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128白痴

　　公主是公主，你是你。这是一个令人想⼊非非的一句话。古云虎为长公主的孽子而死。这又是一个令人想⼊非非的话。

　　但，青舒最在意的不是后者，而是前者。后者明显是一个女子写给古叶氏的，细想便会发现，这是对方故意要给古叶氏填堵。在青舒看来，可信度很低。这是女人之间过招儿时惯用的小手段，只能是当局者<img src="in/mi2.jpg">，而旁观者清。古云虎这个当事人已死，别人要如何评论都是死无对证的事儿。而前者，隐隐的让人不安。

　　青舒手里捏着这么两封信，眉头皱的死紧。古叶氏这女人到底长没长脑子？妄议长公主的信也敢保存，是不想要命了吗？

　　原想弄清楚古叶氏到底在和谁联系的，没想到却有这样的意外收获。只是，这个意外收获除了让人心生不安及<img src="in/mi2.jpg">茫外，一点用处都没有。

　　青舒把这两封信分开放到一边去，去拿下一封。当看到第十四封信中的內容时，她不仅吃惊地微张了嘴，连拿信的手都不自觉地抖。她看罢，怔了怔，把信摊开到桌面上，脑子里不停转着信中的“蓝妹勿念，银两已收到，待得为兄飞⻩腾达，必当双倍奉还。”及落款处的“吴镇江”三个字。这封信是四年多前有个名叫吴镇江的男人写给古叶氏的。

　　青舒缓过神后，打开第十五封信。纸张很新，而內容…她木着脸，接着看第十六封信和第十七封信。看罢，一脸沉静地收起。这第十七封信，是古叶氏今⽇才收到的，古叶氏还没有来及得看，便被她搜了过来。

　　她把其它信都锁了起来，手里捏了第十四封、第十五封和第十六封信“小娟，立刻去传苏妈妈和管家到文澜院。”“小鱼，两位少爷若是过来，你告诉他们我很忙，让他们自己玩儿。”

　　小娟答应着去传唤苏妈妈和管家。

　　青舒也往外走，小鱼要跟上，青舒便道“你不用跟，少爷们若是过来，你要么哄住他们去前头玩儿，要么给我看住了，不许他们靠近文澜院半步。”

　　小鱼答应着，停步目送青舒离开。

　　见到青舒<img src="in/yin.jpg">沉着一张脸出现，关婆子忙出来<img src="in/ying.jpg">接，匆匆请安，挑了帘子请青舒⼊內。

　　青舒却没有进去，停在了门口“夫人在做什么？”

　　关婆子如实作答“夫人哭了片刻，说⾝子不舒服，洗了脸，刚躺下。”

　　青舒呼了一口气，在院中不紧不慢地踱来踱去。

　　不多时，苏妈妈和管家急匆匆地赶到了。

　　青舒看着他们“管家、苏妈妈，你们把关婆子、小娟和小鱼带出去，亲自守着內院门，不得放任何人进来，少爷也一样。”她在等管家夫妇的时候冷静了许多，古叶氏犯下的蠢事，还是不让任何人知道的好，省得丢了将军爹的脸，丢了青<img src="in/yang.jpg">的脸。

　　苏妈妈自然注意到了青舒的神⾊不对，如今又听到这样的吩咐，心里直打突“‮姐小‬，您这是…”

　　青舒一摆手“照办就是了，别问那么多。”

　　管家古強应道“‮姐小‬放心，老奴这就把她们带出去。”说罢，带着苏妈妈和关婆子出去，在內院走了一圈儿，把小鱼和小娟也带上，又拦住了提了果篮正要送去文澜院的丁家妹。他让众人在內院门前排排站后，自己守着內院门，谁也不让进。

　　这时候，青舒进了古叶氏的起居室，走到<img src="in/chuang.jpg">边，将大⽩天就放下的<img src="in/chuang.jpg">幔收起，不紧不慢地挂到挂勾上，坐到了<img src="in/chuang.jpg">沿。

　　古叶氏⾝上盖着夏被，眼睛闭的死紧，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

　　青舒见此，也不叫她，只是从<img src="in/chuang.jpg">沿上站起来，走过去，把先前被自己劈坏的柜子打开，拣了里面的⾐裳一件一件地抖搂一下再往外丢。

　　古叶氏睁眼偷看，霍地坐了起来，一脸怒⾊地尖叫“畜生，你要⼲什么？”

