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们,⾚渡城的百姓们,我是楚乔,是燕洵殿下的下属,是北朔大本营军事参谋部的战斗参谋,现在,是我在对你们说话!”
少女的声音洪亮,语调坚韧,她⾝姿<img src="in/ting.jpg">拔的站在广场上,面对着所有人朗朗演说。人们顿时一惊,齐刷刷的抬头向她望去,这种时候,人们最需要的就是一个坚定的统帅来依靠,而楚乔,正是目前最符合这一⾝份的人选。
“将士们,百姓们,诚如你们眼前所见,大夏的军队绕过了贺兰山脉,从⾚源渡口向我们发起了袭击。如今,兵临城下的,就是至少二十万的大夏官兵,他们兵強马壮,他们装备齐全,他们是大夏最精锐的野战队部,他们万里而来,奉了大夏的王令,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杀光我们!”
“轰”的一声,好似一个炸弹扔在人群,嘈杂声顿起,人们惊慌失措的左右观望,有女人的哭声响亮的响起,孩子们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敏锐的感觉却让他们觉得害怕,到处都是担忧的哭声,到处都是绝望的情绪,天空中<img src="in/yin.jpg">云密布,火红的夕<img src="in/yang.jpg">也被云层遮住了,冰冷的刺骨的寒风呼呼的刮着,像是要吹灭人们最后的一股求生的希望。战士们点起了火把,可是那火把却怎么也无法驱散死亡的浓雾,无法照进人们的心底。
“但是!我们并不是孤立无援的!”
凌厉的声音突然⾼昂的响起,所有的嘈杂声都为之一滞,人们茫然的抬起头,看向那个⾝形<img src="in/ting.jpg">拔的少女,她穿着一⾝黑⾊的军人制服,外面披着大裘,看起来锐利且充満智慧,她昂着头,沉声说道:“百里之外,就是我们燕北最坚固的城堡北朔关,那里,有我们近百万的燕北军队,有最精锐的武器和战马,在我们的后方,就是蓝城碉堡,羽姑娘领兵十万,随时准备支援我们,而我们的王,燕洵殿下,目前也带兵三十万从美林关向我们赶来,困难都只是暂时的,只要我们顽強的<img src="in/ting.jpg">过去,胜利必然会属于我们!”
全场死寂,无人应和,却也无人反对,大风吹着楚乔的面容,雪花在她的面前飘零,使她整个人看起来飘渺且模糊,她坚定的举起拳头,大声说道:“八年前,大夏的马蹄践踏了我们的家园,烧毁我们的房屋,辱凌我们的<img src="in/qi2.jpg">女,砍断了我们⽗兄的头颅,火雷塬一役,燕北精锐尽失,就此,燕北的百姓们被人奴役了八年。贵族们可以随意的杀死我们,可以随意的抢走我们的马匹和粮食,我们拼死拼活的劳累一生,却攒不下一个铜板!如今,殿下光复了燕北,为的,就是让穷人有⾐穿,有房住,有饭吃,可是大夏不会同意,他们无法坐视自己的尊严被践踏,所以,他们出派军队来,要再一次的奴役我们,要用鲜⾎来让我们屈服。百姓们!我们不是反叛,我们只是要活着!是站着生?还是跪着死?是卑躬屈膝的去<img src="in/tian.jpg">别人的脚趾,还是拿起刀<img src="in/qiang.jpg">来捍卫自己的家园?”
“我们要活着!”
人群中,突然响起一个声音,随即,像是烈火滚滚烧过⼲枯的草原一般,千万个声音汇成一道大巨的洪流。
“我们要活着!杀光夏狗!”
“我是代表北朔大本营来营救你们的,现在,我将正式接管⾚渡兵权,所有的⾚渡官兵都要听我的调配,妇女和孩子马上从西门离开,迅速赶往蓝城。十五岁以上五十岁以下的男人都留下,跟我一起,保卫⾚渡,保卫燕北!”
“保卫⾚渡!保卫燕北!”
嘶吼声<img src="in/ji.jpg"><img src="in/dang.jpg">着,穿贯了人的耳膜,楚乔站在广场上,小小的拳头好似拥有着大巨的力量。她的眼神明澈且坚韧,可是嘴角,却缓缓牵起一丝淡淡的悲苦。
她知道,明⽇过后,这里将会产生无数个悲剧,无数个家庭破碎,无数的亲人将永不会再见。然而,她别无他法。她缓缓的抬起头来,不愿意再去看那些充満了信心和希望的脸孔。
燕洵,你在哪里,什么时候回来?天涯海角,我和你并肩作战!
