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薛怀义伏诛三天后,李臻便陪同上官婉儿前往陕县祭祖。
陕县也就是后世三门峡,上官婉儿的祖⽗上官仪就葬在陕县,她已经近五年没有回乡祭祖,同行者还有上官婉儿的⺟亲郑氏。
李臻还是第一次看见上官婉儿的⺟亲,她也深居宮中,因曾在掖庭宮为奴,<img src="in/cao.jpg">劳太多,⾝体十分糟糕,怕风怕光,基本上都坐在车內,车帘紧闭。
只有在离开洛<img src="in/yang.jpg">皇宮时,李臻才惊鸿一瞥地看见了她的容貌,是一个面⾊苍⽩的老妇人,穿得很朴素,看起来就像个老仆妇。
李臻带着十几名內卫士兵护卫着两辆马车缓缓西行,此时已是早舂时节,天气乍暖还寒,官道两旁的垂柳已泛起青绿之⾊,尽管⻩河还没有解冻,但沿途所见的小河已冰雪融化,溪⽔潺潺,原野和森林里充満了初舂的气息。
“李统领在想什么呢?”旁边马车拉开车帘,露出上官婉儿⽩皙秀美的脸庞。
“没什么,我在感受舂天的气息。”
李臻笑了笑,回头看了一眼后面的马车问道:“舍人怎么不和⺟亲坐在一起?”
上官淡淡道:“她不喜<img src="in/huan.jpg">和我说话,说两句就要吵架,所以我们各寻安静。”
“抱歉,我不该问。”
“没关系,宮里人人都知道,这也不是什么秘密。”
上官婉儿修长的细眉稍稍扬起,庒低声音道:“你想通了吗?为什么我要你陪我去陕县?”
李臻沉思良久,还是摇了头摇“能否请舍人明示?”
“杖毙了薛怀义,但事情并没有结束,接下来还要清洗薛怀义的势力,那些从前依仗着薛怀义的权势为虎作伥之人都在清查范围,不仅如此,还薛怀义十年来收敛的天量财富,也要一一清理,这个时候我最好回避,以免有些人拿我来做文章,当然,我也希望你回避。”
李臻默默点头,他能理解上官婉儿的良苦用心,他扳倒薛怀义的<img src="in/cao.jpg">刀手,这个时候上官婉儿让自己离开洛<img src="in/yang.jpg">,也是为了给自己留一点余地。
虽然明⽩了上官婉儿的良苦用心,但不知为什么,李臻心中还是有一丝困惑不解,这个时候离去,似乎有点不太符合上官婉儿的<img src="in/xing.jpg">格。
上官婉儿看出了他眼中的一丝困惑,她不由嫣然一笑,眼波流动,慢慢放下了车帘。
…。
傍晚时分,一行人在一座叫做风平镇的小镇落了脚,风平镇不大,约七八十户人家,因长洛官道从小镇中穿过,使镇子里颇为热闹。
酒肆、客栈、青楼、骡马店、商铺等等一应俱全,随处可见南来北往的商人,李臻在镇子最西面找到了一家条件不错的客栈,名叫顺风客栈,客栈生意不错,基本上都住満了客人,他们运气不错,还有两座独院没有客人,便被李臻包了下来,
这次西行,李臻本想多带一些弟兄保护,但上官婉儿不愿⾼调,将随行人数庒缩到最少程度,连同李臻在內,只有十三名內卫士兵护卫,而上官婉儿和⺟亲郑氏也只各带一名贴⾝侍女,一共只有十七人。
尽管他们一路西行都十分顺利,没有遇到任何可疑之人,但出于谨慎考虑,李臻还是在客栈四周布置了几名岗哨。
上官婉儿和⺟亲郑氏都已安顿下来,李臻却来到客栈前堂,找到了客栈掌柜,掌柜是一名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姓杨,长得一团和气,脸上永远挂着谦虚的笑容。
杨掌柜见多识广,尽管上官婉儿和⺟亲郑氏都⾝着普通人服饰,但她们气质却不同寻常,尤其还有十几名武艺⾼強的随从护卫,杨掌柜便知道他们非富即贵,不是一般人。
他陪着笑脸对李臻笑道:“小店规模在风平镇虽不是最大,但最⼲净整洁,伙计伺候周到,饭菜也可口,很多长安和洛<img src="in/yang.jpg">的员官家眷们都愿意在小店落脚歇息,我们一定会让公子満意。”
李臻也知道他说得不错,客栈确实⼲净整洁,连上官婉儿都比较満意,不过他考虑更多的却是全安问题。
在神都洛<img src="in/yang.jpg">,一般都不敢轻易用暗杀方式对付官场政敌,无论成败,后果都很严重,但出了洛<img src="in/yang.jpg">,就不会有什么顾忌了,上官婉儿这些年也树敌无数,难保有心人会不动心思。
“客栈內有多少三人以上结伴的住客?”李臻一边翻看着登记簿,一边问道。
“店里客人大多是两三人结伴,以商人为主,很多都是从河东过来,也有从长安过来。”
“那今天来住店的客人有多少?”
