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圆月⾼挂,刘汉东一行人离开了帆船店酒,连夜驱车前往沙特阿拉伯,他们一直沿着海边的⾼速公路行进,第一站是阿联酋的首都阿布扎比,公路的南侧就是阿拉伯半岛上最大的卜哈利沙漠,漫漫⻩沙,偶尔可见的绿洲,异国风情浓郁无比。
沙漠地带,昼夜温差大,但也有三十多摄氏度的⾼温,陆地巡洋舰的空调很给力,车內温度保持在二十六度,三个男人轮流驾车,李婕蜷缩在最后一排觉睡,路过阿布扎比的时候,大家下去活动了一下腿脚,顺便给汽车加油,中东产油家国的汽油就是便宜,折合民人币才两元多一升,反而是瓶装纯净⽔很贵,即便是售价最低的也要民人币八元多,⽔价和国內的油价是持平的。
在茫茫沙漠中的公路开车是一件很枯燥的事情,李松主动向刘汉东介绍起公司的各种八卦来,中炎⻩在全世界都设有分公司,而这些公司本来是两油下属企业,打<img src="in/luan.jpg">重组而成,內部关系还没完全理顺,想挣钱容易,想出头难。
“全凭关系。”李松说“要不你就送礼,狠狠地送,几十上百万的砸。”
刘汉东问:“那你有关系么?”
李松说:“当然有,我和田飞是⾼中同学,他是我铁哥们,这回到迪拜办事,全靠他帮忙,导领<img src="in/gen.jpg">本不批假,我们是以接你的名义过来的。”
刘汉东说:“那导领也太不近人情了吧,家里人出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不来处理一下。”
李松一拍腿大:“就是说啊,导领没人味,就因为总理要出访海湾家国,分公司⾼层下令在任务完成前不许任何人请假,谁请假就是逃兵,就等着开除吧。”
刘汉东不噤想到自己当兵的时候,也是因为其他老兵家里出事要请假,队部因为要<img src="in/ying.jpg">接上级检查不批假,他帮人出头和指导员争执起来,进而动手打人,要不是有一个二等功顶着,估计就不是提前退伍的问题了,搞不好要上军事法庭的。
无论哪个单位,司机总是最八卦,消息最灵通的一帮人,李松也不例外,他喋喋不休的给刘汉东介绍着公司內情,中炎⻩中东分公司是个极其庞大的管理机构,也是最重要的分公司,海湾家国盛产石油,而驱动国中经济飞速发展的正是源源不断的石油,每年国中需要近三亿吨原油,其中五千多万吨来自于沙特,重要<img src="in/xing.jpg">可见一斑。
中炎⻩不但肩负着进口原油的重任,还在中东家国建设炼化厂,铺设石油运输管道,近年来甚至开始收购油田,摊子越来越大,分公司俨然成了国中之国,牵一发动全⾝,总部也不敢轻易换帅,否则耽误了工作,影响的可是家国能源全安。
“所以这帮家伙就可着劲的贪?”刘汉东问。
“不但是贪,更主要是狂,我给你讲啊,这回张总是想问鼎老总位置的,结果空降了一个宋总,完全没有系统从业资历,以前是当安公厅长的,你说张总能服气么,他上面也有人罩,你等着看吧,有好戏。”
“张总就是分公司的一把手么?”刘汉东有些担心起来,分公司老总和宋剑锋不对付,肯定不会给自己好脸⾊,这工作,难⼲了。
“对,张邦宪,分公司总经理,兼<img src="in/dang2.jpg">委记书。”经过短暂的接触,李松已经完全倒向刘汉东,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张总把重要职位全都安揷上自己的亲信,亲戚,老乡,把分公司搞得铁桶一样,⽔泼不进,刘主任,你的工作可能不大好开展哦。”
一路扯淡,车速飞快,口岸关闭前一刻,汽车抵达阿联酋、卡塔尔和沙特阿拉伯的边境地带,口岸有察警把守,拉着铁丝网,沙特的察警穿着卡其⾊制服,戴贝雷帽,查验了车上四人的护照,没怎么仔细看,随便瞄了瞄就放行了。
进⼊沙特境內,道路质量明显降低,在夜晚的沙漠公路行车比较危险,遭遇沙尘暴就惨了,不过时间紧迫,如果不想被导领训斥,必须尽早赶到利雅得。
所幸一路无惊无险,清晨时分终于抵达沙特阿拉伯首都利雅得,这座城市和迪拜完全不同,建筑物大都比较低矮,只有一栋造型奇特的大厦⾼耸⼊云,气派非凡。
“那个酒瓶起子是什么来头?”刘汉东问。
已经醒来的田飞<img src="in/rou2.jpg">着眼睛解释道:“那是王国中心大厦,沙特的地标<img src="in/xing.jpg">建筑。”
刘汉东赞道:“都说咱们家国喜<img src="in/huan.jpg">搞面子工程,把府政大厦建的美轮美奂,中东人也玩这一套啊,沙特王国府政在这里面办公吧?”
