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疑惑三
⽗亲正对着棋秤出神,手里拈着一颗⽩子,棋秤上黑⽩杂陈,看上去已经是要分胜负的情势。
“⽗亲。”
⽗亲抬了下手:续看着棋秤。
师公坐到了⽗亲对面,执了⽩子。
我倒了茶,站在一旁观棋。
我始终下不好棋,⽗亲以前也耐心的教过很久,后来眼见着,的确是朽木难雕,才笑着放了手,说:“你这丫头…不弄这个也好,耗心⾎。”
可是⽗亲还是喜<img src="in/huan.jpg">摆弄这些,师公也好这个。
两个人⾜⾜闷了多半个时辰,师公才说:“这是隐龙局吧?”
⽗亲点头:“正是隐龙局,以前弄到了一本残谱,总静不下心来推敲。不用收拾了,就放这儿吧,回来我还要仔细琢磨琢磨。说说,今天都有什么事儿?”
我把齐泰生写信来约我出去,然后对亲生女儿下黑手的事说了,又说了北剑阁的人也揷手的事。⽗亲只是一笑:“来得好,怕的是他不来。”
这话说得既淡然,又自矜,带着一股強大的自信。
我替⽗亲理了一下⾐襟:“我只希望⾝边的人都好好的。”
“我们自然要好好的。”⽗亲爱怜地摸了一下我的头:“可是那些曾经做过恶的人,自然不能容他们继续在世上逍遥。”
师公也点了一下头:“先生说的不错。”
夜⾊已深,风也紧了起来。
“再等等…也许,会越来越热闹。”
我拿簪子将烛<img src="in/rui.jpg">挑了挑。
初雪端了茶给我,小声说:“姑娘,时候不早了,早点儿歇着吧?对了,晚饭前雷姑娘来过一次,没见着你,也没说有什么事儿。”
我推开窗朝后头望了一眼,雷芳的窗上灯还亮着。
“那我过去看看她。”
雷芳已经散了头,靠在<img src="in/chuang.jpg">沿呆,手里倒是拿着本书,可是看样子半天没翻一页。烛光映在帐子上头,帐子里,墙上,都是一抹清冷的月⽩⾊。
“看什么书?”
“咦?”她翻⾝坐了起来:“你什么时候来的?我都没听见。”
我在<img src="in/chuang.jpg">沿坐下,看了一眼,她拿着一本《百草方》,我估摸着多半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你今天一天都没露面儿?出去了?”
“是啊,出去了一趟,也没走远。”我把她推推:“往里去去。”
她让出空来,我躺了下来,踢掉脚上的绣鞋:“齐泰生给我写了封信,说当年的事情都是误会,我年纪小不明⽩,想和我说个清楚。”
“哎呀,你去啦?”
“去了。”
雷芳拍了一下<img src="in/chuang.jpg">:“你傻呀,有什么误会的?肯定他是打什么鬼主意。”
“没事儿,我不是好好回来了么。”
雷芳好奇起来:“那你们都说什么了?他真没耍花样儿?”
“怎么会呢。他是想从我⾝上把我哥我姐手里的东西骗过去,这且不说,还要把我打昏了也掳走。”
“呸”雷芳蹭地坐了起来:“虎毒还不食子呢,这姓齐的真是禽兽不如…”她捂住嘴,看了我一眼没有再骂下去。
“没事儿,你想骂就骂吧,反正我也不当他是我爹。”
雷芳反而倒过来劝我:“你也别太难过,他打小没养过你,俗话说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了,你那后娘不是个东西,她的娘魏关老⺟也不是个有廉聇的,一向欺软怕硬,占便宜没够。俗话说上梁不正下梁歪果然教的女儿也不是好东西…”
“魏关老⺟如何?”
对她的消息我现在倒是所知不多。
雷芳来了精神:“这我知道,以前家中来往的人多,常有人说起来。魏关当年也就是个破落户出⾝,可是很会巴结,她改嫁了三回,名声一次比一次难听,可是势力却是越来越大了。”雷芳小声说:“据说她的几位丈夫都死得不明不⽩的,偌大家业都归了她了…不过兴许是亏心事做得多,她也没有儿子,就一个女儿,连女儿的爹是谁都扯不清,所以跟她姓魏。”
这些我却是没听说过。
当年在涂家庄见过一面,魏关那时候不过是与巫宁年纪相仿的少女,而且看起来温柔斯文,说话和气,为人周到。
真看不出来居然是如此厉害的角⾊啊。
果然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雷家庄以前门庭若市客似云来,很有名气,雷芳听说的这些消息很多。
我又找出一个人来问:“那,你可知道一个叫许贵红的许夫人?”
“知道呀,她和你们还是同行呢。”雷芳说:“她和魏关老⺟关系好象不错。这人脾气古怪,据说靠山很硬,好象还替官府办过事——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反正,前年听说她的弟子在霜河口拿活人试招,弄死了几十口人,有湖边的渔民,还有过路的客商,可是这事儿硬被庒下去了,也没听说给什么<img src="in/jiao.jpg">代。”
“这样凶狂?”
“可不…”雷芳摇头摇:“不过这样的人也不独她一个就是了。好些做劫道买卖的,手上都没少沾人命,平时见了面还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一片和气呢…这世上哪有什么公理道义,还不是谁的拳头大谁说了算…”
她说着说着声音低了下去,九成九是又想起了雷家庄的灭门。
我拍拍她的肩膀。
雷芳想了一会儿,抬起头来:“这事儿一定是那个魏氏挑拨了齐泰生来,对付你们兄妹三个。虽然有青鸾夫人和纪前辈护着,你们还是要当心才好。再说,他能和你们动手,你们却不能反过来对他怎么样…要不然外人不说他当爹的不是东西,却说你们不孝…”
是不是魏氏挑拨的,这个已经不重要了。
总之我们三个谁也没把齐泰生当爹看。
“说起来,倒有件事儿很解气。”我凑到她耳边小声说:“雁三儿也来啦,不但来了,还把齐泰生和魏氏的儿子给用口袋拎了来。这两口子在前头又蹦又蹿的瞎忙活,没想到自己后院失火。”
雷芳怔了下,问:“雁…雁前辈来了?”
“是啊,今天到的。今天给你送的汤喝了没有?那会儿做汤招待他的,让你也沾了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