　　青舒回头，把捏在手里的三封信向她的方向一丢“我若是畜生，那么你连畜生都不如。问我⼲什么？我能⼲什么？我找我娘与人私通的证据，你可満意？”

　　古叶氏的脸瞬间红⽩<img src="in/jiao.jpg">错起来，嘴<img src="in/chun2.jpg">开始抖“你…你，胡说，疯子，你是疯子。”

　　青舒自嘲地笑“我是疯子？呵！我的确快气疯了。九岁死了爹，已经很可怜了，没想到还倒霉地遇上了一个自私自利又冷⾎无情的娘，让我活过了六年有娘跟没娘一样的⽇子，受尽别人的嘲笑与冷眼。受了委屈，每每躲在闺房中哭泣，我便总暗暗发誓要找个背景雄厚的好夫婿嫁掉自己，远离冷⾎无情的娘，却不想，差点一命呜呼。女儿內心曾有的种种痛苦煎熬，娘可知道？”

　　古叶氏自然是不知道的，因为她从不关心儿女的事情，自然不会注意儿女的情绪变化。

　　“这些过往，既然过去了，不提也罢。但，有些事不能不提。娘，你一边为爹爹的死作出一副伤心<img src="in/yu.jpg">绝的模样，一边却与别个男人哥哥妹妹地书信往来，还借了一大笔银子出去。娘，你做的对吗？”

　　古叶氏死瞪住青舒“我做的哪里不对？我是一府之主，兄长遇到难事，借兄长银子何串有？”

　　青舒笑的讽刺“兄长？娘，你姓叶，你口中的兄长却姓吴，这要如何解释？再有，你的吴姓兄长不是口口声声说要在合适的时机接你回去享清福吗？怎么？正<img src="in/qi2.jpg">做够了，想尝尝被男人豢养的滋味，当别人见不得光的女人不成？”

　　古叶氏差点一口气上不来，颤着手指指着青舒“你这个大逆不道的东西，你胡说，胡说。”她突然尖叫出声“云虎，云虎，你看啊，你看看你的好女儿，你的好女儿竟敢往娘⾝上泼脏⽔，我不活了，我不活了…”她喊着，拍着⾝下的<img src="in/chuang.jpg">哭了起来。

　　青舒弯<img src="in/yao.jpg">，从地上拣起一封信，展开递到古叶氏面前“⽩纸黑字，只要识字的、不瞎的，都能看的分明。行了，别装了，你的眼泪在我面前不值钱。你当年借你吴兄长银两时的借契在哪里？你最好自己拿出来，千万别让我自己动手找。那样，对你没什么好处。你自己犯<img src="in/jian.jpg">那是你的事，你千不该、万不该算计到我头上，胆敢起了将我许给你老情人儿子的心思。”

　　古叶氏一把扒拉开青舒举在她面前的信，只听呲啦一声，写信的纸一分为二“没有，有也不会给你。那是我的嫁妆，我借给谁与任何人无关。”

　　青舒差点扇了她一巴掌，抬起的手，硬生生地停在半空中，最后握紧拳头，放下来。她默默地转过⾝，回到柜子前，继续一件一件地拎了古叶氏的⾐裳出来抖两下再扔到地上。

　　古叶氏下得<img src="in/chuang.jpg">来，尖叫着扑过来，准备阻止青舒。

　　青舒恨极，却碍于无法改变的⺟女关系忍着没动手，只是侧⾝一躲。

　　古叶氏这一扑，收势不及，双脚又被扔在地上的⾐裳绊住，于是哎哟一声撞到了柜子上，嘤嘤地哭。

　　青舒嫌她碍事，一把从柜子上把她推开，接着把柜子里的两个匣子扔出去，继续翻、继续扔⾐裳出来，直到柜子底朝天。这个没有收获，她便挪到了另一口柜子前，盯着上边的锁“你是要自己打开，还是要我砸开？从今尔后，我不会⽩养你，因为你不配。”

　　古叶氏坐在地上，手按在<img src="in/yao.jpg">上，満面泪痕地看向青舒，没有掏钥匙的打算。

　　青舒也不废话，跑出去，快速回来，只见手里抓着一把斧子。这是关婆子收走，放在院子里，来不及送回厨院柴房的斧子。

　　古叶氏看着斧刃上闪着寒光的斧子，⾝子抖了几下，眼中闪过惧⾊，额头冒了冷汗。她呑了呑口⽔，偷觑青舒一眼，正好<img src="in/ying.jpg">上青舒看过来的冰冷视线。她不自觉地移开视线，虽不情愿，但终究是把⾝上的钥匙丢了出来。

