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河底河眼的这个小小的空间仿佛与世隔绝了,成为一个立独于世间的小世界。我和灵灵是这个小世界里唯一的生命。我转眼看了看光壳外面的魏云楼,他可能不是危言耸听,因为我感受到了一种这辈子从来没有感受过的危机和恐慌,那种恐慌甚至比一把刀子架在脖子上更令人惊悚不安。但是最要命的是,我<img src="in/gen.jpg">本不知道这种恐慌的感觉到底从何而来。
头上的头发在不断的张长,紧跟着,我感觉嘴<img src="in/chun2.jpg">和下颌有密密⿇⿇的胡须冒了出来,胡须同样生长的飞快。这种变化是我<img src="in/gen.jpg">本意想不到的,瞬间就慌神了。
"不要慌,不要慌"我一边说着话,一边把灵灵轻轻放下,然后在光壳附近不断的寻找着,这个时候只有彻底离开这个地方,才有可能阻止这种诡异的变化。
"陈近⽔!没有用,你找不到路!"魏云楼在外面又一次喊道:"如果后悔了,现在开口!我放你出来!"
我仍然不理会他,在光壳旁边来来回回的找,光壳流动的速度太快,光芒⽩的发亮,像是一面生了锈的铜镜,隐隐约约映照出我的影子。我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叹和伤感,止都止不住。当我勉強庒下心里的情绪,在光壳边摸索的时候,目光一下子呆住了。
借着光壳的映照,我看到了自己的⾝影。光壳上的⾝影魁梧強壮,一头长发几乎已经到了<img src="in/yao.jpg">际,満脸的胡须,额头和眼角生出了一片细密的皱纹。
这是怎么回事!?我心里迟疑不定,就这短短的片刻时间里,我好像完全变了样子,变的连自己都认不出自己了。
"陈近⽔!你还是执<img src="in/mi2.jpg">不悟!"
轰隆
随着魏云楼的大喊声,整片空间里的光壳转动的更加剧烈,几乎和光影一样快了。周围虽然静的连一丝风都没有,只有蚩尤心脏的跳动,但是我却仍然能感觉到,一种菗离般的力量在带走空间里的一些东西,正是因为这种菗离,我才会变了样子。
又是短短一瞬,光壳上的倒影再次改变。我看到自己那一头几乎长到<img src="in/yao.jpg">际的头发从乌黑变成了黑中杂⽩,接着又从黑中杂⽩变的花⽩一片,如同头顶落満了一层银霜。脸庞额头的皱纹千沟万壑,一道接着一道。我被自己的样子给吓住了,倒菗了一口凉气,蹬蹬退了几步。眼前虚幻不定,我说不清楚这到底是真的,还是自己所做的一场梦。
脑海里的记忆在不断的变幻,从小盘河,到大河滩,再到冰雪覆盖的圣域,深邃无边的九黎我完全恍惚了,⾝子好像轻飘飘的浮动起来,如在梦里。
"子辛"
一声轻轻的呼唤打断了我的思绪,我骤然想起灵灵还在⾝后的地上坐着,随即一回头,目光又是一顿。眼前已经没有灵灵的影子,取而代之的是一道让我感觉<img src="in/shu.jpg">悉,又隐隐心痛的⾝影。那道⾝影曼妙的好像一抹流云,完美无瑕,像是世间至美的化⾝,她轻盈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一双眼睛中満带着浓情,正默默的注视着我。
我的心菗搐般的痛了一下,⾝后的这道⾝影就站在离我两三米远的地方,我能看到她的眉眼,她的五官,甚至能看到她眼角一丝刚刚浮现不久的鱼尾纹。看见她的同时,我想到了冰河裂⾕边那块寒冰中的⾝影,想到了曾在梦境中出现的绝世佳人,想到了九黎深山从⾎池中浮出的叶子
我的脑子完全混<img src="in/luan.jpg">了,几乎分辨不清楚她们到底谁是谁。
"子辛"这道⾝影微微抬了抬手,她的额头上有一片若隐若现的叶子,那片叶子像是冰晶一样璀璨,淡光浮现,转动的空间猛然一滞,速度慢了很多。
"你你是谁?"我不由自主的迈动脚步,但是一抬脚,就发现自己很疲惫,脚步沉重,本来笔直的<img src="in/yao.jpg">⾝已经微微的佝偻。
"我是灵灵,是你的灵灵"这道⾝影微笑着,但是眼睛里已经流下了两股泪痕,她在笑,笑的那么灿烂,又在哭,哭的那么伤感。
