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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作者:迷蝶 字数:9686 更新:2024-10-30 02:18:39

  来到恋荷轩,方慕平推门而⼊,満桌凉掉的饭菜映⼊眼帘。

  云漪还是不肯吃东西!他坐到<img src="in/chuang.jpg">边,深情凝睇着<img src="in/chuang.jpg">上蜷成一团的小人球。

  “你要关我关到什么时候?”她缩在<img src="in/chuang.jpg">角,双手抱膝,眼神空洞。

  “关到你保证不去找二哥哥为止。”方慕平诚实地回答。

  “你也知道他是我二哥哥吗?”秦云漪反问,语气中有说不出来的凄惋哀伤。

  “云漪,冤有头、债有主,我没有杀人,你不该把你二哥哥的死怪到我头上。”

  唉!方慕平暗自磋叹,云漪已经恨秦大人⼊骨,哪还噤得起他在一旁煽风点火、不断提醒她秦大人才是“杀人凶手”呢?

  苍天为证,他并非有意落井下石,而是承提不起失去她的心痛。

  秦云漪惨然一笑,双眸中盛満浓得化不开的悲痛,她毫无生气地回答“二哥哥是大哥哥害死的,我没有怪别人。”

  方慕平听她说话神智不<img src="in/luan.jpg">,并未因为伤心过度而失常,正感欣慰,忽地,她幽冷地加上一句“但我怪你不让我去埋二哥哥。”

  方慕平心生惶栗,他了解云漪,她平常很随和,从不固执己见,一旦闹起别扭,却比小魔头还难<img src="in/chan.jpg">百倍。

  秦云漪挪到方慕平⾝旁,拉着他的⾐袖声泪俱下地哀求:“求求你,慕平,你让我去祭拜二哥哥好不好?”

  一阵噬人的嫉妒爬上方慕平心头,他冷哼了声“湖盗害得太湖附近居民家破人亡,<img src="in/qi2.jpg">离子散,落到今天这种下场,他们罪有应得。”

  “二哥哥人都死了,你还说他坏话!”她扑上来捶打他,愈捶愈气,她的手捶他的石头⾁捶得好痛,他却一点都不痛。

  方慕平将秦云漪轻轻搂在怀里,柔声劝道:“别再捶了,小心手疼。”

  秦云漪疲倦地依偎在他怀中,道:“我不想再追究谁是谁非,二哥哥已经付出生命作为代价,我不忍心看他曝尸荒野,想用一⻩土替他掩葬。”

  “云漪,不准收葬是圣上的旨意。”方慕平无可劝慰,只好祭出皇帝牌。

  “他没有资格要求我听他的。”她不假思索,该杀头的言论脫口而出。

  “倘若人人都可兴之所至地否定圣上的旨意,天下岂不大<img src="in/luan.jpg">?”他头⽪发⿇,云漪的话比“帝力于我何有哉?”还令人震撼。

  “如果他是仁君,就不会下妹妹不准葬哥哥这种圣旨,如果他不是仁君,你听他的话,岂不是助桀为<img src="in/nue.jpg">?”

  见他无言以对,她昂然说道:“我姓秦,祭拜哥哥有何不对?人如果连孝顺⽗⺟、友爱兄长都做不到的话,雨天出门难道不怕遭天打雷劈吗?”

  方慕平愁眉苦脸,这么说来,雨天真的不能出门了。

  “我行得正、坐得直,谁也不能让我屈服,皇帝要砍头,我照样要去祭拜二哥哥。”她信誓旦旦地说道。

  “不准你去!”他断然拒绝。

  “为什么不准我去?我只要你放我出去,并没有要你跟我一起来,我不怕死,也不怕被摘了乌纱帽…”秦云漪咄咄<img src="in/bi.jpg">人地反问。

  方慕平大怒若狂,双臂不自觉地加重力道,云漪竟然把他当成贪生怕死的懦夫?

  秦云漪登时呼昅不顺,几乎被他的铁臂挤碎了,她脾气很倔,咬住下<img src="in/chun2.jpg">,硬是不肯求饶。

  松开手有,方慕平拍着她的背脊,愤怒的语气与轻柔的动作不成正比,道:“你含⾎噴人!去你妈的乌纱帽,我只要你平安无事!”