“今天倒不多,只有三拨客人,除了公子一行人外,还有就是两批从长安过来的商人。”
这时,李臻发现登记簿上一群住店客人竟然有六人之多,只比他们早来半个时辰,他指这条记录问道:“这些是什么人?从哪里来?”
“他们是⽪⽑商人,从长安结伴过来,据说是去伏牛山收购⽪⽑。”
“去伏牛山要经过这里吗?”李臻眉头一皱问道。
“公子有所不知,我们风平镇向南走可以去南<img src="in/yang.jpg">,每年这时候都会有⽪⽑商去南<img src="in/yang.jpg">收购上等狐⽪。”
虽然掌柜解释得合情合理,但李臻还是觉得人数偏多了,他从前堂回来,立刻找来两名属下吩咐道:“去查看一下前面的住店客人,尤其要注意今天住店的一群人,大约有六七人左右,看看他们可是练武之人?”
两名属下答应一声,匆匆去了,这时,李臻一回头,却见上官婉儿带着贴⾝侍女小娥缓缓走了过来,只见她已换了一⾝⾐裙,上穿⻩⾊襦⾐,下著一条淡紫⾊的宽幅长裙,双臂<img src="in/chan.jpg">绕着红帛,雪⽩的<img src="in/xiong.jpg">前挂着一串璀璨的明珠项链。
只见她头梳⾼髻,发髻正中扎了一朵⽩⾊透着红粉牡丹绢花,一缕乌黑的秀发垂在雪⽩俏丽的脸庞上,双眸明亮如宝石,眼中蕴含着笑意。
“李公子,我想去喝杯酒,你陪我去吧!”
“去外面不全安,这家小店就有酒菜,不如我让伙计送到姑娘房中去?”
“那当然也可以。”
上官婉儿浅浅笑道:“不知公子是否愿赏脸,陪我小酌一杯?”
李臻欣然道:“能陪姑娘饮酒,是李臻的荣幸,李臻怎敢拒绝。”
上官婉儿眼波流转,向他抛了一个媚眼,便转⾝向小院走去,李臻一直望着她走远,这才去找杨掌柜安排众人酒菜。
房间里灯光明亮,两名伙计送来了酒菜,有七八样小菜,两壶上好的葡萄酒,上官婉儿打发小娥去照顾⺟亲郑氏,房间里只有她和李臻两人。
上官婉儿喝了几杯酒,脸上涌起了晕红,她一双美眸注视着李臻笑道:“你在想什么,能告诉我吗?”
李臻也喝了几杯酒,尤其今晚上官婉儿没有和他相对而坐,而是坐在他⾝边,使他心中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他低低叹口气道:“我在想会不会被调回圣上⾝边。”
上官婉儿媚然一笑,香肩靠近了李臻,⾝体半依在他⾝上,红<img src="in/chun2.jpg">在他耳边低语“你知道她为什么放过你吗?”
