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非出己愿的事,顾廷烨心里终归不痛快,明兰少不了好言开解,扯些乐事来逗他开怀,她不大会说笑话,只好用曝光自己幼年糗事来达成此一目的。一直聊到更深露重才歇下,第二⽇明兰不免睡晚了些,还没等她睡到‘自然醒’,宮里就来人宣旨了。
丹橘气急败坏的冲进来,明兰当即被活活吓醒,连滚带爬的下<img src="in/chuang.jpg">梳妆穿⾐,要是因为自己晚睡而耽误了接旨,那估计自己立刻会沦为満京城的笑柄。索<img src="in/xing.jpg">外院的郝管事颇会来事,好茶好点心加一火车的奉承把那宣旨的哄住了一会儿,明兰这才穿戴好珠冠霞帔出来接旨。
那来传谕的內相奉的是懿旨,明兰脑袋还不甚清楚,一通骈四俪六下来,她只听出貌似在夸自己‘温纯娴静’‘孝悌淳雅’云云,并赏赐若⼲。
宣毕,明兰连连称谢,叩谢皇恩浩<img src="in/dang.jpg">,都没敢多看那些盖着明⻩锦帛的箱子一眼,先紧着行贿,不着痕迹的塞了个素⾊锦囊过去,里头是她急忙之下随手抓起的一对沉甸甸的澄⾚琥珀镶金环,她嫌暴发俗气,一直没戴。
那內宦大约三十岁上下,生的老实敦厚,体型发福,他手法娴<img src="in/shu.jpg">的松开锦囊一瞄,目中划过一抹微不可查的満意,不动声⾊的躬⾝:“夫人也忒客气了,这如何使得。”
“一件小玩意儿罢了,我瞧着怪好看的,大人可别嫌弃了。”明兰笑的腼腆,这是她第一次和太监正面打<img src="in/jiao.jpg">道,加倍的说话小心。
“夫人别多礼,什么大人不大人的,小的哪敢当,夫人叫我一声‘小佟’便是了。”那內宦总算开了笑颜,随手把锦囊纳⼊袖中。
明兰知道自己没称呼错,心下微平定,要知道有些宦官并不喜<img src="in/huan.jpg">人家叫他‘公公’。
她笑容更加和煦:“这么大清早的,劳烦佟大人跑这一趟了,可用过早饭了?您要不嫌弃便在舍下用些罢。南边新送来了稻米,熬了糯糯的清粥,配上前几⽇山里打来的酱熏獐子⾁和小腌菜,蛮可口的,大人不如用点儿?”
端庄年少的贵妇人笑容可掬,语气亲切柔缓,并无半分逢<img src="in/ying.jpg">之意,仿若遇到自家亲朋,热忱的招呼吃早饭一般,纯系自然的真诚关怀。
那佟姓內宦不由得心生好感,眉开眼笑道:“小的倒是想叨扰一二,可惜要赶着回宮复旨,今⽇便算了罢。皇后娘娘往⽇提起夫人,常是夸赞的。”
明兰不好意思,赧然道:“娘娘谬赞了,臣妾惭愧;这么无功无劳的,怎么好意思领受这般重赏。”
拍了半天马庇,这句话才是重点。
不是她说自家的丧气话,成亲这两三个月来,她只管自扫门前雪,没有布施赠济过贫人,不曾进香捐钱来许愿国泰民安,也不热衷参加贵妇圈活动,闲来不是觉睡就是看账本,除了收宮里的赏赐时念两句‘天恩浩<img src="in/dang.jpg">’之外,从没想起过皇帝皇后一家子。
就她这样的,既没上进心又懒散,没有任何由头忽然天降重赏,她不免多想。
佟內宦何等人精,颇有深意的笑了笑:“夫人不必惶恐。夫人虽深居简出,然慧名远扬。昨个儿皇上还说顾都督办事沉稳练达,颇有名臣之风,想来是多亏夫人贤德,以使都督家宅无扰,安心勤于王事才是。”
明兰満是敬仰的目光望着佟內宦,这话说的,真有⽔平——她一个宅女还慧名远扬?!好比说北约是和平组织那么不靠谱。
待送宣旨的仪仗队走后,明兰満腹心事的踱步回屋,叫丹橘打开赏赐的几个贴金沉香木的箱子,先是霞红,⽔蓝,天碧,暮霭,四⾊贡缎各十匹,宝光流动,潋滟臻美。
丹橘一边查点,一边喜孜孜的回头:“这颜⾊真鲜亮,纹花也漂亮,待这热天儿过了,找锦织阁的老师傅给姑娘做几⾝新⾐裳,穿回去给老太太瞧了,她定然⾼兴。”
她一乐,就又忘记新称呼了。
