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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作者:明日香 字数:7468 更新:2024-10-30 00:45:41

  虽然打捞不到达人的!”体,雪绫还是为他造了一座⾐冠冢,而⾐冠冢的位责就在吴伯告诉她的,位于莫愁河畔的“爱<img src="in/qi2.jpg">斐雪绫之墓”旁。

  跳河那晚的恐怖记忆让雪绫在获救后,再也不曾靠近河岸,否则她早该明⽩他对她的深情真意,如今也不会徒留遗憾了。

  不过,一切都无所谓了,因为在今夜月圆时,她跟卫哥哥就会团圆了。

  “夫人,你该休息了。”

  采云从葬礼结束后就一直待在雪绫的房里陪她,深怕她会做出什么傻事,因为她在⾐冠冢前一滴泪也没掉,<img src="in/chun2.jpg">边还挂着一抹温柔的笑容,怎么看都不对劲。

  不过,雪绫回来后倒是表现得很平静,她静静地坐在桌前画画,一张又一张,全是达人各式各样的生动表情。

  “采云,我画得像不像卫哥哥?”雪绫拿起其中一张问。

  “嗯!像极了。”采云讶异于“婢女”出⾝的雪绫竟如此擅长丹青。“夫人,你把少爷的模样绘得维妙维肖呢!”

  雪绫柔柔浅笑,提笔继续画上卫哥哥十三岁生⽇那年,我画了一张他的画像送给他当礼物,他还不太⾼兴的问我:‘我在你眼里真的那么丑吗?’,隔天一早他便<img src="in/bi.jpg">着我跟他学画,我偷懒不想学,他舍不得骂我,只好一个人躲在房里生闷气,连饭都不吃了。”

  她陷⼊回忆,笔触更加温柔。

  “后来我自己厚着脸⽪跑进他房里,才发现他一直在画我,他把我画得好美,还说那便是他眼中的我,最后他笑着跟我说,越画越觉得我好可爱,害他想气都气不成,反而更喜<img src="in/huan.jpg">我了;我好开心,就这么乖乖的跟他学画了。”

  “你跟少爷小时候就认识了?”采云听得一头雾⽔。

  “卫哥哥总说他上辈子就认识我了!他说我前世就是他的<img src="in/qi2.jpg">子,这辈子他好不容易才找到我,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我⾝边…”雪绫顿了下,将沉缅于记忆中的思绪拉回现实。她暂时搁下笔“采云,你先回房睡吧!我也该上<img src="in/chuang.jpg">就寝了。”

  “我今晚陪你睡。”采云可没忘记纪嬷嬷的叮嘱“我就趴在桌上睡,不会打搅你的,让我留下来陪你好不好?”

  雪绫微笑地‮头摇‬“你在这儿,卫哥哥的魂魄说不定就不会现⾝与我相见丁。我没事的,你还是回房睡吧!”

  “可是…”

  “别说了,你回房吧!”雪绫十分坚持。

  采云只好站起⾝,却又忍不住担心地道:“夫人,你要想开点,千万别做傻事喔!”

  “嗯!你快回房去睡吧!”

  看雪绫的神⾊平静,采云虽仍有些不放心,但碍于主仆的分际,她又不便坚持留下,最后还是退出了房外。

  “好了,卫哥哥,再也没有人能阻止我跟你在一起了…”

  雪绫凝视着达人的画像,绽露最凄美的深情笑靥。

  半夜,卫府大门外有人敲门敲得震天价响。

  “来啦!来啦!”

  门房老钟打着呵欠,心不甘情不愿地下<img src="in/chuang.jpg">穿⾐。

  “敲敲敲,赶着去投胎呀?”老钟提着灯笼边咕哝,边快步来到门前。“谁啊?三更半夜的敲什么门!”

  “老钟!是我,快帮我开门!”门外一道<img src="in/shu.jpg">悉的声音响起。

  老钟先是一脸的纳闷,继而僵愣住,最后全⾝开始发起抖来。

  “你…你是谁…”他认得这声音,却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又听见这<img src="in/shu.jpg">悉的声音。

  “我是少爷呀!”

  “哇!”

  老钟吓破胆的大叫,把一些浅眠的下人给惊醒了,纷纷跑过来察看状况。

  “见鬼了!见鬼了!”老钟抓住第一个赶来的李管家“少爷的鬼魂来敲门了!有鬼啊!”“你在胡说些什么?镇静点!”李管家才骂着,鼻子却闻到一股尿騒味,低头一看,老钟已经吓得尿<img src="in/ku.jpg">子了。

  “我不是鬼,我是人,我还没死啊!”听见门里的人被吓得鬼吼鬼叫,达人真觉得哭笑不得。“我漂流在海上,被路过的商船救了,我还活着,你们快帮我开门吧!”

