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六⽇的京师比往⽇要冷清了很多,不过这仅仅局限在官府衙门和员官勋贵居住集中的地方,南城倒是老样子。
真正被堵的紧是武清侯府,武清侯前后门都有锦⾐卫的兵卒把守,偌大个府邸,想要买什么,想要置办什么,只能是通过锦⾐卫来进行,外面的人想要给里面送什么,也会被检查之后才能送⼊。
府內的人如果想和锦⾐卫说什么,锦⾐卫兵率要有三人同时在场,要不然过去搭话的锦⾐卫就会被军法从事。
慈圣太后李氏说是思念武清侯,想要过来住几天,不过京师这些人又怎么会不明⽩这其中的意思,这就是李太后被赶出了紫噤城。
开始外面还有人暗自琢磨,万历皇帝这个动作是昏招啊,李太后就算没有了权势,但名份仍在,说的明⽩些,如果想要废立天子,把太后这等神抬出来,依旧是有用的丶放这么一尊神在外面,这岂不是埋了个祸<img src="in/gen.jpg">吗?
不过看到这锦⾐卫兵卒的严防死守,大家心里都明⽩了,敢情是有这个对策在,众人这时候又是暗自乍⾆,这位万岁爷不都是说至孝吗?怎么能下这么<img src="in/gen.jpg">的手,把自己亲娘就这么赶出来了。
但武清侯李文远却上表谢恩,<img src="in/gen.jpg">据武清侯府內传出来的消息,李太后到了武清侯府之后,兄妹二人相拥大哭,偌大个武清侯府自然有安顿李太后的地方,倒是晚饭的时候,李太后吃不下,李文远亲自过去劝,含泪说了几句话。
“今儿不叫老姐姐太后娘娘,咱兄妹俩小时候吃顿ròu⾼兴多少天,现加今锦⾐yù食,天下人都奉承着,也该知⾜了,你儿子当了皇帝,而且开疆拓土,设卡收税的,也⼲的不错,你还瞎cào什么心,你个当娘亲的何苦跟儿子争来争去丶我这个当舅舅的夹在中间难做人,老姐姐,你被赶出来,做弟弟的我倒是松了一口气,你不知道啊,你这次的腾折,弟弟一家晚上都睡不好觉,天天烧香给你求佛,现在事情了结了,你出宮来,太平富贵一辈子,总比抄家灭族的下场好吧?”
据说说完这句话之后,李太后当即翻脸,拿着眼前的筷子就丢了过去,武清侯李文远虽说养等处优这么多年,但动作敏捷,居然躲了过去。
闹了这么一出之后,李太后哭了半个时辰,一个晚上没有觉睡,今早才沉沉睡去,不过<img src="in/gen.jpg">据她⾝边的宮女讲,太后娘娘好像是放下了一桩心事,气sè居然变好,这也是怪事之一。
宮中排名第二的太监张鲸在七月十五的下午就说自己⾝体衰弱,已经不能应付司礼监的政务,自请去南京或中都凤<img src="in/yang.jpg">看守皇陵,万历皇帝直接准了。
排名第三位的太监张宏在七月十六的早晨要求见万历,要说的还是万历不应该立次子为储君,当立长子,万历皇帝自然不会见他,张宏<img src="in/jiao.jpg">出了自己的印信之后,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子,留给了张诚一封信。
信上说自己不能见朝纲伦常如此被败坏,当绝食死谏天子,看到这封信之后,张诚叹了口气丶却没有安排人过去劝,只是说道:
“可惜,可惜。”
张鲸一走,他的提督太监之位直接就是<img src="in/jiao.jpg">给张诚兼任,说起来,张诚此时已经和当年冯保很像,都是⾝兼司礼监掌印和提督两个职位,不过说起来差不多,东厂掌刑⼲户薛詹业本就是张诚的亲信,要不然京师纷luàn这几个月,也不至于斩腾出这么多的事情,这次只不过名正言顺了些。
张宏空出来的位置由司礼监随堂太监的首席田义替补,宮中最像是士人的太监,一个是张宏一个是田义,这次张宏表现的刚烈异常,田义却一直是默不出声,所以才丰这个被提升的机缘。
但这个结果,众人感觉都很意外,原本众人以为,张鲸和张宏空出来的位子里,肯定有邹义一个的,没想到邹义这边还是不动。…”…”
大朝会上nòng出那么一番风波来,朝中员官从上到下都是战战兢兢,这几个月,立长子为储君的风波之中,没有上疏参与的人实在是凤máo磷角,昨⽇间nòng的这般凶煞,参与的人都是心中战栗,恐惧异常。虽然一共就两个人被打,也就是这两个人因为君前不敬被下狱,其他的人都安然回家,可局势被翻转,大家心中都是忐忑异常,等待着接下来的处置。
