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年轻人的声音,吴大人听着微微一愣神,错愕地沿着声音的来路看着那边,只见一个风度翩翩的青年人迈着潇洒的步子跨进了臧家的前大门来。那年轻人见了吴大人,将手一拱,微微走了一个客套的礼节,便带着笑意道:“大人办公,在下打扰了。”说着走到了吴大人的面前,从怀里摸出一枚五十两的元宝来,用那他宽实的脊背一挡,暗暗塞在了吴大人的手里,脸面上,那青年却像是个什么都没发生过的表情一般,依旧微微笑着说道:“大人,我与臧员外还有些私话说,不知可否耽搁大人几分钟?”
吴大人摸摸这手里早已缩回到袖子里的银子,暖暖的,很贴心。虽然当着这么多下头的官差,自己这个坐大人的不能当面拿出来掂量掂量,但是,就当下拿在手里的这个分量,吴大人心里估摸着也不会少。于是,一点头,什么也没有说,便负手立在一旁了。此番拿眼再打量打量这年轻人,就觉得有些眼<img src="in/shu.jpg">了,这不就是和晁盖走的很近的那个年轻人么,怎么现在倒来和臧寒中说话,莫非是…吴大人心里暗暗揣测着,眼眸微微转动,又打起了什么主意来。
而此刻,心里満是疑云的除了吴大人,还有臧寒中,他看着眼前这个摸样甚是俊美的年轻人,心里生出百般问题来,因为对这自称有私话要和他说的年轻人,臧寒中并不收悉。
而此刻,看穿了臧寒中心里狐疑的史进,此刻,怀着一种诡异的笑容,一步一步“<img src="in/bi.jpg">近”臧寒中的⾝边。史进朝着那两位押着臧寒中的差役一拱手,客气道:“还请行个方便,借一步说话。”那两个差役看着方才吴大人已经同意,当下便也退到了一边上,两双眼睛牢牢地盯着那青年将臧寒中带着往一边走了两步,好像生怕那年轻人耍什么滑头,将臧寒中救走似的。
史进还没有开口,沉不住气的臧寒中就先开口问道:“你我有何<img src="in/jiao.jpg">情,你此刻前来,又有何话要说?”
史进听了将⾝子背对着吴大人和众多官差,面向臧寒中,脸⾊再也没有了一丝笑意,那不怒自威的面容,让臧寒中心里又生出不详的预兆来,臧寒中看着这年轻人的脸⾊方才与现在判若两人,立刻警觉起来,便又急道:“是晁盖派你来的吧,哼,我就知道世上没有这么便宜的事,他叫你来杀我罢。”
史进没有借他的话,只是面无表情地说道:“我只想知道,你把秦东怎么了?”
“秦东?”臧寒中听着这个名字,实在有些出乎意料,但是,臧寒中转念一想,看来自己没有杀错人,自己分析的没错,秦东这家伙着实是吃里扒外,将消息三番五次告诉了晁家,要不是秦东这厮在中间作梗,臧家也不会再得势之时出<img src="in/luan.jpg">子,更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一局局败给晁家,更不会落得铤而走险,让自己儿子死无全尸。只那么一瞬间,臧寒中在心里想了很多很多,越想就越来气,越想就越有些悔恨,他现在后悔自己当时看错人,看走了眼,将秦东拉到自己的⾝边,给自己的埋下隐患。当下,臧寒中脸⾊变得了变,怒道:“果然是晁盖让你来的,正好,我倒要问问你,你们晁家给了他什么好处,让他三番五次地给你们报信!”
就这一句话,再加上方才臧寒中脸⾊的变化,史进已经在心里将答案揣测了个**不离十,但是,他早在那⽩沙坞的时候,史进在暗中没有瞧见秦东的影子,心里就已经犯了嘀咕,当时看来就很不对头,这才此番故意来走一遭当面问个明⽩。史进不管臧寒中说什么,只是面无表情地又将原话问了一遍:“我只想知道,你把秦东怎么了!”
臧寒中瞧这年轻人的模样,似乎脸⾊又沉了三分,虽然还是和方才说的是同一句话,但是,这现在的口气,已经是一个字一个字地从嘴巴里挤出来的,没有什么感情滋味在里头,冷冰冰的几乎都没有了什么人情,但是,臧寒中却在这样的话语口气里,听得出来,这青年人对秦东的感情。莫非这年轻人是秦东的什么亲戚不成?臧寒中一时间忘记了说话,愣愣地看着史进,在心里秦东的⾝影从记忆中飘<img src="in/dang.jpg">出来,可是,怎么看都找不到这两人在天地之别的外貌上有什么⾎缘上的联系。
“告,诉,我!你把秦东怎么了!”