  她<img src="in/xiong.jpg">口一热,潸潸泪下,泣道:“我不信,你只是甜言藌语罢了,⾎浓于⽔的亲情都比不上功名利禄的魅力…”“云漪,相信我,不是每个人都像你大哥哥。”

  方慕平轻抚着秦云漪垂在鬓边的秀发,柔声解释道:“窦大人行止端正,是个爱民如子的清官廉吏,我才会在他麾下一待三年,若非大人再三劝我继续为接任的秦大人效力,我早就想随他一起退隐。”

  他顿了顿又说:“可是,事到如今,你一定不肯和我同去秦大人的官邸,没有你的⽇子,龙椅我都不乐意坐,何况是小小的访使属官?”

  受到云漪影响,他讲话也愈来愈大胆了,圣上听见肯定龙颜大怒,早些辞官也好,免得人头不保,方慕平睿知地微笑。

  秦云漪凝视着他,一个人的目光之中,怎能有这么多的疼爱,这么多的怜惜?慕平对她的一番心意,可照天地,她错怪他了。

  “美服患人指,⾼明<img src="in/bi.jpg">神恶,今我游冥冥,弋者何所慕?”

  轻叹一声,她道:“慕平,你的确和大哥哥不同,他是立于矫矫珍木巅的翠鸟,你是从海上来的孤鸿。”

  如果大哥哥也像慕平一样,把亲情放在功名之上,那该有多好。

  方慕平搂着秦云漪,心头一片温暖平静,道:“云漪,我没有你说的那么清⾼,在下碌碌庸才,⾼官厚爵,与我无缘。”

  秦云漪浅笑,慕平把自己说得像是酒囊饭袋,其实,她知道他富有才情,不在大哥哥之下,只是本<img src="in/xing.jpg">恬淡,不以功名为念罢了。

  方慕平笑道:“从今而后,咱们别管俗世的纷纷扰扰,每⽇观花修行、酌酒昑诗,专心致志生一屋子小‮八王‬蛋,好不好?”

  她起初听得悠然神往,听到最后一句,羞得她双颊晕红,嗔道:“不正经!谁要跟你生…生…”

  方慕平笑而不语,捧起她泪痕未⼲的小脸蛋,吻⼲上面每一滴⽔珠,接着掳获她微启的樱<img src="in/chun2.jpg">小口,深⼊<img src="in/shun.jpg"><img src="in/tian.jpg">,尽情汲取其中的藌津。

  秦云漪闭上眼睛,情热如火,娇<img src="in/chuan.jpg">不已,方慕平并不急躁,从容‮情调‬,温柔探索,在他纯<img src="in/shu.jpg">的‮逗挑‬下,她几无招架之力,本能地弓起⾝子,⽟臂圈住他的<img src="in/yao.jpg">,她摸到一块硬物…

  秦云漪心念一动,那是令牌!只有庄主夫妇和慕平才有的令牌,连方总管都没有,有了它就可以自由进出方家庄。没注意到滑过<img src="in/yao.jpg">际的小手曾在令牌处停留片刻,方慕平正忙着跟秦云漪繁复的⾐衫打<img src="in/jiao.jpg">道,‮望渴‬已久的大掌爬上她的<img src="in/xiong.jpg">脯,握住柔软如绵的圆丘,隔着薄薄的⾐料恣意<img src="in/cuo.jpg">弄,惹得敏感的花蓓瞬间淤‮肿红‬<img src="in/zhang.jpg">。

  ⾐衫一件件落在地上,不消片刻,秦云漪⾝无寸缕,用手掩住⾚裸的酥<img src="in/xiong.jpg">,却盖不住嫰⽩的⽟峰上醉人的酡红。

  “我好热…”秦云漪未经人事,下腹熊熊燃烧的火焰让她不知所措,只能紧紧地攀住他。

  方慕平沙哑地低笑,耝糙的手掌‮抚爱‬着她全⾝细致的肌肤,连最‮密私‬的地方也不放过。云漪喜<img src="in/huan.jpg">孩子,一旦当了⺟亲,就会慢慢淡忘丧兄之痛,有他夜夜辛勤地播种,一屋子小‮八王‬蛋很快就会生出来了。

  “云漪,会有一点点痛,你别怕。”

  方慕平极力克制住尽情驰骋的<img src="in/yu.jpg">念,初夜对女孩子很有意义,他不希望云漪⽇后回忆起来,除了疼痛外别无其他美好的感受。

  她<img src="in/mi2.jpg">惑地摇‮头摇‬,羞答答地呢喃“好奇怪,慢慢不会痛了。”只要慕平喜<img src="in/huan.jpg">,她受点小罪也无妨,她面红如火,他深深嵌埋在她体內,两人亲密的结合让她有股奇异的満⾜感。

  失去童贞,秦云漪一点也不后悔,慕平让她成为完整无缺的女人,她从来不知道灵⾁的结合,能够这么璀璨、炫丽…

  方慕平満⾜地低笑,他是云漪第一个男人,也会是最后一个,这点让他觉得自己是世上独一无二的幸运儿。

  贫婪的吻落在秦云漪耳<img src="in/gen.jpg">、眉间,他笑道:“小傻瓜,你把自己都给了我,我怎么还会怀疑你的感情?”

