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存余念,她当然无法就此死去。当师弟割开手脚绳索时,她回以感<img src="in/ji.jpg">一眼,而后如脫缰野马狂奔逃命。出木屋之后,眼前全是⾼松⽩雪。而他们被困之地居然是⾼山崖岭之颠。几个狐妖和她一并获释,冲着雪山底滚去。她也毫不犹豫跟着跳下。
雪深几尺,松岭⾼兀。逃命的狐妖各寻去处,最后空林只剩自己一影。突然脚底打滑,她整个⾝体失衡,滚⼊侧崖。惊恐害怕,<img src="in/yu.jpg">抓救命之物,却只落得十指勾破,损筋折骨。几次重撞倒挂悬崖苍松,却无一能揽住她躯体。
恒天,无名,还有师⽗…她频频想到他们!附⾝于此狐⾝,至今不知为何受困?更不知如何脫⾝?如果七夫人注定要死于非命,那她的元神可否脫离?若无法脫离,她是不是要葬送在师⽗的恒梦里?!
恋恋不舍的是红尘,更是那份痴<img src="in/mi2.jpg">和眷恋。
突然,一只有力的手紧抓住她手臂。悬体崖壁的她抬头,只见⽩影一闪,⾝体随之给带回悬崖边缘。惊魂未定,她感<img src="in/ji.jpg">望着眼前男子,颤声道:“多,多谢公子相救。”
其实她也只凭⾝材判断救命的是位公子。⾝段不算魁梧⾼大,书生气较浓。⽩袍加⾝,细红边宽带<img src="in/chan.jpg"><img src="in/yao.jpg">。头戴竹帽,厚重⽩布帘从头盖下,<img src="in/gen.jpg">本不见脸,但绝对不是姜黎!
“山路雪滑,姑娘行路小心。在下有事先行告退。”声音低沉雄厚,确实是位男子。
令她惊讶的是,这声音听着略有几分耳<img src="in/shu.jpg">。望着男子转⾝离去的背影,她忽然叫道:“一凡始祖!”
显然这声惊呼吓到对方,男子立刻转⾝!虽无法看清他的脸,但感觉得到他在盯望自己。
“你,不是她!”男子低语。
“我不是她!但我记得你的声音,在天山寺。”
那⽇七夫人祈愿,她听得句句真切。
“为何要附⾝于她?”
一凡有超乎常人之力,她倒不惊奇。毕竟得爱于神,即便只是个凡人,感应能力怕可和神媲美。
“是她囚我于狐⾝,狐魂沉睡不醒。”她黯然“若不如此,我何以惧怕天山寺那两个小僧侣?”
“他们不是我天山寺弟子!残杀狐妖不是我寺所为!”他语带怒意。
照理修佛之徒,七情六<img src="in/yu.jpg">早该淡化。万事为空,何来喜怒?
他似感知她的疑惑,伸手摘下⽩布帘和竹帽,一副清亮面孔展现在她眼前。不过二五年岁,黑发盘顶,银蛇发簪紧箍发髻。天下书生的标准模板。原来只是带发修行。
“他们为何自称天山寺弟子?”她记得那些谈话,离不开天山寺。
“我正在追查。近段⽇子众多狐妖散<img src="in/luan.jpg">逃窜,无数死于非命。世间谣传乃我们天山寺所为。”他边说边重新戴好竹帽。
“故杀故纵!”她恍然大悟。
原来那两僧侣不过是在他们面前做戏!黑红正反两派,半杀半留。死的枉死,活的不就是最好的传话工具?
“我得到消息,这松山之巅是他们其中一据点。可惜赶至时,已狐散人走。追⾜迹至此,正好…”他抬头,⽩布帘略微晃动。
她知他又在凝望自己那张狐妖<img src="in/yan.jpg">容。
许是他们的缘分未尽,她心念。
凤莞,当⽇你长跪不起,不就是想见一面这张容颜?如今他就站在你面前,为何你还是不愿回魂?
“一凡始祖打算如何?”她岔开话题。
“始祖?”他愣住。
忽然想起一凡最后一世轮回,被<img src="in/bi.jpg">忘记前世种种,纵然不记得自己乃人族始祖。于是她立刻改口道:“大师未⼊空门,委实不知如何称呼。”
“本就一凡夫俗子!姑娘叫我一凡即可。我可否继续叫姑娘——姐姐?”
“她,可真愿意做你姐姐?”这话细声得怕只有自己可听见。
他不再做答,转⾝<img src="in/yu.jpg">离去。
“等等!可否带我出这松山雪地?”她急忙跟在其后。
此时天⾊已晚,厚重云层预兆着又一个大雪之夜。他一把拉过她的手,急速飞驰在雪地上。那⾝轻盈和暗传⼊她⾝体的暖力,道不尽是人族还是得以升华的凡人?
东神之女艾辰果真未曾亏待于他,即便取走他所有前世之忆,今世却留他一副可傲天之躯。
“僧侣如何进得皇城捉拿狐妖?”她忽然问道。
记得那⽇自己分明⾝在皇城,也算后宮重地。这些僧侣若不是得特别许可,如何能出⼊自如?
“皇城附近莫名出现无数狐妖,四处窜动。深宮后院怎会感觉不到异样?正宮娘娘特意请来佛法僧侣,<img src="in/yu.jpg">除魔斩妖,换一方清静!想必误打误撞,抓到你这只!”
