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心里隐隐约约的不安,竟有些进退维⾕的感觉,若是往常,她歇下了,他就回去,明天再来,可这会儿,他有种直觉,他若是走了,会有些让他后悔的事情发生。
闯进去?肯定不行…
“去把我的笛子取来。”陆离吩咐。
明山一路狂奔,回到梁王府取了笛子,再一路狂奔回来,后背全是汗。
清越的笛子穿透夜⾊,落进⽟华院诸人耳朵里。
佚先生消息最灵通,反应也最快,呆了片刻,一口茶噗了一半,呛了一半,呛得他跺着脚狂咳不停“他…咳咳…好雅…兴!梅花三弄,咳咳!还真能低得下<img src="in/yao.jpg">⾝,是个做大事的,能屈能伸…咳咳咳!去看看…算了,别去了,一对小儿女,有意思!这度量,这心计,姑娘可不是对手…”
李兮听到笛子,双手撑着就要起来,起到一半恍过来神,一庇股又坐了回去,她都说过歇下了,君子一言…这笛声真好听,她从来没听过这么好听的笛声…
姜嬷嬷站在上房廊下,透过帘子<img src="in/feng.jpg">,看看直起上⾝,聚精会神听曲子的李兮,再看一眼院门外,从光亮的院內看出去,院门外一片黑沉,什么也看不到,只有这清透的笛声传进来。
⽩芷等众丫头婆子都掂着脚,屏息站在廊下,跟姜嬷嬷一样,看看灯火温暖的上房,再看看漆黑的院外。都提着颗心大气不敢出。
“你去,把那碗燕窝粥给王爷送过去,就说。姑娘让送的,让他吃了再回去。”姜嬷嬷<img src="in/cuo.jpg">着手来回转了几圈,在梅花三弄甩了尾声,又开始第二遍时,急急的吩咐⽩芷。
“那是姑娘的,那姑娘…”⽩芷的机灵劲儿不知道哪儿去了,姜嬷嬷在她额头轻拍了一巴掌。“姑娘今天不喝了,听曲儿就听<img src="in/bao.jpg">了。”
⽩芷捧着碗燕窝粥,急步出来。就着大门口两只灯笼摇曳的光晕,看到长⾝⽟立,专注吹笛的陆离,急步过来。捧起粥举了举。想张口却又不敢出声打断,挪了挪找个陆离能看到的角度,再捧起来,陆离还是仿佛没看到她一般,⽩芷围着陆离转了半圈,一碗粥举了不知道多少回,腊月的天,这碗粥很快就从热而冰凉了。
粥已经凉透了。⽩芷沮丧的托着碗,凉粥肯定是不能再给王爷吃了。正犹豫着是不是回去换杯茶什么的,陆离放下手里的笛子,转头看向她。
“王爷,姑娘吩咐送碗燕窝粥给王爷驱驱寒气,腊月里天寒,王爷早点回去歇着。”⽩芷赶紧把话传到,手里的粥碗却不敢举起来了,都凉透了。
“嗯。”陆离看着⽩芷手里那碗粥,嘴角露出丝笑意,伸手拿过,举到嘴边,一口口喝了,⽩芷抬手指着碗,哎哎了两声,还没说出话,陆离已经将碗递到她手里“跟姑娘说,我明天再过来看她。”
陆离握着笛子,转⾝走了,⽩芷捧着碗,呆怔怔的看着陆离的背影,再看看喝的⼲⼲净净的碗,忍不住叹了口气,姑娘好象是跟王爷闹别扭了,可什么时候闹的别扭,她怎么没看到呢?是因为陆大爷来闹那一场?王爷不是来解释过了,姑娘好好的啊,真是想不通…托姑娘的福,她居然能听王爷吹一回笛子,真是好听。
姜嬷嬷听说王爷走了,松了口气,掀帘进来,看着靠着靠枕,仰头看着屋顶发呆的李兮,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珍珠的事,还是等明天珍珠来了再说吧,姑娘这一天都累的了。
刚才姑娘和佚先生去暖云楼,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没有,姜嬷嬷思忖片刻,吩咐了几句,往偏院寻佚先生去了。
米娘子跌跌撞撞回到大杂院,连蒋家婆子和她说话都没听见,开了门,一头跌进自己屋里,反手锁了门,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救她出火坑的李神医,居然就是小太子,是她救了她!她终于等到她了,她以为庞大伴、钟嬷嬷她们和小太子早就不在了,她立过誓,无论如何她都要活着,活着等到小太子找到她,或者她找到小太子…她早就死了心的…
这十几年的苦难涌上来,米娘子捂着脸,闷着声音,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城的另一边,苏府正院,苏老爷沉着脸坐在上首,林夫人一脸恼怒,下意识的绞着手里的帕子,苏四姐小坐在林夫人对面,泪珠儿一串串儿往下掉。
“明明是她来找岔,二爷偏护着她!”苏四姐小委屈的连菗了好几下“明明是她掂醋妒嫉…阿爹!”
“你倒是说句话啊!你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人家欺负到四姐儿头上?”林夫人尾声直扬上去,苏老爷‘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哭什么哭?哭有什么用?告诉过你多少回,别动不动就抹眼泪,你当天底下的人都是你阿娘,一掉眼泪万事大吉?”
“你这是什么话?”林夫人呼了窜起来,声音都尖了,大约是见惯了两人的争吵,苏四姐小不但不怕,还哭出了声。
“她一个姑娘家,哭两声怎么了?她长这么大,你管过没有?这会儿倒教训上了,四姐儿再不好,也是正室嫡出的姐儿,比那一对儿不知道哪儿来的野种強多了!”林夫人声音尖利刺耳,怨愤让她的脸都有点变形了“这十几年,你守着那个<img src="in/jian.jpg">货,对我们娘几个理都不理,你还有脸…”
“闭嘴!”苏老爷一声暴喝,吓的林夫人的愤怒戛然而止“当着孩子的面,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
“哼!”林夫人低哼了一声,拧着⾝子坐回去。
“我的话你没听到?别哭了!”见苏老爷真怒了,苏四姐小的眼泪立刻止住,用帕子一下下按着眼角,等苏老爷发话。
“你以后是要做陆家宗妇,梁地主⺟的人,甚至有一天,⺟仪天下。”苏老爷一字一顿“在这个家里,你的眼泪能降得住你阿娘,甚至能降得住我,可到了陆家,在那个府里,你觉得你用眼泪能降得住谁?杨老太妃?梁王爷?还是那位乔夫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