  这就够了,秦云漪眨掉眼泪,露出笑容,即使命不久长,轰轰烈烈地爱过这一回,也不枉来人世间走一遭了。

  ******

  静候方慕平睡<img src="in/shu.jpg">后,秦云漪偷了令牌,敛声屏气溜出恋荷轩,掩上堂门,⾝后响起一名女子的声音…

  “你要去哪儿?”

  秦云漪呆在原地,是谁?谁会躲在恋荷轩外面?

  “我是雪泥。”同样的声音不问自答。

  暗沉沉的夜⾊中,秦云漪看到一名瘦小的女子背靠墙角,脸上的神情莫测⾼深。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来。”雪泥拉着秦云漪离开恋荷轩。此地不宜久留,方公子随时会醒来。

  离恋荷轩有段距离后,秦云漪止步问道:“雪泥,你在外面待多久了?听人家说话是不道德的。”有关雪泥的事,之前慕平都告诉她了。

  “偷听不道德吗?那偷东西该当何罪呢?”雪泥凉凉地反问。

  苞方公子千<img src="in/jiao.jpg">代、万嘱咐,关人关到底,千万别心软,只要秦二少的人头还挂在杭州城门上,他就不能去找秦姑娘。

  秦姑娘一心想去祭拜秦二少,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方公子去恋荷轩找她,等于给了她最好的机会,雪泥光用脚指头就猜得出秦云漪会偷令牌。

  不听雪泥言,吃亏在眼前了吧!雪泥愈想愈恶,方公子昅收的养分都用到下半⾝了吗?秦姑娘一使美人计,他就弃甲投降,连令牌被偷了也不知道。

  雪泥怎么知道自己偷了令牌?她修成了天眼通吗?

  秦云漪心下惶然,顿时<img src="in/luan.jpg">了分寸,斗不过敌人,就要想办法让她变成自己的盟友,翠珂的微言大义在脑海中闪过,秦云漪⼲脆把令牌<img src="in/jiao.jpg">给雪泥,乞求道:“雪泥,帮帮我,我想去祭拜二哥哥。”

  雪泥双手叠在<img src="in/xiong.jpg">前,哼了一声道:“我为什么要帮你?被方公子发现,你不会有事,我却死定了。”

  男人见⾊忘友,何况她只是丫环,东窗事发后,方公子舍不得伤秦姑娘一<img src="in/gen.jpg">寒⽑,却绝对舍得拆了她全⾝的骨头。秦云漪动之以情,说道:“他是我二哥哥,我不能让他成了无主孤魂。”

  见雪泥还是不为所动,秦云漪想了想,轻声道:“在你心目中,慕平又何尝只是主子,如果墨痕没死,他不就是你姐夫了吗?如果他有个三长两短,你忍心看他曝尸荒野吗?”雪泥一呆,一时没了主意。

  秦姑娘和⽩痴小女娃长得有几分神似,理当也是草包一个,雪泥万万没料到秦云漪品貌秀美,脑袋也不是装饰用的,里面该有的东西一应俱全,秦云漪希望藉由墨痕,‮醒唤‬雪泥所剩无多的良知良能。

  “祭拜秦二少是杀头的死罪啊!”雪泥的口气松动了不少。

  “我不怕,我早就抱了必死的决心。”秦云漪毫不迟疑地回答。

  “那方公子怎么办?你死了,我赌他挨不过三天,就跑去九泉下找你了。”雪泥反问。

  “雪泥,我很想和慕平地久天长,厮守到老,然而,兄妹之情我看不破也抛不开,如果我无法去祭拜二哥哥,我永远也不能原谅慕平,就算明知道他是爱我,才阻止我去涉险,我也无法原谅他…”说到后来,秦云漪又红了眼眶。就算雪泥満腹智计,此时也想不出两全其美的法子,不让秦姑娘去,她摆明了要跟方公子绝裂,让她去,却是死多活少。

  生生别离与幽冥两隔…都不好!雪泥无可奈何地说:“那好呢!今天我舍命陪女子,跟你去就是了。”

  秦云漪喜容満面,长揖到地“雪泥,我不知道该如何谢你…”雪泥截断她无啥实益的感谢辞,道:“废话少说,跟我来吧!”

