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六万余人的大军,每天消耗的粮草非同小可。以前是一边打一边抢,倒也不愁粮草的问题,可现在打不下城池,就没有补给。随军带的粮草,坐吃山空,已经快要耗尽了。
还有自己个人的问题,连续几次没有如愿打下明国城池,在战事之初积累下来的威望降了不少,这点从其他三大贝勒⾝上体会得最明显,他能感觉到他们那不安份的心又在蠢蠢yù动了。
这几个人,一rì不解决,自己的汗位就一rì不稳,迟早要把他们几个人手中的权给夺过来。
大军在关內离开那些汉狗,就两眼一抹黑,地形、城池等情况一无所知。主场作战的明军比起关外,犹显活跃,这点看明军夜不收的活情动况就知道了。
迟迟不见明军大规模的反击,要说怕了大金,不敢来打是不可能的事,毕竟自己是在明国的京畿之地活动。皇太极心里暗暗担心,反击来的越晚,就有可能越強烈,但要说怕了却也没有。
而且军中开始出现一些不愿打硬仗的苗头,都想着捞一把就走的念头。之前还不強烈,现在山海关没打下来,抚宁又没攻下来,厌战情绪就更浓了点。只是多年的征战习惯刻在骨子里,没怎么表示出来。如果继续打败仗的话,就难说了。
皇太极心里想得烦了,就只带着亲卫出营帐走走。
转啊转的,就转到了伤兵营。很多伤兵都是缺胳膊少腿的,一见到大汗来了,纷纷围上来哭诉。前些天还是正常的,转眼就成了残疾人了,心里过不去这个坎,強烈要求大汗给他们报仇。
皇太极一看这些人大部分是属于镶⻩旗的,一阵心疼。然后一了解,又是心惊。
这些会哭诉的伤兵还算好的,至少还有一条命。还有很多,被shè中躯⼲部分的,截肢都没法截,眼睁睁地看着那些人哀嚎死去。
皇太极当场表示一定为他们报仇,而后郁闷地逃离了伤兵营。
他的亲卫,武勇著名的鳌拜仗着自己受皇太极宠信,直接向他请战:“大汗,奴才现在带兵攻进这昌黎小城,杀他个片甲不留。”
皇太极本来还在走着的,一听鳌拜的话,就站定了⾝子,转过去盯着鳌拜看,一直盯到他发⽑,才冷冷地说道:“你是想把朕的家底都败完么?昌黎现在用的箭支都有毒,挨上了非死即残,懂不?”
“奴才知罪,请主子责罚。”鳌拜单膝跪地请罪。
“算了,你也是一片忠心,起来吧,下次多动动脑子。”皇太极对于这个既忠心又武勇的亲卫还是很喜<img src="in/huan.jpg">的。
说完之后,他边走边想。等回到中军帐,已有了打算,下令召开军事会议。
待所有人员都到齐之后,皇太极开场说道:“军中粮草将尽,已不⾜六万大军食用。”
话音刚落,三贝勒莽古尔泰就満不在乎地揷话道:“从永平调过来不就得了。”
皇太极看了一眼出言打断自己说话的莽古尔泰,心里暗骂一声,然后又说道:“
朕接报明军有调动迹象,而且,朕怀疑蒙古诸部是否能独自挡住明军。为防永平有失,朕决定回师永平。”
护卫在皇太极⾝后的鳌拜很是诧异,自己一直跟着大汗,没见有人向皇太极禀告明军的动静啊。
众人一听明军可能有行动,纷纷磨拳擦掌,要去打得明军片甲不留。
代善在边上冷眼旁观,怎么觉得自己这个弟弟说的不是实话,难不成是怕自己也打不下小小昌黎城,面上难看。
想到这里,他yīn测测地说道:“大汗是想这样放过昌黎,让大金勇士的⾎⽩流了?”
大帐內的诸人对于八大贝勒直间的明争暗斗,都有一定程度的了解,现在看代善在拆皇太极的台,胆小的躲一边不发言,胆大的就附和,唯恐天下不<img src="in/luan.jpg">。
皇太极却不慌不忙地回道:“说得好,大金勇士的⾎当然不能⽩流。但明军势大,朕不放心其他人,唯有朕亲自前去才行。小小昌黎县城,就拜托给大贝勒了。”
代善一怔,没想皇太极耍了一个太极,把攻打昌黎的事推给了自己。
皇太极见代善没回答,就轻轻地加了句:“莫非大贝勒怕了这小小昌黎,心有顾虑,不敢答应?”
代善一听,脸一下涨得通红,站起来道:“你虽是大汗,也不能这样辱我。我代善甘领军令状,打不下昌黎绝不回师。”
“好,一言为定。”皇太极连忙补上一句。
代善的话刚一出口,就后悔了。现在皇太极又马上把话说死,无奈之下只好说道:“一言为定。”
他心里想着,最多花点时间而已,又不是锦州那样的坚城,应该不是很难打。
皇太极不想节外生枝,马上宣布会议结束,各人回去准备,明rì班师。
于是,众人站起来纷纷离去。其中多铎一边走一边轻声对他亲哥多尔衮道:“一场战未赢,还敢言班师!”
多尔衮笑笑,示意他不要说话,回去准备就是。
代善回营后,觉得济尔哈朗打了两三天没打下来,这昌黎还是有一定门道的。
他越想越不安,就带着亲卫前去观看城墙的防御情况。
一行人,骑着马轰隆隆地来到离昌黎城一箭之外的地方,停下观察。
代善看了半响,除了那些加盖的木排,没发现有其他特殊之处。
这时,昌黎县令左应选刚好巡查到城墙上,闻报建虏前来观城,就来到建虏的方向查看敌情。
代善看了好久,心里慢慢有了主意,然后就让亲卫前去城下挑衅。
几个亲卫当即纵马向前,驰骋到城墙附近,边跑边对着城墙上的乡兵哇哇大叫。
城头上的乡兵们隔着木排看下面的建虏如此嚣张,都很气愤,纷纷向首领请战。首领们就来向左应选请战。
左应选丝毫不动气,只吩咐了句:“谁要能shè中这几个骑马的建虏,那就shè好了,否则别浪费了箭支。”
然后不再理他们,自己盯着远处的建虏头子观察,这才是重点。
代善见城头上的明军沉得住气,有点无奈,刚才想到的引<img src="in/you.jpg">明军主动搬开木排来攻击的设想破灭了。
眼下唯一的途径就是先摧毁这些木排了,该怎么摧毁呢?没投石机,没火炮,怎么办?
此时天sè已不早,光线暗了下来,代善的亲卫就取出几个火把照亮了他的周围。
就在代善苦苦思索的时候,这火把的火光一下亮到他的眼睛。代善心中一动,火克木,用火箭烧城头的木排,不也可以摧毁了么。
只要自己出其不意的shè火箭烧,明军救都来不及救,就算烧到一半被扑灭了,自己派jīng兵猛攻,登城就容易多了。
代善想到这里,哈哈大笑起来。他笑自己的聪明,也笑自己破了皇太极的yīn招。越笑越大声,远远地传了出去。
笑得痛快之后,带着亲卫回营准备去了。
城墙上的左应选一直盯着建虏头目,突然见到建虏头目狂笑而去,心中一惊,难道建虏头子忽然想到了攻城法子?
肯定不是使用火炮投石机之类的武器,否则也不用观察好久才大笑离去。肯定和他观察到的东西有关系,但那又会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