偏生宮中没有任何关于处置和清算的消息传出来,回到家中的员官们有心出派亲信家人的互通消息丶可街上却是戒严,有几家上街的直接被抓了起来,其他人连这个胆子都没有。
回到家的时候他们才知道,百官上朝的时候,锦⾐卫各个司涌⼊城中,控制了<img src="in/jiao.jpg">通要道和各个城门。
武清侯府这边和兵部衙门那边都被锦⾐卫兵卒团团围住,进出不能,实际上,城內有调兵权力和可能的人家和衙门,都被锦⾐卫严加看守。
传旨的宦官在朝会之前去往噤军的驻扎地和京营的驻扎地,旨意很明确,就是让各支军马不得妄动,没有皇帝的旨意,妄动者为谋反,任何人都可以斩杀立功。
各处兵马被稳住之后,去往京营的宦官还宣旨调了三⼲余人协助京师防卫,这三⼲余人却是万历皇率能控制的军队,他们的军将却都妥虎威武馆出⾝的少年。
锦⾐卫各营加上京营的三⼲兵马,已经可以控制京师的大部分要害地方,静街戒严了,而噤军那边,宣旨的人就是御马监提督太监邹义,且不说邹义是御马监噤军的本管丶这旨意也是无从反驳,皇帝下旨,让噤军各营不动,谁要还想luàn动,到底是有什么心思。
不管是去京营还是噤军,宦官们传旨和往常那种只和几名为首的武将传旨不同,他们都是让武将们召集兵卒之后再大声安读。
军营中所有人都知道了旨意的內容,都知道皇帝让他们按兵不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大家乐得清闹,如果还有人想要浑⽔模鱼,兵丁们都不会去跟随,闹起来,领头的人挨刀都有可能。
中午时分,京师城门就是关闭了,城內一切都已经完全在控制之中。
实际上,杨巍等大佬家大业大,家中伶俐人也是不少,这几个月的风波他们都知道,看到突然间锦⾐卫静街戒严,各处封锁,也发觉事情不对,想要尽快的把消息通知给相关的人,自家老爷在皇城中,但还有些在城內城外的亲信。不过他们打算的虽然好,可王通这边想的更齐备,顺天府的衙役和锦⾐卫的一⼲地头蛇都在各处堵着,想出门无路可走,甚至有几位大佬外宅的下人想要报信,都被人堵住抓起来,要知道这些外宅连大佬们自己的家人都未必清楚。
在朝会上被刀兵惊吓的一⼲人听到了这些布置,都是倒昅一口凉气啊,万历皇帝和王通这不是设了个套让大家钻进来吗?想想自己前几个月兴⾼采烈的掺乎什么立长的事情,这是嫌自己命长啊,人家皇帝亲娘都撵出来了,还在乎你们几个臣子。
除了杨巍那一⼲人,其他人想起来都是深恨,要不是你们腾折,又怎么会把大家都扯进去,再说了,那件事就算成了,难道大家就会有什么了不得的便宜,想想那位礼部侍郞在朝会上的大骂,大部分员官都是不约而同的开始写奏折,一方面痛斥杨巍等人jiān琊,心怀不轨,一方面给自己撇清关系,最关键的是要说皇二子朱常洵英明神武,天生聪慧,理应继承大统,虽说不満周岁的孩子也看不出这么多优点来。
当初立储这事情要显出站队立场来,现在这桩事也要显出来自己的立场,大家都是不敢怠慢。
七月十五腾折了那么久,七月十六这一天大家心里惴惴,但宮里没给出明话来,这该上朝的还是要上朝,该去衙门的还要去衙门,不然的话,没máo病也被别人挑出máo病了丶不过很快消息就传回来了,今⽇万历皇帝不上朝,这是不是在宮里算计如何收拾大家,众人心里在想,脚步却不停,抓紧把奏折送到通政司要紧。
到了下午,却又有消息传来,虎威军已经距离京师五里,奇怪了,大家得到的消息,不都是虎威军仍在天津卫不动吗,怎么这就开来了,消息里也有解释,虎威军都是乘船化装成商旅过来,到了天津卫之后,再下船换装。
京津距离近不说,船只运输量大,军城火器什么的都是一并运来,通州距离京师二十里的路程,虎威军来到之后,就等于是驻扎在京师边上了。得到了这个消息之后,有些人心中的最后一丝侥幸也是烟消云散,虎威军是京津第一強军,草包一般的京营如何是对手,大局彻底定了。
京师众人都是惊叹,真是万全算计,就算昨⽇大朝会出了luàn子,锦⾐卫也可以关闭城门,坚守一天之后,虎威军就能打过来,到时候谁还敢luàn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