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处于一处寒潭之中,前方一处大门,占据了整整一面山壁,潭边与山壁之间,有一块篮球场大小的平台,四周黝黑,唯有大门上下,有五盏安静燃烧的鲛人鱼油,将空间里照得朦朦胧胧。
我眯着眼睛,瞧山壁那处大门,上面有玲珑立体的耝旷浮雕,主体是一个⾝形大巨、背阔臂长的猪头怪人,面目丑恶而凶猛,猪鼻子、长獠牙,下绘青龙、⽩虎各一,皆伏于案前,背景的间隙处采用透视手法,绘有古怪的生物无数,这里面自然少不了蟾蜍与桂树的満月,⾝披羽⾐的持节方士,<img src="in/jiao.jpg"><img src="in/chan.jpg">奔驰的双龙鸣凤,而猪头怪人的对手,则是一头⾝似羊而枭首张翅的怪物。
这些奇怪而古朴的浮雕,集中出现于这整面山壁之上,我一下子就反应过来,巫咸族人当年战胜并且驱逐深渊恶魔之后,分封东、南、西、北、中五处区域,设祭坛以永镇群山,而后耶朗在央中祭坛中得到了巫咸传承,从此联盟伟业,势力大起,纵横千里。
这五处地方,北祭殿位于神秘幽深、密林遮天的神农架,中祭殿位于我老家晋平,那十万大山的门户,青山界中,西祭殿位于万鬼之都、道教名地的鬼城酆都,此为其三,至于南祭殿,我当⽇被囚于萨库朗基地之时,就曾经梦⼊其中,似真似假,直以为已然去过,殊不知这四娘子一番同归于尽之术,竟使得空间紊<img src="in/luan.jpg">,打破了虚空法阵,转移到了这里。
虽然有着天吴珠避⽔,然而寒潭那冰澈肌肤的潭⽔,依旧能够将那让人脑浆子凝结的寒意传递而来,越是如此,我的头脑越是清醒,知道这一切并不是梦,而是实打实的真事儿。
然而我此刻又陷⼊了深深的恐惧之中,这几年来,我一直奔波忙碌,发生的事情比我前半辈子所遇之事还要多,然而我总感觉冥冥之中,似乎有一种名为命运的东西,在指引着我,所有的一切,都仿佛是为了让我前往这各处尘封千年的祭殿之中,走上一遭。
不知不觉,耶朗文明的五大祭殿,我竟然已来到了第四处,这是为何?
再说到洛十八,这老祖宗当年死于洞庭湖底,那已经是六七十年前的事情了,而我则是1986年生人,倘若他是我的前世,那中间的这段时间里,他在哪儿待着呢?
所有的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的心中充満疑惑,然而这寒潭冰冷,我却也不敢在此久留,浮出⽔面之后,数一数小伙伴,发现朵朵、小妖和虎⽪猫大人都在,至于那个将我们带至此处的罪魁祸首四娘子,却也漂浮在⽔面上,表面凝结如冰,⽩霜挂体,瞧不出死活,但是她体內的肥虫子,倒是生命力強盛,与我<img src="in/jiao.jpg">相呼应。
我驱动天吴珠,朝着岸边游去,很快就拖着生死不知的四娘子上了岸边,因为没有天吴珠的庇护,这女人浑⾝僵直,腿双都合不拢,跟个冰<img src="in/gun.jpg">儿一样。
我将手指放在她的鼻子上面,有微若游丝的气息出来,断断续续,仿佛下一秒就要死去了一般。
虽然这女人之前发疯,想要我们死去,但是因缘际会,竟然将我们弄到了这儿来,我总感觉这是宿命的指引,怪不得她,而且也不能见死不救,于是将双手按在她的颔下,劲气一吐,暖流汇⼊她的体內。我低头瞧,发现经过⽔的浸泡,四娘子脸上蒙着的人⽪面具早已皱皱巴巴的了,像坨<img src="in/shi.jpg">润的纸巾,于是下意识地替她揭了开来。
我这不揭还好,那张皱巴巴的人⽪面具一揭下来,我却是倒昅了一口冷气。
这倒不是因为她长得太丑,恰恰相反,她长得极美,简直就是绝⾊美女。
当然,在这个偶像滥泛的时代“绝⾊美女”确实有些俗了,但是我瞧见这四娘子精致如雕的柔美脸庞,乌发蝉鬓、娥眉青黛、朱<img src="in/chun2.jpg">皓齿、红妆粉饰,那肌肤晶莹滑嫰如牛啂,又如雪一般⽩皙,并不似缅甸当地族群,至于她的⾝材,更是该肥的肥,该瘦的瘦,小<img src="in/yao.jpg">一掐蛇一般,却是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低各不同,这般粉雕⽟琢、宛如画片上面走下来的人物,让我有一种极为惊<img src="in/yan.jpg">之感。
突然间,我感觉她好似一朵⽩莲,开放于黑乎乎的淤泥之中,让我对自己之前那耝暴的行为,感到了深深的懊悔,感觉自己亵渎圣洁了一般。
