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沉思着生死山时,老学究已经走的远了。自然道,这个在事件中比我们河凫子七门还要隐秘的势力此次出现,最终会扮演什么样的角⾊?
我找到蔫巴和老油子,老油子那种人眼睛里带⽔,跟着我在河下走了一遭,隐约就感觉到我可能不是一个普通的河滩人,一个劲儿的在跟老蔫巴套近乎,想和我们一块走。我婉言谢绝了,在老河口这里耽误了几天时间,熬了一晚上之后,马上又带着老蔫巴上路。
这一路再也没有发生什么意外,我们从陕西过甘肃,最后再到青海。大河的源头,都说是在青海的巴颜喀拉山,极其遥远,当时的条件真的很有限,到了戈壁滩上就没有更快捷的<img src="in/jiao.jpg">通工具了,人生地不<img src="in/shu.jpg">,进程非常慢。到了恭孜的时候,几经周折,我找到了一个当地人,别人喊他尕老蔵,四十多岁的年纪,过去经常在戈壁上行走,淘过金,也挖过冬虫夏草,经验非常丰富。
老蔵带了三头骆驼,在茫茫没有边际的大地上,走的好像爬一样慢,但心里急也急不来,当时那个环境,只能用这种方式在无人区里慢慢的前进。我们基本上顺着大河在青海內的流向逆流而上,这样可以一直走到最终的卡⽇曲河⾕。有老蔵带路,走的慢但方向是正确的,接近大河源头,只是时间问题。
走了大概有三四天时间,跟老蔵已经<img src="in/shu.jpg">了,听他讲了很多戈壁滩上的事情。地域荒僻,戈壁上又没有什么植被,老蔫巴越走越蔫,很没意思的样子。到了第四天的下午,我们遥遥的看到前面有一片起起伏伏的沙堆土地,像一小片丘陵。尽管还没有真正接近,但是⼊眼就是一点一点郁郁葱葱的绿⾊,如同荒漠中的一块绿洲。那样植被茂盛的地方一般都有大股的⽔源,老蔫巴顿时来精神了,嗖的就蹿起来,想朝那边跑。
"不行!"老蔵二话不说,耝壮的⾝子一<img src="in/ting.jpg">,直接把老蔫巴给挡住了,摆着手道:"那个地方嘛,不能去。"
"咋滴,还有人收门票?俺给钱啊。"老蔫巴看着老蔵的表情,很有点不服,嘀嘀咕咕的。
"不是。"老蔵用当地的土话跟我们<img src="in/jiao.jpg">谈,听着很费力,但最后还是磕磕碰碰的弄清楚了,他说,前面那个地方,叫镜儿湖。经常在戈壁滩上行走的那些人都知道,镜儿湖好像戈壁上的一颗明珠,不过绝对不能靠近,很多接近镜儿湖的人都会毫无意识的下⽔,然后永远也浮不上来。
老蔵的话里明显带着浓重的民间传说⾊彩,不能信以为真,但是我们还有很重要的事,不想浪费没必要浪费的时间,所以我劝住了老蔫巴,抬头朝镜儿湖的方向又看了看。青海是⻩河,长江,沧澜江的发源地,境內⽔系其实很发达,镜儿湖的面积不算太大,⽔源应该是⻩河的一条小支流。
我们直接避开了镜儿湖,从旁边绕了过去,大概又走了不到五六里地,三头慢慢前行的骆驼突然就有些躁动,抬头扬蹄,脖子上的驼铃叮当<img src="in/luan.jpg">响。骆驼很温顺,平时如果没有意外情况,很少会出现这样的举动,老蔵顿时警觉起来,抬头朝四周看了看。
极尽的远处,如同刮起了一阵強烈的大风,风卷起戈壁上的尘沙,滚滚从地平线的另一端涌动过来。⾝边三头躁动不安的骆驼开始用前蹄刨坑,一下俯卧在地上,把头埋到坑里面。老蔵看着如同乌云一样的沙团,急促的喊道:"怎么这个时候突然来了!"
"这是搞啥?"老蔫巴生活的地方绝对没有见过这样声势浩大的风和尘沙,当时就晕了,转头来回的看。
"尘暴!"老蔵赶紧就开始收拾骆驼⾝上的东西,一边飞快的跟我们念叨,戈壁滩上带着骆驼和充⾜的给养,虽然条件艰苦,但总是困不死人的,走戈壁最恐怖的事情就是沙尘暴,一场大的沙尘暴,⾜以把地面上的任何东西都覆盖进去。而且一旦起风,看到尘暴的边缘,人就算拼命跑也跑不掉。
"怎么办!到什么地方去躲一躲!"
"那边!到那边去!"老蔵什么都不顾了,拔腿就朝左边方向跑去。
这场尘暴突兀的没有任何征兆,来的太烈猛了,刚刚跑出去不到一百米,看似距离遥远的尘暴边缘已经滚动到了前面不⾜一里地的地方。老蔵觉得是跑不及了,狂风贴着地面,让人站都有些站不稳,在那种情况下,谁都顾不上谁。
"不要慌!不要慌!"老蔵一边跑一边扯开嗓子道:"等下如果听到谁召唤你,千万不要应声!切记!"
