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虽然还没被完全放下来,但是脑子却是清醒的,我能看到那老头儿的眼睛好像充⾎一样闪过一片微微的红光,顿时,一片我形容不上来的強庒就好像滚滚而来的雾,让我庒力倍增。
"你没事吧?"亦甜微微皱着眉头,看见我的脸都已经憋红了,脖子上套着的绳子勒的很紧,亦甜抬手就帮我解,但是手触到绳子的一瞬间,她突然像是被针扎了一样,猛然退后了一步。
与此同时,我感觉脖子上的绳子突然滑腻腻的,好像在脖子上来回慢慢的<img src="in/ru2.jpg">动,膈应的要死。那老头儿一直在跟老太婆对峙,听到⾝后的响动,回头看了看,接着一步就跨过来,手腕微微一动,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菗出一把刀子。
那刀子猛然看上去像是一把杀猪刀,但是刀⾝上的⾎槽很深,有几个我认不出的古篆字,刀子锋利的好像吹⽑断发,⾝上的汗⽑都被<img src="in/ji.jpg">的<img src="in/gen.jpg"><img src="in/gen.jpg">直立。老头儿握着刀子随手一挥,我脖子上的绳子立即就断掉了,感觉一阵说不出的轻松,猛的昅了两口气。绳子断掉的一刻,我突然发现,那不是绳子,是几条正在地上来回动扭的鳝鱼。
"没事了。"亦甜把我扶到后面,关切的看着我的脖子,那个自傲的年轻人终于挣脫出来,也跑到我们⾝边,大口<img src="in/chuan.jpg">着气。
拿着刀子的老头儿慢慢回过头,举起手里的刀,对着老太婆道:"你该认得这把刀,走不走!"
老太婆佝偻的⾝躯哆嗦了一下,被眼⽪子遮挡住的眼睛突然就翻了上来,我看得出老太婆的眼神里有一丝畏惧,她死死盯着老头儿看了几眼,二话不说,转⾝就走,一眨眼的功夫,已经消失在大风呼啸的夜⾊里。
"那边"我抱起七七,立即又想起仍然被裹在黑布下面的宋家人,那些人我说不上有多牵挂,却也不想眼睁睁看着他们出事。我不知道那老头儿叫什么名字,只觉得他拿的那柄刀子特别锋利。
我带着他们朝后走了一段,老刀子可能真的把那鬼里鬼气的老太婆给吓住了,走的无影无踪。我们看到了那块黑布,宋家人完全像是一群无头苍蝇,在黑布下面团团<img src="in/luan.jpg">转。老刀子看了看,伸手把黑布一点点的掀掉。
"他们没事了。"老刀子道:"过一会儿就会好。"
老刀子可能不想跟陌生人多打<img src="in/jiao.jpg">道,趁着宋家人还没有苏醒的时候立刻就走,我想着,宋百义他们醒过来会收拾烂摊子,所以抱着七七就跟上老刀子的脚步。这个老头儿很神秘,尤其是当时给我看的爷爷的照片,我觉得他知道一些事情,而那些事情恰好也是我想知道的。
"你们怎么招惹到那个老太婆的?"老刀子一边走,一边问,他完全恢复了正常,语气虽然有点冷,但我听得出来,他已经尽力在温和的跟我讲话了。
"我不知道。"我摇头摇:"半夜正睡着,就发现这些事了,那老太婆是什么人?"
"我没见过,很难说。"老刀子琢磨了一下,道:"你知道纸人章吗?"
"知道。"
老刀子说的纸人章,是⻩河滩三十六旁门里的一家。这一家在很早之前是专门制作寿⾐棺材的手艺人,他们家扎出来的纸人纸马特别精致。当时的大户人家要办⽩事,宁可多花钱,也要请章家做全套的⽩事物事。传到第七代的时候,章家的八爷手艺愈发出神⼊化,据说,他扎出来的纸人能在地上跑,甚至能从河里捞鱼。这些都是传闻,我估计着,章家的八爷肯定是学了什么旁门左道的秘术,把秘术跟扎纸人手艺混杂在一起,神神鬼鬼的。从章八爷开始,纸人章的名头传的更远,家里已经不再仅仅靠制作寿⾐棺材之类的营生,背地里会做些私活,渐渐的融⼊到了三十六旁门里面。
"那老太婆很像纸人章家的人,但又不完全像,看着有些奇怪。"老刀子念叨了两句,道:"她很不好惹,得罪这个人,以后还会有⿇烦。"
"她有什么不好惹的!"那个自傲的年轻人额头上青筋<img src="in/luan.jpg">蹦,估计是肚子里憋的全是火气:"我就不信,这些<img src="in/luan.jpg">七八糟的脏东西有那么厉害,搞急了,给她一<img src="in/qiang.jpg">"
我看着他的样子就想笑,刚才被老太婆腾折的连叫带跳,现在弄的很<img src="in/ji.jpg">昂慷慨。老刀子一皱眉头,看了他一眼,道:"大伟,已经多长时间了?你难道不知道沿河两岸有多少古怪?"
