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黄药师 船偏移

　　这时两船仍是隔江相望，相隔四、五里地，纵是眼力再好之人，也不能瞧清对面，何况这时又是黑夜，虽有明月相照，视力亦比⽩天大为受限。

　　尹治平便只能瞧到对面⻩药师所在那艘船的一个影子，<img src="in/gen.jpg">本瞧不清其上的人。想⻩药师功力纵⾼他不少，也绝瞧不清他这边，不知他船上有几人。

　　李莫愁进舱而去，尹治平卓立于船头，<img src="in/ying.jpg">风行往对岸。

　　他这边行往对岸，正是顺风之势，帆一鼓起，船行颇快，不过约摸一刻钟功夫，便已行过了江心，接近对岸。行近到约有一里左右远时，尹治平已能瞧清楚了⻩药师所在的那艘船，更瞧到船头一条人影负手而立。

　　那人⾝材⾼瘦，穿一件青⾊直缀，头戴方巾，看打扮是个文土模样。不过离得还远，又是黑夜，尹治平却瞧不清对方的面貌。但看⾝形，与原本尹志平记忆中的⻩药师对比，当是东琊无疑。

　　行近到百丈之內，尹治平终于瞧清了⻩药师的面貌。⻩药师通常在外行走时，会带一张毫无表情的人⽪面具，很少以真面目示人。不过今晚却是没带，尹治平瞧去，见他形相清癯，丰姿隽慡，萧疏轩举，湛然若神。不过终究年纪已大，头发有些灰⽩，面容也苍老了些。

　　原本的尹志平，当年在牛家村初见⻩药师时，那时⻩药师虽也已年岁不浅，但瞧起来却只是四十左右的中年人面貌，须发漆黑如墨，实无半点发⽩，瞧来疏朗轩至，丰姿俊拔，实是一派大宗师气度。

　　可这时⻩药师终究年岁已大，形体有些衰败，虽然內功越发精湛，却终究不能驻颜不老。而且神情间，也隐隐有几分落寞之态，虽气度仍在，但瞧来风采实有些略逊当年。

　　尹治平心下不噤有些慨然而叹，细思⻩药师一生，实是充満颇多悔恨与遗憾。虽然得享东琊之名，为当世绝顶⾼手，可其心中却未必快意。

　　早年先有门下弟子陈玄风与梅超风相恋而叛离桃花岛，并且逃走之时偷走了他与<img src="in/qi2.jpg">子合力从老顽童那里骗来的《九<img src="in/yin.jpg">真经》下册。他一怒之下，将门下全部弟子都打断‮腿双‬，赶出了桃花岛。而他<img src="in/qi2.jpg">子又因再次默写《九<img src="in/yin.jpg">真经》而耗竭心力，生下⻩蓉后亡故。<img src="in/qi2.jpg">亡而弟子尽离，实可谓<img src="in/qi2.jpg">离子散，若非还有⻩蓉这个女儿，恐他早已随<img src="in/qi2.jpg">而去。

　　而⻩蓉长大后，又是个不省心的，只因与他闹了次口角，便离家出走，逃出了桃花岛，到最后还给他跟回来个与他<img src="in/xing.jpg">子半点不合，殊为不喜的女婿来。虽然他最后同意了⻩蓉与郭靖的婚事，但对于郭靖这个女婿，心下还是着实不喜，不大満意的。

　　郭靖与⻩蓉成婚后，与他同住桃花岛，但只同处了数月，他便不觉厌烦起来，留下一封书信，说要另寻清静之地闲居，然后便迳自飘然离岛。

　　其中原因一来确是他<img src="in/xing.jpg">情怪僻，不喜热闹；二来却是对郭靖实在不喜，对这女婿说话、做事，诸多看不惯，可又碍着女儿的面子，不便过于责骂，因此⼲脆眼不见，心不烦，一走了之。