"为哈!?"老蔫巴<img src="in/mi2.jpg"><img src="in/mi2.jpg">糊糊的,到了这个时候好奇心还是很強。
"沙鬼!尘暴出现的时候,一定会有沙鬼"
老蔵的解释还没有说完,蜂拥而来的一片尘暴如同大海上的巨浪,把天空都覆盖住了,迅雷不及掩耳的呑噬着地面上的一切。老蔫巴劲使拉着我,⾝子在发抖,我推了他一把,风太烈猛,两个人贴着耳朵几乎都听不到对方的说话声。我示意他不用管我,老蔫巴不肯,但是可能考虑到三个人如果被一锅端的话,最后连救援的机会都没有。老蔫巴⾝子一缩,一头扎进地里,这是他的长处,呆在土里,不会被尘暴威胁。
老蔫巴躲了起来,我却真的躲不过去了,一转脸的时间,⾝后的狂风裹着密密⿇⿇的沙层劈头盖脸的就涌到⾝边。这可能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狂猛的风,一百多斤的⾝体在大风里好像一<img src="in/gen.jpg">稻草,<img src="in/gen.jpg">本站不住脚,跌跌撞撞的朝旁边趔趄出去了很远。这一下就再也停止不住了,顺着风的方向,一个劲儿的被吹动,眼睛睁也睁不开,全被尘沙遮盖。
那一瞬间,整个人好像被卷到了另一个世界里,我勉強伸手提着⾐服,脑袋钻到⾐服里面,⾝体缩成一个球,任由风沙卷动⾝体在地上滚动。没有任何方向感,昏天黑地,来回滚动了片刻,从⾐扣之间的<img src="in/feng.jpg">隙中,我看到老蔵的⾝影在风沙中摇摇晃晃,赶紧一把伸手死死的拽住他。但是那股风势太大了,老蔵⾝上的⾐服刺啦被撕掉了一片,两个人又被迫分开。
后面的路还得老蔵去引领,我不想他出现什么意外。強壮的体魄终于在这个时候彰显出了作用,我贴着地面,硬顶着大风的侵袭,劲使朝老蔵踉跄出去的方向爬。爬出去一段,老蔵在那边用力抱住了一头伏在地面上的骆驼,我被狂风卷动不止,心里一急,⾝体內的⾎<img src="in/ye.jpg">轰隆流动,三口大鼎好像庒在了头顶,⾝形立即重的像是有千百斤重,挣扎着稳住,一步一步朝老蔵靠拢。
老蔵一只手抱着骆驼脖子,粱手伸出来,朝远处指了一下。那边有一处废弃的沙堡,很久很久之前的建筑了,过往的路人如果遇到什么特殊情况,一般都会到里面去避一避。骆驼在这个时候都受惊吓了,赶也赶不动,想要去沙堡,就必须自己硬<img src="in/ting.jpg">着摸过去。我爬到老蔵⾝边,拽着他就走。两个人一起匍匐着爬动,沙子一片一片的朝⾝上扑,只要停下来那么一秒钟,好像就会被埋到地下。
这样坚持了几分钟时间,风速开始变化,时大时小,沙团起起伏伏,像大雨之前涌动在半空的云层。那种场景很骇人,又有些奇幻。老蔵的⾝子很结实,然而在此刻却没有我那么坚韧,全得我拖拉着才能勉強朝前面爬。尘暴最要命的不是突然到来,而是持续的时间没有定数,有的尘暴可能昙花一现,但有的尘暴会持续好几天,如果没有全安的蔵⾝地,这样下去坚持不了太久。我憋着一口气,用力拉着老蔵,借着风势减弱的间隙,一下朝前扑了十几米远。
一团狂涌的沙尘像嘲⽔一样覆盖过来,我几乎抓不住⾝边的老蔵了,手微微一松,老蔵整个人就好像一只风筝,呼的被卷出去很远。我被沙子<img src="in/mi2.jpg">的睁不开眼,捂着头躲了一下,等到沙团过去,劲使睁开眼睛,视线相当不清晰,比陷在一团浓雾里都要模糊。隐约中,我看到沙子里面有影子一闪,当时就不顾一切的抓住,然后猛然朝前爬动,想避过这一团一团来势迅猛的尘沙。
当时就顾着逃命了,心里同时感慨着自然的力量,这阵沙尘并不是戈壁上势头最猛的沙尘,然而却比一百甚至一千个旁门敌人围攻更加难以应付,冲都冲不出去。我拖着老蔵,又挣扎着爬出去十来米远,风势中减弱了那么一点点。
"别丢下我"
"嗯。"我隐约听到⾝后的老蔵模模糊糊的念叨了一声,当时没有多想,随口就应了一句,但是脑子电光火石般的一闪,就觉得不对。在这种狂猛的大风沙之中,面对面扯着嗓子喊都不一定能听清楚对方的话,但这道声音蚊子哼哼一样,却一字不漏的钻到了耳朵里。
我猛然一回头,⾝上的汗⽑顿时就直立起来,⾝后哪儿还有老蔵的影子,我手里拽着的,是一个脸⾊⽩的和石灰一样的人,⾐衫褴褛,正直直的盯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