另⽩⽟点翠金丝三镶福寿吉庆如意一柄,通体温润洁净,毫无一丝瑕疵。这两样也还罢了,最要命的是那十六只⽔天一⾊成套的碧澄翠⽟碗,竟似是一整块翡翠雕出来的,每只不过三寸大小,碗边雕琢着精致的花鸟渔樵耕织图案,托在手心里便如一汪沁凉的碧⽔,流光四溢,目眩神移,这般稀罕东西,估计价值好几个城。
小桃看的两眼发直,躲得离那套翠⽟碗远远的,生怕有个碰碎蹭裂的,就是把她卖上十八次也抵不过,只敢站在十步开外咽着口⽔看。
“你个没用的!”丹橘狠狠瞪了她一眼,颤着手指把翠⽟碗一只一只小心翼翼的放进丝绵厚绒铺的匣子里,这才松了口气,又叫碧丝和秦桑把锦帛送去库房,自己亲把⽟如意和翠⽟碗锁进明兰里屋的壁橱柜子里。
明兰心如猫爪,坐立难安。
司令无缘无故给杂牌兵团补充弹药装备,那十有**是忽悠你去等集结号;导领无缘无故给你好处,是为了叫你多出力工作;男人无缘无故给你好处,泰半是外头做了亏心事。
那皇家呢?或者说,其实是有缘故的,只是她不知道。
“小桃!”她霍的站起,提⾼声音“去请公孙先生。”
…
这个时辰,不知能不能请到公孙⽩石。
自对科举死心后,他便决意要做个⾝在乡野心忧朝堂的隐士,既是隐士,自得有隐士的派头,例如,觉睡要到⽇上三竿,看书要半躺半靠,昑诗最好是披头散发,写东西一般是半夜,他仰慕的是嵇康之流的魏晋名士,可惜胆量不⾜,不敢真的脫光光裸奔或去人家坟头上唱歌,最多不过是卷起两条袖子在自己小院的粉墙上练狂草。
因森严的礼法所限,没能更好的用实际行动向偶像们致意,他一直很痛苦。
顾廷烨听了明兰对公孙⽩石的这番‘深刻理解’后,当时就笑的直不起<img src="in/yao.jpg">来,大觉与明兰心有戚戚焉,在他看来,公孙⽩石其实是叶公好龙。
那些魏晋名士何等狂放不羁,放浪形骸,三天两头喝的酩酊大醉胡说八道,而公孙⽩石看似随<img src="in/xing.jpg">散漫,实则节制谨慎,见人防备三分,遇事只说半成。
为了保证邀请效率,明兰派了孔武有力的小桃去;想了想,鉴于这次是要请教人家,还是客气些比较恰当,明兰又叫了崇敬文化工作者的若眉跟上去。
在偏花厅里放上两盘冰盆子,并搭好牵线摇帘,桌上摆好一应茶⽔点心和井⽔湃过的⽔果,明兰坐静而待。约半个时辰后,公孙⽩石优哉游哉的踱步过来,前头是大步流星満脸不悦的小桃,后头跟着亦步亦趋恭恭敬敬的若眉。
偏花厅临⽔而建,四周以槅扇围拢,宾主双方各行礼数后,便隔着一张条桌各自坐于两头的圈椅上。明兰屏退一⼲人等,丹橘应声退出后,把闲杂仆妇丫鬟隔开二十步。从大敞的四面扇窗,外头只能看见里面两人远远对面而坐,外加⽔声风声,却不能听见里头讲了什么。
这个创意她想了很久,大受顾廷烨赞赏。
寒暄几句后,明兰开门见山的发问:“先生可知今⽇一早,宮里来颁赏赐了?”
公孙⽩石晃悠着折扇:“适才夫人⾝边的人已告知我了,在下这里恭喜夫人贺喜夫人了。”
明兰捏着帕子,顾不得面子,急道:“应该不是为着我,大约是都督的缘故,可我又猜不出到底为何?特来请教先生。”
公孙⽩石満脸的老褶子都愉快的扭做一团,折扇挥的加倍起劲:“夫人多虑了,这定是皇恩浩<img src="in/dang.jpg">,夫人美名直达天听,福泽深厚之故。”话虽这么说,可他眼里明显流露戏谑之意。
明兰连续被噎了两下,她咬着<img src="in/chun2.jpg">,強力忍住想挠花这老家伙脸的冲动,虽然他的老脸已经被皱纹纵横经略的十分花哨了。
⾼智商人才,简称⾼人,这种罕见而神奇的生物一般有种通病,就是喜<img src="in/huan.jpg">故作⾼深,在老实回答问题之前,总要狠狠吊你一番胃口,不知当年刘皇叔需要多大的自制力,才没一巴掌拍死那个爱摇羽扇的家伙。
调整下思绪,两次深呼昅后,明兰正⾊而问:“几位叔伯兄弟行事不慎,犯事未有说法,都督已向圣上求情宽宥,敢问先生,您可赞成?”
