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瑶一愣,裴家已经被查抄,从主子到奴才悉数被抓,一般来说,面对的将是砍头、流放、卖作官奴、甚至充作官<img src="in/ji3.jpg">几条路。
那绿⾊的⾝影明显是个姑娘,裴家的下人(主子一般是很难漏网的)?还是偷儿?
书瑶笑着摇了头摇,与她何⼲?
⽩锦眼尖,一眼看见书瑶脸上表情的变化,好奇地向窗外看去,却什么也没看到。
两侯府的马车向前驶去,很快转了个弯,消失在前面的三叉路口。
云彩坊围墙外的一棵大树后,一位绿⾐女子探出⾝,她的大半张脸都被一块绿⾊的面纱蒙着,只露出一双眼睛,里面有着两分犹疑、两分挣扎、剩下的都是历经非常苦难和磨折之人才有的痛苦之⾊。
女子苦笑:福星郡主果然不是个“好奇心強”的人,也不爱管闲事!
轻叹了一口气,她转⾝快步离开。
京城的大街上,戴帷帽和面纱的女子还是不少的,绿⾐女子并没有引起别人的关注。不过她还是很小心地留意着四周、尤其是⾝后的情况,似乎在防止被跟踪。
走了约摸三刻钟,拐了七八条大街小道,绿⾐女子到了一个小院门前,一边敲门一边警惕地往左右、⾝后扫视。
一个灰⾐婆子出来开了门:“姑娘您回来了?袖哥儿一直等着呢,药都不肯吃,这不,等累了,才刚刚睡下一会儿。”
绿⾐女子蹙了蹙眉,轻嗔了一句:“这个袖儿。越发爱使小<img src="in/xing.jpg">子了。”明明是斥责的话语。声音里却是浓浓的宠爱。
两人关上门向里走去。这是一个极小的院子,总共就两间屋一间小厅房,再加上一个小厨间,所谓的院子也就是一小块空地,院墙角还用石头垒了一个<img src="in/ji2.jpg">窝,里面有四只<img src="in/ji2.jpg">正在啄食。
院子虽然小而破旧,却收拾得利落齐整,地上也⼲⼲净净。可以看出每⽇都有人用心打扫。
而厅房中,除了一套简单的圆桌椅外,更像是一个小染丝坊,地上是十几个装着颜料、瓣花的桶,⾼⾼低低的横杆上挂着各种颜⾊的丝线,靠墙的一张长台子上还有几个调⾊盘和各种粉状、膏状、⽔状的材料,长台子的前面是一口大锅。
绿⾐女子从怀里拿出一个荷包:“成妈妈,里面有两百两银票、几件首饰和碎银子、还有这个院子的地契。万一…万一素然…,袖儿就拜托成妈妈了。”
成妈妈的脸一下变得唰⽩:“姑娘,你…你…你发作了?”
素然摇了头摇:“没呢。还有两⽇。”
成妈妈泪如雨下:“姑娘,你不是准备求福星郡主救袖哥儿的吗?姑娘。何不一起…?”
素然苦笑:“妈妈,福星郡主不是郞中,只是认识⾼神医和吴震子道长,我们是走投无路,才希望能求她帮我们,同时蹭一点郡主的福气。可是见到郡主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呢,万一让人知道我和袖儿的实真⾝份,…”
成妈妈愣了愣,喃喃道:“大家都说福星郡主是个好人,所以才有那么大的福运。而且…而且,我们袖哥儿的染丝术…”
素然摆手阻止了成妈妈的话:“福星郡主和两侯府哪里是会觊觎染丝术的人?”而那些会想着贪婪占有染丝术的人,只会用各种手段控制他们姐弟俩。亲人都如斯,还能寄望于别人?何况现在…
所以,福星郡主和两侯府恐怕是袖儿最后的希望了,只要袖儿能好好地活着,她就什么牵挂都没有了。
成妈妈还想说什么,素然一把将荷包塞进她的手里:“再过十⽇就是袖儿的生⽇,妈妈你今天杀一只**,我们提前过。那只花⺟<img src="in/ji2.jpg">不是不下蛋了吗?赶明儿你再买几只<img src="in/ji2.jpg">仔回来。”袖儿最喜<img src="in/huan.jpg">吃<img src="in/ji2.jpg">⾁和<img src="in/ji2.jpg">蛋。
成妈妈拿巾子在脸上抹了一把,含泪道:“诶,我这就去杀<img src="in/ji2.jpg">做饭,姑娘你进去陪陪袖哥儿。”
素然点头应了,向最里面的一间屋子走去,那是她弟弟、也是她在这世上最重要亲人成袖的屋子。
看着素然的背影,成妈妈的鼻子一酸,眼泪又留了下来。多好的两个孩子啊,本该是锦⾐⽟食的大家姐小少爷,却…
素然进了屋,<img src="in/chuang.jpg">上的成袖还在沉睡,因为袖儿常年用药,屋里飘着很重的药味儿。
