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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作者:叶山南 字数:16627 更新:2024-10-21 20:54:32

  若璃不知道自己这一天是怎么过的。程誉离开后,她坐立难安,心神不定,数次拿起电话想打给他,可是想起程誉临走前的警告,又只得放了回去。

  时问仿佛静止了,每一秒钟都好像一光年那样漫长。然而,直到‮夜午‬将近,程誉依然没有回来。

  若璃终于忍不住了,她拎起电话打给医院,然而⽗亲的主治医生告诉她程誉已经离开。

  那么,他究竟跑到哪儿去了呢?车子出了意外?因为太伤心去酒吧买醉?抑或又跟别人打架了?若璃心里闪过无数个不祥的念头,每一个都让她眼⽪频跳、更加恐慌不定。

  于是她开始拨电话给他;然而程誉的‮机手‬是关着的,打到公司,也找不到人。

  若璃从未试过为一个男人这么担心焦虑,她不停地在屋內来回走动,几次跑到门口张望。

  “当…当…”

  时钟敲到凌晨二时,就在这个时候,电话铃猝然响了起来。若璃连忙跑过去接起听筒:“喂,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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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亮以后我会送他回家的。那好,就这样,你也早点休息。”季礼哲放下听筒,转过头望着歪坐在沙发上捧着洋酒猛灌的男人,无奈地叹了口气。

  “程誉,你醉了。”他上前夺下他手里的酒瓶。

  “我哪醉了?我清醒得很。”程誉不満地斜眼睨他,长手一伸把酒瓶抢回来搂在怀里。

  季礼哲翻翻⽩眼,是哦.忘了这小子是千杯不醉的。但这么喝下去可不行。“我是说,这些酒都很贵,不是用来给你这么牛饮的。”

  “小气鬼。”程誉放下酒瓶,对着茶几发了会愣,突然道:“她怎么说?”

  “她叫我好好照顾你,听得出她很担心你。”季礼哲坐到他对面的沙发上,正⾊道:“程誉,为什么不回家去?现在你最需要的是你老婆的安慰,而不是我。”

  程誉⽩他一眼,表情有几分逃避“我<img src="in/gen.jpg">本不需要任何人的安慰。”

  “程誉。”季礼哲瞪着他,很想给他当头一<img src="in/bang.jpg">来敲醒他的执拗“你到底在怕什么?怕给人知道你其实很伤心很难受吗?现在死的是你老爸耶,会伤心是应该的,是天经地义!真搞不懂你为什么连这点都要否认!”

  季礼哲的话回响往偌大的客厅里,程誉久久没有接腔。

  良久的沉默过后,他长长叹出一口气:“我以为…我恨他。”他的声音里有些哭腔,而且带着几分连着急都搞不懂的<img src="in/mi2.jpg">惑。

  季礼哲见状走上前去,勾住他的肩膀,道:“没有人能真正憎恨自己的⽗⺟。程誉,你只是一直在骗自已。”

  “可是,我那个时候…”他抬起眼,疑惑地望着好友“那个时候我真的很恨他。我以为,我会一直恨下去…”

  “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至少你知道佳妮现在过得很好不是吗?西洋有句古谚叫做FORGIVEANDFOR—GET(宽恕、然后遗忘),你现在就该这么做。”季礼哲拍拍他,顺手从雪柜里取出一罐牛<img src="in/nai.jpg">换掉程誉面前的酒瓶“喝了它,然后上<img src="in/chuang.jpg">去睡一觉。睡不着的话,最好想想回去怎么跟小嫂子解释。”

  听了这话,程誉哀号一声,用手捧住头“噢,又来了。”

  “怎么了?”季礼哲奇怪地望着他“我以为你们的婚姻生活甜如藌。”

  程誉⽩他一眼,对他使用的⾁⿇形容词很是不満意“我没说不是,我只是…”他住了嘴,烦躁地挥挥手“算了,你不会懂。”

  “你只是,感受到了婚姻的…庒力?”良久,季礼哲挑出一个自认贴切的词。

  只见程誉仍是苦恼地望着他,声音平板地道:“我说了你不会懂。”

  “好吧。”季礼哲耸耸肩,放弃讨论这个问题关于婚姻,他是不会懂,也不想懂,这可是门太艰深的哲学了,缺乏耐心、勇气及毅力者,最好不要轻易修读。

  他望着表情困顿的程誉,心里又升起另一个困扰:他所认识的程誉…<img src="in/xing.jpg">子狂放不羁的程誉、脾气固执又爱钻牛角尖的程誉、过惯了自由⽇子的程誉,是否真的准备好面对婚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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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璃在沙发上睡着了。

  程誉整夜未归,她实在想不出有什么理由独自回到两人共享的大<img src="in/chuang.jpg">上去,于是就抱着膝头蜷缩在沙发里,带着担忧和一丝丝怨怼,就这么半睡半醒地过了‮夜一‬。

  接到季礼哲的电话以后,她虽然安心不少,但心中却升起一股悲哀之情,在程誉最伤心消沉的时候,她竟然无法陪伴在他的⾝边。

  不是她不想,而是她<img src="in/gen.jpg">本没机会,当事情发生时,他宁愿独自躲起来<img src="in/tian.jpg">伤口,也不愿让她与他分担。

  记得一位知名女作家曾经这样发问:如果一个女人不能在她的男人意志消沉的时候陪伴他,那么她的爱情还值多少分?

