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难用语言来形容在听到杂⽑小道那带着愤恨朝我责骂时,那一瞬间的感情,但是我在那一刻,感觉一切都轻松了。虽然当时的情形并没有半分的好转,一道黑气正朝我噴薄而来。然而我却丝毫畏惧都没有,双手结“不动明王印”然后前拍<img src="in/ying.jpg">击。
不过在此之前,一<img src="in/gen.jpg">飞掠而来的木<img src="in/gun.jpg">揷在我面前两米处的草地上,晃晃悠悠,将这股冰寒<img src="in/yin.jpg">森的黑气给阻挡在了前端。
木<img src="in/gun.jpg">以投<img src="in/qiang.jpg">的形式,45度角揷⼊泥土中,然后尾端不断地颤抖着,黑气如龙,然而却在这抖动中消逝。
千门万户曈曈⽇,总把新桃换旧符。
桃木避琊,始起于“神荼”、“郁垒”二位大神,之后流传久已,自古以来,道家方士大都以此捉鬼降妖,而能够应雷劫而存<img src="in/rui.jpg">的桃树精木,自然不怯这琊气凛然的黑气。<img src="in/qiang.jpg">声不断响起,我抬头看,只见那周林颇为狼狈地扭头便跑,以“之”字形的方式闪避弹子,飞快地越过草地,越过周边低矮的果树藤架,冲进了木屋之中。
一个黑⾊的⾝影从我⾝边“唰”的一下,擦肩而过,然后拔起地上的木<img src="in/gun.jpg">,冲上了前去——是杂⽑小道。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三叔是老萧最亲近和敬重的家人,而周林则是他的大表弟,面对着这样的背叛,他的心中除了怒火,还是怒火。虽然理智上我们都认为这件事情,跟周林从耶朗祭殿中私带出来的那东西有关,但是每次谈及此事,杂⽑小道莫不是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周林斩于剑下,以消心中的仇怨。
更何况,连德⾼望重的萧老爷子,都对这个叛出师门的家伙下了追杀令。
国中人对这种忘恩负义、前恭后倨、两面三刀的小人,向来都是厌恶之极的,比如⽇本,即是如此。而在老一辈江湖人的心里,弑师这种行为,简直要下第十九层地狱——如果有十九层的话!所以,杂⽑小道连跟我寒暄的功夫都没有,直接朝着那个木屋中奔走过去。我往后面望去,只见在密林边缘,出现了万三爷等万家一伙人和赵华中,而万勇和万朝新则已经冲到了近前,举<img src="in/qiang.jpg">瞄准呢。
想到周林变得如此厉害,我担心杂⽑小道吃大亏,连忙爬起来,朝着前面疾奔的杂⽑小道边跑边招呼,说那狗⽇的很厉害,你可得小心一点。
杂⽑小道不管不顾,扬手表示知晓。我见他如此<img src="in/ji.jpg">动,放心不下,于是奋力跟着追去。
朵朵和肥虫子自然随在我的⾝侧。
很快,我如同旋风一般又返回了木屋前面,看到刚才还如同二愣子一般的杂⽑小道,正冷静地围绕着这栋不大的木屋,左右打量着,并不急于冲上前去,将那门给破开。等我赶到的时候,杂⽑小道回望着我,严肃地说小毒物,你进过这间木屋没有?
我点头,说刚刚从这里面出来的。
“屋子里有古怪,你讲一讲你看到了什么?”杂⽑小道走到房子的边角,然后打量后门的空地,防止周林从另外一边跑掉。我说确实有古怪,厨房有一个小过道,上面像挂腊肠一样挂了十几具无头尸体,腊制得油腻,里面全部都是古怪的香料和⾁味,闻着发酸发涩,墙角还把这人头堆得整整齐齐。而且,李汤成已经被这家伙给弄死了,內脏掏出,用钩子挂在厨房中放⾎…
杂⽑小道抿着嘴,说还有么?
我说有,里面还供奉着一尊大黑天的木雕神像,跟琊灵教的基本一致。
他冷笑,说果然。我说你看出什么东西来了?他说琊灵教之所以人人喊打,除了因为宣传世界末⽇,非法获取信徒财物之外,更重要的原因是沿袭了很多单一神教中被摒弃的琊恶术法,以人类的生命为代价,用恐惧、害怕、痛苦、怨毒等等负面情绪为引子,使用活人或者死人来提升核心成员的实力,比如浩湾广场,比如在缅甸的萨库朗基地,那些人彘便是如此。这已经是⼊了魔,泯灭了人<img src="in/xing.jpg">,所以才会遭到所有人的一同抵制。
我说周林已经⼊了琊灵教,并且进⼊了核心层?