"我们接受的是唯物主义教育,我是坚定的无神论者,那些旧社会的封建<img src="in/mi2.jpg">信糟粕,经不住科学的考验。"叫大伟的年轻人转头看看亦甜,道:"亦甜,你说是吧?"
亦甜笑了笑,没有答话。我有点心慌,她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让人心跳加快。
老刀子叹了口气,没再多说什么,一个人的思想和信仰是很难改变的东西。
我们沿着涨⽔的河滩走了很久,我很想趁机问老刀子一些事情,不过没有机会开口,走了大概七八里地,天还是黑漆漆的。老刀子找了个背风的地方,让大伟烧了堆火,大伟虽然<img src="in/xing.jpg">子比较傲,但还是非常负责的,我们围着火堆喝⽔吃东西时,他就在附近巡逻。
"孩子,多吃点。"老刀子不怎么会说话,但是一直非常的和善,递给我一些在⻩河滩很少见的饼⼲。这时候,七七终于悠悠的醒转了,她看到眼前的陌生人,怯生生的不敢说话。
"大伯。"我没心吃东西,把食物都塞给七七,想了想,道:"大伯,你们是什么人?"
那个时候岁数小,跟人套词也没有经验,就这么直愣愣的问出来了。
"我们?"老刀子喝了口⽔,道:"河务局,你知道吗?我们是河务局的人。"
当时⻩河滩还很闭塞,一些生新事物对⻩河人来说比较陌生。我努力回忆,隐约记得从前听谁提到过河务局。⻩河是中原的⺟亲河,但同时也是一条多灾多难的河,在国中上下五千年的历史中,从来没有消停过,每年清淤修堤,打捞河里的杂物,在上游保持⽔土植被,<img src="in/luan.jpg">七八糟的事情非常多,河务局管理的就是这些事。我还不明⽩河务局具体是个概念,不过一听老刀子的话,就意识到,他们是公家的人。
我在想着,该怎么套老刀子的话,我很想知道那张照片是怎么回事,但想来想去却找不出一个好的借口,我总不可能直接说那是我爷爷。跟老刀子闲聊的期间,我就来回考虑,等到老刀子把自己的来历说完后,我试探着道:"大伯,你上次给我看见的那张照片里的人,我后来见过他。"
"恩?"老刀子的眼睛顿时亮了一下:"在哪儿?"
"离这儿很远,望山崖。"我道:"约莫有半个来月了吧,望山崖那边有金丝鲤子,我在岸边捞鱼,那个人驾船过去,中间还找我讨过火。"
"驾船?什么样的船?"
"就是寻常的小舢板。"我说的全都是瞎话,感觉脸⽪微微的发红,咳嗽一声掩饰过去,接着问道:"大伯,那人是做什么的?我瞧着就像是走船的人。"
"他?"老刀子笑了笑,好像并不打算隐瞒我,道:"是个很厉害的人。"
老刀子说起了一段往事,没说具体年代,但是我一想,大概就是二十多年前,那时候爷爷四十多岁,⾝体还很结实。
老刀子几十年都在河务局里头,他是登封人。每年汛期,还有旱季河⽔⼲涸的时候,都是他们最忙的时候,要来回奔波。那一年,老刀子跟一些人处理一段可能会出现问题的河堤,意外发现那段河堤的⽔里头,有个很大的东西。他们毕竟是公家人,比我们土生土长的走船人带的东西多,派了两个人下⽔,下⽔的人应该有老旧的潜⽔服一类的装备,所以把情况勘察的比较清楚。
据说,那段河堤的河底,横放着一<img src="in/gen.jpg">很长的大木头,就像南方⽔道里偶尔会发现的超大的<img src="in/yin.jpg">沉木。但是负责勘察的人经过几次观察之后,又说,那应该不是单纯的木头,而是一尊很大的木像,木像外面包裹着一层镂花的金属⽪,长度在十米以上,被河底的泥沙埋了一半。
铜⽪木像?
听到这儿的时候,我心里就犯嘀咕,觉得⻩河里不可能有那么多铜⽪木像,那尊铜⽪木像不是已经在河凫子七门老祖爷的时代就被捞上来了?然后变成一个长胡子老头儿?怎么到了二十多年前,还在河底埋着?
我心里清楚铜⽪木像的事,却一个字都不敢说,连讶异的表情也不敢流露,忍住疑问,继续听老刀子讲。
⻩河河底一旦被发现有什么东西,三十六旁门的走船人先考虑的,是这⽔货能值多少钱,值得不值得费力打捞,而老刀子那样的公家人,考虑的是这东西有没有研究的价值。经过商议,他们决定把铜⽪木像打捞上来。⻩河里稀奇古怪的东西非常多,但是十米以上的木像,非常罕见,过去有人说从河里捞上来过十几二十米⾼的大铜像,那是胡扯,绝对不可能。这尊木像已经是极限了。
当时,老刀子的岁数也不算大,他是很有经验的人,为了彻底把事情搞清楚,亲自下⽔了一趟,这一下去,他就发现,那层金属外⽪包裹的木像的原料,也就是木像的木头,很不寻常,甚至不寻常到了几乎接近传说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