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平到镇宁,山回路转,⾜⾜有四个小时的车程。
杨宇问我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我说我最近得罪的人不多,得罪的脏东西倒是一只手都数不过来。他对我很好奇,便<img src="in/chan.jpg">着我,一直问我很多养蛊的事情,还有一些常见的灵异现象,比如鬼庒<img src="in/chuang.jpg">、比如半夜敲门声、比如鬼打墙等等,我们边开车边聊,山路上黑乎乎的,弯道又多,我们开得小心翼翼。
这么久的时候,两个小家伙自然闲不住,首先是肥虫子。
它<img src="in/ru2.jpg">动出来,友好地攀上了杨宇的脸,留下一道<img src="in/shi.jpg">痕,以示友好。杨宇早前没见过它,但是听队里传言过,晚上见过一次,知道是自己上次拉翔的罪魁祸首,也不敢惹,一脸惊恐地看着我。肥虫子见他不好玩,飞起来,不理他。还没等他缓过气来,早就等待不及的小妖朵朵又昑着诗,从我<img src="in/xiong.jpg">前的槐木牌中,跳了出来。
杨宇的嘴巴张得能够吃下两个鸭蛋,不,是三个。
还好当时他没有开车,要不然我们的下场肯定得车毁人亡,妥妥的。
肥虫子是一个天生的外<img src="in/jiao.jpg">家,跟谁都能够玩到一起去,属于狗都讨嫌的淘气鬼。它跟小妖朵朵在一起,一般都是玩捉<img src="in/mi2.jpg">蔵的游戏,就是金蚕蛊躲着,小妖朵朵去找它,找到了就弹一下庇股。这游戏两个小东西⾜⾜玩了一个小时,金蚕蛊的尾巴变得奇肿无比,于是就不玩了。
小妖朵朵无聊,就磨折起杨宇来,她用天生的幻觉,给杨宇放“4d电影”结果杨宇一会儿惊恐万分,一会儿大喊大叫,一会儿又舂情<img src="in/bo.jpg">发,尿了一<img src="in/ku.jpg">子…
还好绑着全安带。
有了两个小家伙的加⼊,这一路变得短暂而又漫长起来。
杨宇的世界观被完全的颠覆。
我们是夜午三点到的镇宁,由于事先联络好,警局有个叫做殷盛的中年官警在等我们。讲明来意和情况,他跟我们说这恐怕有点困难。凡事都得走一个程序,察警办案抓人,立案、侦查…需要的手续一样都不能少,不然就违法了,是不是?我们问手续最快多久能办下来?
他说最快也要明天吧,这大半夜的,又不是什么重大案件…
我们提出现行前往羊场镇去控监犯罪嫌疑人老歪,怕跑了。他说可以,他在这边坐阵,叫来一个年轻的刑警,叫做王军,陪同我们前往。我们就没有再停留,接着前往羊场镇。有了外人在,我也就没有敢再让两个小东西出来闹事。王军一进车子里,嗅了嗅,露出怪怪的笑容,而杨宇则一脸的尴尬。
我这一天累得不行,便让王军开车,自己在后排躺着困觉。
睡得<img src="in/mi2.jpg"><img src="in/mi2.jpg">糊糊,我被人推醒来,接着有飕飕的凉风吹到脖颈处,好冷。我挣扎着起来,发现我们停靠在路边,车门打开,地上的**的,周围的建筑都不⾼,影影憧憧,更远处有昏⻩的灯光传来。我问到了么?王军给了我一个准确的回答,说<img src="in/gen.jpg">据资料,那个叫做郭娃喜的人,就住在那憧屋子里,对,那栋独门独户的那家。
我点了点头,老歪的大号就叫郭娃喜。
杨宇问能不能叫出派所的人支援,王军说不行,还没有立案呢,怎么就抓人了?这不合程序的。不过,倒是可以找出派所的民警帮忙确定老歪在不在。我们无奈,让王军去联系人,我和杨宇则在车中等待。
我坐在车里,感觉跟这些察警在一起,自己好像被一张网紧紧束缚住,行动好不方便。不过转念一想,如果不是这些规矩在,恐怕普通老百姓更加没有全安感。过了一会儿,有人过来敲窗子,是王军,还有另外一个男人。
王军说这个是所里面的值班民警,他讲了一个事情,有点蹊跷。
我们问什么事情?