李臻注视着她丰満的红<img src="in/chun2.jpg">,他心中一缕情丝被撩动,终于慢慢靠上去,喃喃低声道:“我知道!”
两人<img src="in/chun2.jpg">齿相昅,温润滋味令李臻陶醉其中,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大喊“有刺客!”
李臻一惊,神智立刻恢复,只听院子里传来‘咔!’的一声轻响,李臻几乎出于一种本能,一下将上官婉儿扑倒在自己⾝下。
一支箭头闪烁着蓝⾊的狼牙弩箭<img src="in/she.jpg">穿了窗户,擦着李臻头顶,从上官婉儿刚才坐的位子飞<img src="in/she.jpg">而过,钉在上官婉儿⾝后的墙上。
‘砰!’的一声巨响,两名黑⾐人撞开窗户,先后翻进房间內,手中长剑闪光闪闪,上官婉儿吓得惊叫起来,李臻飞速菗出⾝后长剑,一跃而起,手中剑如闪电刺出,一名蒙面黑⾐人躲闪不及,被一剑刺穿<img src="in/xiong.jpg">膛。
另一名黑⾐人不顾死活地向上官婉儿扑来,李臻反应迅速,一脚侧踢,正中黑⾐人后<img src="in/yao.jpg">,黑⾐人被踢飞出去,后背重重撞在墙上。
这时,正在隔壁小院內吃饭的內卫士兵们听到了动静,纷纷向这边赶来,窗外传来叫骂声和刀剑相击的声音,刺客不止两人。
李臻虽然将另一名黑⾐人踢倒,有了搏杀此人的机会,但他却不敢离开上官婉儿,唯恐离开一步,又有刺客杀进来,他拉起上官婉儿,向墙角退去。
果然不出李臻的所料,就黑⾐人被踢到的同时,从外间又杀⼊一名蒙面黑⾐人,手执长剑,从左面包抄,被踢翻的刺客站起⾝,两名黑⾐人一左一右寻找下机手会,杀机一触即发。
李臻一手执剑,另一只手拉住上官婉儿的手臂,将她紧靠在自己⾝后,目光冷厉地盯着两名黑⾐刺客,上官婉儿躲在李臻⾝后,吓得浑⾝发抖。
这时,外屋传来急促的奔跑声,这是支援的內卫赶到了,两名刺客对视一眼,一齐挥剑扑上。
两支剑一左一右同时向上官婉儿刺去,待近⾝只有一尺,李臻猛地向后退去,将上官婉儿完全挡在自己⾝后,长剑一挥,封住了右面黑⾐人刺来之剑。
‘当!‘一声脆响,李臻一剑挑开了对方之剑,但两名刺客极为狡猾,配合默契,虽然右面之剑是刺向李臻,被李臻挡开,但左面之剑却得到了掩护,剑光一闪,刺而向上官婉儿的咽喉,又快又狠。
形势异常危急,上官婉儿见剑尖已到眼前,吓得她尖叫起来。
李臻不加思索,⾝子一侧,用肩膀挡住了上官婉儿,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支弩箭从窗外<img src="in/she.jpg">⼊,箭矢快疾无比,正<img src="in/she.jpg">中了左面刺客的手腕。
剑尖刺穿了李臻的⽪甲,他只感到左肩一阵刺痛,随即刺痛消失,刺客一声闷哼,长剑顺着他的肩膀‘当啷!’落地。
李臻⾝体已经站稳,飞起一脚狠狠踢在刺客的面门上,刺客惨叫一声,翻⾝倒地,与此同时,门外冲进一名內卫士兵,一跃扑上,将右面刺客扑倒在地。
这一切都发生在兔起鹘落之间,三名刺客一死一伤一生擒,又有几名內卫士兵冲了进来,李臻惊魂稍定,急令道:“抓住他们,要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