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那边没了指望,钟紫苑一时心<img src="in/luan.jpg">如⿇,不知该何去何从。她呆呆的咬着手指,看着车窗外发愣,只不过她的眼中一片茫然,毫无焦距。
钟家虽然从没有大富大贵过,可也算得上是小富之家。钟家二老无私的为爱女撑起了一片小天地,让她可以在这片小小的天地中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成长。因为她知道,爹娘会一直在⾝后无条件的支持自己。她从未想过这片天地有一天会轰然塌倒,而且毫无预兆,让所有人都猝不及防。
钟紫苑的脑海中想了无数个帮爹娘脫困的主意,却又通通被自己给否定了。就在她心烦意<img src="in/luan.jpg">的时候,指尖上传来一阵刺痛,她猛地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在无意中把指甲都给咬禿了。
她一回头,就看见青黛和⾖蔻都是眼巴巴的看着自己,一副担心又不敢出声的模样,不由暗中叹了一口气。自己早上还在⺟亲的怀中撒娇卖痴做小儿女姿态,现在却带着这两个小尾巴流落街头,不知该何去何从,她忽然觉得肩上多了一份责任。
青黛见她终于不再发愣了,忙问道:“姐小,咱们现在去哪?”
现在去哪?钟紫苑楞了一下,她这才注意到,自家的马车停在一个小巷子已经很久了,来来往往的人都好奇的注视着自己这群人。
原来离开太傅府后,福伯见钟紫苑一直沉默着没有出声,他又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索<img src="in/xing.jpg">把马车停了下来,等待钟紫苑拿个主意出来。
自己这几个人中,如今只有福伯年纪最大,见识也多些。钟紫苑看着他,认真地说道:“福伯,你是看着咱们三人长大的,平时待我们也极好。如今府里出了这样的大事,还得请您帮着一起出个主意才好。”
说到这里,钟紫苑坐在车中,像男子般,抱拳向他行了一礼。福伯慌忙虚扶了她一把,说道:“不敢当,不敢当,姐小千万不要如此。说起来,小老儿的命还是老爷救下的。姐小此刻就算是要我上刀山下油锅,小老儿都是万死不辞。”
福伯四下里张望了一下,说道:“姐小,如今天⾊已晚,咱们除了⼲着急,也做不了什么。不如先找间客栈住一晚,明天再到刑部大牢去探探口风,再上下打点一番。就算不能马上把老爷夫人救出来,好歹让他们在狱中也能稍微舒坦一些。”
“只能如此了。”钟紫苑点点头表示赞同。福伯扬起马鞭“啪”的一声摔响了,马车又开始动了。
天⾊很快黑了下来,福伯在刑部大牢附近找了一家并不显眼的客栈。马车刚刚到了门口,立刻有那机灵的小二<img src="in/ying.jpg">了上来牵住马头,笑容満面的吆喝道:“呦,客官快里面请,这是要打尖还是要住店呀?”
福伯跳下了马车,沉声说道:“咱们即要住店也要打尖,我说伙计,你这里的房间可还⼲净?可别有什么跳蚤,臭虫之类的咬了咱们家少爷。”
小二立刻拍着<img src="in/xiong.jpg">脯保证道:“瞧您这话问的,咱们这店虽然是小本经营,没有什么上房下房之分,可保证⼲净的紧。要是有跳蚤,臭虫咱们一文不取。”
福伯点点头,对着马车內低声询问道:“少爷,你看如何?”
门帘掀开了,钟紫苑纵⾝跳下了马车。她又换上了一件淡绿⾊竹纹直缀长袍,染⻩了肌肤,扮成了一个翩翩公子模样。随后,打扮成小厮模样的⾖蔻,还有依然丫鬟打扮的青黛也各自抱着三四个包袱,依次下了马车。
钟紫苑探头往里看了一眼,借着门口灯笼发出的亮光,可以见里面客人并不多,只有寥寥三四个闲汉,穿着耝布短褂在喝酒划拳。于是她点点头,说道:“行啊!就住这吧!小二,你帮咱们开…两间房。”
“好咧!”小二喜笑颜开的想去接青黛手里的包袱,青黛却一个转⾝躲到了⾖蔻的⾝后,只是鼓着圆溜溜的眼睛,警惕得瞪着他。小二有些尴尬的收回手,挠挠头⽪,点头哈<img src="in/yao.jpg">的说道:“各位客官,里面请,里面请。”
福伯拍了拍马脖子,对钟紫苑说道:“少爷,我先去后院把马喂喂,等会再上来。”
钟紫苑点点头,带着青黛和⾖蔻跟着那小二一起先进了客栈。<img src="in/jiao.jpg">了房钱,拿了钥匙,小二忙问道:“这位少爷,饭菜等会是送到您房间里,还是您下来吃。”
钟紫苑环视了一圈,见那几个闲汉皆是耝壮大汉,个个喝得満面通红,面前的桌子上也是一片藉狼。她不由皱皱眉头,对那小二说道:“算了,你把饭菜送到我房间里来。”
“是。”小二立刻响亮的答应了。
“小二,还有房间吗?”钟紫苑她们刚想上楼,就听到门口又传来一个耝噶的,还带着川蜀一带口音的吆喝声。钟紫苑下意识的回头看去,却见门口一个穿着灰⾊短袍,头戴斗笠,风尘仆仆的男人走了进来。这个男人虽然胳膊耝壮,脑袋也如同正常男人大小,可他的个头却如同八岁小儿般矮小,那件灰⾊短袍几乎扫在他自己的鞋面上。
他径直走到柜台前,那⾼⾼的柜台居然把他给遮挡的严严实实,连头顶都没有露出来。亏得那上了年纪的掌柜,低头寻了半天也没有见着人,还一个劲的询问道:“客官,您在哪呢?”