“…夫人问的好。”公孙⽩石终于不再打趣,他缓缓收拢折扇“这些⽇子,我屡次劝说仲怀去向圣上求情,仲怀直至前⽇才应允了。”
明兰肃了神⾊,端正的站起道:“都督和先生所虑之事,想必甚为要紧,这本非我一个妇道人家该过问的,奈何如今事已延及內宅,明⽇我还要进宮谢恩,吾唯恐将来在外有所言误,万望先生指教。”说完,她朝公孙⽩石深深福了一福。
公孙⽩石立刻站起,微侧避⾝,恭敬的拱手道:“夫人过谦了,夫人温雅谦和,治家有方,堪称仲怀之福,夫人但有所问,老朽当知无不言。”
这些⽇子他冷眼旁观,发觉她是个极自律的女子,她明明十分受信任宠爱,却从不越雷池一步,但凡与朝政大事相⼲的,她一句也不会多问(其实她是懒)。
顾廷烨权柄甚大,但纵然每⽇上门巴结逢<img src="in/ying.jpg">之人不断,她也从不拿权牟利,或趾⾼气扬,待谁都客客气气,谦和有礼(她是没受贿的胆儿)。
两人再次坐下,明兰沉思片刻,发现提问也是个难题,该从哪里问起呢?
“先生为何劝说都督为侯府求情呢?”这个切⼊点似乎不错。
公孙⽩石捋了捋颔下稀疏的胡须,缓缓道:“夫人觉着当今圣上是如何样的人。”
这一问一答完全牛头不对马嘴,明兰再次扭紧了手中的帕子,好吧,我们要习惯⾼智商人才的思维路数。
“都说为人臣子,不该妄测圣意,这话只对了一半。”公孙⽩石也没指望明兰回答,他微微仰首望着梁顶:“不揣测圣意,怎么把事办好?一样的出⾝学识的文臣武将,那些揣测的好的,准的,便能青云直上。”
明兰侧脸望着公孙⽩石,其实这老头今年还不到五十,却因半生奔波游历而风霜満面,微皴的脸庞布満皱纹,苍老宛若花甲之龄,只一双眼睛精练強⼲,熠熠生辉。
“仲怀尚不⾜而立之年,一不是圣上姻亲,二非潜邸旧臣,三不是宿将权宦,却能领重兵,掌⾼位,凭的是什么?段成潜,耿介川,钟大有,刘正杰…还有沈从兴,他们在潜邸起就跟着皇上,⾜⾜十几年风里雨里,他们哪个对皇上不是以命相护?哪个不是忠心耿耿?”
明兰苦笑着:“便是论资排辈,也轮不上都督在前头。”
公孙⽩石放平视线,嘉许的朝明兰点点头,继续道:“圣上即位之初,为着安抚军队,于几位老将礼遇有加,频频加封。于是,潜邸那些人就不敢动了。我当时就向仲怀进言‘新帝即位,必有用兵之处。要么你就安耽做人,指着圣上念着当年那点情分,赏你个一官半职,也能平安度⽇,要么你就放手一搏,在圣上心中争个位次’。”
“他自是选后一条路了。”明兰毫不意外。
“仲怀果敢刚毅,雷厉风行,顶着被罢免的风险,重刑严律,砍了好些脑袋,紧着在头几个月里就把手中的军队<img src="in/cao.jpg">演出来。皇上虽斥责了几次,但实则这般行事,正中圣上下怀。”
公孙⽩石呵呵捋着胡子,笑声中満是自豪之意“后来,果然出了变<img src="in/luan.jpg">,战事一起,其余众将领不是都首尾相顾,拖延委言,就是有心无力,难以迅速有效的驱使军队,唯仲怀的大军能令行噤止,挥师南下。当时军中,有别有用心之人,于行军战阵之中暗使绊子,敷衍推搪军令。两军对战,生死顷刻,如何能有半点差错,仲怀当即便杀了一半,又捆了一半,这里头就有甘老将军的一个老部下和一个同族侄儿。”
明兰轻轻啊了一声,掩饰不住惊讶。
“被弹劾了又如何?被记恨了又如何?天下之事,多是一俊遮百丑!皇上灭了荆谭<img src="in/luan.jpg">军,坐稳了江山,便是天子明君,百官庆贺;仲怀打赢了仗,便是定鼎首功!沈段耿刘钟等人,只能心服口服!”公孙⽩石目光炯炯,语调⾼亢,便如万丈豪气在<img src="in/xiong.jpg">。
明兰很敬佩顾廷烨的胆识和魄力,不过她更想问‘您老说的这一大堆拉拉杂杂跟我刚才问的有⽑关系咩’?但⾼人大多脾气坏,明兰怕他甩袖而走,只好忍着不提醒他今⽇的对话已经离题千里了。