臧寒中被这近似胁迫的腔调从遐想里拉回了现实,似乎突然面对这样一双像是刺穿他五脏六腑的眸子很不适应一般,臧寒中硬生生地呑了口口⽔。臧寒中喉结微微上下一浮动,说道:“他对你有这么重要么?”
“很重要。”史进看着臧寒中,深深地盯⼊了他的眸子里。
“他是你什么人,值得你这么在乎他何去何从。”臧寒中此时此刻,不觉得自己再被询问什么,反倒有种莫名的望渴,在冥冥中引领着他,要让他再寻找某个他最陌生的,却是他最想知道的答案,但是,他究竟要问什么,究竟要去寻找什么,臧寒中一时间却心念混沌,连自己也说不明⽩。
“他是我的兄弟。”
“就这么简单?”臧寒中听着这几乎出乎他意料的回答,心里似乎有些不敢去相信。
史进顿了下,很肯定的说道:“就这么简单。”
臧寒中听到这里,明明觉得自己的快要接近什么了,可是,偏偏又像是断了线索似的,一切又变得毫无头绪起来,他想要去寻找的答案,只有一步之遥,但是,他却觉得自己永远都不可能迈出这一步。
史进看着臧寒中那犹豫又复杂,微微掺杂百千愁苦的面容,长长地叹了口气,换了一副表情,道:“我知道你臧寒中心里鬼的很,到现在都不愿给与别人一点方便。好吧,我现在就拿你的思维、拿你的价值观来和你谈谈。”
臧寒中听着微微抬起了些头来,迟暮的眼神望了史进那光亮的眸子,等着史进下面的话。
“方才你也看到了,你指望吴大人给你儿子臧敖做葬礼,那简直是⽩⽇做梦,他们官府是什么样的人,你曾经没少和他们打<img src="in/jiao.jpg">道,想必在这点上你比我还明⽩。没有银子,他会帮你处理后事么,没有银子,他恐怕都不会让我这般随意地和你说话了吧。”史进拿手一指那边渗着⾎渍的草席,继续说道:“你儿子已经被砍掉了双臂,死无全尸,好在晁盖并非恶人,给你将那两条臂膀一同带了回来,但是,那一领草席裹着,就让官兵当院给你浅浅挖个坑埋了,别说你这宅子埋个死人坏了风⽔,让你倒霉,就是埋在地下的臧敖也不讲究啊。”
臧寒中听着这话,确实是说到了他的痛处,心头一软不由地又有些老泪纵横。
“你平生都是投机倒把占尽好处,这样吧,我和你也做一笔买卖,你告诉我秦东的下落,我帮你买口棺材将臧敖埋回你臧家的祖坟。你看,这便宜我故意留给你占,你该不会不同意吧?”史进说完,故意撇了一眼那边的草席,转过脸来,又看着臧寒中,史进通过臧寒中的表情,他知道,臧寒中心里是肯的。
果然,臧寒中点了头,但是,他却没有先说出秦东的下落,而是问道:“这样的买卖,我确实不会拒绝,但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臧寒中看着史进,顿了顿,颇有些认真的样子道:“只是因为你们是兄弟?”
史进依旧坚定地点点头。
“时候不早了,又要紧的话快些说完,我这腿啊,累了一天都发⿇了。”吴大人站在一边催促着,伸手遮着嘴巴大大地打了一个哈欠。
史进回⾝看了眼吴大人,笑道:“马上就好,马上就好。”史进应付了吴大人,便立刻转回头来,收束起笑容来,有些急切地看着臧寒中道:“吴大人等不耐烦了,这买卖做成做不成,就都看你自己的了。”
臧寒中瞧了一眼儿子的尸体,咬咬⼲瘪的嘴<img src="in/chun2.jpg">道:“好,秦东的下落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如何让我相信你会按着你的承诺来做?”
史进看了看臧寒中,都到这个时候了,还要讨价还价。史进面对臧寒中这个问题,着实没有什么更好的理由。史进看着臧寒中一字一句地道:“你现在已经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了。”说罢,史进便要掉头就走。
臧寒中立刻伸手将史进抓住,近似恳求地道:“好好好,我告诉你,但是你一定要履行你的承诺。”
史进点了头。
臧寒中顿了下,说道:“秦东就埋在别院里,地上有破瓷烂盘的地方,埋的不深…”
史进听着眼眸徒然锁紧,虽然他知道秦东出了事,但是,当下听了却依旧痛心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