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赢了和窦家的官司,裴敬第二天让行七跟着赵慧到衙门去递了嫁妆单子,马
县令躲在后堂没有出面,师爷派捕快跟着赵慧去了一趟窦家清点财物。
窦家的人一早去了狱中看窦虹,窦家就只有⼊赘窦家的大姑爷在,捕快拿了
文书出来,強令着他去开了库房,又找管家拿了账册,有行七带来的人手,一个
上午就把该搬的都搬光了,多赔的那一倍直接折算成了银两,数目是裴敬让人早
就算好的。
赵慧当年的嫁妆因带有家产,相当的丰厚,窦家因为这些年经营不善,家底薄减
,到最后杂七杂八都算下来,竟是还短六百两拿不出,那大姑爷原本想要使赖,
行七倒好,直接指着人家祖宅,估算起了地方,要他去拿地契出来,那大姑爷险
要晕倒,实现被行七塞了银子的捕快凶恶了他几句,就在行七打出的欠条上画了
押,庒<img src="in/gen.jpg">没看仔细上头写的是什么。
一出窦家门,行七和赵慧就被人盯上了,那些盯梢的看他们把几车财务都拉回
了城南一座宅院,才回去禀报。
午饭时,余舒趴在<img src="in/chuang.jpg">上,接过赵慧递来的欠条,看着上头的⽩纸黑字,笑着弹
了弹纸张,扭头对赵慧道:
“明天就让裴先生派人去牢里去接贺郞中。”
赵慧又是⾼兴,又有些担心:“窦露没那么好说话,我怕她——”
“她好不好说话,那就是窦虹的事了,”余舒枕着手臂道:
“裴先生早去查过了,窦家几间铺子都在亏,今天库房又被我们搬了一通,衙门
再去搜一搜充公,就剩下那间破宅子了,有这欠条,三天不还现钱,我们就让人
去收宅子,你说他们是愿意露宿街头做乞丐,还是愿意给我们行个方便,撤了对
郞中的诉状,保他们一套宅子,这买卖在没算都不赔,窦虹就是不考虑她自己,
也要考虑她膝下的子女,难道好爱指望着纪家去帮他们。”
就纪家那刻薄样,这回怀了名声,肯定降窦家一起怨恨上了,亲戚早就没得做
了。
这回听她说的笃定,心头就安稳了,低头爱怜地整理着余舒睡<img src="in/luan.jpg">的头发,缓缓道
:“之前我都没敢想,这辈子还能有这么一天看见窦家那群人罪有应得,小余,
你肯定是老天瞧我太可怜,才发了慈悲,专门指派给我的福星。”
余舒一听就笑了,下巴轻点这手臂,:“有我这样的福星么,我倒是觉得,
你是遇上我才开始倒霉的,你以前⽇子过的多安稳啊。”
“那种忍辱偷生的⽇子怎么叫安稳,”赵慧头摇“现在啊,我这心里头,才是
真正安稳了。”
余舒转头,看着赵慧温和的目光,似能感觉到她心里的平静,突然问道:“慧姨
,等这件事过去后,你愿不愿意同我离开义<img src="in/yang.jpg">,上京城去。”
这是余舒头一回在赵慧面前提起进京的事,因为早就打算要离开,所以这回她
痛苦地将纪家给得罪透了,现在纪孝⾕想必认出她,正想法子要给她教训。
而赵慧,裴敬昨⽇私下和她谈过,他会找个⽇子摆酒席认了赵慧做义妹,有他
的面子护着,纪家不能拿赵慧如何,她在义<img src="in/yang.jpg">城里是全安的。
可她就不行了,一样已不是她能就留之地,纪家无论如何不会放过她,这件事,
一了她就要带着余小修走,不管赵慧愿不愿意和他们一起上京,她都要亲口问一
问她。
“上、上京城?”赵慧惊讶“你们姐弟两个,是上京城去?”
“上、上京城?”赵慧惊讶“你们姐弟两个,是上京城去?”
余舒眼光一盛:“对,我要去京城,”
不光是为了暂避锋芒,也不仅是承诺为青铮找《玄女六壬书》,京城是天下诸易
汇流之地,百川纳海,大衍试上人才济济,太史书苑蔵龙卧虎,司天监更是天下
诸易最⾼的地方,她很想亲⾝去见识和学习,她有预感,她的术数法则要到了那
里,才会有更多的突破。
赵慧脸⾊一位难,张口想要说什么,但见到余舒的神⾊,便把话咽回去,点头道
:“只要你们不怕我是个拖累,那我就和你们一道,去京城看看。”
余舒一心向往,并未察觉赵慧脸上犹豫,听她答应,便露了笑,抓着她的手道
:“怎么会是拖累,等你⾝体好一些,路上我们慢着走,还能顺道游玩呢。”
赵慧见她⾼兴,就也跟着笑了,只是这笑不到片刻,便忽然打住,她似想到什么
,紧张地询问余舒:
“纪家三老爷要是认出你来,你娘还在纪家,他会不会拿她出气?”
