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代的落幕总是需要几个悲剧是的死亡和结束来渲染这种落幕的悲凉和怆然。在曾经作为一个时代的核心的人物的死亡会牵引出周围人对那个时代的遐想和追忆,即便是带着埋葬意味的想念,这种追忆却总能够恰到好处地点亮那个时代留给人们记忆中的星星点点。
二十年前的赵师道,如⽇中天。
曾有人预言,这个男人若不是无心仕途恐怕会成为国中最年轻的政治局委员。在面对权力的顶尖金字塔,这个男人出乎所有人意料地选择站在幕后,默默地为共和国奉献出了毕生的心⾎,如果说京北哪一位第三代红⾊⾎统继承人在纯粹的政治手腕上能够让第二代产生忌惮,恐怕赵家师道绝对算得上是一个。
这位手中掌控着共和国最隐秘的家国
报情系统的男人即便是在赵家中都拥有着超然的地位,而无论如何,即便是再权柄滔天都并不意味着生命会对他妥协,在拖了二十年的病⾝,这个男人倒下了。
京北医院。
整个医院被严密控监起来,而从第七层开始就要接受严密的排查才能进⼊,第九层,正是赵师道所在的病房,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这正是央中首长级别的护卫。
赵家的老人赵东澜一⾝没有军衔的朴素军装,満发沧桑,双眼中有股子的悲凉。戎马一生,可以说是看淡了生死的老人最见不得也最不敢见得的事情无非就是⽩发人送黑发人,而这位老人如今依旧如劲松般笔直的脊梁仍旧未曾弯过,站在病房门口,一只手拿着拐杖,⾝后站満了赵家的人和当年赵师道那一代太子<img src="in/dang2.jpg">成员。
“爷爷,您先坐一会吧,这么站着,我怕您⾝体吃不消。”一个极其清秀⼲净的女孩站在老人⾝边,伸手搀扶着老人,轻声说道。
赵东澜拍了拍孙女赵清思的手,依言坐到一边的走廊旁边,⾝边坐着的都是赵家的嫡系,赵家老大赵兵戎,赵家二老赵秉义。
赵家老爷子在,剩下的人虽然不至于连<img src="in/chuan.jpg">气都不敢太大声,但是在这位真正地在⾎与火中站起来的老人所有人除了对这位老人的权⾼位重感到的庒力之外,还有一股发自內心的尊重和敬仰,老人的心情显然不好,所以大家都没敢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站在走廊上,等待着那扇大门被打开,并且从里面传出喜讯。
在众人的期盼中,大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从里面走出五六位深深地皱着眉头的満头⽩发的⽩褂医生,正在小声地商量着什么出来。
“病人的状况不太理想,不适合见这么多人。”见到门口黑庒庒的一片人,其中一个老医生开口说,作为央中首长的保健医生,经常跑南中海给首长看病的他见到这么多绝对不一般的人虽然不至于害怕但是还是惊讶于这个⾝份极度保密的病人的真正⾝份。
赵东澜点点头,剩下的人很识趣地开始慢慢离开,有些人低声<img src="in/jiao.jpg">谈这些什么,总之大家的神情都愉快不起来。
“我能进去看看叔叔吗?”赵清思很平静地问医生,那位医生皱了皱眉头,看了一眼⽩发苍苍的赵东澜,主动点点头,而后说:“可以,不过进去的人不要太多。他虽然已经醒了,但是现在的情况还很不稳定…你们…有什么事情最好赶快<img src="in/jiao.jpg">代一下。”最后一句话,几乎就是点破了最后一层窗户纸,所有人的心都提了上来,赵东澜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手杖点在地上发出清晰而清脆的声音,走进了病房,紧跟其后的是赵清思。
“三年前的燕家,现在的赵家,⽩发人送黑发人这场人间悲剧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在这些为共和国倾注了一生心⾎的老人⾝上重演,你说这算不算是一场太过巧合的悲剧。”七八月的京北,太<img src="in/yang.jpg">绝对和柔和搭不上边,辣火辣地炙烤着大地,傅大器对⾝边刚到京北的叶无道说道。