“可这是奇兵,是险招,然而,奇兵非正道,险招,是不能常用的。”公孙⽩石扶着椅背,顺着气慢慢坐下“终究,仲怀还得循序渐进的来。慢慢累积人脉,沉淀勋功,得罪人太多,过于<img src="in/ji.jpg">进了,到底不是好事。”
明兰习惯<img src="in/xing.jpg">的连连点头。…欸,等等,这个好像她以前哪里见过,一个爱喝红茶的名将也说过类似的话。
她心里想着,不知不觉就说出了口:“…所谓必胜之道,就是集结多过于敌方的军队,犯比敌方少的错误,然后,好好打。以少胜多,以弱胜強,并非用兵之常道,正道。”
公孙⽩石听这话,微惊着笑出声:“夫人这话说的有趣,不过话糙理不糙,正是这个理。”
明兰⼲⼲一笑,她都快把上辈子的专业法律条文忘光了,居然还记得这个,<img src="in/dang2.jpg">和家国的多年栽培还不如一本帅哥多多的小说让人印象深刻,惭愧啊惭愧。
“仲怀不过一新贵武将,授官二品,无勋衔,无加封,无<img src="in/gen.jpg">基,虽得皇帝信重,可头顶上还有一群可以指手画脚的尚书,阁老,大学士…要站住脚,甚至更上一层楼,并不容易。”老迈沙哑的叹息,摇曳了一室。
明兰默然。没想到,他立业这般不易。
“那么,咱们说回原处,圣上到底是个怎样的君主。”
公孙⽩石端起茶碗,轻轻撇去茶末子,喝几口润润嗓子,继续道“皇上十几岁就藩,久居蜀边,从军中到朝堂到宮闱,一概全无援手;应当说,潜邸里的那几位幕僚颇为得力,自归京后,皇上行事,步步精妙,处处占理。”
这个明兰知道,她曾听⽗兄提过只言片语,便顺嘴道:“这个理,就是‘孝’字罢。”
“正是。”公孙⽩石笑道,暗忖到底是书香门第,教养不凡“皇上在先帝<img src="in/chuang.jpg">前打了半个月的地铺,服侍汤药,对着文臣武将就能气势⾜;皇上为先帝守孝,三年不选秀女,素服简食,他就可下狠手责罚那起子寻<img src="in/huan.jpg">作乐的贵胄弟子。光惩治不肖这一记,清流就会叫好。”
明兰慢慢沉下心,她的问题,他似乎什么多没说,但其实什么都说了。
她紧攥的手指慢慢松开了,仰头静静听着,静的连自己的心跳都能听见,这是她生平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领受权谋心术的魅力,微澜不兴,却惊心动魄。
“先生的话还未说尽罢。”
声音冷静轻柔,便如雨后的檐下,轻巧的⽔珠一滴一滴碰在光滑的石阶上。
明兰臻首看着角落的冰盆子“什么‘处处占理’,什么‘理直气壮’;皇上是先帝明旨钦封的储君,便是不这样又如何?至多不过被上几封奏折谏言,还能有人不认他这个皇帝么?先生,您,或者别人,到底在怕什么?”
她抬起眼睛,澄清澈然,如一波静谧的清泉,直直的照着对面之人。
公孙⽩石手上的折扇一顿,敛去脸上笑容,定定看了会儿明兰,淡淡道:“夫人说的是,然,先帝所册的储君,并非只有今上一人呀。”
明兰不解其意,三王爷四王爷都死了,五王爷叛<img src="in/luan.jpg">被诛,六王爷被贬为庶人,七王爷幼年夭折,八王爷登基不是理所当然的么?他们在顾忌什么。
她有些<img src="in/mi2.jpg">糊,明明没事,心中却隐隐不安,耳边如有一阵低沉涌动的鼓声在缓缓敲打,沉沉的鼓⽪响动,愈来愈近,愈来愈近,刹那她脑中一闪明光而过,脫口而出:
“是豫王!是六王爷过继给三王爷的那位小王爷!”
公孙⽩石暗赞一声,朝明兰正⾊的拱了拱手:“夫人蕙质兰心,心如明镜。正是那位不満十岁的小王爷。要知道,当初过继小王爷是圣上钦旨的,立三王爷为储君也是过了明旨的,就差大告天下,谁知陡生变<img src="in/luan.jpg">。”
说到这里,老头只有叹气了“先帝病重之时,多少人在他病榻边上叨咕哭号,劝立小王爷为储。好在先帝到底明⽩,知道国赖长君的道理,这时局,若再立个儿皇帝,引的外戚权臣争夺,怕是立时就要生出大<img src="in/luan.jpg">子。这才顶住了圣德太后的哀告哭求,生生立了今上生⺟为六宮之主,随即再立太子。唉…这些宮闱秘事,没多少人知道。”
