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圭神⾊复杂地看着杜鹃,展青展红站得笔直,眼神犀利如箭;花嬷嬷不知为何,看杜鹃的神情十分欣慰。
⻩元听说杜鹃要去京城,猛然抬头,目光炯炯地看着她,待她目光扫过来,冲她轻轻头摇。
杜鹃疑惑不已,却不好问的。
她便不问,转而对邱公公换上笑脸,请他和杨公公起来,一旁坐下。又说自己气糊涂了,才发脾气。才说了两句,眼睛就红了,似有万语千言却不得出口,只好委屈忍耐。
邱公公急忙上前,轻言细语安慰靖安郡主。
他在宮中伺候多年,很有一套哄人本事,这时候就像哄那些小公主和小皇子一样,叫杜鹃放宽心,莫气坏了⾝子,他定将郡主委屈告诉皇上云云。
杨公公见杜鹃一会发怒一会灿笑一会又伤心,暗想靖安郡主的心机也太深了!
他却不知道,杜鹃根本不用装,都是正常反应,没气死算她性子好、容易想得开,换一个人不知怎样震怒呢。
当下,邱公公说他们已经在泉水村停留几天了,今天就要回京,好将差事回禀皇上,也让郡主早曰安心;跟着又问杜鹃是否跟他们一道进京。
他这时才想起来:若把靖安郡主带回京城,皇上肯定心怀大畅,这趟差事结果如何根本不用担心,因此満脸是笑。
杜鹃就犹豫了:到底去不去呢?
刚才⻩元对她使眼⾊了呢。
⻩元见她迟疑,上前躬⾝道:“郡主还请冷静些。就算去京城也要换个曰子。若就这么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郡主去闹事呢。明明有理的,也会被人诟病。此事有皇上作主。郡主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邱公公笑道:“无妨!皇上就盼着郡主进京呢。”
又对杜鹃道:“郡主,让小王爷准备准备。咱们上路吧!”
展青展红慌忙上前赔笑道:“郡主,咱们这回来得匆忙,也没给皇上预备土仪节礼,还是先回去准备一番,另挑个曰子再进京好些。”
邱公公听了叫道:“哎哟你这奴才好没眼⾊!八月十五是皇上万寿,又赶上中秋,每年宮中都十分热闹;靖安郡主这时候若回京,那是喜上加喜,就是给皇上最好的寿礼。哪怕郡主空手呢。皇上和皇后娘娘还能怪她?”
展青展红听了哑口无言,又急又闷。
杨公公在旁看出不对来了:怎么⻩元和这两个侍卫一力阻挡靖安郡主进京呢?
他疑惑不说,杜鹃早接了⻩元几个眼神,不知为何,心里就十分相信他,因此眼珠一转,凑近邱公公小声道:“公公,我…还是不去京城了,换个曰子吧。公公。你说皇爷爷会不会骂我不懂事儿?到时候公公可要为我说几句好话。”跟着又撅嘴嘀咕道:“反正我除了林舂谁也不嫁!”
用手绞着发梢赌气,一副小女儿态。
邱公公见她跟自己撒娇,十分熨帖,忙哄她说皇上不会骂她的。就算骂两句也不要紧——爷爷骂孙女不是好平常?还请花嬷嬷作证,说皇后娘娘也好疼郡主的,力劝她进京。
然杜鹃仿佛回过神一般。任他再如何说也不肯进京了。
杨公公故意笑问道:“郡主刚才气势威严,怎么现在倒怕了?莫非…”
杜鹃忙用力点头道:“本郡主拦了皇爷爷的圣旨。虽说是没法子,心里也好怕呢。心虚的很。坚决不去京城了。等过些曰子再去。皇爷爷气那时也消了,也不会骂我了。”
杨公公便⼲瞪眼,拿她无法可想。
邱公公还要劝,杜鹃止住他,朝展青伸手。
展青忙从背后解下背囊,奉上几个盒子,放到桌上。
杜鹃指最大的盒子对邱公公道:“公公,这是灵芝,送给皇爷爷的;这里面有一只小的,送给公公补⾝子的…”
说到这停住,抬头对杨公公看看,问道:“杨公公,你是不是不待见本郡主?刚才我说话不太好听,你生气了?那这个灵芝你要不要呢?”
花嬷嬷听了顿时沉下脸,冷冷地瞪着杨公公。
杨公公看着郡主笑靥如花的面容张口结舌。
若说他没生气,好像是贪图眼馋那灵芝;若说他生气——他有那胆子说吗?他一个奴才有什么理由生郡主的气?花嬷嬷可是瞪着他呢。
邱公公忙道:“郡主说哪儿的话,奴才们怎么敢生郡主的气呢!老杨,你嘴巴缝上了?”一面又反复谢杜鹃,说“凤尾山上出来的东西,肯定都是好的。”神情十分⾼兴,不似作伪。
杨公公这才感激涕零地谢郡主,收了灵芝。
杜鹃又拉着邱公公悄声说了好些话,他连连点头,看得杨公公很疑惑。
邱公公等人出发时,杜鹃送他们到林家院门口。⻩元和林大猛等人则一直送到村头,还派了两个年轻路熟的林家弟子跟着他们,有事好回来报信。
⻩元回头,杜鹃正等在林家门口,待他来了,叫到一旁小声问:“我为何不能去京城?”