  要她说,即使不是零分,也一定是不及格了。

  而如今,那个不及格的女人就是她自己。若璃十分沮丧。程誉并不需要她,不是吗?这个念头令她觉得自己很失败。

  就在这个时候,她听到门口传来轻微的嫌诏声,是程誉回来了!她马上从沙发上跳起来,奔向大门口。

  “嗨。”来人站在玄关处,笑眼弯弯。

  若璃愣住了,纳闷地望着门口立着的⾼大⾝影:怎么只有季礼哲一个?好半晌,她傻傻地扯出笑容问:“那个、程誉没有跟你一起回来吗?”

  听了这话,季礼哲的表情顿时比她更为纳闷“我正想问你这个问题。怎么,程誉没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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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誉失踪了。

  谤据季礼哲的说法,当天早上程誉坚持要独自开车回家,因此他也就乐得让他去了,至于后来的拜访,是他越想越不安心,怕他们夫<img src="in/qi2.jpg">又有什么问题解决不了,才<img src="in/ji2.jpg">婆地拐过来看一看。没想到这一拐,却拐出了大事。

  程誉不见了!在他⽗亲死后的第一天,⾝为独子的程誉竟然凭空从地球表面蒸发了!没有一个电话,‮机手‬也打不通,他存心要急死她!

  “是、是,葬礼还要往后延两天。好的,谢谢,再见。”若璃挂了电话,吐出一口长气。整个人瘫倒在沙发上。

  在这样的时刻,她连跟程誉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每天接电话接到手软,所有的亲人、朋友都致电来询问程老先生的葬礼什么时候举行。真心也好,假意也罢。在听说程誉“也许”无法参加⽗亲的葬礼时,都会给她哈拉一大堆“节哀顺变”之类的废话,而她则回应到⾆头都⿇木。

  很好,程家长媳的职责,原来是这样得以彰显的。若璃瞪着天花板上玄妙的几何图形,心里真恨丈夫的不负责任。在这种时候,他怎么可以抛下她独自一人跑了?要年仅二十岁的她面对这一大堆烂摊子,他是不是太过分了点?!

  就在这个时候,电话铃又催命似的响了起来。若璃瞪着座机三秒钟,终于还是接起了听筒…她不愿错过任何一个“可能”是程誉打来的电话。“喂?”

  “是我。程誉找到了。”那头是季礼哲简明扼要的回答。

  找到了?她心头一紧,急问:“他在哪里?”

  “‮国美‬。”

  “‮国美‬?”她没料想会是这种答案,着实愣住了。

  “我在浦东‮际国‬机场的出⼊境办事处查到,两天前有一名叫程誉的‮国中‬籍男子搭最早的一班机飞往LA。”

  “LA?”她更疑惑“他去那里做什么?”要疗伤也不是这种疗法!

  “这个…恐怕要等他回来你自己问他。”季礼哲的声音竟然有几分踟躇“我也查到,程誉订了三天后回国的机票。”

  三天后?若璃没力地叹了口气。也就是说,她还得忍受三天这种被电话铃随时騒扰的⽇子了。

  沮丧地放下电话,她突然觉得,季礼哲之前的口气有些不寻常。从刚才的对话来看,很明显他隐瞒了什么。那么,他隐瞒了什么呢?程誉抛下一切,突然飞往LA的原因又是什么?

  还来不及细思.“铃…铃…”电话铃又响了起来,若璃哀号一声,认命地接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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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以后,程誉果然回来了…并且是选在‮夜午‬时分。

  不知道他是怎么进来的,若璃睡得<img src="in/mi2.jpg"><img src="in/mi2.jpg">糊糊的,突然感到⾝边的<img src="in/chuang.jpg">铺下陷,然后<img src="in/shu.jpg">悉的男<img src="in/xing.jpg">气味钻⼊她的鼻孔…是程誉,她逃家的丈夫,他回来了。

  若璃蓦然从<img src="in/chuang.jpg">上弹起来,拧亮台灯:“程誉?”她瞪着⾝旁的⾼大⾝躯,两秒钟后,发出尖叫:“我们得谈谈!”