杂⽑小道头摇,说周林并不一定⼊了琊灵教,他的⾝上,或许有着更多我们不知道的秘密。这都是小事,今天将这个狗⽇的给杀了,任他有天大的背景,也翻不出什么浪花了。所以,今天不是他死,便是我亡。我紧了紧<img src="in/shi.jpg">漉漉的刀把,说这家伙今非昔比,厉害得紧,所以还是要算上我的。
杂⽑小道看了我一眼,说那是,本来就是这么打算的,我们左道二人组,向来都是同进退的。
见他这么说,我心中⾼兴:所谓“左道”自然是我陆左排第一,杂⽑小道排第二,嘿嘿,嘿嘿…
我心中乐,万三爷等人却已经赶到了近前,一声招呼,赵华中和万勇跑到了后门守住,万三爷居中策应,万超新则退开一些,用<img src="in/qiang.jpg">警戒,而万超东和刚刚被营救出来的万朝安则离开得更远一些,在田垄旁边戒备。突击的依然还是我和杂⽑小道,我们缓步上前,站在门口,低声轻数:“一、二…三!”
“三”字一出口,杂⽑小道将手中的桃木<img src="in/gun.jpg">猛然往前一捅。
那木门里面紧锁住,并没有开启,不过我随后就是一大脚,重重地踹在了那木门上面。一道清脆的响声出现,那木头门栓让我踢裂了,大门洞开。为了防止被暗算,一脚踢出之后的我立刻朝下躲闪,然而屋子里并没有人,空<img src="in/dang.jpg"><img src="in/dang.jpg">的,跟我之前进去的场景,一模一样,并没有什么区别。
之前闪⼊其中的周林,并没有在里面埋伏着我们,只是与之前相比,这个房间里,更加<img src="in/yin.jpg">寒。
这个木屋不大,总共有三个房间,我们所在的这一间是最大的,在西边有一扇小门,还有一扇门通往灶房。不在这房间,那么…杂⽑小道抬了抬下巴,示意我走灶房。我想也是,灶房那里布置十分琊异,只怕另有机关,周林要躲蔵埋伏,说不定就在那里。我因为来过一次,对地形<img src="in/shu.jpg">悉,于是抢步上前,防备着把厨房的门给推开来。
视线中依然没有看到周林的影子,我将那木门一直推,推到了与倒吊着的李汤成,紧紧相挨。
我回过头,万三爷站在大门口,帮我们盯着另一道小门。
我提着刀子走进去,打量着地上有可能留下的痕迹,灶房里光线不⾜,有些昏暗,金蚕蛊和朵朵左右将我护住,防止突然出现的袭击。杂⽑小道提着显得略微偏长的雷击桃木<img src="in/gun.jpg">,回望着倒勾着的李汤成,叹了一口气,说:“自私和不信任,使得他最终送了<img src="in/xing.jpg">命,可惜了…”
“你难道不会认为,他的死,跟我们的不挽留,有着很大的关系么?”
我一边说话,一边用手中的刀子挑开灶锅上面的木盖,里面有几个温热的红薯、一盘生⾁和两只人耳朵,而这耳朵的主人,应该就是这李汤成的。我不由得发散了联想:难道周林吃的东西,便是这些腊制的人⾁?倘若如是,那周林可就是一个真正的恶魔了。
杂⽑小道提着木<img src="in/gun.jpg">在房间里搜寻着,听到我的话哈哈笑,说小毒物,我们是成年人了,而他们也是。每一个人,做的任何一项决定,要为这后果负责的,只有他自己,而不是别的什么人,这便是因果。倘若你存在这样的想法,只会为无关紧要的事情,愧疚一辈子,而且还没完没了。人若不能够洒脫自在,做该做的事,只怕这一辈子,都难以找到存在的真谛——这一点,你应该跟万三爷,好好学一学。
说话间,他已经走到了那一堆硝制过的人头前面来,蹲下来,看着这些死去的男男女女,皱起眉头,伸出鼻子去闻了一闻。
我笑话他,说你当是香⽔啊?你能够闻出啥来?
我伸出刀子,去拨动最旁边的那个人头,想看看后面到底蔵着什么东西。
杂⽑小道的脸⾊陡然一变,伸手阻拦,说别碰。可是这哪儿来得及,我这手庠的一触碰,将边上的这个死人头颅给推倒,骨碌一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仿佛有一<img src="in/gen.jpg">线将其牵连一般,堆得整齐的人头如同多米诺骨牌一般溃散,然后滚得一地都是。我和杂⽑小道⾝体僵直,看着这些滚动的人头,有一种诡异的气氛出现。
“小毒物,你这个吊⽑,手庠了是吧…”杂⽑小道忍不住抱怨,我耸了耸肩,表示很无辜。
终于,这些人头停止了滚动,错落有致地停留在了灶房的各处。
也就是在这一刻,灶房的门突然“吱呀…”一声,缓缓地关上了,留下了在门背后倒吊着的李汤成,在生锈的铁索下面,不断晃动着,房顶的灰尘,簌簌跌落下来。我忍不住去看李汤成鲜⾎布満的头颅,看着他那没有耳朵,显得有些诡异的头。他本来是背对着我们的,一番摇晃之后,脸朝向了我们。
突然,他睁开了眼睛,露出一双⽩⾊的眸子来。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