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写！别惹事。”阿蕙叮嘱赵嘉林。
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坦然对面自己的过去，赵家已经跟周氏是接了仇怨，何必怨上加怨。
赵嘉林笑着说知道了。
到了四月初三，是周氏儿子満月礼的当天。
正好是周末，宴会是中午的，赵嘉林早起就换了⾝墨绿⾊绒布的西服，配了顶墨绿⾊的帽子，把大爷气的不轻。
他怒喝：“谁让你买这⾝⾐裳的？”
赵嘉林不以为意道：“西装原本就不是咱们老祖宗的，在西方，绿⾊<img src="in/gen.jpg">本不是你们想的那个意思。不好看吗？当年小四穿龙凤纹旗袍，你怎么不说？”
居然大放厥词的顶嘴，大爷气得更甚。
墨绿⾊绒布西装，是顶好看的。
只是那顶同⾊的帽子，比龙凤旗袍更加怪异。
阿蕙伸手，把赵嘉林的帽子摘了，然后吩咐佣人：“去三爷的院子，让海棠送顶啂⽩⾊的帽子来。”
赵嘉林不松手，非要墨绿⾊的：“不行不行，这帽子我花了大价钱的，不配这⾝⾐裳，<img src="in/gen.jpg">本没法子戴出去。”
单独戴墨绿⾊的帽子，那就是更加可笑了。
阿蕙笑着抢夺过来，道：“大哥不让你戴的，下次让大哥赔你两顶。”然后她把帽子塞给大爷“你不给他戴，你收着吧。”
大爷脸⾊微缓，接过帽子，<img src="in/jiao.jpg">给⾝边的佣人，让拿出去烧了。
“唉唉，别烧啊，我留着做个纪念。我这顶帽子买了三十多块，比这⾝西服还贵呢！”赵嘉叫起来道。
大爷<img src="in/gen.jpg">本不理会他。
大太太笑着，出去追了佣人，把帽子留了下去。
吃了早饭，又说了会儿话，大哥便去了证劵公司。周末他也要看着股票的涨势。很少在家。
阿蕙几个人说了会儿话。正准备起⾝要走，客厅的电话响了。
二嫂去接了电话，居然是曲二太太周氏打来的，问赵家的人今⽇去不去。
周氏叮嘱道：“务必请赏脸。”
二嫂说肯定会去的。
二嫂挂了电话，把周氏的意思告诉了大家。
老太太和大太太都微愣，不明⽩周氏何意。
“大概是想见见咱们，<img src="in/jiao.jpg">代一声。别把她的来往到处去说。”阿蕙猜测道。
赵嘉林却道：“为什么不能说？她那样的出⾝，短短一年混到今⽇的地位，这是何等荣光？”
阿蕙说：“男人和女人的想法不同。男人可以英雄不问出⾝，女人却计⾝份地位。”
赵嘉林无奈摇了头摇。
快到十一点的时候，大太太吩咐下人做了点糕点，又煮了三杯牛啂。对阿蕙和赵嘉林说：“先垫点肚子，到了曲家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弄到饭吃呢。”
阿蕙把牛啂喝了，吃了小半块红⾖糕。
赵嘉林只是把牛啂喝了，不肯吃糕点，说甜食腻味。
到了十一点半，阿蕙、赵嘉林和大嫂才出发，往曲处长的新宅而去。
照着请柬上的地址，很快就找到了曲处长给周氏置办的宅子。曲处长原先的宅子也在法租界。和新宅只有两条街之隔。
新宅门口。停満了各种⾼级轿车。
赵家的车子往东边开了几百米，才找到空位停了下来。
曲处长新宅。⾼大的铁<img src="in/chan.jpg">枝花大门，气势威严。一进门，便是一条铺満了雨花石小道，两旁种着矮矮的冬青，青翠<img src="in/yu.jpg">滴。
小道尽头，一栋三层法式啂⽩⾊墙壁的小楼，精致宽敞，大大小小约有三四十来间房子。
一楼全部打通，做成了一楼偌大的宴会大厅，一间会客厅，一间舞池。
宴会大厅地板光可鉴人，已经宾客満堂，远远就听到了曲处长志得意満的笑声。
陆陆续续有客人进来，并不见女主人。
阿蕙、大嫂和赵嘉林分别找了位置坐下。
阿蕙坐的餐桌临近后窗户。透明的玻璃窗后，可以看到后院精致的网球场、游泳池，以及姹紫嫣红的花园。
这房子，丝毫不比曲峰林原先的宅子差。
同席除了阿蕙和大嫂，还坐了另外两个女眷。大嫂认得她们，她们是瓷器⻩家的两位<img src="in/nai.jpg"><img src="in/nai.jpg">。
瓷器⻩家两位少<img src="in/nai.jpg"><img src="in/nai.jpg">认识大嫂，却不认识阿蕙，纷纷问这是谁。
阿蕙也是头一次见到她们。
阿蕙笑着介绍：“这是我们家四姐小。”
⻩大<img src="in/nai.jpg"><img src="in/nai.jpg">哦了一声，语气里有几分意味深长道：“赵家四姐小在茂城可是人人皆知啊，果然是个美人。”
不用猜，肯定是因为阿蕙和孟子楠、沈永文的事，让这位⻩大<img src="in/nai.jpg"><img src="in/nai.jpg">见到了谣言女主角而发出的感叹。
大嫂心头不快，语气就清冷了几分。
而⻩大<img src="in/nai.jpg"><img src="in/nai.jpg">并未察觉，和阿蕙笑着打了招呼之后，跟她妯娌说起曲家的事来。
她还问大嫂：“见过新太太吗？”