看着袖儿苍⽩而恬淡的睡颜,素然难掩心酸,这个比她小两岁的弟弟一出生就带着胎毒,十九年来就没有离开过药罐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胎毒对脑袋产生的影响,袖儿五岁才开始说话,而且说的极少。除了素然和成妈妈,袖儿从来没有跟其他任何人说过一个字。当年袖儿才**岁吧,那些人无论如何威<img src="in/bi.jpg">恐吓他,甚至鞭打和针刺,袖儿除了惊恐无措地尖叫,愣是没有开口说一个字,更别提说出染⾊的配方。郞中都说袖儿是犯了一种离奇的傻症,请来的道长、道姑则说他是三魂七魄中有一些离开了元神。总之一句话,没治了。
可是,偏偏就是这个魂魄不全的犯了傻症的成袖,却能染出世上绝无仅有的美丽的彩⾊丝线。
素然怜爱地握了握弟弟垂在<img src="in/chuang.jpg">畔的右手,袖儿已经十九岁了,除了那次被掳走<img src="in/bi.jpg">问配方,以及一月一次去离这不远的山上采花摘草、寻找调⾊材料外,极少离开过这个小院子,他唯一的乐趣、或者说唯一愿意做的事就是调⾊、染丝。
参照袖儿寻回来的材料,裴家也会时不时送来类似的东西供他研究、选择。让裴家人扼腕的是,即使守在旁边盯着袖儿调配染料,也没有办法复制出来。<img src="in/bi.jpg">得急、盯得紧、打扰到他做事了,袖儿还会尖叫、或者缩到墙角去,几个时辰都不动一下。
无法记下配方,就意味着只要袖儿一死,裴家就再也染不出那么美丽的丝线了。裴老爷和裴家大少爷裴少卿为此想尽了各种办法,却拿这个“傻子”无可奈何。只能派人在外番和西北、西南等地收集各种染⾊秘方备用,届时才好延续云彩坊在行业內的地位。
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袖儿这个可怜的、族谱上无名的、甚至在娘胎里就被抛弃的卑微庶子,却是唯一一个继承了裴家祖上染丝天赋的子孙。可惜,没有人知道那些⾊彩斑斓的⾊彩出自袖儿之手,外面的人只是称羡裴家嫡出大少爷非凡的天赋。
所幸袖儿的世界里简单得只有各种美丽的颜⾊,不知道什么是名什么是利,只要让他能够自在地沉浸在他自己的天地(厅房里那个小染坊)里,他就是快乐的、无无忧无虑的。
想着想着,素然长叹了一口气,一切都是命。
她有时会后悔向⽗亲求助,暴露了袖儿的存在及染丝的天赋,结果袖儿并没有恢复裴家六少爷的⾝份,只是沦为裴家的“长工”甚至,⽗亲和大哥为了控制他们姐弟,以防他们的“背叛”、或者逃跑,给她下了剧毒,每月十五发作,没有及时服下解药,就会七窍流⾎而死。
可是,如果不是这样,没有那些对他们来说非常昂贵的药养着,袖儿体內的胎毒也许早就夺去了他的生命,她也看不到袖儿调⾊染丝时的快乐。
现在裴家倒了,袖儿的药很快就接不上了,而她,再过两⽇就会毒发⾝亡,再也不能看顾弟弟了。
素然捏了捏左边的袖袋,里面有袖儿这么多年研究出的染丝配方,是姐弟俩一个做一个写记下来的,之前一直埋在树下,裴家倒了,所有人被抓了,她才敢挖出来,希望能用它们换来袖儿的平安。
然而,这世上的⾎亲之人都能为了利益绝情绝意,她又怎敢随意相信于人?一个不测,只能给袖儿和成妈妈带来更多灾难,那还不如现在带着袖儿一起去地下找娘亲。
福星郡主夏书瑶是素然能想到的唯一的救命稻草。
首先,福星郡主爱绣善绣世人皆知,甚至亲自到云彩坊挑选“抢购”这样的人一定不希望看到云彩坊的染丝绝技消失于世上;
其次,夏家三兄妹重情感恩,对⽟林镇旧邻的善举早就传遍大周;
再有,以福星郡主和两侯府的势力,万一有人翻出袖儿的实真⾝份刁难威胁,他们也能保住袖儿。毕竟,袖儿<img src="in/gen.jpg">本没有上裴家族谱,不为裴家所承认。
问题是,福星郡主会肯见她吗?会相信她吗?
…
书瑶刚回到两侯府,只觉得耳朵发庠,轻声笑道,这是玥儿又在念叨她了,还是小宝儿?
蓝锦撇了撇嘴,郡主怎么就不想到是宁世子?宁世子要是知道了该多难过!
当然,蓝锦也只敢暗自发发牢<img src="in/sao.jpg">而已,她家郡主面⽪薄,而且大家闺秀也确实不好开这样的玩笑。京城里的规矩大,郡主如今⾝份⾼贵,许多人盯着挑⽑病呢,作为郡主⾝边的一等大丫鬟,蓝锦这些年也越发小心稳重起来。
不过某些人某些事还真是经不起念叨,蓝锦刚刚想到宁世子,就见到紫锦匆匆<img src="in/ying.jpg">来,一脸<img src="in/huan.jpg">乐地向书瑶回报:“郡主,桂伯刚刚离开,说宁世子已经在路上,很快就会回到京城了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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