余舒摇头摇,老神在在道:“纪孝⾕是纪家最精明的一个,家丑不可外扬,要是
让大房二房知道昨天状告他们纪家的是我,他自己先要被纪老太君教训,落埋怨
,这件事他肯定要瞒下来,就不会拿我娘如何,顶多是骂她几句出气,他心里越
有鬼,
我娘就越平安。”
她就是吃准了这里头的关系,昨天才放心地吐了纪孝⾕一口,看他爆⾎管。
不光如此,她离开纪家时,特意管翠姨娘要了生辰八字,就是为了给她判祸,昨
天晚上她还给她算过,真要是她出了事,她肯定比谁都先知道。
毕竟余小修还惦记着生⺟,她如何会不顾翠姨娘安危
下午裴敬就派人到狱中,拿着窦家大姑爷签下的那张欠条,和窦虹“谈了谈”
事情比想象中的还顺利,窦虹主动要求让人到窦家去找来窦露,姐妹两个在牢里
谈了一场,不管过程如何,第二天一早,窦露就到衙门索回了状纸。
当天晌午,贺芳芝就从牢里被放出来了。
赵慧还在病中坚持要亲自去接他,马车里头,两个人见了面,看到胡子拉碴面容
憔悴的贺芳芝,赵慧当时又哭了一场,贺芳芝人虽在牢狱里过了几天,见到赵慧
平安无事,精神却还好,手忙脚<img src="in/luan.jpg">地劝了她一阵,就问起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辆车就他二人,赵慧就从头到尾和他讲了,包括裴敬如何欠下她先⽗恩情,余
舒如何在公堂上状告窦家,听得贺芳芝连声感叹,最后讲到窦家下场,另他拍手
称快,直喊道恶人有恶报。
直喊破涕为笑,道:“是有那惩恶扬善的人在。”
贺芳芝点头道:“裴先生知恩图报,小余有情有义,确是为你惩了恶。
赵慧看了他一眼,把头一低“我说的是你。”
贺芳芝愣了愣,面⾊一红,愧羞道:“我哪里称得上,冒失打伤了人,还要你们
为我奔波,实在是惭愧。”
“你那是为护卫我周全,”赵慧现在回想起来那天他挡在她<img src="in/chuang.jpg">前,因别人欺负自
己,就一反平⽇温和,怒气冲冲打人的场面,心里头还是一阵热乎,不由得抬头
盯着贺芳芝,眼里露了丝情意出来。
贺芳芝呆了呆,等回过神来,他已经是拉住了她的手,捏在手心里。
两人俱是脸红。
他们俩,一个是未嫁先丧,一个前室早亡,年纪一把,都独着⾝子,前段⽇子朝
夕相处,就互生了情意,却未曾说破,此刻这手一拉,还有什么不明⽩的。
“慧娘,你,咳咳,你要是不嫌弃我没本事,我、我愿意一直照顾你。”贺郞中
是鼓⾜了勇气才把这句话说出来。
赵慧鼻子一酸,就又想苦“我⾝子这样,往后只怕是会拖累你,该是你嫌弃我
才对。”
“不嫌弃不嫌弃,”贺芳芝抓紧她手,那话说出来,脸盘自觉就厚了,⼲脆把赵
慧另一只手也抓住了,认认真真道:
“你的病由我养着,总会好利索的,你要是答应了,回去我就寻易馆挑吉⽇子,
请人去说媒,好早一天名正言顺地照顾你,我爹去的早,我娘⾝子骨很好,她人
脾气和善,你看我就知道了,前阵子我同她提起你,娘还拿我打趣呢,若我们能
成了,正如她老人家心愿了。”
贺芳芝时常住在医馆,几⽇不回家,因而这次出事,家中老⺟还不知道,只当儿
子事多,就安安心心在家里头没出来找,前头裴敬还让人带了平安话过去,老人
家也未怀疑什么。
闻言,赵慧又<img src="in/shi.jpg">了眼睛,几乎就想要答应了,可突然又想起来昨个儿余舒提起要
上京城的事,这便愣在那里:
她要是和郞中好了,必是要留在义<img src="in/yang.jpg">城给他⺟亲养老的,那还怎么和小余上京?
贺芳芝见她不吱声,就有些慌,正要在说些什么,手上就被赵慧推开了,他傻了
眼,小新试探道:
“慧娘?”
“我、我们两个不搭衬。”赵慧硬生生找了个理由,嘴里发苦。
贺芳芝脸上喜⾊顿时没了影,就知道这是被拒绝了,看着赵慧低头不见表情,他
心头不解,不知道是哪句话说错了,方才还好好的,赵慧分明是对他有意,为何
他把话说说明⽩,她反而不愿意了。
车里头安静下来,贺芳芝満脑子想的是赵慧为何会拒绝他,赵慧満脑子想的是她
得陪余舒一起走,谁都没再说话,一直到马车停在了裴敬在城南的宅子门口。(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