又闪避，已然猜中了几分。稍稍稳住阵脚，也不急着逃串。ana姐一边卷起薄毯，腾出手点上一支香烟：“阿辉，你返嚟啦。”一边朝那印度友人细声道：“我细佬嚟架。”

　　在她眉眼之间，端是妩媚神色，我本想发飙动手，见到ana姐如此，也只有软了下来，勉强与那印度人点头做态。谁知他更是<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an.jpg">到一品。

　　当了我面掏出一张钞票，舞<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nong.jpg">两下，发出清脆响声，<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in2.jpg">笑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ai.jpg">进ana姐双<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u.jpg">间：“出嚟叫<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2.jpg">，都要讲d信义，话系话搞到一半…钱尼样野都系要计架！”

　　ana姐听后竟是笑厣如花，颔首称谢。我却面如铁青，怒不可竭。恨不得当场劈了这条阿三。

　　他倒视若不见，又在ana姐前额轻吻，鼻尖挑<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nong.jpg">。手肘有意碰她<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u.jpg">尖，伴随口<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2.jpg">的节拍，蜻蜓点水一般，ana姐媚笑着骂他<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鬼，他居然正<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站定，神情肃然。

　　电扇之前，眉目优柔，两簇鼻<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o.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ing.jpg">风招展，听他分明在叹：“我唔系一个极之咸<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hi.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情）嘅人，我…剩系寂寞。”言罢转身即去，再无半分眷意。我懒得再去鸟他，因为苏秀行已拿好砍刀等在路口矮墙。

　　＊＊＊米粉扔在桌上，我盯着她，久久话不出声。待她开始穿衣，我只好避开了视线，她低头的时候，发丝倾泻盖过眼神。双手轻捷麻利，一秒之内已<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iao.jpg">起内衣肩带，轻巧合上背扣，再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o.jpg">间围起一抹裙。

　　“我…带了米粉俾你食。”她好似听不见，脚趾轻挑，穿进一双拖鞋。蓝色甲油，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鞋带，衬得明媚娇<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n.jpg">，在她右脚踝骨，系着一只红线银铃。迈开慵懒步调，端是轻巧灵犀，她径自去了冲凉，全然不顾看我。我其实有些不<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huang.jpg">，只是不便分说。

　　当了嫖客的面，她可以如此<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huan.jpg">颜，廉<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i.jpg">也抛得开，而在我面前，她始终是大嫂。很多事情其实大家都知道，只是不愿多说。我深<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jpg">一口烟，奋力呼吸。

　　<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jpg">进焦急，呼吐烦烧。蛮后悔早了回来，撞破这幕，等了她很久不见出来，在澡房前来回跺步，又听不见冲水声音。

　　“缴水费啦，”只得在门外反复念叨：“缴水费啦。”先前全哥在时，私下里常将<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niao.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niao.jpg">讲成是“缴水费”原本是打趣讲法。

　　此时故作悠扬，说来也是缓解叔嫂间的尴尬，其实那有什么“水费”可缴，只是盼望她出话应声，我便安下心了。上月初五，正是苦力强的儿子在澡房煤气中毒。侥是医救及时，方才拾回一命，良久。仍是不见她应。十分惊吓间。

　　正想如何撞开门来。待我稍进门边，又分明听见某种声息，是她幽微<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ou.jpg">噎，后来我才知道，那天ana姐忘带<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o.jpg">巾，又不便由我送去，在她洗净之后，只得靠进墙角，令到身上水珠慢慢风干。1997年7月11<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夜间，11点又过一刻。

　　我靠进天台澡房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u.jpg">糙外墙，仰望夜空中风月<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iu.jpg">光，指尖烟蒂忽然明灭，而她藏在澡房内无声<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ou.jpg">泣，不肯披上外衣。远眺层楼玉宇的阵型，统统列成缭<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uan.jpg">布景。这夜繁华盛市，灯光普照。

　　＊＊＊“其实…我…你…ana姐…”全哥过世之后，新跟的大佬待我很是一般，无力照顾好ana姐，真当令我十分无奈，其实她原本便是<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3.jpg">女，何况生计艰辛，我又如何敢去责怪她？而我偏又不愿看到。也从未料想，她竟把生意带回到家中。

　　“ana姐，你，你…你…做生意…都唔系一定要带返屋企嗝…”这句哽在喉间，咽了许久，最终还是细声讲出，她抬头望我一睸，眼角轻颤，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2.jpg">微启，终于没有说话。一碗米粉早已凉透糊汤。指尖抚在烟蒂，按在薄膜餐具边沿，回转熄灭。生出刺鼻气味。又再转身进房，一件件收好身家衣饰。

　　时时走动，步调慵懒如常，也不肯再讲话，只有听取脚铃作声，那夜之后，再没有见她回来，在我想来也会愧疚，但有些东西，总归是要守的。

　　只到每当念及全哥，便只剩唏嘘而已。我对苏秀行讲：“出来捞，都系为钱。待我储够数，就会好想有个家。”“辉，等到我上了位，也不会忘掉你。”以前的时候，全哥也会常常这样讲我听。

　　可惜，到死他也没有上位，后来我跟了花石舫的暴龙驹，在他手下做看场马仔，也才认识的苏秀行。苏秀行是难得一见的靓仔，很多时候我会与他游<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dang.jpg">街中。据说郑伊健也是这样遇见星探。

　　只是苏秀行从来不去勾女，也有人讲他同志。“秀。你不会明啦。”…其实我方才说出那句话。他只听得懂前半，那<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dang.jpg">在繁华闹街，两人站进一间内衣店的橱窗跟前，有过如此的对白。“秀…你话…点解你会出来捞？”

　　“总之…我想…也不是为了看这些花绿内衣。”一言惊醒，我便忽然意识到尴尬。最初停在这内衣窗前，乃是想起几<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前ana姐仓皇遮身的样子。这人型模特的身材，是有几分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