  “明天吧。”他的声学充満了倦意“我很累了。”

  “不行,就现在!”她推搡着丈人,连⽇来庒抑的情绪现下终于找到出口宣怈“为什么不说一声就跑到‮国美‬去?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我们找你都快找疯了!还有,爸爸的葬礼…”接下来的话语因为突来的拥抱而被她呑进肚子里。

  程誉一把抱住了她,紧紧把她锁在怀中,逸出类似乞求的低昑:“若璃,别再说了,我真的很累了。”

  “呃…”她就这样被他拥在怀中,一时说不出话来。她想念他的怀抱,可是…

  “铃…铃…”这时,电话铃毫不客气地响起来,打破室內的静谧。程誉顺手接起听筒,季礼哲的声音马上在那头炸开来:“程誉,你这家伙在搞什么!为什么…”

  程誉脸⾊有丝灰败,他瞥了⾝边的若璃一眼,轻声对话筒道:“你等一下,我去书房接。”

  若璃眼睁睁地看着他走出卧室,他临去前防备的那一眼,令她莫名心痛了一下。他有事瞒着她吗?

  程誉用脚踹上书房的门,才对着听筒咬牙切齿地道:“拜托,我前脚才刚到家,你非得在这时候审讯我不可吗?”

  “少来,你该受审的地方太多了!”季礼哲丝毫不客气“我问你,你去LA做什么?是不是去见佳伲?”

  “这不关你的事。”程誉耝声回遭。

  “程大少,你很过分哦!”季礼哲也忍不住了。

  “现在家里<img src="in/luan.jpg">成一团,你老子还躺在<img src="in/chuang.jpg">上等着⼊土为安,可是你呢?却千里迢迢跑到‮国美‬去会旧情人!拜托,程誉,你也给我偶尔成<img src="in/shu.jpg">一点好不好?你已经结、婚、了!有什么事不能跟老婆说,非要跑上找佳伲?如果被若璃知道,她会伤心多死!”

  程誉吁出一口长气“说了你也不会懂。”的确,他该怎么跟他解释、跟每个人解释他心里那连自已也无法理清的感受?尤其是…跟她解释?他绝不是不爱她,也绝不是要逃避任何该负的责任,只是…他觉得自己无法面对若璃。

  懊死的,就是这么简单,他无法而对若璃!他不知道自已在别扭什么,在得知⽗亲的死讯后,他最不想她的人就是若璃。他害怕极了她用那<img src="in/bao.jpg">含泪意的剪⽔双瞳凝睇着他,用最温柔的声音安慰他别伤心、振作起来…只要一想到那情景,他就觉得害怕。他怕让她看见自己脆弱的一面,怕她发现自已其实很伤心很难受,怕被她安慰,怕被她同情…

  这是一种怎样的情绪?他自己也不知道。但他就是怕。然而,这种复杂而又别扭的心情,要如何宣之于口?

  电话那头,季礼哲还在絮叨着些什么,但程誉已经无心去听了。他的心,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无力感占満了,甚至让他忘记了⾝体的极度疲惫,只是呆呆地站着,站着。

  然而,另一边…

  纤细的小手放卜听筒.轻叹一声,悲戚感充満了整个主卧室。

  若璃此刻恨透了自已。她多么希望自己没有拿起听筒,没有偷听到他俩的对话,然而,她鬼使神差偷听到了,也明了了程誉此去的原因…佳伲。

  佳伲…这名字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她心头一阵灼痛。她…一定是个很有魅力的女子吧?是怎样的女子能令程誉放下天大的事,千里迢迢地远赴‮国美‬呢?她不愿想象,但却管不住汹涌的思绪。五天,整整五天,他们都在一起;而五天⾜够做太多事了…

  “若璃?”程誉温柔地轻唤蓦然响起“怎么了?怎么哭了?”他走到<img src="in/chuang.jpg">头,大手抚上她的面颊,沾了満手<img src="in/shi.jpg">意。

  “没什么!”她像被烫到一样瑟缩了下,回过神来,冲丈夫挤出一个笑容“没事,你不是累了吗?快去睡吧。”

  程誉定定地凝视着她的脸庞,那若有所思的眼光令她心慌。良久,他终于撇<img src="in/chun2.jpg">一笑“好吧,你也早点睡。”说完,他径自翻⾝上<img src="in/chuang.jpg">,背对着她躺下。他知道自己的逃离令她情绪不佳,可是在⾝体极度疲累的情况下,他没有分出过多的心神来关注她的负面情绪。头一挨上枕头,他便沉沉睡去,并不知道他⾝后的人儿,却是‮夜一‬无眠,小心地庒低了自己哽咽的声音,将所有悲伤掩⼊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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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佳伲?那个知名的华裔女画家?”罗茜低声念着这个名字,修长的十指扣着桌面“想不到程誉跟她也有瓜葛。”

  “她…很有名吗?”若璃一时忘了伤心。但也许,这也是她潜意识中最在意的。

  “岂止?在‮国美‬,男人们简直为她‮狂疯‬。”罗茜撇撇嘴“你的情敌来头不小啊。那后来呢?程誉继续跟她互通款曲吗?”

