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舒没看花眼,从马车上下来的,正是赵慧、裴敬还有赞芳芝三个人。
“慧、慧姨!”
余舒看清楚人,反应过来,立刻就大喊一声,猛地朝他们跑了过去,満脸的惊喜。
裴敬和贺芳芝正在劝说赵慧在车上等着,他们两个去找人,忽听到这一声喊叫,纷纷扭头,见到朝他们跑来的余舒,一开始没有认出,等人冲到跟前,才猛然道是哪个。
“小余!”
赵慧丢开贺芳芝的手,绅向余舒,一把将她搂了个満怀,是没顾得上自个儿隆起的肚⽪′贺芳芝看得一慌,连声说着“慢点儿”可是赵慧哪儿听得进去,抱着余舒,当场便喜极而泣,语无伦次地哽咽:
“好孩子、好孩子,没事就好,你没事就好,谢天谢地”
几个月前,赵慧乍听到泰亨商会传来商船遇劫,全船商旅遇害的消息,当场就晕了过去,醒来后,不敢相信余舒姐弟就这么丢了<img src="in/xing.jpg">命,央求着裴敬跑了一趟开封府,后来知他们生机全无,赵慧茶饭不思,差点将刚怀上的孩子都丢了。
在贺芳芝的悉心照料之下,赵慧好不容易接受了余舒姐弟的⾝亡,然而又过三月,裴敬竟接到京中泰亨商会快马来信,要他携眷进京领事,信上又告明了毕青裘彪二人监守自盗,谋财害命被人揭发之事,裴敬猜到余舒死里逃生,告知赵慧之后,后者在同贺郞中⺟子商量过后,毅然决定同裴敬一起进京找人,是存着哪怕一点儿姐弟两个尚存人世的念头。
因他们提早了半个月出发,就没有收到余舒寄去义<img src="in/yang.jpg">的平安信,前⽇抵达京城,所幸裴敬在京中有些门路,找来找去找到了衙门,当⽇审理泰亨商会一案,余舒作为人证,曾在衙门备案留下住址裴敬一打听到,立刻就带着赵慧夫妇来找人,所以才有刚才车夫问路那一段。
赵慧亲眼见到余舒安然无恙,心中一块大石稳稳落地,一手环着她,一手亲昵拢着余舒额前的碎发,是恨不得抱着她亲上几口。
余舒是亦觉得鼻酸十个月前她坠海穿到古代,没了⽗⺟兄弟,若说余小修是她的精神寄托,那赵慧就是她感情上的一个依靠,两人不说是情同⺟女,但也差不到哪里去,当⽇离开义<img src="in/yang.jpg">,她最舍不得就是赵慧几个月前她大难不死,忌惮毕青裘彪势力,都没敢联系赵慧怕给她招来祸事。
“慧姨,你怎么跑到京城来了,还有贺郞中,贺婆婆呢?”余舒还不知道她寄去的平安信赵慧没有收到。
“她老人家还在义<img src="in/yang.jpg">城,我们请了人照顾。”赵慧十分庆幸,苦尽甘来,她现在有个贴心的丈夫,开明的婆婆。
贺郞中笑着宽慰爱<img src="in/qi2.jpg">:“好了,人没事就好,这下你总能安心了吧。”
“嗯安心了,安心了。”赵慧连声道。
裴敬在余舒肩上拍了拍,感慨万千:“我就知道你这孩子命大,难为你了,没想到毕青那厮是个人面兽心的东西,是我疏忽让你跟着他们进京,⽩害你遭罪。”
余舒忙道:“是他们作恶,如何怪你。”
裴敬昨⽇去拜见过泰亨商会主人,听说了毕青裘彪伏案內情,知道余舒在这当中所起作用,暗中好是一阵唏嘘,所谓一报还一报,当⽇毕裘未能害到余舒,而今反被她所制,丢了<img src="in/xing.jpg">命。
不过裘毕二人下场,他倒是不意外,早在余舒帮赵慧出头状告窦家纪家那会儿,他便看出这小辈是个有仇必报的狠人。
不过,听说这件案子能够这么顺利结果,还有一位贵人从旁相助,让他好奇的是,余舒是从哪儿认识此等贵人。
贺芳芝心疼赵慧,对余舒道:“我们别站在街上,找个暖和的地方坐着聊吧,你慧姨有孕在⾝,不能久立。”
余舒这才发现赵慧⾐下的部腹是鼓的,顿时惊讶地瞪圆了眼睛,结巴道:“慧、慧姨你?”
