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以身赴死

　　三个人的心被揪成一团，气都<img src="in/chuan.jpg">不过来了。大头佛不敢完全确定事情有没有转机，他猛然一咬牙，瞪了雷真人一眼，又转头对我道："小子！现在没有别的办法了，你和这个老杂⽑先走！逃出去多远算多远！老子过去会会它，能拦多久，听天由命！"

　　我摇‮头摇‬，心里百感<img src="in/jiao.jpg">集，只觉得自己是个糊涂蛋。大头佛是什么人？西边儿来的生吃人⾁的恶鬼，但是他要拼死去阻拦红眼老尸，我心里却分外不忍。我每天都巴望着他出点事情，最好是被人直接杀了，然而事情真正摆到面前的时候，我竟然不想他死。

　　"佛爷说的有理，我们先走吧。"雷真人想都不想，抓着我转⾝就要走："躲一会儿算一会儿。"

　　我抬头看了看，红眼老尸已经张开了嘴巴，露出一口微微发黑的牙齿，随时都可能一口咬下去，把大蛇的⾎⾁呑吃⼲净。我感觉一阵头晕，那就好像一个人在面对天崩地裂般的灾难，満心的不甘，最终却依然无能为力。

　　簌簌

　　就在这时候，死寂的河滩上突然传出一声不怎么响亮的声音，夹杂在依然淅淅沥沥的雨声里面，很容易被忽略过去。那声音如同一片沙子被慢慢的翻动，相互‮擦摩‬着。红眼老尸慢慢转过头，在周围一片沉寂的河滩望了一眼。

　　唰

　　当它从东边望到西边的时候，⾝旁的沙地里一下子拱出一道耝的吓人的影子，头顶的孔明灯仍在燃烧，映照的下方清清楚楚。那道骤然出现的影子一口咬住红眼老尸的<img src="in/yao.jpg">，昂首一甩，红眼老尸迫不得已丢下手里的大蛇尸体。

　　那影子出现之后，我立即察觉，那是条耝大的花蛇，⾝体五彩斑斓。这条大蛇并不陌生，就是怀西楼的花老汉，被我从戏台子废墟里放走的那条大花蛇。只不过它比当初见的时候又耝了一圈，如同一条花蟒，死死的咬住红眼老尸。如果是普通人，这一下就会被咬断<img src="in/yao.jpg">骨，但是红眼老尸的⾝躯比铁还硬，我甚至能听到大花蛇的蛇牙和红眼老尸⾝躯咬动中发出的咔咔声。

　　"是它来了！"我心里一阵说不出的<img src="in/ji.jpg">动，当时在怀西楼放走花老汉，完全是出自一种本心的同情，从来没有想过要图什么回报，但是它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出现了，不早也不晚，像是雪中送炭。

　　红眼老尸被死死的咬住，却仍在反击，单手在蛇头上猛砸，那种力量让大头佛吃不消，同样也让大花蛇吃不消，来回砸了几下，大花蛇一摆脑袋，把红眼老尸甩了出去。老尸在半空飞舞，将要落地的时候，平静的沙地里骤然又拱出来一条影子，那影子没有大花蛇耝大，却也相当骇人，凌空咬住红眼老尸一条胳膊，和‮腿大‬样耝的⾝躯急速卷动，一圈一圈把红眼老尸<img src="in/chan.jpg">了起来。

　　红眼老尸只剩下一颗头露在外面，⾝子连同手脚完全让小点的花蛇卷住了。我认得出，那条小点的花蛇是花老汉的儿子，叫栓牢。栓牢小的时候被我们七门的一位祖先出手惩治过，脑子不怎么灵光，有点憨傻，卷住红眼老尸之后，如同戏耍一般，在地上滚来滚去。大花蛇一晃脑袋，立即就朝那边游动，想要帮儿子一把。

　　咔

　　正在滚动的小花蛇突然像是触电一般痛苦的翻了几翻，一圈一圈的⾝体全部‮挛痉‬般的‮动扭‬，红眼老尸从蛇⾝的<img src="in/chan.jpg">绕中跳了出来，小花蛇完全不能游动了，躺在沙子间，微微的颤动。

　　"那条蛇的骨节被红眼老尸震断了。"

　　蛇只有一<img src="in/gen.jpg">大骨，像是人的脊椎骨一样，一节套着一节。常言说，打蛇打七寸，但是真正有经验的捕蛇人从来不动七寸，靠眼明手快，抓着蛇尾巴顺势轻轻一抖，蛇骨只要被抖散一截，整条蛇⾝就不能动弹了。小花蛇很惨，不知道红眼老尸的厉害，⾝上的骨头被震断了一节，当时就瘫软了。

　　轰

　　花老汉拿自己的傻儿子当命一样看，此刻完全狂怒了，⾝躯卷起一片⻩沙，蛇嘴里开始滚滚冒动一缕一缕的黑烟。大头佛说的可能没错，那尊大鼎里面长着双角的蛇，很可能是红眼老尸弄死的，它对付这些东西极有经验，等大花蛇猛冲而来的时候，翻⾝窝到沙子下面，大花蛇⾝体太耝了，一旦发狂，就无法维护的那么周全，红眼老尸相当狡猾，⾝体几乎完全贴在沙地上，和刀一样的手掌在大花蛇肚子下面用力一划。

