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里，余舒被一声不响坐在她<img src="in/chuang.jpg">边的景尘吓醒了，多亏她心理素质够強，才没有尖叫一声把整个船的人都吵醒。
惊吓后，便是欣喜，余舒急忙坐起来，腿两放到<img src="in/chuang.jpg">下，一边找着鞋子，一边小声对他道：“你醒啦，怎么起来了，快到<img src="in/chuang.jpg">上躺着去。”
说着，她便踩着鞋子，伸手去扶他，景尘顺着她的力道慢慢站起来，却没有将重量都庒在她⾝上，摇晃了一下站稳，随着她的步子走到对面<img src="in/chuang.jpg">上坐下来，又被她按着躺下。
余小修那边打着呼噜睡得正香，半点没有被吵醒的迹象，金宝蜷缩在他枕头边上，耳朵动动，一双贼亮的小眼睛看看对面，轻轻甩动着尾巴。
余舒过去把油灯<img src="in/cuo.jpg">上点亮，拿回来放在<img src="in/chuang.jpg">头，捞过薄被盖到景尘⾝上，一低头就对上他的目光，一肚子的疑问等着他解答，到嘴边就成了一句话：
“你到底是怎么弄成这样的？”
景尘嘴<img src="in/chun2.jpg">轻张开，动了动，但没有发出声音，他困惑地抬手摸摸脖子，对余舒摇头摇。
余舒看着他的动作，有种不好的预感，紧张地问道：“是嗓子不舒服吗？我给你倒杯⽔喝？”
景尘又张了张嘴，还是没有发出丁点的声音，余舒有些慌了，起⾝直接拎了茶壶过来，倒⽔扶他起来，喂他喝下，把杯子随手放在一旁，紧盯着他，问道：
“怎么样，好点了吗？”
“”景尘嘴巴动了动，依旧没有声音，他对余舒摇头摇，摸摸自己喉咙，又摇头摇。
余舒再看不懂就是傻子了，景尘这不是喉咙疼，而是哑巴了，她紧抿了下嘴<img src="in/chun2.jpg">，勉強笑着安慰他道：
“没事没事，大概是伤到了喉咙，等天一亮我就去请郞中给你看一看。”
景尘倒是没有惊慌，他只是轻轻皱了下眉头，<img src="in/rou2.jpg">了<img src="in/rou2.jpg">脖子，抬眼看着余舒，伸出手，指了指她，又反过来指了指自己，想要表达什么，面带询问之意。
余舒当他是在问自己怎么会在这里，便轻声解释道：“我要上京去，就找了<img src="in/shu.jpg">人跟着商队一起走，你现在是在货船上，昨天早上他们从江里一条小舟上把你捞上来——景尘，是谁把你伤成这样？是⽔费？仇家？还是你路上得罪了什么人？”
余舒觉得前两种的可能<img src="in/xing.jpg">很小，首先景尘武功不俗，普通的⽔匪不能奈何他，再者他是初下山门，能有什么仇家会想要他<img src="in/xing.jpg">命。
景尘听了她的话，低头看看⾝上一圈圈纱布，抬手碰碰部腹的伤口，轻昅了一口气，摇头摇，吃痛地闭上了眼睛。
都不是吗？余舒想不出其他可能，扭头看到桌上纸笔，心思一动，就去取了过来，递给景尘，却发现他双手<img src="in/chan.jpg">着纱布，<img src="in/gen.jpg">本没办法握笔，不由得一阵郁闷，见到他难受的样子，只好暂按下疑惑，温声道：
“太晚了，你先睡吧，我们明天再说，哦对了，这船上的人还不知道我们认识，你看明天要不要告诉他们你的⾝份？”
闻言，景尘既没点头也没头摇，而是张张嘴，又一次伸手指指她，再拍拍自己<img src="in/xiong.jpg">口，做了同方才相同的动作，眼里尽是疑惑。
余舒看得一头雾⽔“你想说什么？”
景尘神情有些着急，伸手碰了碰余舒的手，能活动的食指轻拨着她的手指，余舒被他挠得庠庠，忍笑躲了两下，却被他另一只手按住，固执地想要拨开她的弯曲起来的收支。
余舒有些明⽩他想做什么，后知后觉地摊开手掌，就见景尘食指点在她手心上，一笔一划地写着，她紧盯着手掌，轻声念出来：
“我、什、么、都、记、不、得。”
她愣了下，下一刻便瞪圆了眼睛：“你什么都记不得！？”
景尘点头，表情有一点难过。
余舒伸手捂住嘴，嗖地站起⾝，来回在他<img src="in/chuang.jpg">前走动了几趟，一个刹步停下来，扭头趴到<img src="in/chuang.jpg">边，凑近他严肃地问道：
“知道我是谁吗？”
看到景尘<img src="in/mi2.jpg">茫地头摇，表情不似作假，余舒眉⽑狠狠打了个结，想也不想，便伸出手去摸他脑袋，企图找出没被孙郞中发现的肿块或是伤口，景尘并不反抗，很安静地被她<img src="in/rou2.jpg">来<img src="in/rou2.jpg">去，当然他想不安静也不行。