明兰一凝思,断然道:“这不是徒留祸患么?就没人提点先帝做的⼲净些。”三王爷一脉在京城经营了多少年,明里暗里盘<img src="in/gen.jpg">错节,其人力财力如何是八王爷比得了的。
“內阁里耿介忠直的硬骨头都叫砍了,申首辅是个滑不留手的老狐狸,何况,便是先帝想到了不妥之处,也忍不下心。到底三王爷是惨死,三王妃素来温良善惠,颇得圣心,圣德太后陡然失恃,端是可怜。若再褫夺了她们的嗣子,未免三王爷香烟无继。先帝心有不忍,这也难免。唉…自先帝殡天后,前朝后宮无一刻风平浪静,皇上也是不容易。”
其实公孙⽩石也觉着这事不靠谱,但人家既是死人又是先帝,不好多非议。
明兰不说话了。她的政治教授曾说过,每个主张后面都有一股势力在支持。
八王爷即位,他从边区带来的草台班子就能青云直上;三王爷即位,鼎力扶住的力量就能得掌天下;一旦尝过权势滋味的,谁也不肯再放下了。
她现在明⽩为什么皇帝紧着让沈国舅和英国公府联姻了,不过是两股力量在抢夺中间选票;皇帝又为什么老抓着四王爷谋逆案不放,不过是寻着个由头,牵丝绊藤,借机铲除部分对头势力罢了。
“如今朝堂之上的势力,大致可分四股。皇上一股;圣德太后和豫王一股;清流文官也算一股,还有地方上的不稳。”公孙⽩石紧紧皱着眉头,捏着拳头,似是苦苦思索“大约如此罢,兴许还有些说不清的隐晦,老朽尚不可知。”
“先生不必过忧。”明兰听的⼊神,渐渐进⼊状态了“我瞧着皇上行事颇有章法,总能有法子的。先是清流的读书人,他们…”
她斟酌了下措辞,这帮人其实才是最狡猾的,她家就有两个。他们打着受圣人教诲辅佐君王的幌子,永远站在有理的一边,坚决不犯路线错误。
“皇上⽇渐坐稳帝位,他们自会渐渐靠拢了来,至于地方上嘛,只消**稳固,慢慢的总能削平的。最⿇烦的是…咳咳,况且,我听闻先帝临终前曾当面嘱托皇上多加关照圣德太后和豫王爷⺟子。”
公孙⽩石拍着腿大,重重叹气:“谁说不是。真如附骨之疽,甩都甩不掉。不过,也不妨事,只盼着皇上别心急,待过个十年八年,掣肘渐少之时,当能慢慢料理了罢。”
“兴许待过了十年八年,大家也都认命了,不再闹事了也说不定。”明兰很乐观的预测着,这种利益集团又不是琊教组织,脑子敲伤了,死忠的非要一条道走到黑。
“别把话题说远了,赶紧绕回来,还是说说咱们自己。”公孙⽩石一脸‘你们年轻人就是注意力不集中’的表情,明兰大囧,是谁把话题从⽔帘洞岔到火焰山去的呀。
“如今,大<img src="in/luan.jpg">虽已平,其间却暗嘲汹涌,朝堂上更是波谲云诡。想安⾝立命,不但要揣测圣意,还要估量时局走向。”公孙⽩石站起⾝,背过⾝遥望窗外山⽔,叹道“皇上若不好,仲怀必然不好,可皇上若事事安泰顺心,仲怀却未必会好。”
“此话怎讲?”明兰蹙起秀气的眉⽑。
公孙⽩石转过⾝来,无奈的笑了笑:“当年仲怀纵与皇上有些<img src="in/jiao.jpg">情,但比起那些护卫在皇上⾝边十几年的潜邸心腹,却是还差了些。更何况,八王爷和皇上,那可是两码事呀。”
“…天子无家,家事即国事;天子无友,只有君臣之分;天子无私,心中只当有江山社稷。”明兰忽想起庄先生的话来,低声念道——就是小玄子和小桂子也没迈过这道坎儿。
“夫人能这般明⽩,我便省心多了。老朽费了不少力气耳提面命,也不知仲怀听进去多少。做臣子的,就要自己当心些,别以为皇帝会什么事都替你兜着。”公孙⽩石微笑着点点头“正因如此,侯府那头出了事后,我便一力主张仲怀去求情。”
这个弯转的太快了,明兰眨眨眼睛,表示不懂。
“一则,仲怀这般岁数,却⾝居⾼位,不免引人侧目,他甫一发迹,便置本家至亲于不顾,不论有理无理,人言便可畏。”老头子头摇晃脑道。
明兰缓缓点头,这也是她当初的一大顾虑。
“二则,在这件事上,到底圣心如何?”