赵慧点点头,神情柔软,又有一些羞怯,轻瞪了贺郞中一眼,对余舒道:“快⾜五个月了,不碍事,这孩子安分。”
余舒新奇地隔着厚厚的棉⾐摸了摸赵慧的肚子,小心翼翼挽起她的手臂,对三人道:“我现在住的地方太窄,坐不下人,隔壁街上有间茶楼,我们过去。”
其实余舒是想到景尘在家里,倒不是不想让他们知道景尘的存在,而是赵慧如今有了⾝孕,不好有什么差池,万一被景尘煞到了,有个三长两短,那就全是她的责任,哭都来不及。
赵慧听了余舒的话,又见她人比当初离开义<img src="in/yang.jpg">还瘦,只当她现在住的很差,过的不好,很是心疼,温声道:
“明⽇就让郞中给你们找个大点的房子去。”
裴敬道“何必这么⿇烦,今晚上都到我那里去住。”
余舒家里还有个景尘,怎会同他们走,赶紧转移话题:“咱们先找个地方坐下再聊。”
“是了,上车。”
于是几人乘着马车,去了余舒说的那间茶楼。
余舒和赵慧他们在茶楼坐了一个下午,她将从船上逃生后的经历,原原本本地讲述,就连景尘的部分都有讲到,只是隐去了不能说的地方,比方景尘的计都星,这是万万不能讲的,就连余小修她都没有提过半个字。
听她讲起那晚逃生的惊险,赵慧吓的有些脸⽩,贺郞中乃是<img src="in/xing.jpg">情中人,当场便拂案怒骂了毕青裘彪两个丧心病狂。
裴敬倒是对景尘比较感趣兴:“你说这位和你们一起逃难的景公子,之前便认得吗?”
余舒看看赵慧,才提起一桩旧事:“景尘会武,当⽇慧姨危在旦夕,我就是请他出头,筹够了慧姨的诊金。”
闻言,裴敬面露疑⾊,隐约似是想到了什么,赵慧感念道:“既是如此,我该亲自去见一见这位景公子,他人现在何处?”
余舒支吾道:“呃,他现在与我和小修同住在一起。”
赵慧一愣“同住?你们——”
她话还没说完,裴敬便突然拍了下桌子,两眼放光地盯着余舒,脫口道:“你和那位景公子,就是万象街那一乞一道!?”
裴敬说的,是余舒和景尘在纪家的宝仁赌坊赌易,大杀四方,一⽇连赢四十三局,差点砸了纪家赌坊招牌,轰动了整条万象街的事儿。
余舒脸上一笑,轻轻颔首,这次没有再瞒,也没什么好瞒的,她参加大衍试,等算学一科考过,榜上有名,势必会暴露所学,与其到那时再让他们惊讶,不如先和他们通个气。
“哈哈!”裴敬大笑出声,见猎心喜“我就奇怪你代慧娘告状如何想到假扮那个乞丐,当初问你还不承认!小余啊小余,你还真是深蔵不露!”
感慨完,他又头摇苦笑道:“亏我当初一门心思想收你做个学徒,真是惭愧,差点闹了笑话。”
余舒正⾊道:“裴叔自谦了,我在泰亨同您学着做账,获益匪浅,是已将您当成半个老师。”
这话裴敬听着舒服,一转念又想到另一个问题,正要问,贺郞中出声打岔:
“什么是一乞一道?”
裴敬看赵慧同样疑惑,乐得将余舒当⽇风头讲给他们听,他是算学出⾝,又是商人,对于擅算之人本就青眼有加,所以当初才会招纳余舒到泰亨做事。
“道士?那位景公子是道士吗!”赵慧惊声道,作为一个普通的老百姓,对于地位崇⾼的道教中人有种本能的敬畏。
余舒把手一摆“哪儿啊,为了充门面假扮的,他是江湖中人,侠士。”
景尘道人的⾝份,也不能怈露出去,不是她不信赵慧夫妇和裴敬,而是这事说出来,就势必要牵扯到景尘失忆之事,不然好好一个道爷,如何会沦落到要与小民同住,还差点被人害死。
余舒不想让太多人知道景尘失忆之事,一来是不想让人另眼看他,二来是不想让赵慧多<img src="in/cao.jpg">心。
对寸余舒的话,赵慧是深信不疑,松了口气,道:“你们住在哪里,我想亲自谢一谢这位景少侠。”
赵慧是存了个心思,觉得余舒一个姑娘家,和男子同住不妥,尽管当中还有一个余小修。
余舒看看外面暗下的天⾊,道:“今天太晚了,慧姨你⾝子不便到处走动,你们先回去,留个住址,我明天带小修过去。”
她是避重就轻,没提不让赵慧见景尘,但也没说明天会和景尘一起
赵慧出来半天,经余舒这么一说,是觉得有些<img src="in/yao.jpg">酸,她这一胎怀的不容易,差点没了,进京路上又奔波,不是贺郞中悉心照料,⾝子骨早就承受不住,虽不舍得余舒,但也知道来⽇方长,只要她人平平安安的,不在乎这一会儿半会儿。
于是裴敬便喊了小二进来结账,三人出了雅间,走到门口,裴敬突然扭头问道:“小余,今年大衍试,你可有⼊考?”
余舒差点忘了这事儿,经他问,才想起来:
“考了。”
裴敬⾼兴道:“那就好,依你的本事,应该能在算学一科名列前茅,我等着听你的好消息,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对裴叔开口。”
余舒谢过了他,将他们送上马车,目送他们驶离,才一路<img src="in/huan.jpg">快地小跑回了家,迫不及待将赵慧来京城的事告诉余小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