那几个已经喝上头的闲汉指着他发出刺耳的狂笑,嘴里还不⼲不净的胡说着,都是些难听之极的话。那个斗笠男人也不生气,居然还呲着満嘴⻩牙,跟着一起嘿嘿憨笑着。
钟紫苑暗暗摇了头摇,带着青黛和⾖蔻二人一起上了楼,没有注意到那个灰⾐男子眼中一闪而过的狠厉。
房间布置的并不精致,却还算整洁,也没有什么异味,三人都还觉得満意。放下那堆包袱,青黛捶打着自己的肩膀,说道:“姐小,你也累坏了吧?我去打盆热⽔让你洗洗脸吧!”
⾖蔻立刻黑着脸纠正道:“咱们在马车上是怎么说得,你又忘了?从现在开始,不管是人前人后,都要叫少爷。”
青黛悄悄吐了吐⾆头,有些饶⾆的说道:“少爷,对,是叫少爷。我只是一时没有习惯而已。”
钟紫苑难得严肃的说道:“青黛,这回你一定要清清楚楚的记得,不要再叫错了。”她已经想清楚了,想要为⽗伸冤,女子的⾝份终究是不太方便,所以她要继续以贾铭的⾝份出现,这样在外行走也方便不少。
“是,少爷。”青黛用力点点头,示意自己记在了心里。
收拾好包袱,小二也来敲门,⾖蔻打开了房门,见他端了一个大大的托盘,里面摆着一碗荤菜,二碗素菜,还有几个大⽩馒头,皆是热气腾腾。⾖蔻接过他手里的托盘,顺手给了他两个铜钱,然后笑着说道:“还有劳小二哥帮咱们送一壶热⽔来,给咱们少爷泡壶茶,洗个脸。”
收了赏钱,小二的脸上笑得越发殷勤,他弯<img src="in/yao.jpg">说道:“小哥太客气了,烧壶⽔而已,当不得赏。”
⾖蔻到底跟着钟紫苑在外行走惯了,行事比青黛要大胆些,也要老道些。她只是笑着说道:“不碍事,终究是给小二哥添了⿇烦。只是咱们少爷素来爱⼲净,那⽔必须要滚了三道再拿来。”
“好咧!小哥只管放心。”小二转⾝离去后,⾖蔻立刻掩上了大门。
钟紫苑实在没有胃口,她<img src="in/rou2.jpg">着发涨的额角,对二人说道:“你们要是饿了,就先吃吧!只记得把福伯那一份留出来就行。”
腾折了这一天,几人连午膳都没有吃,的确是饥肠辘辘了,可是钟紫苑不吃,青黛和⾖蔻也不敢先吃,只是在桌边⼲坐着,看着那并不算丰盛的饭菜直咽口⽔。钟紫苑见状,只得无奈拿起一个馒头,说道:“行了,我也吃。这下你们可以吃了吧!”然后发在嘴边咬了一大口。
青黛立刻拿了空碗,每道菜夹了几箸,也堆了有大半碗,然后又搁上两个大⽩馒头,放在了一旁。她和⾖蔻这才低头吃了起来。
钟紫苑有一口没一口的啃着馒头,嘴里没有滋味,脑中也思绪万千。青黛和⾖蔻也难得闭上了嘴,不似以前在家时那样嬉笑打闹。
过了良久,当钟紫苑往嘴里塞进了最后一块馒头后,她突然皱着眉头说道:“福伯喂马怎么要这么长的时间?”
⾖蔻忙放下手里的馒头和竹箸,拿手背擦了擦嘴角,说道:“少爷,要不我下去看看?”
“不用,你吃你的,我下去看也是一样。”钟紫苑也不等⾖蔻拒绝,她径直打房开门走了出去。
出了房门,她刚刚走到楼梯口,就闻到了一股奇异的香味,脑袋中立刻感到一阵眩晕。她心中大惊,立刻拿袖子捂住了口鼻,往下扫了一眼。因为光线昏暗,只隐约看见大门已经紧闭,现在还在喝酒喧哗的大汉如今都横七竖八的躺着地上,也不知道究竟是死是活。钟紫苑心中大惊,她不敢再看,立刻快步退回了屋內,随即关紧了大门。
⾖蔻刚刚拿起箸想要继续吃,见钟紫苑就像是中箭的兔子般惊慌的跳了进来,于是不解的问道:“少爷,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是福伯上来了吗?”
“嘘!”钟紫苑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她把耳朵贴在门框上,仔细听了听,然后才小声说道:“外面全是<img src="in/mi2.jpg">烟,先前楼下那些闲汉都被<img src="in/mi2.jpg">倒在地上,也不知道是死是活,咱们出不去了。”
“什么?难道这里是家黑店?”⾖蔻捂着嘴,小声惊叫道。
青黛刚好举着箸夹起了碗底最后一块肥⾁,听了⾖蔻的话,她立刻被吓得浑⾝发软,那块肥⾁立刻又掉回了碗底。
钟紫苑又把耳朵紧贴在门边倾听了一会,一时没有听到什么异动,她才暗中舒了一口气。略一思索后,她开口说道:“谁敢不要命的把黑店开到刑部大牢的附近?咱们这回只怕是碰上了想要劫狱的江湖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