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您今年,不知道超过了三千岁没有?”叶青篱含着笑意,轻轻道“我今年,却还只有十七岁呢。”
夜帝明手掌上本yù吐出的灵力顿时微微一滞,不知为何,他心底竟生出了些许隐约的难堪。这使得他冷哼了一声,绝顶⾼手的威庒乍然一怈。
就见叶青篱脸sè骤然一⽩,又听她说:“三千年,如此漫长,这一对宝物都没有选择您,而十七年,如此短暂,晚辈却能得拥至宝,可见机缘之事,与实力的确无关。神物有灵,可自行择主,前辈尽可以试试,看能不能強行从晚辈这里将这一对宝物<img src="in/bi.jpg">出?”
眼看夜帝明脸sè越沉,叶青篱又道:“当然,您也可以直接杀了我,如此自能切断晚辈与这对宝物的联系。但还是那个道理,神物有灵,若是主人逝去,他们自会遁走蔵⾝,隐匿形迹,以待下一个有缘人。前辈,您还是得不到!”
昆仑东南群山,空旷的荒野间,叶青篱微微抬头,与夜帝明相视。四周山影逶迤,双方却犹如处⾝在<img src="in/bi.jpg">仄的方寸狭地。
夜帝明道:“如此,你从一开始就没打算遵守承诺?”
“晚辈从未承诺过将主动献宝于您!”叶青篱依旧微笑。
夜帝明步步紧<img src="in/bi.jpg">:“原来你早便有意要玩弄文字陷阱,可是天道之下,你以为自欺欺人,便是圆満?”
“是否圆満从不重要,晚辈只是要尽最大的努力,保全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这样做,难道不应该吗?”
夜帝明轻嗤:“你強词夺理。诡诈狡辩,不过是既想得到,又不愿付出代价罢了。你用机缘之说掩盖你本⾝的自私狭隘,又有何资格谈论天道?”
“任何生灵,但凡存世,都必将有其自私一面,晚辈也不例外。”叶青篱道“圣人尚且有喜有怒,何况我辈修仙者,也不过是走在寻仙路上。比凡人多些力量,才称修士。自以为同凡人有了区别而已。我不斩七情六yù,我有难舍之人、难舍之物、难舍之事,但我同样有良知,有底限,我问心无愧。又何惧因果?前辈,您如此致力于打击晚辈的道心。可是因为您本⾝道心<img src="in/mi2.jpg">惘,不知前路为何?”
双方一来一往,叶青篱始终微笑,夜帝明却在不知不觉中从最初的平淡无波,到后来渐渐产生了各种细微的神情变化。再到叶青篱的这句话一出,夜帝明忽然便怔住了。
“前辈,您站在⾼处。前人走过的路您已是几乎走到尽头。是否因此,您反而寻不到路在何方?”叶青篱的声音渐渐轻柔“前辈,您为何不回头看看?”
夜帝明便缓缓侧头,仿佛当真是要回头去看看来时之路。
叶青篱浅笑粲然。不轻不重地凝视着他。
眼看着他便当真要望到后方了,他那一直按庒在叶青篱丹田上没有动静的手掌中心。忽然便有灵力一吐!
就在此刻,变故陡生!
夜帝明豁然将视线转回,双眉一敛,沉声道:“你很好!”
沛然浩瀚犹如海浪奔腾的灵力乍然掀起,猛地将叶青篱挟制住,轻而易举就从她⾝外侵⼊,占据了她的经脉,束缚了她本⾝的灵力,然后蜂拥⼊她的丹田。
不过片刻间,叶青篱原本就已残留不多的灵力尽数被驱赶离开。夜帝明的灵力堂而皇之攻城略地,占领江山。双方在修为上的差距实在太大,叶青篱完全没有反抗之力,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终将灵力包裹住乾坤简,然后直接就在她的丹田中炼化此宝!
如此毫无顾忌,夜帝明⾝为第一⾼手的骄傲,至此方才直接显露!
这一刻,终于还是来了。
叶青篱额角细汗不住滑落,又不住生起。
图穷匕见,最后关头,只看这一场豪赌,究竟谁胜谁负。
没错,所有这一切,不论是初始的试探、拖延,还是叶青篱后来以大道做垡,以言语攻击夜帝明的行为,通通都可以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垂死挣扎”
实力差距如此之大,叶青篱从答应夜帝明,请他出手救治印晨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做好了失去双简的心理准备。但即便如此,她依旧不甘、不愿。不论如何,她都要做最后的努力!因此,才有了这一场看似<img src="in/xiong.jpg">有成竹的抵抗。而事实上,却连叶青篱自己也不敢肯定,倘若夜帝明直接強取,是不是就当真无法撼动双简器灵本⾝的意志,从而将他们从她⾝上夺走。
这是万般无奈之举,但这也并非全无依据。
至少叶青篱有一句话没有说错,那就是发现双简存在的⾼人,远不止夜帝明一个。
除了叶千佑,还有江晴雪!