  李管家半信毕疑地鼓起勇气开了门,看见达人真的站在外头,马上往后连退五六步,以戒慎恐惧的眼光盯着他。

  “少爷,你真的是人不是鬼吗?”李管家嗫嚅地问。“你如果还活着,为什么不早点回来?”达人捺着<img src="in/xing.jpg">子解释“我也想早点回来,但是我在海上漂流了好几天,陷⼊昏<img src="in/mi2.jpg">后才获救,等我清醒过来,已经跟着商船到南洋去了。我一路赶回来,幸好当初沉船时我带在⾝上的盘<img src="in/chan.jpg">没弄丢,沿路又有好心人的帮助,否则我恐怕得花更长时间才回得来呢!”

  “这么说!少爷你真的没死啰!太好了、太好了!”李管家走向前,开心地掉下泪来。

  “夫人呢?她…在房里吗?”达人问得有些迟疑。

  回来的路上他的心情十分矛盾,既担心雪绫会担心他的安危,又害怕自己是自作多情,她<img src="in/gen.jpg">本不在乎他生死,甚至还希望他一死百了,让她能顺理成章地夺回家产,又不用再瞧见他这个“仇人”

  “少爷,你快去告诉夫人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吧!”一旁的纪嬷嬷拭着泪说:“夫人以为你已经遭遇不测,每天都以泪洗面、伤心<img src="in/yu.jpg">绝呢!她整个人瘦了一圈,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里不理人,让人很担心…”

  “我现在就去找她!”

  达人连⽇赶路的劳累全因纪嬷嬷的一番话而消失殆尽。

  绫儿每天以泪洗面?绫儿为了他而伤心<img src="in/yu.jpg">绝…绫儿是在乎他的!

  不管绫儿爱不爱他,只要他在她心里还占有一丁点分量,他就心満意⾜了!

  达人以最快的速度奔回房,在外头敲门大喊“绫儿!绫儿!我回来了,快开门呀!我不是鬼,我活、着回来了…绫儿?”

  他在外头选声⾼喊,不论再怎么<img src="in/shu.jpg">睡的人也会被他吵醒,但门內却依然一片静默,没有半点动静。

  “绫儿…绫儿!”一股不祥的预感让他打从脚底发凉,他毫不犹豫地将门撞开。“绫…”

  望着屋內诡异的景象,达人忽地僵住。

  皎洁的月光洒落一室,他的画像贴了一屋子,落了一地。

  令他震惊的还不仅于此,每张画像上那令人怵目惊心酌鲜红大字,看得他浑⾝热⾎沸腾。

  “我…爱…你…”他哽咽地念出画像上的字,热泪瞬间夺眶而出。“绫儿!绫儿…”

  他发了狂似的太喊,环顾屋內寻找她的⾝影,直到眼角余光瞥见桌脚那只染満⾎的纤弱小手…

  他马上绕到桌子的另一边“绫儿!”

  达人“砰”地一声跪在躺在地上的雪绫⾝边,什么也无法思考。他匆匆掏出手帕往她的左手臂一绑,抱起她马上往外冲。

  “你不能死…绫儿,你千万不能死…”达人边抱着她飞奔边喊“马车!快备马车!快呀!”

  爱內顿时一片混<img src="in/luan.jpg">,有人尖叫,有人昏倒,有人大喊“夫人割腕‮杀自‬了”但达人什么都不管,只是一古脑的冲向马车。”绫儿,撑住!”

  马车內,达人紧紧将雪绫抱在怀中,马车疾奔的速度让他的一颗心快蹦出<img src="in/xiong.jpg">口。

  他在发抖,看着她原本<img src="in/yan.jpg">红的<img src="in/chun2.jpg">苍⽩无⾎⾊。他简直恨死了自己!

  “为什么我不早一点回来?!如果我早点回来,那你…你就不会…”

  紧抱着她依然温热柔软的‮躯娇‬,自责让达人恨不得掐死自己,他好不容易才知道绫儿对他的情意,他绝对不要再度失去她!绝对不要!