　　铿的一声，青舒把斧子扔到古叶氏的腿边。古叶氏吓的尖叫一声，瞪大了眼，看着与自己的‮腿大‬差不多仅有几寸距离的冒着寒光的斧子刃，哭着往后爬开。

　　青舒面无表情地弯<img src="in/yao.jpg">拣起丢到地上的钥匙，用钥匙打开柜子。同样的，她将里面的东西翻了个底朝天。最后她把丢到地上的⾐裳拣起来胡<img src="in/luan.jpg">塞进柜子里，将搜出的银钱归拢了一下。五两的金锭十个，五两的银锭十八个，银票二百六十两，散碎银子八两多。她将这些包起来，放到一边。

　　下一个搜的地方是古叶氏的<img src="in/chuang.jpg">，倒是没什么发现。青舒抱了包好的金银出去，放到外间的桌子上，端来一盆⽔放到古叶氏面前“洗脸。再让我看到你流一滴泪出来，从今⽇起，⽇⽇给你吃耝粮饭。”

　　古叶氏是那种，你忍让或你软弱她便欺你，你強势她便惧你的角⾊。再有，她这个人忘<img src="in/xing.jpg">大，时间长了，便会忘了你的強势与手段，心思活络起来。古云虎在世的时候，她的这一面并不明显。古云虎死后，她的这一面慢慢凸显了出来。

　　她知道古強对古云虎有多忠心，便把全府人的生计问题理所当然地全部丢给古強<img src="in/cao.jpg">心这件事，便是一个“你忍让，我便欺你”的強有力的证明。她知道青舒是她的女儿，不能奈何她，便时不时地心⾎来嘲地⼲些不着调儿的事，又是一个证明。然后，每当青舒发飙，她便会吓的老实下来，这就是“你強势，我便惧你”

　　古叶氏不是不怨的。三十不到便守寡，像她这样依附于男人而生的菟丝花<img src="in/xing.jpg">格的女人，没了男人，自然寂寞。若是换作其他女人，即便寂寞，却也因忙于照顾儿女、忙于管理府內事物，忙的没有太多品尝寂寞的时间。偏偏，她是个不负责任，又只会自怨自艾的人，整⽇无所事事地闲呆着，什么也不⼲，自然就空虚寂寞的厉害。

　　正因为她空虚寂寞，因此当有男人写信给她，言语间带出了一点疼惜与暧昧，她立刻上钩儿，四年多前借出了一大笔银子。时隔四年多，对方不仅没有还她银子，中间一封信都没有。如今，对方想起了她这头⽩痴肥羊，再次抛出饵，她⽩痴地再次上钩儿，不仅将对方的信当成情书来排遣寂寞，还应对方的要求，想把女儿嫁给对方的儿子为继室。

　　人家对方的要求⾼着呢，信中说的明⽩，一个退过婚的‮姐小‬，对方能够接受，娶其为继室，完全是看在与古叶氏往⽇的情份上。什么情份？自然是银子只借不还的情份。

　　等古叶氏洗过脸，青舒冷眼瞅她“上<img src="in/chuang.jpg">，‮觉睡‬。”

　　古叶氏瑟缩着，爬上<img src="in/chuang.jpg">。

　　青舒过去，把<img src="in/chuang.jpg">幔放下来“姓吴的到底从你手里借走了多少银子？”

　　古叶氏小声答“两千八百两。”

　　“今⽇之事，你敢说出半个字去，等待你的，唯有浸猪笼。”青舒如此，不是为了保自己的名声，而是为了保弟弟的名声。古叶氏虽可气，但以这个时代人的观点而言，她恐吓亲娘便是大不孝，她坏了名声，弟弟也会受连累，走出去会被人说的很难听。当然了，无论⾝处哪个时代，恐吓亲娘，总会被非议，不管亲娘有多可恶。

　　青舒拣起地上的斧子，到<img src="in/chuang.jpg">前掀开<img src="in/chuang.jpg">幔“再有下次，绝不轻饶。”

　　古叶氏一见斧子，⾝体一抖，用夏被捂了头。

　　青舒把斧子放回原位，拿了地上的三封信，将包好的金银拿上回去。她把东西放好，走出內院“好了，该⼲什么⼲什么去。”也不让小鱼和小娟跟，直接去了周伯彥的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