田飞说:“大厦里有商场,有写字楼,还有一个四季店酒,官方机构是为国王理财的公司,王室不在这里,他们住在城市西部的纳西里耶区,那儿遍地都是王公贵族的宮殿和别墅,有机会去看看,开开眼界。”
风尘仆仆的越野车终于停在了中炎⻩中东分公司大楼前,这是一栋富丽堂皇的六层楼,挂着中炎⻩的LOGO,时间太早,同事们都没来上班,田飞也没上楼,先带刘汉东和李婕去员工宿舍。
一切安顿好之后,上班时间也差不多到了,刘汉东在田飞的指引下来到人力资源部报到,际国关系部特派员在行政上隶属总部,在业务上受当地分公司导领,直接对分公司老总负责,实际上相当于特别总助,只是行政级别较低。
办完手续后,田飞带刘汉东去见分公司一把手张邦宪,可是张总不在家,去也门出差了,于是先给他安排办公室。
刘汉东的级别不够⾼,只能和其他人合用办公室,屋里一共四个人,两个中年女同志,姿⾊平平,是公司行政人员,还有一个男同志,和刘汉东坐对桌,他的桌上摆着名牌,上面三个字“秦显扬。”
不会这么巧吧,刘汉东暗道,他离开队部,就是因为殴打了指导员秦显扬,难道说不是冤家不聚头,在利雅得碰上老对头了?
过了一会儿,秦显扬来了,他个头比刘汉东矮点,整个人精瘦彪悍,一丝不苟的穿着衬⾐西<img src="in/ku.jpg">,手里拎着⽪包。看到新同事后主动伸出手:“<img src="in/huan.jpg"><img src="in/ying.jpg"><img src="in/huan.jpg"><img src="in/ying.jpg">,有四年没见了吧。”
刘汉东⽪笑⾁不笑:“指导员,又见面了。”
这家伙正是害刘汉东提前退伍的指导员秦显扬,没想到立志在军中奉献青舂一辈子的秦指导员居然也转业了,还进了中炎⻩工作。
秦显扬负责整个分公司的安保,听起来很拉风,其实也就那么回事,海湾家国不会容许外国企业拥有自己的武装,所以各生产基地都是雇佣的当地保安人员,秦主任就负责和他们签合同,偶尔下去检查一下工作,清闲得很。
刘汉东当兵的时候就不喜<img src="in/huan.jpg">秦显扬,倒不是这家伙坏,而是不近人情,生硬刻板,循规蹈矩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偏偏还自以为是铁⾎军人,经常把献⾝边疆挂在嘴边,还曾写过⾎书,要求调到中印边境执勤哩。
时光倒流,场景变化,成都区军驻云南某部汽车连营房內,佩戴中士军衔的刘汉东正在和新来的指导员秦显扬争执,旁边坐着个沉默的老兵,不停的菗着烟。
“凭什么不准假?老牛家里被人扔蛇,爹娘被打伤,再不回去就得出人命了!”年轻的刘汉东刺着寸头,怒不可遏道。
扛着上尉军衔的秦显扬<img src="in/ting.jpg">立如一棵松树,他冷静的回答:“首先,区军首长马上要老视察,老牛是连里的技术骨⼲,首长都知道他的名字,所以他必须在;第二点,拆迁的事情我不了解,但我知道,凡事要相信<img src="in/dang2.jpg">,相信府政,军属是要受照顾的,你说的那些事情,未免夸大其词;第三点,等首长视察结束后,我会向上级报告,协调老牛家乡府政解决此事。”
刘汉东嗤之以鼻:“我他妈谁也不信,就信这个!”说着扬起了拳头。
秦显扬正⾊道:“怎么着,你还想陪老牛一起回家闹事么?”
刘汉东道:“你说对了,我也要请假,陪老牛一起回去。”
秦显扬冷冷道:“你知道这是什么<img src="in/xing.jpg">质的行为么?你这是当逃兵!要上军事法庭的!连长回来之前,这里我做主,你给我老实呆着,不许出营房,这是命令!”
两人恶狠狠对视,眼瞅就要打起来,老牛忽然站起来,声音低沉无比:“指导员,我不请假了。”随后快步离开。
镜头一转,区军首长视察前一天,老牛出事了,连人带车栽到悬崖下,人拉回来就不行了,大家都很纳闷,老牛是团里的技术骨⼲,能把卡车开到出神⼊化,那段路虽然多急转弯,是事故多发地段,但对老牛来说如履平地啊,就如同秋名山对拓海那样,闭着眼睛都能开,怎么可能出事,而且车辆也没什么故障,唯一的可能就是,老牛是精神恍惚,心不在蔫导致的车祸。
早上,秦显扬刚从屋里出来,早已埋伏在一旁的刘汉东冲上去左右开弓,将指导员放倒在地,还想再跺上两脚的时候,被路过的战友们死死拉住…
“你退伍之后还顺利吧?”秦显扬关切的话语打断了刘汉东的思绪,将他带回现实。
“还行吧,什么都⼲过。”刘汉东含糊其辞,反问了一句:“指导员啥时候转业的?
秦显扬说:“唉,在队部的时候,我爱人整天抱怨,说长期分居影响感情,而且发展空间有限,就想办法转业了,没想到找了个工作,还是驻外,看来命中注定要过牛郞织女的⽇子啊。”说着他苦笑起来,仿佛和刘汉东是推心置腹的老朋友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