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是“空灵”时,恒梦里的影<img src="in/gen.jpg">本无法见她⾝,更不用说言语<img src="in/jiao.jpg">流!俯梦影⾝时,能感知她灵异的也只有那几个较亲近者,比如一凡,艾氏,还有无名和后来的公子莲!可眼前这个姜黎似乎可看到她,还能听见她话语。期间玄妙不知他如何做到?心里疑问不少,当下却也不便相问,只安静跟在他⾝后。
姜黎带她直旋上天尊殿顶层。在那里她看到⾝着羽铃玄服的轻羽,和——师⽗无彦!完整清晰的师⽗,依然那么飘逸俊朗,雪⽩长衫飘然如幻。
“师⽗,为何会这样?”那是轻羽的质问。
“这是唯一能让羽铃族人成神之法。”无彦神情自若。
轻羽神情惊愕,充満陌生的眼光一直望着无彦,脚却毫无意识地倒退几步。当时的轻羽该是深信,师⽗早羽化在无名之城!此时再见亦是意外,更无法想象这几千年的遭遇,居然是师⽗的手笔!
“神,是不需要魂魄的,靠一缕仙气而存。这天地间只有无名的噬魂剑可带走你魂魄,正好造就一个成神的条件。要他收魂魄不难,但要不伤躯体就比较困难,死在他剑下的都是尸首异处或四分五裂。”无彦并未因她的愕然而动容,依然言语平和,神⾊安然。
“可无名宁可夜夜⾎祭噬魂,也不收我魂魄!”
那是刻⼊脑海的记忆,连空灵的她都记得最初那夜,无名噬魂划过她颈项,她依然活过上百年!轻羽又怎会忘记?
“那是时机未到,为师不收你魂魄而已。恒天未⼊局,就算收你魂魄也无意义。只有利用恒天的长生术和神君天之锁,重启命运之轮,才可逆转乾坤,让无灵魂的躯体也能修成神。”
“所以师⽗让无名爱上我,当噬魂刺⼊我心口时,留个全尸。让恒天情动,耗他两百年时限兼万年玄力,修合我仙躯,最终成为神——”轻羽低声自语。
十七岁爱上无名,掏空心肺;十八岁遇到恒天,却没有第二颗心可掏。她和无名情深缘浅,和恒天却是有缘无份——原来这一切皆拜师⽗所赐?
泪⽔哗然滚落,眼前是挚爱的师⽗,却伤她最深!目光回转定格远方,从神殿最⾼峰俯瞰到的,是三殿烟火,死伤成片。百万妖魔已冲上主殿,却未见神君恒天亲阻,而领队的妖魔亦不是无名!他们定是凶多吉少!
“他们已是过去,和师⽗回家。”无彦沉声道。
“家?”她茫然。
“天倾殿,那里才是你的家——快乐永生!”
“好!但师⽗要立刻満⾜我一心愿!”轻羽回望道“我要见到现在的他们!”
无彦长袍丝袖拂过长空,恒天和无名天池对决的⾝影顿现⾼空。看似最后一幕,两⽔柱如长龙般<img src="in/chan.jpg">绕纠结着冲⼊云霄!待浪头落下时,无名的噬魂已深刺⼊恒天的心脏,而恒天银光成剑同时劈落!他们双双落回清池…
“呵呵,我怎知这不是师⽗的幻影?”轻羽痴笑起来!
亦假亦真,唯有心选择信与不信。
“这些都不重要!”无彦答得简单。
她这空灵一直绕轻羽⾝体旋转,想找到彼此间可相昅的气息。
想办法俯⾝轻羽,阻止她跳下九重!——这是姜黎给她指的路。
许是轻羽心已死!周边飘浮半天的她居然感应不到半点<img src="in/feng.jpg">隙可附灵。这些对话倒是字字⼊耳,听得清楚!此时,她噤不住偷望无彦一眼,心跟着哀叹:当前尘往事彻底忘却,过去发生的一切确实不再重要。
师⽗,这又是何苦——她随口应声!
之后传来轻羽低语:“师⽗,这又是何苦?”
她神情大振,凝望轻羽那张稚气未脫的娇容,忽觉心头一阵发酸!
感其所感,痛其之痛——轻羽,让我带你离开这里!她急切呼喊着。
“师⽗只要你,成神!永生陪在师⽗⾝边。”
“无所谓我心所属?”轻羽冷然。
那时的轻羽未知其前因后果!而她这个空灵曾读过师⽗无彦的过去,落华的陨落和轻羽的重生,几经无彦的爱恨情仇!她似听到无彦內心的独⽩:
你,是落华留给为师的最为珍贵之物!…
“随师⽗回家!你会喜<img src="in/huan.jpg">天倾殿!”无彦不再解释。
“我虽成神,却已死!”
轻羽瞬间翻⾝跃下九重时,她先无彦一步抓住那具神体。那一刻她有感觉自己触碰到实物,下一刻便意识到是自己双手紧抓殿宇边缘横木,⾝上羽铃服悬空飘散,像朵绝<img src="in/yan.jpg">神花,绽放着…无彦伸手<img src="in/yu.jpg">拉她时,楼阁突然剧烈震动,横木断裂!
她,带着轻羽的神躯,终是逃不过神命走向——天之巅坠落,即便是神骨,怕也要粉碎!