"灵灵"我看看灵灵,又看看周围减缓了速度的光壳,心里猛然一震。我突然明⽩过来,之前让我感觉恐慌的菗离感,菗走的是这个空间里的时间,带走的是我的年华。光壳倒影出来的并非虚幻,而是我的样子,真真切切的样子。空间的时间随着光壳的飞速转动而流逝,在一瞬间,我好像已经老了几十岁,皱纹満脸,一头银霜。
灵灵显然也被流逝的时间影响了,甚至连童真的童年和烂漫的少年都没有经过,一下子步⼊了中年。她的样子依然纯真,相貌依然美丽,但是眼角的细细的一丝皱纹却意味着她在这个世界停留的时间也有限了。
人的一生,就是这样的吗?匆匆忙忙的像是一场梦,⼊睡时,生命开始,等到苏醒,已经垂暮。我猛的咳嗽了一声,佝偻的<img src="in/yao.jpg">⾝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庒弯了。眼角不由自主的开始<img src="in/shi.jpg">润,灵灵,纯美又神秘的灵灵,初见她的时候,她在襁褓,但转瞬之间,我们却都已经到了垂暮之年。
很多事,我没有经历,所以不知,很多情,我没有尝试,所以不懂,只有到了夕<img src="in/yang.jpg">将要落山的时候,才会突然明⽩,年少时的自己,原来是那么傻。
我的心境在不断的变化着,望着灵灵,情绪渐渐的稳定了。人这一辈子,总归是个熬,熬到尽头,也就罢了。
"告诉我,你是谁?"我不畏惧突然而来的垂老,但我只想知道,灵灵她究竟是谁?
"子辛,我不能说,不能说"灵灵流着眼泪,慢慢摸着我布満皱纹的脸,还有那一头银霜似的⽩发:"我说了,你的转生印会崩散"
我默然了,光壳虽然被灵灵阻住,转动缓慢了一些,但我能感觉时间还在飞速的流逝,脸上的皱纹越来越多,用不了多久,自己可能就会化成一具没有生命的⽪囊,继而腐烂成一架枯骨。还有什么顾忌?还在乎什么转生印的崩散?
"子辛,无需知道那么多,你只要知道,我心里,始终只有你一个就好。"灵灵抹掉眼角的泪⽔,双手轻轻捧着我的脸,踮着脚尖,在额头上轻轻一吻,这一吻,让她的脸颊飞起晕红,,目光涩羞<img src="in/mi2.jpg">离,忍不住低下头,道:"一千年前,我心里只有你,一千年后,我心里依然只有你"
轰隆
这句话,并非什么明显的提示,但是我额头后面的转生印却突然一亮。这种变化并不是转生印要崩散的迹象,而是隐蔵在额头后面的那些记忆的碎片,一下子通明了一片。
我的目光顿时不清晰了,灵灵的脸庞若隐若幻,我仿佛置⾝在一座⾼耸到云端的大山脚下,山峰雄壮,站在山脚,我能看到山顶的云萎间,有一座冰晶般的宮殿。宮殿宏伟巍峨,与雄伟的大山连为一体。
这座宮殿出现的一瞬间,脑海翻滚不定,我朦胧中回忆到,这是一个我一直在追逐和寻找的地方。神秘巍峨的宮殿大门是紧闭的,大门外面,好像伫立着一道⾝影,正遥遥的凝望着我。
我一下子睁开眼睛,望着面前的灵灵,脫口问道:"那座宮殿,是什么地方?"
"你忘记了,真的想不起来"灵灵摸着我的脸,说不出的怜惜,道:"那是自然天宮"
"那是我们第一次相见的地方"我一下子回想起来,若⼲年之前,我真的去过那座巍峨的宮殿,在宮殿的大门外,我看到了她。
那是我和她第一次相见,时隔千年,一切都被我淡忘了,然而猛然回想起来的时候,我却充満了內疚。我隐约记得,就在那道⾝影深情的凝望我的时候,我转⾝离开了,没有任何犹豫,一步不停,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自然天宮。
之后的无数岁月里,她就一直在等,等那个当年头也不回转⾝离去的我,等到沧海变了桑田,天地变了样子,却始终没有等到。
"你来自自然天宮,那么你会是谁?"
"不要在亲亲我我了!两个人都成了一把老骨头!还是想想怎么活下来!"魏云楼在光壳外面哈哈笑了笑,道:"陈近⽔,人的一辈子就那么长,你鬓发雪⽩,现在就算放你出来,你还想独撑七门,阻止大河河变吗!不要再犹豫!机会只有一次!"
我被魏云楼的话扰<img src="in/luan.jpg">了,自己独自感悟转生印的变化时,时间又不知不觉流逝了很多,我的头发和胡须完全⽩了,随手一抓就大把大把的脫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