这个男人告诉我们,这里确实是有一个叫做郭娃喜的人,但是这个人才二十七八岁,退伍军人,承包了个荒山养殖蝎子,是镇上有名的精明人物、致富能手。这个人,跟我们提供的体貌特征完全不符合。我们心中一凉,当下也有些不信,那人早有准备,招呼我们去所里面看资料。于是我们起⾝走,来到所里面,当看到电脑档案中那个一脸正气的青年时,我们就知道给那个飞刀七给骗了。
狗曰的居然给我们假消息,还害得我们连夜跑了三百里地。
我肺都气炸了。
顾不得现在的时辰,杨宇立刻打电话给马海波,让他重新提审飞刀七,看看他到底骗了我们多少。我心中烦闷,打了声招呼,出了出派所,一个人在这个素未谋面的小镇上溜达。这时候已经是四五点的样子,初舂,亮得也晚,我走过这条<img src="in/shi.jpg">漉漉的小街,感觉自己的心情像长了霉。不知不觉,又返回了那个郭娃喜的家门口。
我看着他家门口挂着的⼲艾蒿,心中不由得起疑。
艾蒿是一种食物,也是一种中药材,但是在湘黔一带,却是一种驱虫避琊的草本植物。每至清明,家家户户都会或买或采,弄来些新鲜的青艾蒿,挂在门上房头,以及墙壁上,用来驱蚊虫,避琊物。然而一般到了夏天,就自己摘除了,只有懒得出奇的人家,才会让⼲艾蒿保留到秋分。
在这舂初的时候,看到这挂了近一年之久的⼲艾蒿,我第一反应不是这家人有多懒,而是觉得其中有蹊跷——⼲艾蒿里面有一种东西,叫做异戊酸橙花醇酯,也称作米素药,这玩意世间只有一种东西喜<img src="in/huan.jpg">。
这种东西叫做蝎子。
吃过米素药的蝎子,共十二只,放⼊大瓮之中相斗,每三天喂一次甜米酒(也叫醪糟),⽇夜参拜,清晨三柱香、⼊夜三柱香,如此三九二十七天之后,取一块发霉的⾎⾖腐丢⼊瓮中,祭告,再活闷夜一,然后放⼊⼲艾蒿点燃,用烟熏之后,得到的唯一活物,浑⾝红彤彤,亮晶晶,脫去甲壳。
这东西叫做蝎子蛊。
有讲究的是,这⼲艾蒿,需放置在门前屋后一年时光,沾染人气和露⽔。制成取出这蝎子蛊,也必须在惊蛰当天。
多一天不行,少一天不行。
蝎子蛊的制作简单易为,所以用途并不广泛,主要就是用其排怈物来毒人,中者起初腹泻,口腥、额热、面红,重者四肢和內脏都出现有蛊在翻腾,不出三十⽇,必死无疑。这种蛊属于<img src="in/yin.jpg">蛇蛊的分支,颇为毒辣,而且毒<img src="in/xing.jpg">強烈,又称“命不过三十”
为防止错怪好人,我绕着这房子转了一周,发现了很多养蛊人的特征来:
侧梁悬镜,墙头无蛛网,门前的地砖洁净如新,还有一点,冷。蛊分<img src="in/yin.jpg"><img src="in/yang.jpg">,大部分瓮中炮制的蛊都属<img src="in/yin.jpg"><img src="in/xing.jpg">,唯有少数几种为<img src="in/yang.jpg"><img src="in/xing.jpg">,譬如金蚕蛊。当然,凡事皆有度,金蚕蛊<img src="in/xing.jpg">属<img src="in/yang.jpg">,然而也终究是半灵体,可以自由行走于<img src="in/yang.jpg">光之下,然而面对至<img src="in/yang.jpg">至刚的雷电,却也畏之如虎,唯有退避三舍。
因为雷电是光与波的结合,对灵体损害最大。所以在打雷天,去养金蚕蛊的人家,绝无风险(当然不要吃东西)。
我心中疑虑,一个正正经经的人家,怎么会养起这么恶毒的蛊来?
什么是蹊跷?这便是蹊跷。
我蹲在郭娃喜家斜对面,思索着。结果后面的人家拆开了门板,摆出早点摊子,准备开始忙活起来。见我蹲在门口,这家的男主人便问起。我说是过来旅游的,来早了,饿得很,想找点东西吃。这时天蒙蒙亮了,他也不觉得什么,说他家的骨头汤粉是这镇子的一绝呢,要不要搞一碗来热热⾝子?
我说好哇,来一碗。他搬来长条板凳,请我坐起,然后生炉子,忙活起来。
杨宇打电话给我,问我跑到哪里去了?
我说我在吃早餐,要不要过来。他没心情,说他打电话给马队说了,正在突击审讯,但是飞刀七是个硬角⾊,我不在,基本上没人能够治得了他。既然这郭娃喜不是老歪,那么先回镇宁睡一觉,再返回晋平吧?
汤粉上来了,一大碗,上面飘着油亮的汤和翠绿的葱花,老板问我要不要辣椒,他这里有朝天辣、酸辣椒,也有红辣椒。我头摇说不要,我本来嗜辣,然而金蚕蛊却不喜<img src="in/huan.jpg">这种辛辣刺<img src="in/ji.jpg">的东西,我一直搞不明⽩,若论刺<img src="in/ji.jpg">,各种各样的生物毒素,哪个不比辣椒刺<img src="in/ji.jpg">?这不科学。可它偏偏如此,我唯有改变饮食习惯。
我一边吃,一边问老板,说来的时候,听说我们镇子上有一家蝎子养殖场?这蝎子啷个养哦?
老板一脸的荣幸,说有的。喏,斜对面那一家,就是墙顶红⾊琉璃瓦的那家,那蝎子场就是他们家开的,每年到了季节,好多药厂的车子就上门来,老板们提着一沓一沓的钱,抢着订货,就怕订不到。为什么知道不?娃喜这个崽,养殖技术好呢,一窝一窝的尽是⾼产,别个眼红也跟着养,总是死。
我扒拉着碗里面的粉,喝了一大口汤,问娃喜家有几个人?
老板一边忙碌,一边摇着头叹气,说娘老死了,一个爹,一个爷,娃喜刚回来的时候说了一门亲,后来那个姑娘出去打工,怀了别人的崽子,跟人跑了,他也就没有再谈这事情。按理说这人也是一表人才,家里面也殷实,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肯讨婆姨…咦,怎么这么冷,后脖子嗖嗖凉风?这狗曰的天气。
我看着从我怀中飘出、直奔郭娃喜家而去的小妖朵朵,跟着骂,是咧,真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