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庆破口大骂,豪气不减当年,别说这种小儿科了,就是真把他杀了,也未必能让他害怕,这是混了三十年的老流氓独有的硬气,要不然龙开江也不会派他来处理善后事宜了。
刘汉东把他拉了上来,问他:“杨庆,你知道错在哪儿了么?”
杨庆还是那句话:“有种你就把我弄死,要不然我剩一口气也得把你弄死。”
“那就下去再想想。”刘汉东一脚又把他踹了下去,这回绳子放长了一些,从六层坠到三层,尼龙绳没有弹<img src="in/xing.jpg">,整个人连着椅子如同秤砣一般往下掉,也搞不清楚是不是会掉到底摔死,而杨庆面⾊丝毫不变,果然是条硬汉。
刘汉东又把他拉了上来,再度问他:“杨庆,你知道错在哪儿了么?”
“***的,有种就把我弄死,腾折这些花样算什么!”杨庆脖子上青筋乍现,怒不可遏,他是江湖成名已久的大哥,被两个小辈这样玩,面子上挂不住。
刘汉东要踹飞椅子,却被王星拦住。
“别拦我,我今天真就弄死他!”刘汉东嚷道。
“你不能吃独食,让我也玩一把。”王星说,飞起一脚踹在杨庆⾝上,新买的气庒转椅的轮子上⾜了润滑油,在光滑的⽔泥地面上飞快打着转,杨庆被转的晕头转向,飞速接近楼板边缘,再次跌了下去,这回坠到了一楼的位置,还差一米五就会戳在下面钢筋上。
到底是五十岁的人了,他被晃悠的头晕眼花,整个人倒垂着,夕<img src="in/yang.jpg">余晖照在脸上,満头都是臭汗,**苦咸的汗⽔流到眼睛里,<img src="in/mi2.jpg">得睁不开,这回楼上俩恶<img src="in/gun.jpg">没有急着拉上去,而是把自己晾在这儿了。
杨庆很想自救,可是王星捆绳子很有一套,打得都是死扣,<img src="in/gen.jpg">本解不开,举目四望,荒凉的工地杂草丛生,⾜有一人多⾼,很远的地方能看到锈迹斑斑的铁丝网,这儿人迹罕至,除了野猫出没,呼救是没有用的。
忽然杨庆发现不远处有个新挖的土坑,长方形,长度在一米八左右,深度正好能躺下一个人,旁边放着两口袋⽔泥,丢着两把铁锨。
他的心立刻变得拔凉拔凉,不经意的发现彻底击垮了他的斗志,人家不是闹着玩吓唬自己的,是真要弄死自己啊,连坑都预备好了,弄死自己之后灌上⽔泥,浇成一整块混凝土,半夜往淮江里一丢,神不知鬼不觉,一万年都发现不了。
混了几十年的江湖,第一次感觉死亡距离自己如此之近,杨庆在半空中晃悠着,看着自己的墓⽳,不由得想起十八岁那年大逮捕,小伙伴们<img src="in/qiang.jpg">毙的<img src="in/qiang.jpg">毙,劳改的劳改,⽗亲流着泪对自己说,庆儿,别在外面瞎混了,接爸的班进锅炉厂当工人吧。
杨庆最后还是没进锅炉厂,而是在火车站拉起了三轮车,从此结识龙开江,走上一条江湖不归路,他们这一波赶上好时候,上一代大哥被打击的差不多了,家国改⾰开放,搞活市场,他和龙开江借钱买了一辆⻩面的,两人24小时轮着开,赚了第一桶金。
多少年过去了,⻩面的已经成为历史,火车站前的小混混也成为名震江湖的大哥,挨过刀蹲过大牢,什么好酒都喝过,什么好妞儿都上过,也该死而无憾了,但杨庆不甘心,他不能这么个死法,江湖大哥可以被人<img src="in/luan.jpg">刀砍死,可以被一<img src="in/qiang.jpg">爆头,但不能被人浇灌成混凝土,无声无息丢江里去。
这一刻他切切实实感受到了恐惧。
尼龙绳在向上提升,杨庆再次被提到了六楼上,这俩货劲真大,杨庆体重接近二百斤,又没有滑轮之类工具,两人轻轻松松就把他提了上去。
这回刘汉东没<img src="in/bi.jpg">问他知不知道错在哪里了,而是开解他手上的绳子,递给他一双筷子。
简陋的破桌子上摆着几个塑料袋,装着凉拌⾖角、猪耳朵之类的凉菜,还有三瓶最便宜的雪花啤酒,王星递给他一瓶啤酒。
杨庆瞬间明⽩了,这是要喝断头酒了,他接过瓶子咣咣咣一饮而尽,抹一把脸上的臭汗说:“痛快,动手吧!”
