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顺着老五七的手一瞧,大榆树下面果然躺着两个戴着全安帽的男人。这俩人早就死透了,⾝上的⽪皱在一起,⽪下面就是骨头架子,像是死了千百年的⼲尸。张坚強被吓了一跳,扯着嗓子就喊:哎哟我去,这才一天工夫,咋就变成⾁⼲了?
我也纳闷,赶紧问老五七。原来,杨山岗前几天吊死一个女的,按理来说大兴安岭死人不算事,这些年老五七光收拾吊死女也收拾了不少,可这次却不一样。这女的死的时候穿着红⾐红鞋,脑袋上套着黑口袋,双手反绑,脚上还挂着一个铁秤砣。
死的时候穿着红⾐红鞋,一准会变成厉鬼。而她脑袋上的黑口袋和脚上的秤砣又有另外的名堂,黑口袋主要是挡住她的眼睛,不让她辨是非,让她凶上加凶,而脚上的秤砣则是把灵魂拘在体內,让她永世不可超生。到现在为止,她的尸体还挂在<img src="in/luan.jpg">葬岗旁边的小树林里,连老五七都不敢给她收尸。
这俩司机也是点背,车开到一半尿急,去哪放⽔不好,非要去小树林,正好着了怨灵的道,别说是<img src="in/yang.jpg">精,连体內的⾎⾁都被昅⼲净了。
呆在旁边的张坚強吓得脸⾊煞⽩,嘟囔道:你这老头就会吓唬人,就算她再凶,我们不去找她就是了。
我点点头:没错,我们要找的是那两个司机,现在他俩死了,我们拿着他俩的尸体回去<img src="in/jiao.jpg">差就行了。
老五七脸上挂着冷笑,问我看他有多大岁数,我估摸着得有个七八十岁了。结果一说完,我就觉得哪里不对劲,扭头看了看那两个司机的尸体,又看看老五七,心里咯噔一下。这里和小树林之间的距离不算远,但凭老五七的腿脚,至少得走个半拉钟头。退一万步,就算他能把这两具尸体运回来,问题是怨灵会在一边看着,不伸手搞他一下子?
老五七从簸箕里划拉了几颗⾖粒在手里掂量:先不管这两具尸体是怎么跑到我家门口的,像这种被怨灵弄死的人,本⾝就是大晦之物,你要是敢搬走,就算怨灵不去找你,你也会被晦气冲煞。到时候小命不保,可别怪大爷没提醒你。
我虽然不是什么大仁大义的⾼尚家伙,但哪头轻哪头重我还是明⽩的。自从野仙上⾝我就没吃过好果子,时运再背又能背到哪去?要是我不把两具尸体带回去,张<img src="in/yan.jpg">铁定要炸山,到时候这事儿可就闹大了。
大爷,我不明⽩,后山大墓,难不成还没有这一具小小的女尸厉害?
