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
⾎枭<img src="in/yang.jpg">仰天一阵大笑,似夜枭,似咆哮的狒狒,它的上嘴<img src="in/chun2.jpg">⾼⾼翻起,覆在了自己的鼻孔,凶光毕露,一纵⾝就扑了出来。它的目标不是结了“天罡四象阵”的三叔、杂⽑小道等人,而是最靠近祭坛的我。
我的右手已紧紧握住了那把来自保康县城的猎刀,早有准备。见它一阵怪风扑来,我也不怯,避其锋芒,往旁边一跳,那猎刀朝它挥舞过来的手掌砍去。刚才小叔将它的脚筋挑断,但是对它却几乎没有影响,也灵活,踩着脚步,移形换位,手突然像长出来一截,来抓我的天灵盖。
“陆左,退⼊阵来!”
三叔朝我大喊一声,本来就有退却之意的我立刻⾝形一转,往人多的这里蹿去。⾎枭<img src="in/yang.jpg">在我后面跟着,挥舞的大手,几次都差一点儿捉住我的⾐衫。最后一次,它捉住了我的背包,猛一拽,我几乎要往后飞起来。不过我也有急智,金蚕脫壳,就地一滚,终于躲⼊了人堆里。
甫一⼊阵,四人便往前整齐划一地跨了两步,三叔持着雷击枣木剑,往前一递,大喝一声“破”!
无端地,静室中随着他的一声大喝,如同雷鸣一般炸响,许多灰尘簌簌掉落。
伸手来拍剑尖的⾎枭<img src="in/yang.jpg">,浑⾝一阵颤栗,电光闪电。
我背后的毫⽑全部都<img src="in/gen.jpg"><img src="in/gen.jpg">竖起,瞠目结⾆。
没成想杂⽑小道跟我讲的这把木剑,居然是真的——据他说,这雷击枣木剑,是取用句容某山峰间的一颗五十年树龄以上的枣木制成。枣木属硬木,质地硬坚,可用来翻刻碑石上的文字,抗战时期我军的地下军工厂,甚至用老枣木来做机器轴承。制取时,多选在舂时的惊蛰前后,绑引雷针于树上,当舂雷滚滚的时候守候,枣树被雷劈中,雷电的能量便积蓄在树<img src="in/rui.jpg">之中。偌大的树⼲,只取树<img src="in/rui.jpg">一束,请名匠磨砺成剑。
雷劈的次数,是决定木剑质地的好坏,一击为一转,越⾼则越強,九转最佳。
然而不能过十,盈満则溢,整株树木从里到外全部都成焦炭,不可再用。这里面的门道,一在人,二在天,天地相呼应,运气使然,方能成就这么一把“雷击枣木剑”一把比百年桃木更加厉害的木剑。
三叔这一把,据说承受过六转雷击。
我只以为杂⽑小道在吹嘘,然而今天见三叔依靠着阵法,口吐咒术,只一击,便将我看作厉害非常的⾎枭<img src="in/yang.jpg">给击退,有雷电之威势。我连滚带爬地往后门退,唯恐绕<img src="in/luan.jpg">了他们的阵型。看着四人依着我原本看作是花架子的禹步,于那凶猛的⾎枭<img src="in/yang.jpg">作周旋,心中感叹:不愧是中原之地,名门正派,果然个顶个都是⾼手,并非我这么个小小的苗疆养蛊人,所能够比拟的。
端地厉害!
以三叔为首的四人阵进退张弛有度,如林如徐,稳扎稳打,居然将⾎枭<img src="in/yang.jpg">凶猛得跟霸王龙一般的蛮劲,缓解下来,⾎枭<img src="in/yang.jpg">哇哇大叫,但像是踩进了沼泽地,浑⾝都用不上力。每当它找对一个对象,奋力一击,总是会<img src="in/ying.jpg">上一把黑⻩⾊的木剑,将它电得直叫唤,嗷嗷嗷…
我很难去形容这种情景,我们可以想象这么一副场景:
一只富含力量的小鸟,突然闯进了森林中的一处蜘蛛网中,然后奋力挣扎,试图脫离这张粘人的网,然而它越是拼命挣扎,越是<img src="in/chan.jpg">得紧,直到气力衰竭,最终死亡。
⾎枭<img src="in/yang.jpg">的动作终于迟缓下来,它一停顿,便立刻遭受到了毫不客气、致命的打击。天罡四象阵就像一个不断运转的绞⾁机,而体力十⾜的杂⽑小道和三叔则是最锐利的刀片,每一分钟,都在⾎枭<img src="in/yang.jpg">⾝上添置一道或者数道伤口,不停歇,一直至——⾎枭<img src="in/yang.jpg">喉咙被划破一道婴儿嘴<img src="in/chun2.jpg">般的口子,鲜⾎四溅,随后三叔跳起来猛挥一剑,头颅⾼⾼抛起,⾝体轰然倒下。
虽然放过了许多⾎,但是这一下,噴薄的鲜⾎仍然像⾼庒⽔<img src="in/qiang.jpg">一样,<img src="in/ji.jpg"><img src="in/she.jpg">。
无头的⾎枭<img src="in/yang.jpg">跪在了地上,朝着祭坛的方向祭拜。
鲜⾎集中在了祭坛上,巨型石鼎上面浸染了鲜⾎。
⾎枭<img src="in/yang.jpg">已死,強自撑着的小叔和周林精神一泻,皆倒在地上。三叔一脚把往祭坛送⾎的枭<img src="in/yang.jpg">给踹翻,大叫“小明助我”两人拉起手来,杂⽑小道⾼唱着《登真隐诀》的节段,三叔提着桃木剑,从包中掏起一符,剑尖刺中,然后在空中有规律的运转着,那⻩符无火自燃,随着这袅袅青烟的飘散,空中有恶鬼呜咽咆哮的声音传来。
凄凄惨惨,好不恐怖?