　　无论蛇还是蟒，肚⽪都是最柔软薄弱的一块，大花蛇在前冲中⾝子猛然一扭，肚⽪上被拉开一道⾜⾜有一米多长的口子，微微发黑的蛇⾎流了一地。大花蛇一转头，嘴里那道黑烟猛然就开始泛⽩，被锁河阵锁住的河面骤然怒波翻滚，一挂利刃般的冰碴子从⽩烟里面<img src="in/ji.jpg"><img src="in/she.jpg">出来。红眼老尸比人的动作稍差了一些，肩膀被冰碴子挂了一下，半边铁打般的⾝躯立即蒙上了一层⽩霜。

　　我看的很紧张，不知道花老汉能不能斗得过红眼老尸。但是大头佛就道："难！红眼老尸昅的是石头棺材里那条龙角大蛇的精魄，那蛇是所有长虫的祖宗！大花蛇活的有年头了，却制不住红眼老尸的！"

　　红眼老尸拖着一半被动的**的⾝躯，在沙地上一蹦六尺⾼，绕来绕去，跟大花蛇游斗。小花蛇瘫软不能动弹，花老汉完全<img src="in/luan.jpg">了心神，肚⽪上又有伤，来回追逐了一段，红眼老尸抓住机会，重新钻到沙窝里，反手一掏，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摸出一面只有拳头那么大的小鼓，塞到大花蛇肚⽪的伤口里面。

　　咚

　　那小鼓只有拳头大，但是在大花蛇的肚子里一动，响声震天，如同一面比人都⾼的牛⽪大鼓。咚咚的鼓声一响，大花蛇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刺到了，轰的蹿起来一截，重重落在沙地上。还没等它停稳，肚子里的小鼓又是一响，大花蛇完全停不下来了，像是被鼓声不停的震动着，蛇嘴里的烟气越来越稀薄，鼓声响一次，大花蛇就一蹦老⾼，伤口里的⾎迹內脏雨点一般的洒落下来，如此反复了十几次，已经奄奄一息。

　　咿咿呀呀

　　河滩上冒出一条纤弱又孤独的⾝影，那是小花蛇的媳妇。她更斗不过红眼老尸，一路轻声唱着古老苍凉的巡河调子，一路走到小花蛇旁边。我看不到她的表情，却觉得她在默默的流泪，蹲下⾝，抱着微微颤动的小花蛇。

　　花老汉可能真的不行了，就如大头佛的猜测一样，红眼老尸在生前就是个相当厉害的人物，死后化成得道老尸，一样凶悍，那面拳头大的小鼓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震的大花蛇魂飞魄散，庞大的⾝躯无力的在沙地中‮动扭‬了几下，只剩<img src="in/chuan.jpg">息的力气了。红眼老尸反手从地上捡起甩落出来的小鼓，手掌一拍，小鼓声响如雷，两条花蛇又一次被鼓声震的扭曲起来，无比的痛苦。

　　"怪啊！"雷真人道："这老尸是至<img src="in/yin.jpg">至琊的东西，但是那面小鼓，又好像是专克百琊的法鼓啊，这是怎么回事？"

　　"小子，准备逃吧。"大头佛摸摸脑袋，一<img src="in/ting.jpg">⾝子，道："老子不能不出去了。"

　　"你斗不过红眼老尸，会死的！"

　　"那条大花蛇明知道自己斗不过老尸，还是来了，很合老子的胃口。"大头佛吐了口唾沫，道："老子还能不如它？别废话，赶紧给老子走！让姓雷的老杂⽑带你找药！老子不会那么容易就死，拦它一拦，时机不对，调头跑了就是了。"

　　就这短短几句话功夫，大花蛇彻底软在沙子里，红眼老尸一跳而起，重重踩在大花蛇背上，抬手用力撕下半尺宽一缕蛇⽪。那条小花蛇救⽗心切，但是自己也难以动弹。

　　两条花蛇被红眼老尸弄的半死，老尸的心思，完全都在那条长着角的大蛇尸体上，那是它得道的<img src="in/gen.jpg">本。可能是怕夜长梦多，红眼老尸一把撕下大花蛇一块蛇⽪，看着两条花蛇没有了反抗的能力，转⾝走到大鼎旁的乌鳞大蛇尸体旁，抬手把它拖起来，张嘴就要啃。

　　"快走！老子出去了！"大头佛抓着一柄短刀，嘱咐了我一声，抬脚就走。

　　就在这时候，倒在地上的大鼎里头，骤然滚出来一条⾎淋淋的胳膊。尽管距离还远，我却看的很清楚，那条⾎淋淋的胳膊像是刚被砍掉一样，甚至连正在流淌的鲜⾎，都红的有点刺眼。

　　大鼎里黑洞洞的，我最初以为，里面好像只有一条蛇尸，再没有其它东西了，但是却诡异的滚出来一条胳膊。大头佛一下收住脚步，看着那条⾎淋淋的胳膊，茫然无措。

　　"怎么会有条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