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教会医院出来,阿蕙对陆启平说:“事情先放一放,我大哥这边要紧。”
陆启平点头:“那先放一放吧。”他不知道赵嘉越的病情到底如何了,可也不能不顾赵嘉越气得晕倒而执意开码头,
这件事还是先放放为妙。
阿蕙让自己的司机老虞送陆启平回去,她自己和老太太坐了一辆车。
老太太问阿蕙:“德国医生怎么说你大哥的病情?”
“是先天<img src="in/xing.jpg">哮<img src="in/chuan.jpg">。”阿蕙道。
老太太缓慢舒了口气。
在她的认知里,这也是就桩小病吗?
大太太也是这样认为的,所以她知道大爷的病情后,松了口气。
阿蕙很是惊讶,问老太太:“您觉得没事吗?”
老太太情绪刚刚松弛,被阿蕙这样一反问,她反而有些惊疑不定,反问阿蕙:“怎么,很严重吗?”
阿蕙突然有些不知如何回答。
当然严重。哮<img src="in/chuan.jpg">是个很难治愈的病,需要长期维护。大哥的病症,已经到了引发心脏病的前期。倘若没有心脏病并发症,一直维持下去也没有问题。
可是已经引发了心脏病,必须要⼊院治疗。
阿蕙记得,哮<img src="in/chuan.jpg">这种病到了她死的时候,都不能痊愈。
虽然她也不太相信德国医生,可是她没法子看着大哥有病不医。
现在讳疾忌医,将来出了事怎么办?阿蕙不敢冒这样的风险。
可是,大嫂和老太太甚至家里其他人都觉得,手术是送死的行为,而哮<img src="in/chuan.jpg">又不是大病。
开码头是势在必行的,就算拖延,阿蕙也不打算拖延太久。
那么,她现在劝大哥⼊院治病,家里人会不会觉得,阿蕙为了争夺公司的管理权。宁愿让哥哥冒生命危险。也要把哥哥送到医院动手术?
阿蕙突然觉得,这两件事发生在一起,很是左右为难。
老太太见阿蕙不说话,便以为自己的疑问让阿蕙不快了,笑着跟她解释道:“大爷自幼就是这个病,你莫要听了洋大夫妖言惑众。当初徐老三就是听了洋大夫的话,死在手术台上。那些洋大夫。没安好心的。”
阿蕙无奈笑了笑。
她不是学医的,自己也没有得过这种病,一点经验也没有。
次⽇去医院,德国医生还建议动个小手术,否则心脏病越来越严重。
大哥拒绝得很⼲脆。
阿蕙刚刚开口,大哥就堵了阿蕙的话:“我就算死在医院。你想的事也不能成!”
这话很诛心。
阿蕙半晌没有接口。
大哥对开码头是有些心动的,却又怕风险,犹豫不决。对把公司<img src="in/jiao.jpg">给阿蕙,却是坚决不肯的。
他又不肯治病,又不肯放手把公司<img src="in/jiao.jpg">给阿蕙,让阿蕙很是恼怒,⼲脆就自己去了公司,对老员工说。大老爷⾝子不好。需要卧<img src="in/chuang.jpg">静养三个月。
这三个月,阿蕙和陆启平管理公司的事务。
大哥气得差点又背过去。他也去了公司,非要开除陆启平,让大家别听阿蕙的话。
结果公司那批老人,全部劝赵嘉越:“大老爷,您还是好好休息吧,⾝子要紧,来⽇方长。”
“大老爷放心,我们都是赵氏的老人,赵氏就是我们的饭碗,难道我们自己砸饭碗?我们是不会对公司为害的。”
“大老爷,以前老先生也放心把公司<img src="in/jiao.jpg">给陆总管,您也信任他一些,自己也轻松。您都累病了…”
赵嘉越<img src="in/chuan.jpg">气就耝了起来,捂住<img src="in/xiong.jpg">口喊疼。
阿蕙和几个管事把他又送到了医院。
大太太一开始也觉得阿蕙去公司管事不太好。可大爷去了公司一天,又送到了医院,大太太不清楚中间还有阿蕙那件事,只当大爷真的是在公司里累病的,当即就寸步不离得守住大爷,不准他去公司。
大爷恼起来,骂大太太:“你懂什么?小四这是要反了,她要自己管理公司!”
大太太<img src="in/gen.jpg">本不理解大爷这话的意思,笑着安慰他:“让她管,让她管,看她有什么能耐!”
语气好像是回应大爷的多心。
大太太<img src="in/gen.jpg">本就不相信女人能夺权,所以她一点也不担心。
大爷大怒:“小四要开码头!”
大太太按住他,让他卧<img src="in/chuang.jpg">,笑着道:“码头说开就开啊?老三在报社,公司里有个人坐镇也好,让小四去。你想多了,她一个女人,能有什么本事?再说了,小四是我看着长大的,她不是那种不着调的人,你放心她!不会出事的,你好好养病!”