公孙⽩石玩味的眯起眼睛“其实侯府犯的那些子烂事,圣上并不放在心上,处置也罢,不处置也罢,不碍大局;要紧的是,圣上想要个怎样的臣属?易牙,竖貂,公子开方。管仲劝谏齐桓公之言,殷鉴不远呀。”
明兰大为赞叹,这话说到点子上了,她扪心自问,她管家理事的时候,是喜<img src="in/huan.jpg">那种六亲不认的多些呢,还是顾念家人的多些呢。这是一种很微妙的心理状态。
“其三,也是最头痛的。”公孙⽩石再次坐下,从玛瑙盘子里挑了几颗葡萄,慢慢剥起来“仲怀的委屈,我知道,夫人知道,侯府那边知道,可外头到底有多少人知道呢。仲怀纨绔之名尤在,侯府那头却无甚离谱的把柄在外。唉,积毁销骨,几十年的成见呀。”
明兰嘴<img src="in/chun2.jpg">动了几动,又闭上了。
“仲怀能把当年之事抖搂出去么?也不能,不然便大不孝。”公孙又道。
明兰细细揣摩其中含义,缓缓点头。
当年⽩氏之事乃顾府之聇,为着钱娶了人家,却又不好好待人家留下的儿子,百般<img src="in/bi.jpg">迫而离家出走,这些事情若说出去,顾老侯爷的名声便完了,侯府也会沦为笑柄。
可子不言⽗之非,倘若顾廷烨真去大肆张扬,坏了亡⽗的名头,那真是没错也错了。
“有这三不可,我便一直劝仲怀把眼光放长远些,不要纠<img src="in/chan.jpg">一城一地的得失,⽇子长着呢,他有的是时间替⽩夫人翻案,替自己讨回公道,何必急于一时呢。”
公孙⽩石拿起一旁的冰镇帕子擦了擦手,抚须道“前段⽇子仲怀正在气头上,我不好多说;两⽇前你们从侯府回来,我瞧他有些松动,便赶紧又去了,好说歹说,总算是劝服了。”
明兰心里感动,觉得这老家伙实是真心替他们着想,才会这样不屈不挠的去劝说。
“…先生辛苦了,明兰,明兰真不知如何道谢。”她诚心诚意的向老头子躬⾝行礼。
公孙⽩石连连摆手,笑道:“不妨事的,仲怀与我是忘年之<img src="in/jiao.jpg">,脾<img src="in/xing.jpg">颇合胃口,况且我也不是⽩劝的,我叫仲怀一概别去找旁人,也别辩驳,只寻圣上求情,说到伤心处时,要是能哭一场,就更好了。”
明兰微微张开嘴,好玄妙的心术呀。
就是说,顾廷烨不是去替那些混蛋开脫罪责,他们确有其罪的,不过是请皇帝瞧在自己的面子上从轻发落罢了。
或者说,这次劝说,重点不在结果,而在行为本⾝。那些混蛋能不能脫罪不要紧,重点是要让皇帝明⽩顾廷烨的难处和苦楚,让他看见一个重情义,会心软,宅心仁厚的顾廷烨。
明兰开窍了,笑的十分狡黠,小声问:“那他哭了没?”
“这呀,老朽还想问夫人呢。”公孙⽩石佯作瞪眼,吹起了胡子。
明兰捂嘴轻笑,觉着这死老头子蛮可爱的,最终还是敛衽福礼,微笑道:“都说闻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多亏了先生不嫌小女子愚笨,不辞劳烦的细细讲解,今⽇我算是长了见识。我这里给先生道谢了。”
“不必,不必,我这也不是⽩说的。”公孙⽩石笑着头摇道“这次仲怀虽去听了劝说去求情,但却窝了一肚子火。大丈夫行事,必得心气通畅才好,不然不是得罪别人,就是憋坏了自己。昨⽇午晌,他与夫人说了会子话后,出门时便神⾊好了许多,昨夜…咳咳,我听小顺子说,今早仲怀出门时,眉目开朗,已似无恙了。”
老头连连嘉许,倒把明兰弄的十分脸红,垂首涩羞。
“我又不能唠叨他一辈子,你们才是要⽩头偕老的,早些和夫人说明⽩了,总是好的。”公孙⽩石笑的十分豁达。
“总之,多亏了先生大才。”明兰羞极,连忙挑开话头。
“也是仲怀自己想的明⽩,才能叫我劝服的。”公孙⽩石也很谦虚。
明兰巴不得说些别的,忙问:“先生怎么说?”
“仲怀气不过,问我可有既能出气又不碍事的法子,我说,有。”公孙⽩石一脸⾼深莫测“只消仲怀肯做孤臣。”
“孤臣?!”明兰大惊,不要呀,她不想做孤臣的家属欸。
“对,做一个无亲无挂,矢志忠心,一生只依靠皇帝信重的孤臣。”
明兰半响无语。结<img src="in/dang2.jpg">营私当然是不对的,但朝堂之上,也不能半个朋友都没有。
据她所知,漫长历史中的那些可歌可泣的孤臣们,有一半没好下场,经典案例:商鞅,吴起,晁错;有一半自己倒是善终了,但子孙后代就无人照拂了(老爹把人都得罪光了),家族盛况一代而终,经典案例:‘酷吏’田文镜。
“夫人放心。”公孙⽩石看明兰一副愁眉苦脸,忍笑道“我那话刚落,仲怀便一口否了。”
明兰松了口气,抚抚自己<img src="in/bao.jpg">受惊吓的小心肝——很好很好,幸亏顾廷烨是个纨绔转型的貌似栋梁,思想觉悟没跟上政治素质。
公孙⽩石侧眼瞧着明兰,默然微笑着抚须。
其实,当时顾廷烨的原话是:他讨媳妇,是为着叫她过好⽇子的,不是跟他受罪的。
…
七八⽇后,一⽇深夜。
邵夫人端着一碗热药,从门口进来,却见顾廷煜从<img src="in/chuang.jpg">上坐了起来,靠在<img src="in/ying.jpg">枕上深思着什么,她顿时愁锁眉心,轻呼着:“怎么又起来?赶紧躺下罢。”上前便要去扶丈夫。
顾廷煜挥挥手:“⽩天黑夜的躺着,累了,起来歇会儿。”
邵夫人默默无语,只能坐在一旁轻轻吹药。
“适才,姨⺟又来了。”顾廷煜望着<img src="in/chuang.jpg">顶,面⾊憔悴不堪,眼神却很利。
邵夫人微不可查的叹了下:“她怎么又…唉,明明知道你病着,做什么左一趟右一趟的来扰你呢。”
“她是急了。”顾廷煜嘴角微现一抹讽刺“趁着我还没死,她想把那事了了。”
邵夫人**言又止,终归还是忍不住道:“太夫人的话,你就不想想…?”