  “卫哥哥…”

  突然,一个细微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

  达人无法置信地看着微睁着眼,对着他轻扬<img src="in/chun2.jpg">线的心上人。

  “你终于…来接我了…”

  她轻柔的深情话语啃噬着他的心,<img src="in/bi.jpg">得他眼泪决堤。

  “绫儿,我没死!我没死啊!”他摇晃着看来就要闭上眼永远睡去的她“你一定要撑下去,你听见丁没有?我不准你死!你要活着跟我在一起!我们要—起活下去!”

  “我爱你!卫哥哥,其实我一直都好爱、好爱你…”她虚弱地道。

  “绫儿…”他发现她<img src="in/gen.jpg">本听不进他的话。

  她伸出右手轻抚他的脸。“说好了,我们要永远在一起!永远…永远喔…”

  “嗯!我们会永远在一起,我答应你!”达人含泪允诺。

  雪绫扬起一朵绝美的笑,眼一闭、手一落,再也无言…

  松涛居

  位于佛寺后的幽静小屋里,一位长须髯髯的⽩发老翁正全神贯注地与爱徒对奕。

  “将军!”

  “唉!、又输了!”柳神医拂着长须慈祥地微笑“绫儿,你可真是青出于蓝,更胜于蓝!我这个师傅连输了你六盘棋,面子都快挂不住了。”

  雪绫巧笑嫣然“不是绫儿的棋艺好,而是师傅您今天心不在焉。”

  “你的心思果然细密,被你瞧出来了。”

  柳神医站起⾝,轻摇羽扇往屋外走去。

  雪绫也跟在他⾝后。

  “师傅,您有心事吗?”

  “绫儿,是你心中有事吧?”

  被他这么一问,绫儿突然不知该如何回答。

  “你最近很出名喔!”柳神医笑着从袖口菗出一张纸,在她面前摊开。“你的画像贴満了整座城,你的丈夫重金悬赏能找出你的下落的人,这画像画得真的很传神,我随手撕了一张,带回来让你礁瞧。”

  雪绫无言,她只瞧了一眼就知道那是卫哥哥亲手画的。

  “该回去了吧?”柳神医爱怜地轻拍她的肩“你的⾝子已经恢复了八九成,也该是回去找他的时候了。”

  “师傅…”她低垂双睫“您明明知道我回来就没打算再见他的,我不想再‮磨折‬他了。”

  她很⾼兴达人还活着,也终于明⽩他并未参与当年卫雄的恶毒计谋。

  她之所以在捡回一命后,趁三更半夜不告而别,就是为了还他自由。

  她不想帮卫家传宗接代,却又不愿看达人跟别的女人生孩子,只好来投靠八年前救了投河自尽的她的柳神医,躲到这山上,来个眼不见为净。

  “见不到你,他所受的‮磨折‬才深吧?”柳神医微笑地看她“你有多思念他,他就有多思念你,你们两个

  I人是命中注定要在一起,不能分开的。”

  “可是…”她微蹙双眉“如果我怀了卫哥哥的孩子,就等于是帮卫雄生了孙子,这么一来,我爹肯定会气死的!”

  “他本来就已经是个死人了。”柳神医点出事实。

  “师傅!”

  “别在我耳朵旁大叫,我还没老得听不见!”他抬头看看天⾊“走吧!陪师傅出去走走。”

  他们两人往佛寺的方向走去,因为天⾊渐暗,今天天候又不佳,所以上山参拜的人并不多,看来比平时冷清许多。

  “绫儿,你瞧,台阶那儿有个人正行跪拜之礼爬上来呢!”

  正远眺天际归雁的雪绫听师傅这么一说,便好奇地将视线移往那通达佛寺的百级石阶,果然看见有个人正三步一跪、五步一叩地朝拜而上。

  望着那一⾝素⽩⾐裳、虔诚跪拜而上的男子,雪绫的一双明眸马上泛起淡淡的雾气。

  “他是为你而来的。”

  在柳神医说话的同时,雪绫与达人的目光已然<img src="in/jiao.jpg">会,他停下来凝视了她好一会儿,而她也终于瞧清他的面容,发觉他的额头已经磕出了淤痕。

  “我告诉他,如果他的诚心够,或许能感动你在天上的爹,让他同意你们两人在一块儿,别再‮磨折‬你们这对小鸳鸯了。”

  师傅的话让雪绫一脸茫然,就在此时,达人已爬上石阶,来到两人前头不远处。

  “等你拜进寺里,再来找我们,我和绫儿就在寺后的小木屋等你。”