小妖瞧见这地上躺到的四娘子,竟然有这般好姿⾊,美<img src="in/yan.jpg">成<img src="in/shu.jpg">之处,似乎比自己更胜一筹,不由得撅着嘴巴说道:“山窝窝里飞出了金凤凰,这小妞儿长得颇为美丽,陆左,她溺⽔了,你不给她做人工呼昅的话,说不定这美人儿就死掉了,你看着办吧…”
小妖拖长了语调,然后看了我一眼,而我则瞧向了正躺在地上昏<img src="in/mi2.jpg">不醒的四娘子,她的脸被我和小妖扇得通红,但是那一对宛若鲜花绽放的粉嫰<img src="in/chun2.jpg">瓣半张,里面露出一排细密洁⽩的贝齿,十分美<img src="in/yan.jpg">,我不由自主地咽了一下口⽔。
不过瞧见小妖似笑非笑的样子,我立刻收敛起心驰神移的心思,正⾊说道:“这个就算了,要不然小妖你来度气吧,这个你比较<img src="in/shu.jpg">练,哈哈。”
听到我这般说,小妖似乎想起了什么,⽩了我一眼,将四娘子翻转过来,然后开始给她控⽔。
为了避嫌,我和虎⽪猫大人朝着对面处的山壁走过去,来到门下,仰望那⾜⾜有**米⾼度的大巨石门,以及门上那些精美古朴的浮雕,我想着这各地耶朗祭殿上的门虽然都有相似,但是规模却大小不同,应该是跟当年动用的人力有这很大关系。
只是这石门紧闭,仿佛直接与这山壁合为一体,<img src="in/gen.jpg">本就找不到半点<img src="in/feng.jpg">隙而⼊,怎么打开,倒是让人头疼。
我围绕了这石门一圈,从左边走到右边,⾜⾜走了四五步,都没有找到方法进⼊。
接着我心中一动,难道这地方,跟我们在西祭殿中所遇到的情况一样,必须由我的鲜⾎来作导引,方能开启?
想到此节,我开始仰头寻找同样的⼊口。
然而就在此刻,从角落里传来一阵呜呜的声音,此起彼伏,如泣如慕,我仿佛后脑勺刮过一阵凉风,让人心中一阵发冷。扭过头去,我四处打量了一下,发现小妖和朵朵同样也朝着左边的黑暗中瞧去。
而在那个地方,石门之上的这五盏千年黑鲛人油灯的光线<img src="in/gen.jpg">本就照不过去,黑黢黢的,只感觉视线里面,陡然出现了密密⿇⿇的暗影,拥拥挤挤地在角落蹲着。
我们几个人对视一眼,朵朵将右手举起来,朝着左边甩去一道蓝荧荧的光芒。
那蓝光明亮,积聚了癸⽔之力,经过朵朵用蔵密方式<img src="in/ji.jpg">发,顿时将左边角落处给照了个通透。
我眯着眼睛,凝神瞧去,却见那儿是一个河湾浅滩,上面密密⿇⿇的,并不是什么怪物,而是一群南瓜脸盆大的绿⽑乌⻳,这些动物界的老寿星摩肩接踵,排排而立,脑袋⾊彩斑斓,更加让人惊奇的事情在于,这些乌⻳超过六成,居然是双头⻳。
这是什么概念?近年来电视报纸上总会有连体婴儿的报道,但这种概率,几乎是几千万、甚至几亿分之一,然而在朵朵的照亮下,我瞧见了至少七八十头大乌⻳,从绿⾊⻳壳中探出来的头颅,竟然都是双数的。
瞧见这些玩意,我们都还没有反应过来,虎⽪猫大人却是一声<img src="in/huan.jpg">呼,说欧耶,有这么多大八王,晚饭我们可以喝十全大补的八王汤了,天啊,想一想,我浑⾝都奋兴得颤抖呢!
虎⽪猫大人无端奋兴,然而朵朵却不乐意,她瞧着那些探头朝着我们这儿望来的乌⻳们,那些黑⾖子一般的眼睛与肥虫子颇有些异曲同工之妙,里面可怜巴巴的,仿佛还蕴含着泪⽔,不由得怜心大起,说臭庇猫,这些小乌⻳都好可怜、好可爱啊,我们不要吃它们好么?
虎⽪猫大人已经飞到了离我们最近的一头乌⻳上,在绿⽑背壳上站着,瞧着这些南瓜大的老乌⻳,一脸郁闷地打量着,说哪里小了,瞧这些乌⻳的年纪,随便一只,便是将我们所有人都加起来,可都不够呢。
它十分不愿意,然而这番托辞听到了朵朵耳中,更是成了理由:“那就更不能吃它们了,这些⻳爷爷活了这么久,结果我们一锅汤给它炖了,多不公平啊,太过分了啊…”
虎⽪猫大人一边想着鲜美大补的乌⻳汤,一边又不敢不听它这小媳妇的话语,抖了抖⾝上的羽⽑,郁闷地作最后努力:“可是,可是你不知道那千年八王汤,它有多么鲜美…”
这一对<img src="in/huan.jpg">喜冤家正在逗着嘴,我心中的不安却并没有得到一点儿缓解,皱着眉头来到了左边这河湾浅滩处,翻开虎⽪猫大人站着的这头双头⻳,这家伙脸盘一般大,移动迟缓,翻过来后,肚子上面一片碧绿黝黑的泥垢,上面似乎还有些花纹,很像是一种符咒。
我用手擦试了一下,发现这文字跟我在青山界时,杨<img src="in/cao.jpg">抄绘出来的耶朗古文竟然有些相通之处,这也文字我当时看着直头晕,而此刻,却能够从⻳腹中上面的符文中,读出一个模糊的含义来:“黑天来临,万物归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