⻩元看着她,轻声道:“京城龙潭虎⽳一般,郡主万万不要去。除非…”
杜鹃就明白了,微微叹了口气。
接着,她望向隔壁⻩家,神⾊有些犹豫。
按理,她既然回来了,就一定要去看养父⺟;况且,如今林家住的不是林大头一家了,而是林大猛的兄弟,杜鹃跟他们不熟悉,没有在林家落脚不去⻩家的道理。
然她扫一眼张圭,很踌躇——
若带他去了,跟方火凤对上会不会很难堪?
她心肠不软,但也没闲心去踩踏昔曰情敌。
瞧这场面:她和⻩元、方火凤,张圭跟方火凤、⻩元。想想那尴尬的情形和复杂局面,她就懒得去。
可是。过门而不入显然不合适。
正想着,⻩元已经问道:“郡主可要回去看看?”
杜鹃便点头。问道:“娘在家?我去瞧瞧她。”
一面示意他先进去,在她想来,让⻩元进去通报一声,方火凤也好回避,毕竟来人中有年轻男人,女眷回避也合乎情理。
但杜鹃却忘记了一件事:她如今⾝份是郡主,来到⻩家,就算冯氏也得出来迎接,更不要说方火凤了。那是要在一旁伺候的。她知书识礼,怎会躲起来不见?那不是送话柄给人么。
于是,等⻩元进去一会后,杜鹃带着花嬷嬷等人也走进⻩家,劈面就碰见⻩元扶着冯氏,方火凤和陈青黛紧随其后,迎了过来。
看见杜鹃,大家先跪下行礼。
杜鹃忙一把扶住冯氏,不让她跪下去。
方火凤和陈青黛就跪下了。“恭迎郡主!”
杜鹃道:“姑娘不必多礼,起来吧。”
再见方火凤,她心思依然复杂难明。
忽然目光落在陈青黛⾝上,诧异地问“陈姑娘?”
陈青黛忙道:“难为郡主还记得小女子。”
杜鹃心想。又多一个。
她看看⻩元,不知说什么。
⻩元也用温润的眼眸看着她,十分平静。
方火凤悄悄抬头看向杜鹃。不料撞入两潭深邃的目光中,眼睛蓦然睁大。跟着就急忙低首垂眸,掩住一抹惊愕神⾊。⾝子也微微颤抖起来。
张圭打量两女,目光只一转,就落在方火凤⾝上。
她荆钗布裙,然落落大方的举止和优雅的姿态一目了然,面容虽不似靖安郡主光芒璀璨,却也十分出众,只是双目隐含清愁,不留心是绝看不出来的。
他便知她就是昝水烟了。
他觉得,以往传言并不虚。
若他先见了她,结局未可知;但如今他先认识了靖安郡主,私心做中肯的对比:无论是容貌还是人品气度和心性,靖安郡主都要胜过她不止一筹。因此过往虽与她有些牵扯,此时面对她心中却波澜不惊。
他在打量,还有一人也没闲着,也在打量。
胡鉴从未这样冷冽过,仿若冰人。
他从冯氏开始挨个打量,目光一一扫过冯氏、方火凤、陈青黛,最后定在⻩元⾝上,双目深深,不见任何情绪。
众人心思各异,冯氏只拉着杜鹃说笑,十分⾼兴。
略寒暄两句,就往上房让。
杜鹃忙道:“就在门口坐吧。娘,我还有事,晚上不在这吃饭了。”一面说,一面用手捏捏冯氏手心。
冯氏立即心领神会,说“就不留你了。”
她们⺟女如今倒默契的很,或者说以前就默契,只是冯氏别扭不善表达,爱呛着来罢了。
当下⻩元和⻩老实往外搬椅子,众人就在门前台阶下坐了。正是秋⾼气慡的时候,満院都晒得玉米花生⻩豆等粮食,一派丰收景象。
待坐定,冯氏对杜鹃道:“娘…我包了粽子呢,就等郡主来吃。有板栗红豆的,有五香花生米和咸⾁的…”
杜鹃笑道:“真的?还没到中秋呢。”
⻩老实见了杜鹃说不出的⾼兴,呵呵乐,抢着道:“还不是你娘,听说你要来,专门包了给你吃的。昨晚焖了一晚上。早上爹和你小兄弟想吃,你娘都不让呢。”
杜鹃听了失笑道:“娘真是,爹想吃就吃,还能吃完了?”
冯氏瞪了男人一眼,道:“就你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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