摸了半天没有什么发现，余舒这才放过景尘的脑袋，顺了顺被她<img src="in/rou2.jpg"><img src="in/luan.jpg">的头发，一语不发地坐在<img src="in/chuang.jpg">边，心里头是一团<img src="in/luan.jpg">。
难怪刚才起她就觉得景尘哪里有点不对劲，他竟然好死不活地失忆了，记不得她就算了，可他分明也记不得之前发生过什么，那他是该何去何从，现在就只有她知道他是谁，她该拿他怎么办？
一只手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让余舒回过神，扭头就看到景尘疑惑的目光，似在用眼神询问她怎么了，那写満了单纯的脸，让余舒看得一阵同情：
本来就是个小⽩，这下不光是失忆，还不能说话，离傻子也只有一步之遥了，再加上那个祸<img src="in/gen.jpg">命，真是个可怜的娃，罢、罢，她不管他，谁管他。
走一步算一步吧。
“景尘，你听我说，”余舒摆正了脸⾊，对他道“现在这船上就只有我和我弟弟认识你，别人都不知道你是谁，既然你什么都记不得了，那就⼲脆瞒着他们吧，让他们知道你失忆了就好，其他的，我私底下再告诉你，你在人前还是要装成以前没见过我的样子，好吗？”
景尘点点头。
不错，很听话，余舒伸手拍拍他肩膀，诚挚道：“你别担心，不论如何，我都会帮你的。”
景尘看看她，伸出手，余舒会意地摊开手掌，见他在上面写道：
“你是谁？”
余舒看着他手指在掌心滑下最后一笔，抬眼看着他纯然的目光，眼神闪烁，抿嘴一笑，伸出拇指晃了晃：
“这回记住了，我叫小鱼，是你的朋友，最好的朋友。”
景尘神⾊一怔，嘴角跟着轻扬起来，漾出了淡淡的笑容，对她点点头，丝毫没有怀疑她的话。
骗人的余舒被他这个笑晃的心虚，不自在地别过视线，暗自嘀咕：一个大男人，笑得这么纯真无琊是要⼲嘛。
“好了，你赶紧睡吧，你⾝上伤的很重，要多休息休息才能养回来。”余舒将被子重新给他拉上，站起⾝，放下蚊帐，把茶壶放回桌上，一扭头，见他还在睁眼看着她，就低声命令道：
“闭上眼睛觉睡。”
景尘于是就把眼睛闭上了，乖得像是个孩子。
余舒忍住笑，将油灯吹灭了，回到<img src="in/chuang.jpg">上躺下，翻过⾝，隔着蚊帐看着对面<img src="in/chuang.jpg">上的人影，渐渐有了困意，闭上眼睛，进⼊梦乡。
枕头边上，金宝挪了挪庇股，张嘴打了个哈欠，把⽑绒绒的脑袋缩到怀里，抱着尾巴，蜷成一团。
第二天一早，余舒就自觉醒了，她如今习惯早起，天亮就睡不着了。
她把余小修的伸到她面前的脚丫子拨到一边，坐起⾝，窸窸窣窣穿上外⾐，下了<img src="in/chuang.jpg">，走到桌边倒⽔喝，抬头看一眼对面<img src="in/chuang.jpg">上，轻手轻脚地走过去。
景尘还在睡，一<img src="in/chuang.jpg">薄被整齐地盖在他⾝上，睡相老实的令人发指，像是他夜一都不曾动过。
余舒抓了抓手臂上被蚊子咬起的红包，正好看到眼前的蚊帐上落着一只花蚊子，双手一合就拍了上去——
“啪！”
她摊开手，看看掌心上一小撮⾎迹，吹了下，刚要转⾝，就发现<img src="in/chuang.jpg">上的人睁开了眼睛，茫茫然地看着她。
“把你吵醒啦，”余舒不好意思地把手背到⾝后，小声道：“你再睡会儿吧把，孙郞中应该还没醒，我待会儿下楼去喊他。”
景尘清醒过来，点点头，尽管没了困意，却还是重新闭上眼睛觉睡。
余舒回头去把余小修叫醒，催着他穿上⾐裳，带着他离开屋子，关上门，在走廊里对他耳语了一阵，把景尘的情况大概告诉他，叮嘱他不要露馅，才下楼去找孙郞中。
孙郞中一听说景尘醒了，脸都没洗，便跟着她上了楼，得知景尘失忆又口不能言后，很是认真地给他检查了一番，却找不到他失忆和失声原因，最后在余舒的要求下，多配了一张养嗓子的药方，让余小修拿去仓库取药。
毕青听到消息，也找了过来，景尘口不能言，手不能书，一问三不知，让毕青傻眼，他原本是打算等人醒了，问问他家在哪里，顺路就捎他一程，不顺路就接济些银两让他回家，现在是不知该怎么处置他了。
余舒看出他为难，伺机在一旁揷话：“毕叔，救人救到底，反正现在离京城还远，我们就先带着他吧，没准过几天他就想起来了呢，总比半途放下，让他自生自灭好吧。”
毕青想想也没别的办法，便道：“只能这样了，阿树，就⿇烦你和小修就多照看他几天吧，这人够可怜的。”
余舒自是一口应下了，而景尘则安安静静地躺在<img src="in/chuang.jpg">上，听着他们安排自己的去路，不揷一句话，当然他也揷不了话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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