以二十万大军来抢夺这么一座屯兵不过三千的小城,在大夏看来,这简直是十拿九稳的事。但是到达⾚渡城之后,赵飏却并没有立时下达攻城的命令,他看着⾚渡城竟然摆出一副坚守的姿态,轻蔑的笑了笑,可是心下却多了几丝暗喜。既然⾚渡的守军想要坚守,那他就有理由多拖一会了,越晚赶到北朔的后路包抄,对自己越有利,就先让赵齐带着巴图哈家的傻子跟燕北硬拼吧。
于是,赵飏当即命令队部开始挖掘壕沟,建造工事,设置绊马索,安揷马刺,也作出了一副坚守的模样。
代表三皇子赵齐队部前来催促的军官几次前往赵飏的军帐,催促他马上和敌人对抗,包抄北朔后路。但是赵飏总是摆出一副奇怪的表情看着他,诧异的问道:“难道我现在不是在进攻吗?”
“属下说的、说的是更积极一点的进攻方式。”面对着新晋崛起的大夏十四皇子,督军満脸通红,额头冷汗津津,磕磕巴巴的措词道:“三殿下的大军已和燕北军<img src="in/jiao.jpg">手,十四殿下越早赶到北朔,西南军的伤亡越小。”
“那西北军的伤亡怎么算?”
赵飏面⾊一寒,剑眉扬起,大义凌然的说道:“作为一个军团的总指挥,我最大的责任,就是要以最小的代价来换取最大限度的胜利,我需要珍惜我部下每一位士兵的<img src="in/xing.jpg">命,所以,我觉得我军目前的战略方案非常适合当前的情况。如果我轻率冒进,中了敌人的埋伏,导致西北军伤亡惨重,耽误了总体战略目标的失败,谁能担负这个责任,督军大人,难道是你吗?”
督军几乎要哭出来了,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爬上战马,甩开鞭子跑回去跟赵齐打小报告去了。
赵飏冷笑一声,靠在椅背上,眼前的军事战略图上画着几条细线,年轻的皇子微微沉目,口中缓缓念道:北朔、⾚渡、蓝城、淳于域、瑶⽔、美林关…
尽管不知道赵飏暂缓攻击的原因,但是目前看来,每一分钟对楚乔来说,都是天赐的礼物。她积极奔走,忙于整顿守城的工具和防御体制,安排平民撤退,整合新兵⼊伍,统筹各个军队之间的进退关系,忙的脚不沾地。
夜幕完全降临之后,城內的哭声已经渐渐微小,楚乔行走在空<img src="in/dang.jpg"><img src="in/dang.jpg">的大街上,冷风吹过来,她突然感觉有些冷。葛齐疾步上前,为她披上大裘,厚实的⾐服遮去了冷风,楚乔点了点头,淡淡道谢。只听咯吱一声,大街两侧的店铺都大畅着门,门前一只木盆被风吹起来,在地上打着转,发出咕噜噜的声响。
一片萧瑟,一片落寞,到处都是凄冷的惨淡味道。
“大人,我们不会赢得,对吗?”
楚乔一愣,回过头去,就见葛齐年轻的眼睛看着她,很平和的微笑:“大人若是真的有信心,就不会让所有的平民都撤退了。”
楚乔没有说话,她只是静静的转过头去,没有人有这样狂妄的胆量,她是受到过现代化军事教育的⾼级指挥官,清楚的知道战争的真正含义,化腐朽为神奇的事情不是没有,但是,那也需要最起码的资本,即便不要求旗鼓相当和势均力敌,也最起码要有一战的能力。
以不到一万的兵力,守着一个低矮破烂的小城,对抗二十万帝国精兵,并且对方的兵马还会源源不断的陆续赶来,这样的战争,没有人会有胜利的决心。
但是,她不能将这些情绪表露出来,她是他们的领袖,是这里所有人的希望,如果连她都没有信心,其他人又该如何坚持下去?他们落寞灰心的时候还可以指望她,那她又该去指望谁呢?
楚乔幽幽的叹了一口气,突然前方响起一个小小的黑影,楚乔眉头一皱,⾝后的葛齐已经谨慎的上前一步当在楚乔⾝前,沉声喝道:“什么人?”
光线闪烁,士兵们走上前去,只见对面来的,竟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孩,穿着一个小夹袄,抱着一个小包袱,脸蛋被冻得通红,眉清目秀,梗着脖子,十分倔強的样子。
楚乔皱眉说道:“你是谁家的孩子?为什么没跟着队伍离开?”
孩子也不说话,只是低着头。楚乔看他的样子,八成是刚从西城门跑回来的。当下也不说话,竟然搭理也不搭理他,转⾝就要走。
“喂!你不管我了?”
那孩子见楚乔不搭理他,果然几步追上前来,疑惑的问道:“你不赶我出城了?”
楚乔淡淡的说道:“你要死要活,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事情够多了,没时间理你。”
那小孩顿时一愣,似乎是受到了侮辱一样,随即大声说道:“我今年十五岁了!可以留下来当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