  若璃虚弱地摇‮头摇‬,心中却刺痛。这问题太令人难堪了。

  “‮头摇‬是什么意思?是‘没有’还是‘不知道’?”

  “不知道。”事实上,对于程誉在外面有女人的事,她一直都不是确切的知道,但是绯闻在传,报纸在写,而这些就够令她心痛的了。

  “很好。”罗茜冷笑一声.“男人要变心,九匹马都拉不住。”

  “其实…其实我们的关系也没有你想象得那么糟…”她嗫<img src="in/chuan.jpg">着,情不自噤地替丈夫辩解。

  “哦?是吗?”罗茜打鼻孔里哼道。关系不糟会闹到要离婚的地步?她会相信她才有鬼!

  “他…他对我很好…”“哦?怎样个好法?”罗茜挑眉。

  “他还是像以前一样宠我关心我,只是…只是…”她说不下去了,眼泪再度顺着脸颊滑下,在罗茜手忙脚<img src="in/luan.jpg">的安慰之中,她強迫自己去回望那一段<img src="in/jiao.jpg">织着甜藌和痛苦的婚姻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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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誉无故离家的举动确实让若璃闹了好一阵子的别扭,之后整整有一个月的时间,他们的婚姻简直可以用“相敬如冰”四个字来形容。然而若璃更在意的,是那个叫“佳伲”的名字。这名字像一个幽灵,在她的心头盘旋不去,一步步侵蚀着两人婚姻生活的甜美。

  一个月后,程誉忙完了⽗亲的后事,开始正式⼊主程氏,他不能再每天24小时地陪在若璃⾝边,而是每晚忙到暮⾊将近才回到家中。而若璃也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家庭主妇,每天精心地准备晚饭,像个最贤良的小<img src="in/qi2.jpg">子那样等待丈夫的归来。他们的藌月期随着老人的下葬而宣告终结,从而遁⼊了一般夫<img src="in/qi2.jpg">相处的模式。

  而关于那一段程誉突赴‮国美‬的揷曲,他们则都很默契地痹篇,谁也不曾再提起。然而,不提起,并不代表不曾发生,更不代表遗忘。至少在若璃心里,那是一道不浅的伤疤,尽管她反复告诉自已,佳伲的出现在她之前,她实在不该执拗地为这件事伤了夫<img src="in/qi2.jpg">间的和气,然而她无法否认,嫉妒就像一条虫,每每在她决定要释怀之时从心底的角落爬出来,啃啮着她。自已的丈⽝心里蔵着别的女人,对于一名<img src="in/qi2.jpg">子来说,还有什么比这更可悲的?而且,她爱他啊!她的心那么纯粹单一,只満満地装着他;然而他的心里,却有一个角落是永远不属于她的。一想到这点,她就无法遏止地心酸。

  心酸归心酸,可⽇子还是要过,他是她深爱的丈夫,铁了心要爱一辈子的男人,她不可能为了一个不再出现的旧情人而跟他离婚;于是她告诉自己要学着宽容,学着不念旧恶,学着做个成<img src="in/shu.jpg">的好<img src="in/qi2.jpg">子。程誉不是一直在她⾝边吗?他对她这么好,她实在不该再计较什么。

  ⽇子就这样一天天过着,新婚的热烈甜藌逐渐淡去,时间变得绵长而幽静;曾经若璃以为,这样就是一辈子了。执子之手,与子携老,该是多么温馨的画面…尽管恬淡、尽管有时会平静无波得让她忍不住叹息。

  事情的转折发生在她与他结婚一周年的时刻。

  这天,若璃准备了一桌子精美的饭菜,又特意装扮了自己,化了薄妆;晚上七时,程誉准时回到家中。

  “老婆,结婚一周年快乐!”门一开,一束雪⽩的香⽔百合忽地被塞⼊她的怀中。程誉的笑脸自大朵<img src="in/yan.jpg">中探出,将她连人带花抱了个満怀,顺势用脚踢上门。

  “程誉!”她惊喜地叫着,双手勾住他颈项,⾝子被他腾空抱起,一直到桌前才放下。

  “哇…来看看我的小<img src="in/qi2.jpg">子为我准备了什么好吃的。”程誉故作惊叹着,手指拈起一只虾子正要放人口中,突然被若璃拍掉“去把手洗⼲净才可以吃!”她站在他旁边,假意怒瞪他。

  他闻言委屈地皱起整张脸“老婆,你真罗嗦。”

  她望着他不情不愿走向洗手间的背影大笑。这不就是她理想中完美的婚姻吗?不需要每天浪漫惊喜,不需要时刻轰轰烈烈,平淡的⽇子里,只要时常有那么一点点小火花,幸福就唾手可得。呵,程誉,她多么爱他!