“这是注定的。”叶无道淡漠地看着街道上的车来车往,似乎见不到多少人烟,车比人多,似乎是每一个标榜现代化的大城市绝对统一的标准,钢铁森林中,一辆辆四个轮子的铁盒子呼啸着在宽阔的街道上驰骋而过,越来越现代化的生活将人与人的冷漠无限地延伸。
“在越来越崇拜胜者王侯败者贼寇的年代,人们越来越搞不懂一个很鲜明的事实,那就是笑到最后的永远都是活的更长的那一个。没有了生命,手上的荣华和富贵也仅仅能够为自己换取一块更好的墓地和看似更壮大的葬礼。”叶无道的刻薄让傅大器第一次在另一个鲜为人知的层面上了解这位太子的另一面。
“赵师道的死,真不知道多少人⾼兴多少人忧愁,说实在的,这位前任太子对我们的照顾的确算得上是厚爱,起码他手上就有能够让我甚至我的家族都因此吃不了兜着走的证据。”傅大器微微眯起眼睛抬头看着天空正中的太<img src="in/yang.jpg">,感受着眼球一瞬间产生的灼热,冷漠道:“有些人即便是活着也是苟延残<img src="in/chuan.jpg">,存在于不存在的区别就是浪费不浪费粮食,而有些人,即便是不在了,影响力依旧能够如同这太<img src="in/yang.jpg">,狠狠地在瞳孔上留下一个绝对不算舒服的<img src="in/yin.jpg">影!赵师道,他的死,不知道有多少人要被牵扯出来,当年朱一上马落马的那一大批省部级央中级⼲部绝大部分都是因为赵师道的功劳,活着的赵师道让人恐惧,死去的赵师道依旧不是那些小丑能够肆意妄为的。”
“你先回去吧。”叶无道忽然站住⾝体,对傅大器说。
虽然疑惑,但是傅大器很自然地点点头,说:“要不要派辆车?”
“不用了,我又不是什么导领人。”叶无道哈哈大笑,继而转⾝朝着原路离开,看着叶无道的背影,傅大器耸耸肩,玩味地自言自语:不是导领人,但是国中有几个人能够让京北这群纨绔弟子一听你来了就<img src="in/luan.jpg">成一锅粥不是找借口出去旅游就是天天缩在家里整天见不到人影的。
首都际国机场,叶无道坐在候机厅,一排排整齐⼲净的座椅上零零散散地坐満了大概七八层的人。
“小伙子,这里没人吧?”一个扛着大包小包的満脸风霜的中年男人自顾自地把两个箱子放在旁边,脸上有着北方人特有的豪慡和利索。
“没事,你尽管坐。”叶无道让了让⾝体,让中年男人能够在箱子和自己中间的位置上坐下来,在适度的范围內做一个有上限的好人。恰恰是叶无道这种极度无聇的恶<img src="in/gun.jpg">惹人喜爱的地方。
“小伙子,你也等人呢吧?”大叔很是自来<img src="in/shu.jpg">,自顾自地从⾐兜里摸出二十块钱一包的利群,然后递给叶无道一支,说道。
结果男人递来的烟,叶无道放在耳朵上从自己⾐服里掏出赵宝鲲那厮前段时间“孝敬”的小熊猫,递给男人一支自己把利群点上,叶无道说:“接我媳妇,看你也大包小包的,刚从外地回来就来接人了?”
男人并没有看见叶无道摸出来的烟盒上有“区军特供”四个小字,却清楚地看见了醒目的小熊猫包装,嘿嘿笑的有些尴尬:“是是,我刚从石家庄回来,我家婆娘非要坐机飞,孩子又一次都没做过,就让他们两坐机飞回来,我自己坐的火车,也不知道咋搞的,火车到了机飞还没到,结果刚才去一问,机飞出故障,在石家庄的机场检修。”
小心翼翼地点燃烟,男人深深地昅了一口,竖起大拇指:“好烟就是好烟,这小熊猫以前也就是看看眼馋,自己菗,那可真舍不得,真是好烟!”
叶无道<img src="in/shu.jpg">练地吐出两个烟圈,笑道:“大叔你怎么不自己也坐机飞和家人一起回京北?”
男人噙着烟小口小口地昅着,闻言说道:“机飞贵,我坐火车习惯了。”
很平淡,没有刻意的強调,没有所谓的辛酸也没有无病呻昑的怨恨,淡淡的窘迫让这个男人有些不好意思。
“大叔,你是个爷们。”叶无道吐出最后一口烟雾,把烟头捻灭,恰好,广播里传出从乌鲁木齐到京北的航班已经到达机场的提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