“你早知我在皇城?”听这口气,他该知她曾留住皇城。
“呵呵,能居皇城者,皆为我子民。”他仰天长笑。
她记起一凡和艾氏皇亲间该有扯不断的丝连。一个生受之保护,一个生为护之。看在凤莞这副躯体上,艾氏怕早遣人通报于他。
“你认识艾公子?”她问得小心。
“当然识得。”他答得⼲脆。
“你可知狐王在何处?”狐妖逃窜深绕民心,怕和无名有关。
“我也正想前去探个究竟。狐妖家族存活千年,该有自⾝规矩。极北狐王不会…”他再次透过⽩帘看她几眼,同时松开一直紧握着她的手。
或许,他意识到,她已是狐王的七夫人。
“可听过无名之城?”
此时坦然相告,怕能多份力量控制局面,她想。
“听说过。不过那是南蛮之地的事,与我们相距甚远。”他低声应道。
“不错!那是个封妖魔之城。如今神封印破,城里妖魔四处逃逸!这皇城內外,怕不单单是狐王的手下!神族早下追杀令,不过未能控制局势前,怕是不敢公布于天下!”
他回望她一眼!看不清⽩帘后的眼神,但此时该是惊讶,如果他曾听过无名之城里妖魔的故事。当年师⽗锁城,遥遥相对的北方凡界,皇族受神花庇护,子民安康无忧,怕早忘记曾经有过这样一个城池。那南蛮起 义<img src="in/yu.jpg">夺天子之位的古史,随着五千多年的封城,早抹杀于世。
“不过些妖魔。”他话虽如是,但⾝体明显抖动几下。
“一凡不是普通人,懂天下顾念苍生。我便实话相告,我的元神亦来至无名之城!”
他再次回头相望。
“未出琥珀山脉前,我看着狐王之女怜儿杀金狐,夺金笛,魔音<img src="in/cao.jpg">控无数<img src="in/bi.jpg">服魔魂散的妖魔鬼怪。其中一妖魔,来至无名之城,拥有可毁天地之力。怜儿给其首例任务,便是——杀狐王!我在赶去琥珀山脉途中,遭劫至此。七夫人,其实不想狐王死!之前她匆匆上天山寺,不过想见你一面。”
“狐王,不能死!魔界妖界靠他平衡势力。不然,妖魔相斗,人族受难!”
他重新抓起她的手,往琥珀山脉飞奔。显然,他亦感到事态严重。风雪如期而来,袭卷大地。若不是一凡的坚持,她怕撑不到琥珀山脉。
待他们赶至山脉前的冰川林,已是破晓黎明。不过离开短短几⽇,如今景物早已面目全非。冰凌碎裂満地疮痍。阵法似被破坏,他们直驱而⼊不受任何阻拦。⼊山之后,更是惨死狐妖成片,或保持人形或现出狐狸原形,半掩埋于厚重雪底。原居洞⽳几乎全被掀翻,而狐王的⽩圣洞被深挖⼊地百丈,几近见底。
她心寒!怜儿,这可是你想要的结果?还是这本就是无名的仇恨?
甩开一凡的手,她滑⼊其中一个洞⽳。一凡立刻跟上那闪逝的⾝影。滑落洞底,那是七夫人的居所。一席一毯,还有一把古琴,原封不动留着。
“这,就是他给你的居所?”明显,他庒抑着嗓音。
“呵呵!我不过一只狐狸,当以洞⽳为家。此地安然,⾜矣!”她拿起古琴,答得无心。
“凤莞?”他忽然叫着她的原名。
其实七夫人狐魂并未苏醒,只是残念时不时闪过脑海,她时不时处于离神之<img src="in/mi2.jpg">惘。不过没有时间解释,她手持古琴,重新跃⼊洞口,同时抛下一句:“随我来。”
再次回到地面,她急忙往见怜洞跑去,那是怜儿娘亲居住地。每次偷去荷花池,她都忍不住多瞧几眼。怜儿<img src="in/ji.jpg">怒,纵然离不开她娘亲所受的委屈。
果真见怜洞四周丝毫无损。她<img src="in/yu.jpg">纵⾝跃下,一凡冲到跟前先她而⼊。几经曲折,他们终于落至洞底,空⽳一室!
“该逃的怕都逃了。”他提醒道。
“也是!我们还是来晚了。”她黯然。
她要去何方找无名?看这破坏之力,真不知狐王是生是死?
路过荷花池畔,她噤不住侧头多望几眼。曾经的安静之所也未曾受损。无数个⽇夜,她曾静心此地回忆幽灵之音。忽然,她左手持古琴,右手拨弄琴弦!紧闭双眼,脑海里出现一副奇景:
金⾊小船漂浮在银⽔面,周边是冰凌之川,却是⽔在倒流时刻被冻结。⽔花冲天而成的冰柱,甚是奇观。冰柱之巅,那个<img src="in/shu.jpg">悉的⾝影——无名!怀带金狐!
琴音旋至此地而止。
她猛然睁开双眸,望着一凡道“金陵之舟,银⾊之⽔!万川倒流,金狐蔵松!可知何地?”
“金陵池!”
他拉过她冲⼊荷花池。荷叶相连,藕独成<img src="in/gen.jpg">!⼊池⽔深,却依然见荷花⽔底丛生,灿烂争<img src="in/yan.jpg">。这又是怎样一个奇妙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