  柳神医说完,便牵着雪绫往回走。

  雪绫不舍地回头看着达人不发一语地又跪拜进寺里,完全搞不懂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师傅…”

  “别问,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柳神医带着她进屋,吩咐她去泡壶茶,等她将热茶端上,达人也一⾝狼狈地走进木屋。

  “绫儿,去把你爹的牌位请出来。”柳神医对她解释“你不是怕你爹会因为你和卫达人结婚生子,而气得从坟墓里爬出来骂你不孝吗?现在就让他在你爹的牌位前掷茭,如果你爹答应,你就可以收拾包袱跟他回去;如果你爹不准,那也容易,就让他在寺里直接削发为僧,省得你们两人再纠<img src="in/chan.jpg">不清。”

  雪绫闻言大惊“师傅,您怎么可以叫卫哥哥出家当和尚…”

  “这是我自己的决定。”达人深情地凝望她“如果此生不能与你相伴,我宁愿落发为僧,只求来世再续夫<img src="in/qi2.jpg">情分。”

  “卫哥哥…”

  雪绫不知该说些什么,她抿紧<img src="in/chun2.jpg">,终究还是进內室捧出她爹的牌位,恭敬地端放在桌上。

  “掷三次,至少得有两次圣茭才行。”柳神医将杯筊<img src="in/jiao.jpg">给达人,转向雪绫问:“行吗?”

  雪绫点点头,心头怦怦狂跳。

  “岳⽗大人,”达人对着牌位恭敬地道:“我与绫儿是真心相爱,我是诚心想让她得到幸福,上一代的恩怨请随着我义⽗的死一笔勾消吧!如果您答应让绫儿与我厮守终⾝,我承诺⽇后绫儿所生的第一个男了从⺟姓,延续斐家的香火,绝不食言!”

  他说完便掷下杯筊,是个圣筊,但是,当他満怀信心的再掷第二次,却是个笑筊,原本浮现在他脸上的一丝喜悦马上转为凝肃。

  “爹,请您让我跟卫哥哥在一起!”在达人第三次掷筊的同时,雪绫也在牌位前跪下,含泪说道。

  “是个圣筊,你们两个可以睁开眼了。”柳神医打破宁静开口道。

  雪绫和达人这才发觉他们两人因为害怕面对结果,全都不自觉地闭上眼。

  “绫儿,你可以收拾包袱回你更正的家了!”柳神医牵起雪绫的手,<img src="in/jiao.jpg">到达人手上。他对达人说:“好了我把你的<img src="in/qi2.jpg">子<img src="in/jiao.jpg">还给你,下次再让我看到她形容憔悴的回来,我可要你从家里一路爬来,才准你再见他啰!我出去走走,你们两个好好的聚聚吧!”

  柳神医识相的走了出去。

  “卫哥哥,你额头流⾎了,我去拿葯…”看着他额上磕出来的伤,雪绫万分心疼。

  但是,不等她有所动作,达人已将她抱个満怀。

  “我再也不准你从我⾝边逃开了!永远不准!”他吻着她的<img src="in/chun2.jpg">瓣低语“你爹已经答应了,你也得亲口答应我,否则你再消失一次,我肯定会崩溃…不,我一定会死掉!我一定…”

  “傻瓜!”她以指腹轻点他的<img src="in/chun2.jpg">,热泪滑落双腮。“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我永远都要留在你⾝边,哪里都不去…”

  “那…你愿意替我生孩子吗?”

  “嗯!”她点点头,随即又低头垂泪。“可是…我那时吃了那么多葯,万一不能生了…”

  “你到现在还没发现吗?”达人牵起她的手贴在她的肚子上,温柔地说:“孩子已经在你的体內了。”

  雪绫讶异地瞪大眼。

  达人老实招供“你割腕‮杀自‬的那晚,林大夫已诊断出你有孕在⾝,原本以为你会因失⾎过多而保不住孩子,没想到最后你们⺟子均安。当时你的⾝体很虚弱,我怕你知道自己‮孕怀‬后会闹着要拿掉孩子,所以我…”

  “我明⽩!”雪绫不怪他,再次倚人他怀中。“这是命中注定的。”

  “命中注定?”

  她仰起头,释怀地浅笑。“嗯!命中注定我和孩子都跟定你了!”

  他笑了,抹⼲她双颊的泪痕,搂着她进房收拾包袱。

  达人知道,一切恩怨已烟消云散,再也没人能分开他俩了。

  一本书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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