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禀报过后不久,徐嬷嬷引着季无忌走进来,季无忌见姐姐脸⾊肃然,便噔噔几步跑到季无忧的面前,拉着她的手急急的问道:“姐姐,出了什么事,是谁欺负你了么?”
季无忧蹲下来看着弟弟的眼睛,一字一字说道:“无忌,回头不论发生了什么,你都只听着看着而不说话,将你看到的牢牢记在心里,好不好?”
季无忌撅起小嘴,不⾼兴的问道:“姐姐,为什么无忌不能说话?”
季无忧也不瞒着他,直接了当的说道:“无忌,姐姐回头要做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本不该让你参加的,可是你不在姐姐⾝边,姐姐心里就不踏实,只有你在姐姐⾝边,姐姐才不会有后顾之忧。你以后是要做大事的人,姐姐绝不允许你的声名受到一丝一毫的损伤,所以姐姐要你只听着看着而不说话。你明⽩么?”
季无忌似是而非的点头又头摇,季无忧便又解释道:“无忌,方才回乐宜院的时候姐姐告诉你內宅之事男子是不可以过问的,一但过问便会给人以中伤的口实,你是爹爹唯一的儿子,将来必要继承爹爹的遗志,所以家里的事情你只需要知道,却不要⼲涉。”
季无忌仿佛是又明⽩了一些,乖巧的点了点头,轻声道:“无忌听姐姐的。”
季无忧伸出手指郑重道:“大丈夫一诺千金,说到一定要做到,我们打勾勾。”
季无忌立刻伸出嫰生生的手指,与季无忧郑重其事的打了勾勾。
季无忧站起来后吩咐道:“⾚霄,服侍小王爷更⾐,将前次宮中赐下的素珠银朝天冠并雪缎素袍取来给小王爷换上。”
⾚霄应了一声忙去开箱子取⾐裳冠带,舂兰见状忙也去将前次宮中赐下的宮制素服备好,服侍季无忧重新穿戴起来。
姐弟二人刚刚换好⾐服,崔嬷嬷便快步走了进来,向季无忧屈膝回禀道:“回郡主,前来传旨之人是陆公公,奴婢已经将这里的情形告诉给陆公公,陆公公即刻遣人回宮请旨,估计还得一个时辰才能到府。”
季无忧点点头道:“如此甚好,嬷嬷请起。有劳嬷嬷了,只现在还不能让嬷嬷去歇息,还请两位嬷嬷做好准备。”
崔徐二位嬷嬷同时屈膝道:“请郡主放心,奴婢早就准备好了。”
一个时辰很快过去,勤政殿总管陆炳手捧圣旨,⾝后跟着四位嬷嬷四名女官和十名小太监。似这般的传旨阵容,的确非常不寻常。
陈老夫人一听回禀便气的直捶扶手,恼怒道:“再没见过如此行事的,她们才刚进门就来传旨,就算是皇家也不能这般打脸!”
陈老夫人之言吓的季重慎慌忙摆手连声道:“⺟亲小声些,万不敢这么说啊!”
陈老夫人恨恨的瞪了季重慎一眼,怒道:“没用的东西,若有你大哥一半的出息,为娘也不必为你<img src="in/cao.jpg">这些心。”
季重慎被骂的抬不起头来,心中却是怨意频生,自小他听的最多的就是长辈说他不如大哥季之慎,季之慎之于季重慎,就是一个永远不醒的恶梦。
柳氏也站在下面,她见婆婆骂自己的丈夫,心里自不是个滋味,季重慎再不好,也是她的丈夫她女儿的⽗亲,婆婆何至于这般给他没脸,难道说丈夫不是她亲生亲养亲自惯出来的?
柳氏心里怨归怨,可该说的话她还是得提。“⺟亲,舂熙堂正在设香案,儿媳这就服侍您更⾐接旨吧。”
陈老夫人愤愤的哼了一声,却也自罗汉榻上站了起来。她心里也清楚,便是有再多的不満意,这旨意她也是必须去接的。
换上玄紫二⾊诰命服,陈老夫人在儿子媳妇的围绕下来到舂熙堂,她们到舂熙堂之时,季无忧已经带着弟弟在此等候了。看着无忧姐弟⾝边的素⾊郡主服和王服,陈老夫人只觉得分外的碍眼。每每想到大儿子战死,皇上对他只是封<img src="in/qi2.jpg">荫子,对自己这个生⾝⺟亲却任何表示都没有,陈老夫人心中便恨的不行。
陈老夫人完全不知道,皇上如此安排是她的大儿子临死之前的请求。季之慎最担心的就是⺟亲若得了比<img src="in/qi2.jpg">子儿女更⾼的诰封,他的孀<img src="in/qi2.jpg">弱子必会受尽委屈,唯有让<img src="in/qi2.jpg">子儿女的品级不比⺟亲低,季之慎心里才能踏实一些。皇上正是因为了解靖国公府的情况,才会在季之慎战死之后颁下那样一道加封旨意。
靖国公府之人到齐了,陆柄展开圣旨宣读,陈老夫人对那些四六骈文完全没有趣兴,她只想知道皇上到底要颁什么样一道旨意。
当陈老夫人听到:“…着勤政殿总管陆柄与懿坤宮掌事常氏率內府人等助萱华郡主忠勇郡王核查家产,三⽇之內搬⼊王府守制读书”之时,陈老夫人的脸⾊已经黑的不能再黑了。
不独陈老夫人,便是季重慎和柳氏也都忍不住变了脸⾊,他们已经想到皇上下旨搬府,可是他们着实没有想到帝后会出派自己⾝边最得力的內侍前来帮着无忧姐弟清查大房的财产。这可怎么办,那些东西他们已经拿到手了,如何能舍得还回去。
陈老夫人在最初的愤怒之事,很快就冷静下来。她心中暗自盘算了一回,便有了计议。
无忧姐弟接了圣旨小心供好,便与陈老夫人等人还有陆柄和常嬷嬷一起移到偏厅说话。
陆柄当先说道:“皇上命郡主和小王爷三⽇之內搬府,这时间是够紧的,老夫人,这便清点起来如何?”
陈老夫人皱眉道:“各房私产都是各房自己打理的,公公不必问老⾝的意思。”
陆柄淡淡一笑,向季无忧颌首道:“郡主,那便清点起来?”
季无忧轻叹一声,无奈的说道:“先⺟跟前的宁嬷嬷管着钥匙帐册,此番她并不曾跟着回乡,回来后一直未曾见着她的人,祖⺟,您可知道宁嬷嬷到哪里去了?”
陈老夫人早就想好了说辞,只做出极为气愤的样子怒道:“你的娘真真没有识人之明,竟将家私托付给一个不忠不义的下人,你们一走她们偷盗财物,被管家抓住后还抵死不认,不得已才动也刑,谁想她熬刑不过已经死了。”
季无忧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可是再听一次,她依然心里如刀绞一般难受,脸⾊变的惨⽩,⾝子晃了几晃险些儿站不住,季无忌一直听话的站在姐姐⾝边,见姐姐⾝子晃,他立时急了,小手一甩想挣脫姐姐的手,不想季无忧手上越发用力,还低下头给了弟弟一个安抚的眼神。
季无忌撅着小嘴,真的信守了自己的承诺,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竟是这样么?祖⺟说宁嬷嬷偷盗,可有证据,她偷盗了些什么,赃物何在?宁嬷嬷尸⾝何在?”季无忧直接问了出来。问的陈老夫人心里一滞,她竟不知道才刚刚八岁的大孙女儿已经能如此的心思,能这般敏锐的抓住重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