　　他晚年肯收下程英为弟子，一来是见程英稚弱无依，起了怜惜之心；二来则是年老孤单，却仍旧浪迹江湖，四海为家，心下不免颇觉寂寞。否则若依他的<img src="in/xing.jpg">子，放在以前，像程英这样温柔贤淑⾝上没有半分琊气怪异的弟子，可也是不大満意的。

　　而且他<img src="in/xing.jpg">情怪异孤僻，对礼教世俗之见最是憎恨，行事说话，无不离经叛道，因此上得了个“琊”字的名号。他这般<img src="in/xing.jpg">情，落落寡合，生平实无知己，没人能完全理解，虽以女儿之亲，也非真正知心。

　　这般<img src="in/xing.jpg">情，这般经历，若非他乃天<img src="in/xing.jpg">洒脫之人，现在恐早已成了个整⽇愁眉苦脸，郁郁寡<img src="in/huan.jpg">之辈。

　　船行近到十丈之內，尹治平在船头遥遥向⻩药师拱手行了一礼，道：“⻩老前辈，十余年未见，想不到今⽇能在此巧遇，当真是晚辈的荣幸。只是十余年过去，岁月不饶人，瞧来您老风采略输当年啊！”

　　他知道⻩老琊为人琊<img src="in/xing.jpg">，不可以常理度之，这一下不好话恭维，却直⽩而言，实乃先声夺人之招。

　　“嗯？”⻩药师闻言不由一愣，面上闪过丝怒⾊，可随即却忽然哈哈一笑，道：“好，你这小道士风采倒是不减当年，还是这般硬骨头，胆子大。”

　　随即轻叹了一声后，道：“你说得不错，岁月最是无情，我⻩老琊虽学究天人，功参玄奇，可亦逃不过岁月这把无情刀。待得百年之后，也终是一杯⻩土掩埋。长江后浪推前浪，十余年寒暑，你这后生晚辈倒是追上来了。”

　　船再行近，尹治平注意到⻩老琊的船头上置着一桌酒菜，旁边还有一个肤⾊⽩晰，看起来粉妆⽟琢，约摸十一、二岁的小姑娘侍立在旁。瞧了一眼，心下暗道：“这小女孩应该就是程英了。”

　　两船相距到约三、四丈远，他⾜下轻轻一点，⾝形如大雁一般飘然而起，落往⻩药师的船头。他没在⻩药师面前故意卖弄，只是老老实实地使了全真派的看家轻功⾝法“金雁功”

　　他看住了⻩药师面前的一处落点，可不料跃过去将要落下之际，⻩药师所在的船头忽然往左偏移出去了七、八尺，这一下可就让他全然落空，⾝子错过了船，便要往⽔下栽去。

　　这一下却是⻩药师做了手脚，方才尹治平那一句直⽩而言虽然先声夺人，让⻩药师有些另眼相看。可他心中却还是不免有些生气，人往往一旦老了，却反而越不服老，尤其是他这般有大本事之人，更是不肯轻易服老。

　　尹治平刚才虽然说得是实话，可也着实刺了他一下。虽然刚才表现得大度，没有生气，可这时眼见他跃来，却是忽然心生戏弄，要略施教训，让尹治平这无礼小子吃个亏。

　　尹治平可没料到⻩药师刚才看来没生气，可这时却忽然做起手脚来。这一下船头忽然偏移开去，他可再来不及换气提气，⾝子错过了船头，直往⽔下落去。

　　他可还没有凌波踏⽔借力的功夫，眼看便要落到江中，无奈之下，只得使出了《九<img src="in/yin.jpg">真经》中的“横空挪移”⾝法来。⾝子有若被一条无形的绳子拴住一拉，人影一闪，已落到了⻩老琊以內力偏移开去的船头上，站在了⻩老琊的对面。

　　⻩药师本拟尹治平这一下必要栽落⽔下去，却不料他竟忽然使出这么一路怪异⾝法，好似被一<img src="in/gen.jpg">无形的绳子给拉了回来，不噤心生惊讶。忽然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了一路⾝法来，盯着尹治平的双眼问道：“你这是《九<img src="in/yin.jpg">真经》中的功夫，叫做‘横空挪移’，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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