  心喜地找了个⽔晶花瓶把百合揷起,回到客厅,见程誉已经端坐于桌旁,正笑笑地冲她举杯“老婆,等你一起喝酒。”

  她笑着坐到桌前,亦⾼举手中红酒“程誉,结婚一周年快乐。”

  “敬世界上最美丽贤惠的<img src="in/qi2.jpg">子。”他大笑了,啜着杯中深红⾊的醇香<img src="in/ye.jpg">体;今晚的若璃尤其美丽夺目,让他酒未⼊肠便已先行醉了。

  两人开心地对饮片刻后,若璃突然放下酒杯,正⾊道:“程誉,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

  “恩?”他挑眉,已有几分薄醺。

  若璃深昅了口气,终于下定决心说出心中酝酿了好久的念头“程誉,我打算复学。”

  程誉的眉头马上皱了起来。他亦放下酒怀“你已经退学了,记得吗?”

  “所以我才说,我想复学。”她表情恳求地望着他“程誉,我不希望自己每天无所事事地待在家里,我想要完成自己的学业。”

  “看,你并没有无所事事,你把这个家<img src="in/cao.jpg">持的井井有条不是吗?”他的眼光中开始抹上几丝不悦“若璃,我需要一个好<img src="in/qi2.jpg">子在家替找打理一切,我希望每天工作回来后能见到你,吃到你亲手做的晚饭。”

  “可是,家里不是有佣人…”

  “邢我就把他们通通辞退!”程誉蓦然加重声音,表情带上了怒意“若璃.你已经嫁给我了,我程誉的<img src="in/qi2.jpg">子并不需要每天上课下课,和那群幼稚的⽑头小子终⽇混迹一处。”说到底,他是怕再有男人觊觎她的美貌而起心追求。她已经是他程誉的人了,谁也别想招惹!

  他不容置喙的強硬口吻令得若璃也生气了,她微微提⾼声音道:“程誉,你不能限制我的自由…”

  “我没有!若璃,你很自由,比谁都自由,觉得无聊的时候你可以出去逛逛,去健⾝房,去市区买些东西,我的信用卡随你怎么刷,不是吗?你还想要什么?还有什么不満⾜?”

  若璃猛然菗气:程誉在说什么?他一直都是这么看她的吗?认为她一直生活在他的恩泽之下,是故没有理由不知⾜?她气得站了起来“程誉,你太霸道!我不想跟你吵架…”

  “那你最好乖乖地闭嘴,不要再提任何会惹我生气的话题。”他突然用一只手指点上她的<img src="in/chun2.jpg">,眼神中的冰冷瞬间冻结了她<img src="in/yu.jpg">出口的反驳。她在他的注视之下感到惊惶,不由自主地收了声。

  她怕程誉,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怕他。因为太爱他,因为太膜拜,她竟然不敢忤逆他的命令。若璃瞠着大眼,跌坐回椅子上,心中第一次浮上这样一个可怕的认知…他们之间的爱情,从来都是不平等的。

  她爱程誉,爱到崇拜他,仰视他,不敢冒险触怒他,因为她太珍视他的爱,太怕自己会失去他!而程誉…他宠爱她,供养她,他把她当做乖巧怜人的宠物,把她当作精美易碎的玻璃娃娃。他对她的爱,是上对下的施舍,是⾼对低的怜惜,他从来不曾把她当作平等的个体来对待!

  从一开始就是这样,他主导着一切,从来不曾问过她的意见;他左右她所有的心情,她的喜悦、恼怒、悲伤…这一切都是由他的情绪来决定。她是那么爱他;然而他却只爱他自已。

  若璃没有哭出声音,但眼泪愣是控制不住,一颗又一颗顺着脸颊滑下,她缩着脖子,不敢看他含怒的双眸,更不敢去发现他的眼神中已经带上了几分嫌恶。

  她无声哭泣的模样令程誉觉得心烦意躁,他抚着额,強迫自已收起凶恶的表情,哀叹道:“若璃,你就不能收起你那该死的眼泪吗?今天是我们结婚一周年的⽇子,我们应该很开心的不是吗?我们应该快快乐乐地享受烛光晚餐,说尽甜言藌语,然后回到<img src="in/chuang.jpg">上亲热,为什么非要哭不可?为什么一定要把它搞砸了?”

  一听这活,若璃的泪⽔更汹涌了,她哽咽着,菗菗搭搭地说不出一句话来。她惹程誉生气了,她让他觉得讨厌了!天,这是她最不愿看到的事,而它竟然发生了!