顾廷煜焦⻩的面孔泛起一阵病态的晕红,忽然笑了起来,笑声带起了咳嗽,邵夫人紧着去拍背,好半天才庒下咳嗽。他<img src="in/chuan.jpg">着气道:“这些⽇子,你在外头可听说了什么?”
邵夫人想了想,道:“那⽇噤卫来宣旨,说侯府与逆王串连确有其事,但念在二弟有功,四叔年迈,三弟又牵连不深,就都给放回来了,只有炳兄弟,有好几个人都指认他,唉…要去那冰天雪地三年,弟妹这几⽇都哭闹的厉害。”
“就这些?”
邵夫人又想了想,摇头摇。
“你呀!”顾廷煜笑了“就是个老实头。”他艰难的直起⾝子来,低声道“你就没听闻这段⽇子的风言风语?说姨⺟是后娘,心肠狠毒,当年是故意<img src="in/bi.jpg">走二弟的,为的就是把我熬死了,好叫三弟袭了这爵位。”
邵夫人还是头摇:“那些子没影的话理它作甚。”
见灯光下,丈夫枯槁似骷髅的容颜,不噤心酸。
顾廷煜缓缓靠在<img src="in/chuang.jpg">头,微微讥诮着道:“适才我与姨⺟说了,如今二弟羽翼已成,有手腕,有心机,不会听了我两句话,就真的信以为真,乖乖等着的。便是我反悔,他也有后招等着我。如今他既保下了侯府,更不肯拱手让出爵位的。我叫她死了心,过继贤哥儿之事休要再提。”
邵夫人怔怔的:“你是说,这风言风语,是二弟…”
“也不见得是风言风语。”顾廷煜自嘲的笑了笑“姨⺟未尝没有那个心思。”
过了会儿,邵夫人睁着疲惫泛红的眼睛,忽然落下泪来:“以二弟如今的本事,这爵位还能溜出他的掌心?何必如此相<img src="in/bi.jpg">。我们想过继个儿子,不过为着你以后香烟有继,坟头供碗饭吃,是不会和他抢爵位的呀,他,他…这也容不下么。”
顾廷煜怜惜的望着<img src="in/qi2.jpg">子,轻声道:“你别哭了,仔细哭坏了眼睛。这事也不能怪二弟,他憋屈了二十几年,如今出了头,自想光明正大的得了这爵位,若我留个嗣子下来,那就是永远给人一个说头,一个把柄。一旦挑起事来,就没完没了。何况,别人也就罢了,过继贤哥儿?那岂不是遂了姨⺟的心愿,哼,二弟如何肯?”
邵夫人也知事无可挽回,只能轻轻垂泪,顾廷煜艰难的抬起手臂,替她拭泪:“别再想过继的事儿了,我是从不信死后如何的。如今,我唯一挂念的就是你和娴姐儿。唉,你跟了我,也是毁了一辈子的。”
“你别说这样的话!”邵夫人悲鸣一声,扑在丈夫腿上,哭道“我无才无貌,家世平平,能嫁给你,便是莫大的福气了。”
顾廷煜轻轻抚着<img src="in/qi2.jpg">子的头发,孱弱的开口:“我现在吩咐你几句话。你要记住了。”
邵夫人抬头,用力的应下。
病弱如枯枝的男人,极力沉下声音,正⾊道:“第一,我死后,不论谁来撺掇,你都切不可再提过继之事,就算不为了你自己,也要为了娴姐儿。只消我没有嗣子,二弟和二弟妹便会善待你们,便是娴姐儿出嫁了,也会护着她。比那不知心眼本事的过继儿子強多了。”
邵夫人哭的涕泪満面,伏在<img src="in/chuang.jpg">边,只能不断点头
“第二,以后若二弟妹和太夫人有个什么不对付的,你切不可掺和进去,尤其是姨⺟叫你做什么,你一定要慎之又慎。”顾廷煜尤其加重了后几个字的声音。
邵夫人淌着泪⽔,一脸疑惑。
顾廷煜不无悲哀的笑了笑:“我到这几年才看明⽩姨⺟,她这人最惯会拿别人做靶子的;以前是四房和五房,闹的二弟和他们势成⽔火,她却一味在老爷子面前做好人。便是我,哼哼,怕也是着了道的。”
邵夫人愣愣的擦着泪⽔:“不会吧,我瞧着太夫人是极好的。”
“老爷子最后怕是也瞧出来了,是以才留了书信给金陵和青城的族叔们。”
顾廷煜冷笑道“你道四叔五叔为何那么卖力的去<img src="in/bi.jpg">问族叔,便是截留下老爷子留给二弟的家产,这也是长房的事,与他们何⼲。不过是姨⺟说,愿把这笔产业三家平分。哼,拉拢旁人,专对一头,她这辈子最会耍的,便是这一手了。”
听着这宛如遗言一般的话,邵夫人全⾝发冷,伤心的几**裂开,却淌不出泪来,似乎已伤心过了,只会木木的点头。
“我瞧着二弟妹不是个跋扈刻薄的,你只要做⾜这两点,再待她客气些,想来也能过下⽇子了。…不对,我得想想,不若再送他份大礼?也不能得罪了她。好罢…这样也好,你们娘儿俩能过的好些,娴姐儿的婚事也不用愁了。”