大爷非要去公司,大太太怕自己拦不住,便叫了家里两个佣人来帮忙,守住大爷,不准他离开医院。
和大太太的认知一样,家里其他人觉得阿蕙排挤大爷、夺大爷的管理权是不可能的,阿蕙不会那么没有良心。
而大爷再次去了趟公司,差点又晕倒了,肯定是公司里的事情太<img src="in/cao.jpg">心了。
大爷却怎么都不愿意住院休息,非闹着要去公司。
这怎么行?
⾝体要紧啊!
大家都知道大爷工作起来很认真,可是⾝体已经出了问题,硬撑有什么用?
于是赵嘉林、老太太和二太太都站在大太太这边,不准大爷离开医院。
大爷就被家里其他人软噤了,哪里都去不了!
公司里的人听陆启平的,站在阿蕙这边,愿意接纳阿蕙作为新的老板;家里则以为,公司里没事,阿蕙只是去点卯,而大爷病倒了两次,公司是万万去不得的,拦住不准大爷出院。
少了大爷在中间阻拦,阿蕙办事就顺利多了。
她心里还是放不下大哥的病。
她一边和陆启平准备着开码头的程序,一边向其他教会医院的医生打听哮<img src="in/chuan.jpg">引起了昏倒要不要做手术。
医生们各执一词。
不过,大多数都说,最好不要动刀。因为茂城的医疗硬件不行,倘若是在德国,还是可以的。
哮<img src="in/chuan.jpg">至今没有治愈的病例,只能靠物药养着。
也有不少主张开刀,说了很多阿蕙听不懂的名词。
可是阿蕙觉得。主张不手术的人。说的更加客观:哪怕手术真的有用,茂城的医疗硬件也不行。
大哥自己又不愿意。
他不配合,难道強行送他去东沪,甚至去德国?
他刚刚发病,经不得车马劳顿,就算要去其他地方医治,也要等这次的情况彻底好了再说。
阿蕙这才打消了念头。
大哥住院第三天。她去了医院,见了主治医生。
医生见病人和家属都不同意手术,只说他很遗憾,物药只说暂时的,最终还是要手术之类的话。
阿蕙心头更加定安了些,又去了大哥的病房。
经过了三四天的沉淀。大哥心情稳定了很多,他让其他人都出去,只留阿蕙在病房里。
阿蕙坐着替他削⽔果,大爷问:“开码头的事,已经办妥了?”
他语气里没了一开始的愤怒,很平稳的问阿蕙。
阿蕙把削好的苹果剃成小块,从牙签递给大哥,才道:“还没有。我总得等你同意。”
这是客气话。她估计还在做准备工作。
大爷心里明⽩得很,可听着阿蕙的话。还是觉得<img src="in/ting.jpg">舒服的。
他沉默良久,才道:“我想休息半年。小四,生病这些⽇子,我一个人睡在这里,突然想起了爸爸…”
阿蕙心头一动,有些酸。
“…我想,爸爸一定不会像我这样,畏手畏脚!我不敢做的事,你既然敢做,我就应该<img src="in/jiao.jpg">给你。”赵嘉越重重叹气。
阿蕙眼睛一涩,有了些泪意。
除了想起了爸爸,除了觉得阿蕙的主意正确,还有就是对阿蕙这个妹妹的疼爱和信任吧?
生气的时候恨不能拍死对方,可等到消了气,还是愿意从对方的角度去考虑,愿意为了对方而妥协,这才是家人!
阿蕙把手里的苹果放下,起⾝拥抱了赵嘉越:“大哥,多谢你,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赵嘉越<img src="in/chun2.jpg">角微翘,轻轻拍了拍阿蕙削瘦的肩膀:“好了好了。不过,累了可不准喊哭。倘若这半年你不能有收益,上次分给你的钱,你要全部拿出去填补公司的亏损!”
上次帮陈长市去越南运货,公司赚了一大笔,赵嘉越分了不少给阿蕙。
阿蕙拿到手的那笔钱,够公司正常情况下三个月的利润。
这不是贪阿蕙的财,而是让她有个动力,免得她觉得做生意像儿戏。成功了她有功,失败了<img src="in/jiao.jpg">给大哥善后。
“好,我同意!”阿蕙笑起来,眼波轻盈媚妩,很狗腿的替削好的苹果给赵嘉越。
看着阿蕙这样开心,赵嘉越心里放佛照进了几缕<img src="in/yang.jpg">光。
他想起自己怀疑阿蕙和陆启平串通夺权的事,心里有些惭愧,对阿蕙说:“大哥生气的时候,不管说了什么胡话,你都别往心里去。”
他生气的时候,说了不少难听话。
阿蕙也不知道他具体是指哪句,一并笑道:“你是我哥哥,⽗亲不在了,长兄如⽗。大哥,女儿对⽗亲只有敬仰和尊重,岂有怨气?”
赵嘉越微怔。
他缓缓伸出手,拉住了阿蕙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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