  程誉看着若璃在他面前痛哭,脸上的妆被泪⽔弄花,使她看起来很狼狈得近乎丑陋,他叹了口气,起⾝拿起车钥匙,冷声道:“我出去透透气,等你哭够了我再回来。”说着便转⾝毫无留恋地走了出去。

  “程誉不要…”她在他⾝后叫唤,奈何声音轻得像蚊子叫,他连头都没有回就离开了家,大门碰地甩上,她听到汽车发动的引擎声响起,程誉走了。

  偌大的客厅只剩卜她一个人,佣人们都怕事地躲了起来,不愿被牵扯进这夫<img src="in/qi2.jpg">间的争吵。程誉带回来的香⽔百合正怒放着氤氲芬芳,而若璃…跌坐在地板上哭得像一尊被人毫不留情丢弃的玩偶。她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像此刻这么卑<img src="in/jian.jpg">。她第一次可悲地发现,她对程誉的爱,已经让她失去了所有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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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誉又是‮夜一‬未归。天快亮时,他带着一⾝酒气回到家里,发观若璃正睡在客厅的沙发上,脸上还挂着未⼲的泪痕。

  他皱起眉,上前摇醒她“老婆,醒一醒,回<img src="in/chuang.jpg">上去睡。”

  若璃猛然睁开眼睛,正对上程誉无奈的双眼。她马上跳了起来,七手八脚地抹去脸上的泪⽔,慌<img src="in/luan.jpg">而讨好地道:“你同来了?累不累?要吃早餐吗?我去准备好不好?”

  程誉沉默地注视着她。她竭力讨好他的样子令他莫名地感到一阵厌烦。曾几何时,她的眼泪已经不能再让他心疼了。对她的感觉已经淡了吗?是她变了还是他变了?他摇了‮头摇‬,企图甩掉这叮怕的念头。然后,他強迫自己对她展开笑容“可以给我一杯咖啡吗?我头痛得快要炸开来了。”

  “哦,我马上去煮!”她飞快地跑进厨房。程誉皱眉,跟上她。

  见她在料理台前忙碌的样子,他突然觉得一阵愧疚,自己实在不该对她恶言相向的。他走上去,由⾝后抱住她“老婆,还生我的气吗?”他在她耳垂上呵气。

  若璃⾝子一颤,脸红心跳地推开他“没、没有,我没有生气。”

  “那就亲我一下嘛”他无赖地要求,把嘴凑了上去,心想这是个求和的好时机,若璃被他微微散发着酒气的热力包裹着,神思有些恍惚。程誉,他又回到她⾝边了呵…这一次她发誓,不,以后的每一次都是如此,她发誓再也不惹他生气了。她承受不起失去他的后果。

  她柔顺地将脸庞贴上他的<img src="in/xiong.jpg">膛,聆听他坚定而有力的心跳声。程誉…你还爱我吗?她在心里悄悄问着他,却不敢开口发出声音。

  忽地,她的表情僵住了;在程誉衬衫的领口处,赫然印着一个紫红⾊的<img src="in/chun2.jpg">印。耶样‮腻粘‬暧眯的红,刹时像⾎一样剌痛了她的眼睛。

  程誉…背叛了她?历史重演了吗?一年前,他为了别的女人丢下她远赴重洋;现在,他又要重蹈覆辙了吗?她知道自已不该这么敏感,可是她无法控制自己的大脑幻想那些令她心痛的画面:他和别的女人…他和别的女人…

  她猛然挣出他的怀抱。转⾝背对着他,慌<img src="in/luan.jpg">地找了个借口掩饰她的失常“⽔开了,我要泡咖啡。”

  程誉狐疑地看着她慌<img src="in/luan.jpg">的背影,⽔壶在火上呜呜地呜叫着,她<img src="in/gen.jpg">本忘了关火。

  她又怎么了?

  他低下头,衬衫上的<img src="in/chun2.jpg">印令他刹时明了了一切。昨夜酒吧里有个女人一直往他⾝上磨蹭,躲都躲不掉,这<img src="in/chun2.jpg">印是那时候小小心蹭上去的吧?若璃是误会了。

  “若璃,我…”他试着开口,他唤她的声音令她肩头猛然一菗,瑟缩地道:“你要浓一点的咖啡吧?快上去换农服吧,待会还要上班呢。我煮好了,马上替你端上去。”

  程誉沉默了。看着她微微发抖的背影,听着她竭力装作无恙的声音,他顿时连解释的兴致都失去了。他没有再说一个字,大步跨出了厨房。

  而若璃只有在听到他的脚步声远去以后,才敢偷偷举起手,拭去脸上早已‮滥泛‬成灾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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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人知道他们之间出了什么问题,然而,一切都不一样了。从那天起,程誉开始晚归,有时候甚至整夜不回家,留若璃在客厅里等到天亮。他去了哪儿?去做什么?若璃不敢问,程誉在外面有女人的臆测像一<img src="in/gen.jpg">针,总是浅浅地刺着她的心,每次他的晚归,都会在她脑中自动幻化成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的画面。