三叔执着木剑,横画三行,竖画四道,突然大声喝骂道:“兀那妖灵,还不速速现⾝?”
那无头⾎枭<img src="in/yang.jpg">浑⾝一震,突然浮出一股粘稠如墨的黑气,急速旋转,然后电<img src="in/she.jpg">到了祭坛上的石鼎之上,在两个金属鼎把上盘旋。这是什么东西?我眯着眼睛看过去,只看一眼,就觉得心中的恐惧和愤怒一同升起,彼此<img src="in/jiao.jpg">换,各种各样琊恶的想法都统统涌出来,然后恨不得臣服在这巨鼎之下。
“无量天尊!”
三叔和杂⽑小道共诵了一声道号,如洪钟大吕,直⼊<img src="in/xiong.jpg">怀。我幡然醒悟过来,这琊物,便是它一直在作怪。所谓阵法,所有的东西都布置妥当,但若是没有阵灵在,也必定像电脑没有cpu,运转不了的。而这琊物,便是制造此地古人留下来的墓灵——姑且称之为墓灵吧。
它在大鼎之上萦绕几秒钟之后,整个房间都在颤抖,有宏大的声音传来,是人言,又不似。我们仔细听,不像是汉语,而像是…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我——这语言,是苗话,古苗语!杂⽑小道朝我苦着脸,说咳咳,小毒物,帮忙翻译一下。
我同样苦笑,头摇说不会,我也不太懂苗话。
我这回答连三叔都惊奇了,他长大嘴巴,惊讶地问你都会养蛊,不会说苗话?
我头摇,说到我这一代的小孩子,都是<img src="in/shu.jpg">苗了,偶尔听懂一些,只是⽇常生活中“吃饭”、“喝酒”、“挟菜”之类的,而这个墓灵,显然没有叫我们用餐的意思。
他们几个面面相觑,不忍心再说什么打击的话语,让我难堪。
沟通不了,大家便只有刀兵相见了。三叔面不改⾊,说小明,我记得李道子老前辈给过你三张符,一风符一驱符一驱符,后两者对这妖物都有奇效,事情已到了危急关头,你斟酌一下,该用哪个?
杂⽑小道哭着脸回应,说师叔公给的符箓,风符早在八年前的⻩山龙蟒一事,我脫⾝已用,驱符、驱符最近我也已经用光了,没有了…三叔大怒,说你这个败家子,李道子是近代茅山第一符师,他的每一张符都价值万金,你、你…风符用了我也就不怪你了,驱符和雷符,你倒是用哪儿了?
杂⽑小道不敢看他叔,瞥了我一眼。
我低下头,终于知道这臭道士当初用符的时候,为什么总是咬牙切齿,一副死了爹娘一般的心疼神情。
正当我们争吵之时,那团黑雾一般的墓灵忽明忽暗,好像墙壁上的长明灯,像焰火一般变化。三叔抛开争论,从背包中取出一袋黑狗⾎,二话不说就扔了过去,黑狗⾎破琊,然而一沾染到那石鼎,它上面仿佛涂了一层蜡,<img src="in/gen.jpg">本就沾不上,顺着几条小道就流了下来。
突然,我听到了有呜呜的小孩子哭啼声。
抬起头,在我们的注视之下,那大巨的石鼎之中,缓缓升起了一个<img src="in/shu.jpg">悉的面容来。是朵朵,留着西瓜头,脸上婴儿肥的朵朵,她飘了起来,然后坐在鼎沿间哭泣。她很伤心,就像卖火柴的小女孩,孤独的哭泣着,在她的头顶,是黑⾊雾气在萦绕。
那墓灵,沿着她的脖子,如⽔一般滑下,洗涤着朵朵的周⾝。
三叔一看,焦急地大吼不好,这个墓灵垂涎朵朵的鬼妖之体,要夺舍了!这墓灵,非鬼非妖非仙,是所有亡灵怨气集结而成的魔障,是魔!魔头!走眼了,走眼了,这小魔头若是夺得了朵朵的鬼妖之体,定能够自我修行,呑噬⽇月精华,成长迅速,若此时不灭,以后定成大祸。
只见这整个房间都在颤抖,地面在倾斜,地上的⽩骨哗啦啦朝左边移去。我大叫那怎么办?三叔闭上眼睛,说那妖物的主场在祭台之上,在巨石鼎中,它不肯下来,我们就拿它没有办法。要真夺成了,大家就都跑不了了,唯有一起组团去幽府了。不过夺舍凶险,它未必有精力主持法阵,什么狗庇<img src="in/yin.jpg"><img src="in/yang.jpg">两仪无象阵,拼了,陆左小明,你俩跟我上!
他说罢,毫不犹豫地跃⾝跳上祭坛。
三叔都这么说了,我哪里还有半分迟疑,一个箭步就蹿上去。此⾝一⼊內,周⾝又是陷⼊了黑暗中。这并不是纯粹的黑暗,而是在无尽的黑雾中,游动着鲜⾎的腥味,这腥味有意识,能够在心中勾勒出漫天的鲜红来。四周上下都在旋转,只有自己处于整个空间的静止中心;又或者,自己,循着万物在旋转。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img src="in/yin.jpg"><img src="in/yang.jpg">两仪的世界里,有黑,也有红。果真是奇妙的地方啊…我感叹未完,⾝边就传来了杂⽑小道的呼声:“小毒物,跟紧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