师⽗,放过我!千万不要救我!那是来至轻羽心底的哭泣!
最美的羽铃长裙在九重云端绽放,她融⼊此⾝却无法超控此灵!
死亡和遗忘,是当时轻羽最清楚的念想!
…
“轻羽,于神而言,皆不过梦一场,终究会散。”无彦飘渺之音在耳际环绕,如此温柔⼊心。
她最终还是落⼊无彦的怀抱!
“为何在我成神后的两百年,师⽗才出现?”含糊问话的是轻羽。
“师⽗需要时间重聚神形。”
“师⽗是在等我——心死!”
神不相信眼泪,轻羽再怎么心痛皆不重要,只因无彦捧起她的脸,最后印<img src="in/chun2.jpg">那一吻…
千年的记忆在温情中淡去,消失得无影踪。
就连死记不放的两个名字——无名和恒天,也被抹得⼲净!
那刻,她似乎跟着沉睡过去。
原来“空灵”也会⼊睡,而且如此酣甜不醒。
“轻羽,七界唯你,配与师⽗作伴。师⽗的天极不再孤寒!”
那是她作为轻羽,在这天地间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
“从此以后,你就叫本尊师⽗。”
“是,师⽗!”
“本尊,赐你‘落烟’之名。”
“落烟?”
“不喜<img src="in/huan.jpg">?”
“喜<img src="in/huan.jpg">,师⽗!”
——
这是残留在她脑海里唯一一段关于过去的记忆!那时的天空很蓝,师⽗说这些话时,她正好仰视到师⽗⾝后那些细长的柳枝,随风飘扬,洁⽩柳絮纷纷落⼊一汪清池——落烟幽湖!她记得最后,师⽗随口提过那湖的名字。
只是,这湖座落在何方?
找遍整个天倾殿,她还是找不回记忆中的柳絮!银楼⽟栏,雕木浮桥,倒流飞瀑和満天的羽铃飞花…天边又传来<img src="in/shu.jpg">悉的仙籁之音。落华雅阁,九天神⽔。一缕檀香半杯清茶,她悠闲躺在浴沐池中,仰望上空。铺天而过的是一银光成屏,上面清晰印着几排神篆:
北川之巅,唯神独尊。
北神殿,巍峨雄壮,立独于茫茫冰川雪海之巅。了了万里,苍寂无人。凡修炼者,必忍天地之极寒,昅万物之精华,得神道者方可上九重天。
初修者,唯可冰川底炼心法昅灵气,不可⾼登。唯有尊级神者,才可至北神川之巅。此乃神修最⾼境界,如若硬闯,唯有神体毁灭…
偶尔有几朵粉⾊神花穿过银光,飘落清池!她嘟起小嘴,吹起几波轻浪。
看着瓣花沉浮,她轻笑道:“吹牛吧!”
跃上池岸,她扯过⾼挂枝头的洁⽩羽⾐,遮住那完美⾝躯,飘然离去。浴沐池上空神光微闪,最后映出《北神规》三个大字后,隐没⼊空。
“是去浮世无忧阁看师⽗,还是去神界之书再偷几本有趣的神书?”跨出雅阁,她叨念着左右回望,一时拿不定去向。
沉思片刻,她还是朝天界之书方向飘去。这神的⾝子骨倒是轻巧得很,她几乎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而这腾空漂移更是举步间的速度,便来至神界之书阁。近段时⽇,不知为何师⽗总是起得很晚,也不常出没在书阁。她记忆里的师⽗应是很爱读物,数载不离书阁算是常事。她心存好奇,却也不敢当面质问。
随意取下几本蔵书,她跳上偌大书桌,斜躺着随手翻阅。师⽗虽教过她以神光透字,⾼挂空间的读法,正如刚才浴沐池上那幕,但她还是喜<img src="in/huan.jpg">这样手翻,或是只因自己曾是凡人!
凡人?!
莫名的想法让她惊跳起来,差点跌落书桌!许是这些⽇子偷读杂书太多,比如手中这本就清晰印到:
“天地七界,妖魔鬼怪神兽人。苍生万物必属其一!神,为主;人,居弱!天帝开神史,创轮回!凡生几世皆无名!…”
她居然深信自己曾经是——凡人!
“神祖相争万年不歇!双君逆天重转命道,只归先君毁天轮通道。神殿焚于魔焰,战神散于七玄!七界魂乾坤尽,终以一梦收场!天地不灭恒梦不醒,九天银河…”
“噗通!”一声,她手中神卷滑落,双目依然惊恐地盯着那些还在不停自行书写的黑⾊神篆!写得不是过去,而是未来!她<img src="in/shu.jpg">悉的未来!跳下书桌,她重新抓起那本不知名的神卷,继续阅读:
“九天银河,无⽇落无幽湖,那女子躺过数载孤独,而她师⽗却神形飞散!…寻觅千年终得旧躯,无奈坠天之险,神元再散…”
再——散——
她扔下书卷,冲出神界之书阁,瞬间飘至“浮世无忧阁”!即便⾼悬于世,又岂能无忧?径自推门而⼊,第一眼见到的便是师⽗无彦,斜躺在<img src="in/chuang.jpg">榻上含笑相望!目光温和一如往昔!只是两鬓徒增的⽩发,一下显得苍老百岁!
“师⽗,怎会…这样?”
启齿间,她听到自己音在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