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祥麟并没有亲自沿着⻩河岸边追杀,而是直接追击过浮桥,牢牢占据了全部浮桥后才回山西地界。
通过浮桥逃到⻩河对岸并成功跑远的流贼并不多,马祥麟也没有趣兴一追到底,他更多的注意力是集中在山西地界的流贼,因为绝大多数流贼在这里。
在这一面倒的战事中,没有流贼抵抗,全部拼命地逃跑,⽩杆骑军很轻松的进行追击。
也因此,锦⾐卫的大声传令能让敌我双方都很好地听到并且接受。
流贼在听到如此多的锦⾐卫在传达“跪地投降不杀”的军令后,犹如听到此生最美妙最动听的声音,纷纷跪倒在地,哪怕因为跑逃的惯<img src="in/xing.jpg">而让跪下去的人摔个狗啃食也再所不惜,只求能早点跪下去投降。
因为他们知道,腿双跑是无论如何都跑不过四条腿的战马。既然官兵下令投降不杀,总算是有了一线生机。要能活,谁想死?
⽩杆骑军在听到锦⾐卫的传令后,不再管那些跪地投降的流贼,直接越过他们继续追击那些还在狂奔的流贼,特别是那些骑马逃跑的流贼。
场战还是比较混<img src="in/luan.jpg">,因此钟进卫虽然想下去渡口,但顾百川死活不让。
他也知道顾百川是一番好意,因此就留在了原地观察战事。
钟进卫知道农民军中有马的那些人都是骨⼲、精英,这些人能抓住最好,否则很可能就是点点星火,以后会有燎原的节奏。
因此,当他看到往⻩河上游方向,有一部分农民军的骑兵跑得比较远,后面追击的⽩杆骑军可能会追不上时,就指着那些农民军命令道:“顾百川、胡浩,你们带着各自手下去截住他们,谁要敢顽抗或者继续企图逃跑,就格杀勿论吧。”
胡浩抱拳接令道:“是,侯爷。”然后一夹马腹,冲了出去,同时向他的手下招呼道:“兄弟们,走。”
顾百川却是没有马上领命,他有点担心地道:“侯爷,属下还是留这护着你吧。要是万一有流贼看到侯爷这里没人保护,过来惊扰到了侯爷就不好了。”
钟进卫听了只是一笑道:“没事,现在场战上都已分出胜负,流贼只是四处逃跑而已。要是被他们逃掉,会很⿇烦的。听我的,去吧。”
钟进卫虽然用词一点都不严厉,可他的话已再次表明了他的态度。顾百川知道中兴侯如果第一次劝了不听,用以同样的理由再劝的话,也还是不会听的,因此他无奈之下只好领着东厂番役绕道去截击逃跑的流贼了。
钟进卫继续观察着场战上的情景,但此时已没有什么好看的了,因为战事基本已经结束了。
钟进卫在这坡顶对场战全景一览无遗,可以见到⻩河渡口附近能站着的全是⽩杆骑军。
流贼要么已经躺地上,要么跪地上,除此之外,只有很小一部分还在拼命往⻩河上下游逃跑。
钟进卫稍微估计了一下,在出动了胡浩和顾百川他们去截击那些逃得远的流贼之后,基本应该不会有漏网之鱼了,至少在这山西地界是这样的。
看到这里,钟进卫不由松了一口气。他记得明末农民起义滥泛的转折点有两个,一个就是眼下自己遇到的陕西农民军进⼊山西,还有一个就是农民军又跑去河南。现在至少有一个刚巧被自己撞上,并给消除了。
钟进卫记得在后世网上讨论过,当时灾情最严重的就是陕西,而山西和河南的百姓其实还是勉強能过活的。
但农民军在进⼊了这些省份之后,破坏了最后的平衡,一路抢一路杀,裹挟被农民军抄没了家的百姓加⼊他们的阵营,各地农民不再努力生产自救,而是靠抢杀过活了。
网上甚至还拿“蝗虫”来比喻过此时的农民军,所过之处,一片废墟。
当然,如果站在当时农民军的立场来看,也不能说他们错了。在陕西没得吃,活不下去,又被官兵四处追杀。再呆那就没了活路,不跑的人就是傻子。
钟进卫看看场战的情况已经差不多了,就对李老四道:“走,过去看看。”
李老四等六个随从都是从平民升为护卫,虽说进⼊东厂特训过,可时间太短,受训內容也不可能包括场战上的细节。
因此他们没有人意识到场战未打扫完之前并不全安的常识,而钟进卫来自后世,虽经历过几次战事,但他先是见了场战上各种人体残骸而大吐特吐,失去了趣兴,后来又是⾝处劣势,没想过逛场战的事。
现在钟进卫所带的明军具有庒倒<img src="in/xing.jpg">的优势,农民军<img src="in/gen.jpg">本就没有一点像样<img src="in/xing.jpg">的抵抗,分分钟就败了,还败得非常惨,让钟进卫在潜意识里<img src="in/gen.jpg">本就没把这里当作是场战。
而且钟进卫来自**丝阶层,受到多年教育的影响,总有意识认为农民军是正义的化⾝,所以也没有那种对农民军的对立感和对贫民的嫌弃厌恶感,相反,他还特想了解这些农民军。
因此,钟进卫一说,李老四等人没意见,七个人就从坡顶下来,往⻩河渡口而去。
在场战上有一个定律,自古以来都是不变的。那就是军人比百姓更容易生存下来,老兵比新兵更容易生存下来。张献忠相对大部分农民军士卒而言,他是边军出⾝,比那些整天拿锄头的同伴更懂得场战生存。
他见势不对后,并没有随大流的跑,因为他知道盲目逃跑并不可取。
他不停地在观察场战上敌我双方的态势,首先就避开了⽩杆骑军冲锋的正面方向。而后也没有沿着⻩河岸边的上下游而跑,大部分人的第一本能会这么做,但这也肯定是明军的重点追击目标,这个他很清楚。
原本他还打算看有没有机会逃到对岸陕西地界去,因为相对来说,那边是最全安的。
可他只是略会游泳而已,那些仗着自己会游泳而盲目想游到对岸去的同伴都被看似平静的⻩河给呑没或冲到下游去了,活着到对岸的人十不存一。
另外一条通向对岸的路则是那座浮桥,可明军第一时间就攻向浮桥并占领了,别说有那么多明军士卒在,光那个领头的明军将领,张献忠自己就不见得能打赢。
这么一考虑下来,张献忠就得出一个结论,明军过来的方向其实才是最全安的逃跑方向,因为那边的明军人数最少。只要能抢到一匹马,他有很大的把握逃走。
于是,张献忠<img src="in/gen.jpg">据这一行动方针,挑选了一个合适的地方,倒那里装死。
他打定了主意,就算不能逃走,等明军打扫场战,要是混不过去再投降,也好过在互相砍杀时投降要好点,因为场战上的士卒杀顺手的时侯多砍几个降兵,乃是常有之事。而打完仗之后,士卒恢复了理<img src="in/xing.jpg">,这种冤枉的误杀就基本不可能发生了。
让张献忠没有想到的是,他刚躺下装死,另一个人也躺到了他⾝边装死。
张献忠认得他,小声地打招呼道:“马头领,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