大嫂和⻩家这两位妯娌有些来往，特别不喜<img src="in/huan.jpg">⻩大<img src="in/nai.jpg"><img src="in/nai.jpg">，又因为刚刚⻩大<img src="in/nai.jpg"><img src="in/nai.jpg">嘲笑阿蕙的语气，让大嫂对她不慡，连应付的心思都没了，不咸不淡说了句：“还没见过。”
“听说是天仙一样的美人。”⻩大<img src="in/nai.jpg"><img src="in/nai.jpg">谄媚道“能说会道，长得又美，还和柳姨太太要好，曲处长整⽇就在她们姊妹俩房里…。”
柳姨太太，是指那个歌女柳陌吗？
前世因为她和赵嘉林的死有关，所以孟子楠用计，把她弄给了曲峰林。曲峰林什么时候娶了她做姨太太，这个阿蕙倒真不知道。
这位⻩大<img src="in/nai.jpg"><img src="in/nai.jpg">似乎很清楚，嘴巴又不着边际爱说话，阿蕙就趁机问她：“哪个柳姨太太？”
⻩大<img src="in/nai.jpg"><img src="in/nai.jpg">很喜<img src="in/huan.jpg">说长道短，阿蕙又是个颇有话题的女孩子，她也想和阿蕙套套近乎，寻点谈资下次出去说。只是阿蕙的大嫂在一旁坐镇，⻩大<img src="in/nai.jpg"><img src="in/nai.jpg">觉得阿蕙是个不懂事的小女孩，套她的话很容易，却赵大太太却不好敷衍。
如今阿蕙主动搭腔，⻩大<img src="in/nai.jpg"><img src="in/nai.jpg">岂有拒之门外的，忙笑着把自己知道的。告诉阿蕙：“…。说初霞馆的头牌。去年十月份，二太太替曲处长纳的。”
柳陌跟了曲处长一段时间，一直都不肯下嫁。
曲处长在她⾝上花了很多功夫，也得不到她的芳心，气恼不已。偏偏初霞馆是广州帮的势力，曲处长不敢招惹这些地头蛇，不敢用強的。
后来周姨太太出面。说动了柳陌，柳陌才跟了曲处长做姨太太。
这件事，也是周姨太太得曲处长喜<img src="in/huan.jpg">的原因之一。
柳陌是周姨太太说动而来的，自然跟周姨太太要好。
曲处长抬了周氏做太太，置办了新宅子，柳陌就说。周氏⾝边没人照应，她要过来服侍周氏，曲处长同意了。
这倒真是个话题。
阿蕙没想到还有这重。
⻩大<img src="in/nai.jpg"><img src="in/nai.jpg">说得起劲，阿蕙含笑听着。
大嫂也听住了。
在德国工厂做纺织工的周氏，颇有手段嘛。有些人真的是天生会钻营。
阿蕙倒庆幸她当初没有选择跟二爷。
不过，周氏这份心气手段，也是不会选择赵家二爷的。赵家二爷除了长得特别漂亮，还有什么本事？
“赵姐小。赵太太？”⻩大<img src="in/nai.jpg"><img src="in/nai.jpg">说的起劲。⾝后突然传来一个温柔绵软的声音。
坐席上的四个女人都一愣，纷纷回头。
只见穿着月⽩⾊奈良稠蜀绣旗袍的女人。香酥肩头围着朝霞般璀璨<img src="in/yan.jpg">丽的大红披肩，流苏穗子在她胜雪藕臂间徜徉。
她烫了头发，挽起一个⾼髻，几缕卷曲的青丝落在耳侧，衬托一双巧目流盼，婀娜媚妩。
她淡施脂粉，除了那条灼目浓郁的大红披肩，其他都是素淡⼲净。
可仅仅一条秾丽的披肩，就将她的妖娆弛张到了极致。
天生丽质的女人，一点小装饰就难掩动人之处。
阿蕙见过她，她是柳陌，初霞馆的歌<img src="in/ji3.jpg">，前世和赵嘉林的死有关的女人。看到她，阿蕙眼底多了份耐人寻味。
今生，柳陌还会和赵嘉林有关吗？
柳陌并不搭理瓷器⻩家的两位<img src="in/nai.jpg"><img src="in/nai.jpg">，和大嫂微微颔首之后，只和阿蕙说话：“我对四姐小早有耳闻，只是闻名不如见面，四姐小真是国⾊天香的美人儿。”
“姨太太过奖。”阿蕙笑着道，心里却是苦笑：每个人见面第一句话都说夸她漂亮，无非是因为她和孟子楠、沈永文那点纠<img src="in/chan.jpg">不清罢了。
“我家太太才出月子，不方便见风，想请四姐小到楼上说话。四姐小，这边请。”柳陌施施然笑道。不等阿蕙回答，便往前领路。
她的态度里带着几分矜贵与傲气。
阿蕙起⾝，跟着柳陌而去。
大嫂想拦，却忍住了。
阿蕙说，她要见见周氏，看看她到底是什么态度。
⻩家两位<img src="in/nai.jpg"><img src="in/nai.jpg">则<img src="in/jiao.jpg">换了一个眼神，満含深意盯着阿蕙跟随柳陌而去的背影。
大太太很不想和这两个女人坐在一起，起⾝借口去寻赵嘉林，换到了宴会大厅的另一头的坐席上。
阿蕙则跟着柳陌，上了曲处长新宅的二楼。
木质地板，落⾜有声。
二楼走廊右边第二间房子，雕花玻璃门后有人影闪过。
柳陌纤手推开了这扇门。
坐在沙发里的女人，正抱着裹在襁褓里<img src="in/shu.jpg">睡的孩子。微微一个侧脸，只感觉她肌肤丰腴⽩皙。
正想着，那女人抬眸，看向阿蕙。
阿蕙突然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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