刘汉东说:“看不出你也是条硬汉,我改主意了,留你一条命。”
王星接着说:“想来杀我们,随时奉陪。”
然后两人哈哈大笑着下楼去了。
金⾊夕<img src="in/yang.jpg">下,刘汉东和王星的背影渐渐变成了年轻的龙开江和杨庆,杨庆忽然觉得眼眶<img src="in/shi.jpg">润了,不是因为死里逃生,而是这两个不知天⾼地厚的愣小子让他想到了当年的自己,也是这样天不怕地不怕,一腔豪情驰骋江湖。
老了,真老了,杨庆喃喃自语道,桌上有一把美工刀,他拿过来割断了绳索,坐下来又喝了一瓶啤酒,吃了几口菜,热泪盈眶,泣不成声。
他哭泣,是因为属于自己的时代已经消逝。
…
夜,金沐尘怀着忐忑的心情给朱长省的大秘戴嘉铭打电话,询问今天省委常委会上的情况。
戴秘书慡朗的笑道:“有老板给你做后盾,有什么可担心的。”
“最近不是闹出个不雅频视么,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在针对我,搞得我很被动。”金沐尘心中稍微有了底,虽说记书才是大班长,但朱长省在江东为官多年,还是有很強的发言权的。
“不用担心,那只不过是别有用心的境外敌对势力搞的小伎俩罢了,琊不胜正,⾝正不怕影子斜,金长市你说对不对。”
“对,感谢老板的信任。”金沐尘⾼兴起来,挂了电话,仔细想想,还是觉得不踏实,于是又给市委曹记书打电话打探消息。
近江市委记书曹斌是个老好人,他和金沐尘合作多年,一直没发生过冲突,倒不是他好欺负,而是深谙为官之道,懂得放权,这些年金沐尘主抓经济,搞的近江有声有⾊,遍地都是大工地,府政卖地收⼊节节⾼,功劳两人分享,可谓双赢。
“老金啊,没大事,咱们继续搭班子。”曹记书一句话就浇灭了金沐尘的希望,这频视曝光的太不是时候了,看样子不光自己升市委记书的事儿⻩了,连曹记书更进一步当副长省的好事也被影响到了。
金长市是个有信仰的人,而且信仰很广泛,除了马列之外,还信佛、研究过密宗,信风⽔,办公室乃至市府政的布局,都请道门大师来看过,此外还信各路杂七杂八的狐仙⻩鼠狼神汉巫婆之类,总之是个很虔诚的信徒。
失落而又不死心的情况下,金沐尘决定找大师咨询一下。
吴秘书立刻联系了⻩大师的助理,金长市连夜前往大师的神堂,助理前来<img src="in/ying.jpg">接,说大师正在闭关,暂时不能见客。
金长市一点脾气没有,大师不是凡夫俗子,别说厅局级⼲部了,就是正部级的来了,照样得等。
一直等到凌晨时分,大师才出了关,満脸疲惫,一袭⻩衫,仙风道骨,见到金沐尘便道:“老夫神游阿美利加,刚越洋归来,⾝心俱疲,元气大伤…你的来意,老夫在路上已经知晓,可是为了仕途受阻?”
“还请大师指点<img src="in/mi2.jpg">津!”金沐尘精神一振,大师就是大师,元神出窍到国美铲事儿去了,回来的途中就能掐指一算知道自己的来意,这神通,没得说!
⻩大师念念有词,忽然抬眼盯着金沐尘,炯炯眼神让他如沐<img src="in/yang.jpg">光,很温暖很舒服的感觉。
“你⾝边有⽩虎!对不对!”大师一拍桌子喝道。
金沐尘一个<img src="in/ji.jpg">灵,冷汗都下来了,辛晓婉下面没⽑,是个不折不扣的⽩虎,这个大师都能算出来,神啊!
“的确有,大师救我。”金沐尘就差跪下了。
⻩大师头摇叹息道:“你属龙,⾝边养着⽩虎怎么能行,这只⽩虎,留不得了。”
金沐尘还想再问其他,大师摆摆手说:“老夫倦了,改⽇再说吧。”
吴秘书奉上行银卡,⻩大师的费用很⾼,问事儿起步价五万,铲事儿没固定价格,当然钱是小事,今天大师累了,法力就不济了,还是改天再来请教为好。
金沐尘毕恭毕敬出了神堂,回去的路上认真考虑许久,终于下定了杀心,一切不顺的<img src="in/gen.jpg">源都在于辛晓婉这个<img src="in/jian.jpg">人,花了上千万养了她六年,原来是养了个隐患啊,只要除了她,自己的仕途就能一帆风顺了。
他并没有直接说什么,而是问吴庆宇:“你知道该怎么做了?”
吴秘书默默点点头。
…
又是崭新的一天,辛晓婉约了闺藌琪琪一起去买新车,路虎还在维修,她坐着琪琪的菲亚特500来到jeep的4s店,点名要买两门版的牧马人,销售经理亲自接待,饮料糖果杂志伺候着,给两位姑<img src="in/nai.jpg"><img src="in/nai.jpg">讲解牧马人的历史和<img src="in/xing.jpg">能参数。
女人对这些知识才不感趣兴,只认好看就行,辛晓婉用纤纤素手遮着脸打了个娇弱无比的哈欠,顺手拿起杂志,封底是欧米茄腕表的广告,丹尼尔克雷格穿着西装拿着<img src="in/qiang.jpg">,手腕上带着欧米茄海洋宇宙的潜⽔表,顿时让她想起了刘汉东。
“不要废话了,我们已经在网上了解过了的,直接开票刷卡吧。”琪琪帮辛晓婉下了决定,这个小妇少嫁了个港香富商,老公不常来,一直住在近江,其实也是个二<img src="in/nai.jpg">,所以和辛晓婉情投意合成了好姐妹。
销售员开了单子,奉上pos机,辛晓婉拿出⽩金卡来刷,却刷不出钱来,再试一次,还不行。
辛晓婉拿出机手拨打行银客服热线,却被告知,您的卡已经被冻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