  平⽇里,他们还是像一对平常的恩爱夫<img src="in/qi2.jpg">那样,一起上街采购,回家后讨沦今天的晚饭要吃什么,在偶尔程誉准时回家的⽇子里,他们会头挨头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讨论剧情的发展。

  他们依然在一起,每人四目相对,谈心的时间却越来越少。程誉并没有因为别的女人的存在而薄待了她,他依然宠爱她,给她她想要的一切,然而,他不再能容忍她的哭泣及她偶尔的歇斯底里,通常当争吵发生时,他会一言不发地躲出去,喝个酩酊大醉再回到家中,倒头便睡。

  他们依然会亲热,程誉从来不曾冷落她,可是她知道,程誉一直在‮孕避‬。他并不想要他们的孩子。

  而她呢?她惟一能做的就是容忍并且接受。程誉是她的丈夫,是她的天、她的神祗;对于他所做的一切她只能毫无怨言地接受,而从来没有反抗的余地。

  心情不好的时候,她会叫佣人开着车送她去市区的大型商场,‮狂疯‬地买东西、刷卡,当大笔大笔的钞票流出去的时候,她才能感到有一丝快慰。她觉得自已再不是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梦幻少女萧若璃,而是彻彻底底地变成了一个世俗琐碎的妇人。她依然美丽无双,眼神却失去了当初的光彩。

  就这样,他们的婚姻平淡却稳妥地走过了五个年头。在这五年里,程誉会在每年的结婚纪念⽇送给她一样礼物,有时候是价值不菲的首饰,有时候则是盛开的一大捧繁花。而若璃也会在每年的这一天精心准备晚餐,两人在烛光氤氲的气氛下用餐,说些不着边际的话,然后上<img src="in/chuang.jpg">亲热。

  时间的机器仿佛坏掉了,一年又一年,他们过着同样的⽇子,所不同的是,若璃的心慢慢失去了热度。她还爱程誉吗?有多少个无眠的夜晚,她这样反复问着自己,然而,答案却再也无法肯定。

  有的时候她会想,也许大凡人口中的地久天长就是这个样子吧?绚烂只是一时,平淡中走完一世,那曾经以为比生命还重要的爱情,到头来却轻得彷若一丝鸿⽑。

  既然是这样,她还有什么不満⾜?程誉一直在她⾝边呵。过去她所要求的全部,不就是这些吗?

  然而,在他们结婚五年后,一件意想不到的巨变袭击了程家。

  在这一年程氏的股东大会上,季礼哲取代程誉坐上了程氏董事长的位置,原因无他,自从程誉接手程氏以来,公司的业绩在逐年下滑,而程誉在外界的风评极差,外界上经常传播着他和某知名女子厮混的消息。人们都说,程誉<img src="in/gen.jpg">本不懂经商,他惟一的本事就是玩女人。

  程誉被董事会扫地出门了,他挂着副理的头衔,在公司里成了毫无用处的闲人。他不甘心,开始动用自已手头上的资金做投机生意,而这样做的结果是:他更让自己陷⼊了一败涂地的窘境。

  那一年,他们搬出了程家在半山的别墅…因为这所豪宅被抵押了,只好迁往靠近市区的小鲍寓。

  程誉的生意若璃从来都不过问,正如她从来不过问他那传得沸沸扬扬的婚外情一样。关于程誉的花边新闻时常像阵风一样吹进她耳中,从报纸、媒体上,她知道了程誉的生意失败.她知道了程誉和某名模传出恋曲,她知道了程誉是上流社会名嫒淑女们竟相爱慕的对象…等等等等,云云云云。而可悲的是,关于这一切,她竟然都不是从程誉本人口中听来的!报纸上说,程誉这样,电视上说,程誊耶样、而程誉自已呢?他从未向她承认或否认过什么,她不问,他也就不说,两人都默许着绯闻包围他们的生活。

  包可悲的是,她发现自己已经不那么在意了。以往会为了程誉的婚外情传闻而嫉妒发狂的她,现在往往能对着当天的报纸一笑置之。难道说,她已经不爱程誉了吗?不,也许更确切的说法是,生活的重担已经让她没有气力去考虑什么爱不爱的问题了。程家落魄了,她也开始成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家庭主妇,开始学会用并不丰裕的家用来维持两人的生活。她每天忙着洗⾐做饭拖地板,在程誉不拿钱回家的时候,她甚至会回到东大兼任‮生学‬辅导员的职务来补贴家用。

  在这样的困境下,他们走向了婚姻的第六个年头。

  这一天,是两人结婚六周年的⽇子,若璃剪短了长发,坐在窗前等待丈夫的归来。

  桌上的饭菜热了又凉,凉了义热,程誉依然没有回来。看来他忘记今天是他们的结婚纪念⽇。

  若璃的眼眸垂了下来,六年了,不管如何艰难也好,平淡乏味也好,他们的婚姻住风雨飘摇中度过了六年。然而到了现在,程誉已经丝毫不在乎了吗?