老五七瞪了我一眼,语气变得难听起来:那些人死活跟你有个球关系?你张大爷守了一辈子大墓,现在死了,谁还记得他?自私一点有什么不好。
我说:您要是这么说的话,刚才那句大爷我还真就⽩叫了。先甭管那些人记不记咱的好,我张大爷在世的时候,十里八乡没出过什么大的幺蛾子。现在要是我撒手不管,砸的还是我张大爷的脸。今天,这两具尸体,我说什么也得带回去。
一开始老五七的脸⾊黑的难看,我本以为他会发火,结果等我说完,他竟乐了出来,看着我直头摇:你小子跟张⽟修的脾气简直是一模一样,怪不得他把你当亲儿子看,又给你取<img src="in/yin.jpg">亲,又收你当徒弟,不错,没看走眼。
说完,他转⾝进了屋,等再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个铜疙瘩,问我知不知道里面装的是啥。我最烦别人让我猜,说就说不说就不说,整这么多五<img src="in/mi2.jpg">三道的⼲啥。
老五七见我不说话,还以为我猜不出来,就说他以前经常帮张大爷整一些跳大神用的法器,像是什么人⽪面具,人发披肩,总之越晦气的东西就越管用,算是以毒攻毒。这铜疙瘩里面装的是他这些年收集的手指甲。
一听是手指甲,我和张坚強都恶心的够呛,末了老五七问我俩,人⾝上什么地方最脏?张坚強嘴<img src="in/jian.jpg">,半开玩笑说是眼腚,气的老五七差点拿铁锹拍他。我伸手指了指他手里的铜疙瘩,说指甲最脏,甭管人碰什么东西,都是指甲先碰到。
老五七点点头,跟我解释,我要是想把尸体带走,那怨灵肯定会去找我,与其被动,倒不如主动先把她给灭了。但有一个问题,这女尸不是自己变成怨灵的,而是有人背地里使坏。这些指甲盖就像是一个护⾝符,够脏、够晦,不怕这人背地里加害我。
老五七虽然不是出马仙,但跟张大爷混了这么久,多多少少还是懂些道行的。想要拿下这个怨灵,必须具备三个条件,时间、法器、胆量。
按照张大爷的说法,下午两点就必须赶到小树林,这是一天样子最旺的时候,怨灵不会出来搞事,我必须赶在<img src="in/yang.jpg">气下降之前,把一<img src="in/gen.jpg">三尺长,用圣⾎泡过的红线绑在她右脚的大脚趾上,另一头绑在她吊死的大树上,这样一来,她的魂就被锁住。
所谓圣⾎,其实就是女人的经⾎,很多人都对这玩意儿有误解,觉得脏,但它非但不脏,反而很⼲净。
《山中奇录》中记载,驱琊四大⾎引,<img src="in/ji2.jpg">、狗、蛇、人,里面最好的⾎就是人⾎,人⾎又分雄精和雌精,前者是男人左手食指的⾎,后者就是女人的经⾎。
这会儿距离下午两点还有点时间,我赶紧让张坚強带我去镇上置办⾎引。说来也惭愧,俩大老耝站在大街上,看见女的就问人家来没来事儿,差点没让人家大耳瓜子菗死。整完最关键的⾎引,剩下的都好办,等回到杨山岗的时候已经是一点多,我赶紧跑到小树林。
小树林是杨山岗最<img src="in/yin.jpg">的地方,每一棵树下面都有一个坟包,别处的坟包,老五七还会偶尔上个香烧点纸,最不济也除除草,唯独这边不管,连野草都比人⾼。用老五七的话说,这些畜类,都憋着心思妨人呢,给他们烧香,都⽩瞎了香火钱。
虽然这地方很荒,但女尸很好找,一进小树林就能瞧见飘在中间的那抹红⾊。乍一看像是个新娘子,但走近了一瞧,却让人⽑骨悚然。她的脸是往上扬着的,虽然罩着黑布,但鼻子、嘴巴却鼓得老⾼。脚上绑着的铁秤砣把她的腿拉到一个诡异的长度,唯一露在外面的双手,呈青紫⾊,十<img src="in/gen.jpg">惨⽩的指甲⾜有五六公分长。
这东西跟山跳、鬼脸树比不惊人,但却异常琊<img src="in/xing.jpg">,光看着她我就觉得心里发⽑,后背一个劲的出虚汗。
我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赶紧走到她腿前,把她右脚的红⾊小布鞋脫掉。这一拖不要紧,山林间立刻刮起一阵怪风。她的⾝体被秤砣坠着不能动,但⾐服和头罩却随风飘扬,我担心风把头罩吹掉,就抬头往上瞧了一眼。
原本她的脑袋是往上扬着,这会儿居然变成了低着头,虽然隔着头罩,但我敢肯定她在盯着我看!我⾝上的冷汗唰唰的往外冒,但这个时候我不能停,我赶紧从兜里掏出红线,在她大拇指上面系了个死结,另一头绑到她⾝后的杨树上,紧接着我以最快的速度爬到杨树上面,正好在她头顶上。
老五七说过,她知道我来了以后,会先低头看我。等时间一到,她就会下树找我,但我⾝上带着铜疙瘩,闻不到我的人味,再加上坐在她头顶上,她肯定找不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