顾廷煜疲累之极,声音越说越轻,几乎是自言自语了,不知在想什么,脸上泛起一抹古怪的微笑,嘴里低低的念念有词。
“爹,娘,我快来了,你们别急。老爷子可是⾼兴了罢,小二如今出息的很了,讨的媳妇也好看的紧;娘,你瞧,我给你丢人了,一样都比不上小二…”
…
崇德三年,六月十九,宁远侯顾廷煜过逝。
同年七月,谕旨钦封顾廷烨为宁远侯,衔超品二等爵,加封其<img src="in/qi2.jpg">盛氏为正一品诰命夫人。
【本卷完】
作者有话要说:
注一:牵线摇帘:一种古代风扇,风力比较小。
还有一种厉害的。
《西京杂记》,卷中一有这样的记载:汉朝时“长安巧匠丁缓…作七轮扇,连七轮,大皆径丈,相连续,一人运之,満堂寒颤”由此可知,早在汉朝时,已经有人制造出一种以轮叶拨风的大型扇凉器具,其取凉效果非常可观。
由于这段文字的描述很简单,我们无法准确得知这种古代大型风扇的真容究竟如何。不过,依情理可判定,它的拨风方式应该是轮形旋转拨风,即在巨轮上安上叶片,七个轮连在一<img src="in/gen.jpg">轴上,轴的一头设有摇动手柄,只要摇动手柄,七巨轮作快速旋转,室內空气被动搅起来,达到一屋凉快的效果。这种大型风扇其时当属⾼科技专利产品,是皇家贵族专享的“豪华家电”民间难以见到,自然也就不会有“山寨”版仿制品出现。久而久之,这种古人的聪明才智只能见于古籍了。
注二:舂秋五霸之首,齐桓公晚年重新三个奷臣,分别叫易牙,竖貂,公子开方。
易牙是个著名的厨师,为了齐桓公,把自己年幼的儿子做成了⾁羹给齐桓公吃,齐桓公很感动,但管仲却说:爱儿子是人之常情,如果他为了荣华富贵,连自己儿子都能牺牲,那还有什么人是不能伤害的呢?
竖貂原本是个男人,为了留在齐桓公⾝边,把自己阉了,进宮伺候,齐桓公很感动,但管仲却说:一个为了荣华富贵连自己⾝体都不在乎的人,会在乎别人吗?
公子开方是某小国的世子,为了留在齐桓公⾝边,放弃世子之位,连爹娘死了也没回去奔丧,齐桓公又很感动,管仲又说:连爹娘孝道都不顾的人,会顾及其他人吗?放弃世子的宝座,是因为他有更大的**|望。
我想管仲一定没读过<img src="in/nue.jpg">恋情深的bl小说,在那些小说里,以上所有行为都是可能的。
最后不幸被管仲这个乌鸦嘴言中,这三个奷臣毁灭了齐国的大好局面,最后齐桓公死在深宮,尸体都长蛆了都没人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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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段⽇子,发现一连串无厘头的打负分事件,有些生气。
为了避免气急之下,写出纠结奇怪的东西,所以就照老规矩,跑去天涯国观,单挑老对手骂阵去了。
大家等更的心情我能理解。
但我不是有意不更新的,有读者埋怨我理由多,但这都是事实,更新=收⼊=积分,如果我有时间,我为什么不更新?我跟钱又没仇。
从我第一天开坑的那天,我就想过v文的事。
君子爱财,取之以道。
我不是不能⽇更,明兰嫁人之后,有那么多妯娌,那么多姐妹,那么多状况,她每天出门去拜访一家,说说话,聊聊天,就够我⽇更的了。
但我不愿意这样。
我写的东西,是我揪扯头发,抓破脑袋,苦思冥想出来的,为此,我牺牲了休息时间,放弃了很多乐娱活动,甚至招来家人的不満。
熬夜写东西,还暴长了痘痘和皱纹,这个年纪的女人伤不起呀伤不起。
我希望我写出来的东西,尽量能让大家花钱花的愉快,而我,也能理直气壮的花这笔‘劳动所得’,希望我的每一章都有推情动节的作用,每一处描写都是有用的。
做不到⽇更,我也很沮丧,看见负分,尤其郁闷;不过从国观吵架回来后,心平气和的想想,其实这些负分也不会对我造成什么影响,平⽩生气没意思。
周一我去问问编编,反复打负分算不算我刷分,如果这也算,那我就太冤枉了,非得去投诉不可了。
给大家介绍一片好文,我非常非常心⽔的⾁大的新文《非主流清穿》。
好看,有趣,而且是基本⽇更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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