叶千佑或许是因其⾝为叶家老祖,而不愿取后辈之物。但江晴雪却跟叶青篱没有什么关系,她为什么会同样没有分毫抢夺的意图?甚至,关于乾坤、混沌双简本名为天地山河图册之事,叶青篱还是因为偷听了江晴雪同⽟璇真人的谈话,这才知晓的。可以说,对于天地山河册的了解,江晴雪很有可能,要比叶青篱这个现任主人还深得多!
那为什么江晴雪却并不觊觎这双至宝?
江晴雪曾经夺舍过魅仙,也曾狂疯地想要拉着叶青篱、顾砚和陈家众修士同魅仙一起覆灭在众香国,以此来为她心目中早已死亡的“叶千佑”陪葬。叶青篱可不相信,江晴雪会是什么信奉“取之有道”的良善之人。
当然,假若江晴雪这个为情疯魔的女人,不強取叶青篱宝物的理由是因为她是叶千佑的后辈,那么叶青篱此刻就只有甘愿认输,而再无它话可说了。
痛!
这是叶青篱现在唯一的感觉。
全⾝经脉都被外来灵力充塞,丹田中更像是有超级飓风过境,叶青篱痛得几乎以为连这躯体都不是自己的了。这种痛甚至不比当初她在周天星辰大阵中裂分神识之痛来得稍轻,那是叶青篱经历过以后,就再不愿回忆的痛苦!
如今同等的痛楚再度降临,叶青篱无法反抗,就只有強迫自己清晰记忆。一如当初,她強迫自己清醒着裂分神识一般。
“如果直到最后,终究只能分离,那我也要清醒地看着你们离去。”
“假如今rì不死,哪怕是上穷碧落下⻩泉,他朝我也必将你们寻回。”
“今rì之痛,谁加我⾝,他rì定要百倍报之!”
叶青篱终于在心底呼唤:“冥绝!小澜!”
夜帝明不知她心念变幻,他放纵灵气接触到乾坤简以后,忽然就进⼊了一种说不出何等奇妙的情境。
那是一种无比轻灵的感觉,那是许多年来,苦苦在蔵神后期与出尘初期边缘徘徊的他,再也没有过的放松感觉。
萧闲看错了,夜帝明其实并没有真正进⼊出尘期。他的这种状态,虽然比之蔵神期要強上太多,却又没有切实踏⼊出尘的门槛。若是需要一个境界来明确表明他此刻的状态,那可以称之为“伪出尘”
这是一个看似強大,有时候却又无比脆弱,仿佛海市蜃楼、梦幻气泡一般的境界。
若非如此,夜帝明也不会在⽩荒深处结庐数百年。若非如此,真正能够修炼到出尘期的人物,道心该是何等坚定,又岂能因叶青篱的几句言语而产生动摇?
不得不说,这是叶青篱的幸运,也是她的不幸。
因为如果是一个完整状态的夜帝明,他即便隐居⽩荒,也未必会忽生好奇之心,将她和印晨掳到近前,自然,也就发现不了叶青篱的秘密。
这一切,叶青篱自然不知。同样,夜帝明他自己⾝在劫中,也是不知。
他此刻便只觉得自己仿佛到了仙境,仙境中有奇花异草无数,亭台楼阕数间,还有⾼山流⽔,仙鹤衔枝,又有仙乐翩翩,伴随仙人起舞。
一个胡子拉碴的⽩⾐老道盘腿坐在流⽔之旁,手持一<img src="in/gen.jpg">竹竿,正自悠闲垂钓。
夜帝明恍惚走近,老道忽然回头对他咧嘴一笑。
“臭小子,想吃鱼,还不快给为师生火去!”
夜帝明惑然:“你是我师傅?”
“去去去!少装疯卖傻!我不是你师傅还是哪个?”老道顿时吹胡子瞪眼。
夜帝明更为不解:“师傅…你…不是已经坐化三千年了么?”
“臭小子!”老道破口大骂“什么狗庇三千年!你道心都被狗吃了不成?居然敢咒你师傅我死!”
“我真的记错了?不对!”夜帝明眼神骤然一冷:“我师傅早已坐化,你究竟是谁?”
他⾝上灵力汹涌,仿佛随时准备暴起伤人。
老道却全做不见,只是哈哈大笑:“光yīn虽逝,我道仍存,谁敢说我不是我?夜元熙,你改了名字就当真连自己是谁都忘了么?”
最后一声,宛如惊雷乍响,晴空霹雳。
夜帝明心神一晃,猛地从那奇境中跌出。
便在此时,昆仑东南的群山间骤然爆发出一股仿佛能够震动神州空间的力量。
夜帝明大惊,按在叶青篱丹田上的手猛然收回,紧接着他袍袖一挥,一把卷起叶青篱,便遁⼊了虚空。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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