  她心里悲苦,却没有眼泪,生活的磨砺已教会她眼泪并不能解决问题。她坐在窗前等着,将近‮夜午‬时分,程誉终于回来了。

  “老婆,你剪了头发?”刚放下钥匙,程誉就注意到坐在窗沿上的娇小⾝影,不由得心下奇怪“为什么?”

  若璃见了他,连忙跳下窗台,走到客厅里接过他手上的包,微笑道:“没什么,只是突然想换个新形象罢了。”她小心地掩饰好自己的落寞,六年的婚姻生活已经让她彻底明⽩,要与程誉和平相处,惟一的方式是自己消化掉所有的负面情绪。程誉不喜<img src="in/huan.jpg">纠<img src="in/chan.jpg">不休和歇斯底里的女人。

  “哦?”程誉眼含笑意,拉她一同到沙发上坐下,轻抚着她有些凌<img src="in/luan.jpg">的短发,道:“老婆,我还是喜<img src="in/huan.jpg">你长头发的样予,温柔得像⽔一样。”

  若璃苦笑了下,把头枕进他的<img src="in/xiong.jpg">膛,没有答话。她怎能告诉他,被生活琐事庒得<img src="in/chuan.jpg">不过气来的她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来养护打理这头长发了,她靠着他宽厚的<img src="in/xiong.jpg">肌,柔声道:“别动.别动程誉,让我靠一会,我有些累。”

  程誉讶异于<img src="in/qi2.jpg">子今天难得的娇柔乖顺。结婚这么久了,若璃不再会像新婚时那样肆意靠进他的怀里撒娇,她是个无懈可击的好<img src="in/qi2.jpg">子,然而,太过贤惠温婉的她却总像是少了某种当初叫他‮狂疯‬着<img src="in/mi2.jpg">的特质,他欣赏她,甚至敬重她,却不再有当初那种想将她一把掀翻在<img src="in/chuang.jpg">垫上好好‮吻亲‬的冲动。

  时间,的确是最怪硬的齿轮,不知不觉中磨去了生活中的所有棱角和火花。一转眼,他们都不再年轻了。

  如今,他们的婚姻可以用两个字来形容:安静。他们不再吵架了,也开始习惯于目前的这种相处模式,生活像缓缓流淌的小溪,不再有任何波澜。

  也许这样就是一辈子吧?有时他会想。他们会一直陪在对方⾝边,休戚与共,在心里却横亘着一光年的长长距离。也许平淡,才是一段婚姻的最终归属。

  既然如此,他还有什么不知⾜?若璃是个多么称职的好<img src="in/qi2.jpg">子,有<img src="in/qi2.jpg">如此,夫复何求?程誉闭上眼,舒服地叹了口气,享受着若璃在他怀中磨蹭的馨香。

  “程誉?”她突然唤他。

  “嗯?”

  “你可不可以握着我的手?”她小声地要求。把有丝冰凉的小手主动地置于他的手掌‮央中‬,他笑了下,用力握紧。

  “有什么不可以?我是你老公啊。”

  她柔若无骨的小手在他大掌中滑动,她轻声问:“有什么感觉?”

  “有什么感觉?”他奇怪地重复她的问话,有些不能理解她为何有此一问。

  “嗯,握着我的手时,你有什么感觉?告诉我,我想知道。”她仰起了脸,直视他的双眸,目光柔情中又带着一丝不容置喙的坚定。

  “嗯…有什么感觉呢?有些凉吧,还有,你的手比以前耝糙了,那一定是因为你做了太多家事的缘故…为什么这么问?”他直觉地认为今天她有些反常。

  听了他的话,她泛起一丝苦笑,缓缓道来:“我曾经听别人说过,婚姻是爱情的焚化炉。结婚久了,握着老婆的手时,就再也没有当初热恋时的那种<img src="in/ji.jpg">越感受了,反倒…反倒比较像是自己的左手握着自己的右手,是那么的平淡,没有任何感觉。”

  “自己的左手握着自己的右手?”程誉微愕了一下,然后进发出有趣的大笑.“哈哈,左手握右手,真是个经典的比喻啊!”他笑得如此畅快,以至于没来得及去发观,若璃依然微笑着的俏脸上,已经凝上了一抹属于绝望的<img src="in/yin.jpg">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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