  ******

  “旺仔,那颗人头的眼睛睁得好大,死不瞑目啊!”“什么死不瞑目,那叫罪有应得,你<img src="in/luan.jpg">用成语,小心吃不完兜着走!”

  “可不是吗?张家小伙子替湖盗讲了两句公道话,结果押⼊大牢,站笼站死了。”

  “也难怪张大婶哭得眼睛都瞎了,好可怜。”

  “嘘!大家心里嘀咕就好,嘴里别嚷嚷,否则接下来换我们的人头挂在城门上。”

  “恐怖哦…”老百姓把城门围得⽔怈不通,七嘴八⾆地品“头”论⾜,秦云漪来到城门下,眼泪如断线珍珠般顺着面颊流下,扑簌簌的滴在⾐襟上。

  “你看清楚了吗?是秦二少的人头吗?”雪泥庒低嗓门问道。

  “夜这么黑,哪看得清楚?既然大哥哥说是二哥哥的人头,应该错不了,这种事他又何必骗我?”秦云漪哭得梨花带雨,哽咽地回答。

  “咱们烧点钱给秦二少<img src="in/yin.jpg">间花用,烧完就回去,知道了吗?”

  秦云漪流着泪点头,雪泥摸出火刀、火石,晃亮火褶,再从怀中掏出一把银票,凑在火摺上‮烧焚‬。

  纸钱不也是银票买的吗?一两银子可以买一叠银票,烧个几百两,秦二少在<img src="in/yin.jpg">间还敢再哭穷,她也没辙了。至于银票嘛!她一点也不心疼,反正以后可以向方公子报帐,钱花在秦姑娘⾝上,方公子绝对付得连眉头皱也不皱一下。

  火光引来杀气腾腾的官兵,喝道:“大胆刁妇!光天化…化夜之下,竟敢违背圣旨,替湖盗烧纸钱!”

  雪泥有恃无恐,道:“皇上说不可以烧纸钱,有说不可以烧银票吗?”

  一名官兵拿起尚未燃尽的纸灰查看,情不自楚地喊道:“这是财记银楼发的票子,公认信用最好的财记银票,烧了多可惜!”

  另一名老成持重的官兵手指秦云漪,喝问道:“她为什么连眼睛都哭肿了?还敢狡辩说不是湖盗的同<img src="in/dang2.jpg">。”

  雪泥见矛头不对,道:“官爷,我妹子的眼睛被烟薰痛了,用手<img src="in/rou2.jpg">才会红红的,您别<img src="in/ji2.jpg">蛋挑骨头,我还有几张没烧完的银票,给您拿去买酒喝。”

  雪泥公然贿赂,寒了一叠银票在官兵怀里。

  有钱能使鬼推磨,官兵收下银票,驱散围观的群众,就不再嗦。

  曲膝跪地,双手合十,秦云漪默默持诵往生咒,为二哥哥祈求冥福,雪泥安静地立在一旁,不去打搅她。

  一名黑⾐男子似不经意地踱步而至,念道:“不知近⽔花先发,疑是经霜雪未消。”

  秦云漪背上登时出了一阵冷汗,诗人把⽩梅绽放比喻为余雪未消,余雪庵也因庵前有一大片梅林而得名,黑⾐男子怎么会念写在庵门前的“早梅”诗?

  “你是谁,怎么会念‘早梅’诗?”秦云漪提心吊胆地询问。

  “想知道答案就随我来。”黑⾐男子神秘地回答。

  大当家料得没错,他的妹子真的来城门口祭拜他了。皇帝明令收丧者死,她还是不计安危地前来祭拜哥哥,胆识不让须眉,真不愧是大当家的妹子。

  “好,我跟你去。”秦云漪决定孤注一掷,她怀疑黑⾐男子跟二哥哥有关。

  “不行!”雪泥大急,拉住她不让她离开。

  黑⾐男子挥手将雪泥震开数步,带着秦云漪飘然而去,只一瞬间,两人的背影已在人群中隐没。

  雪泥简直哭不出来,秦姑娘丢了,她想都不敢想方公子会怎么炮轰她…

  “还不快跟上!”

  那是雪泥<img src="in/shu.jpg">得不能再<img src="in/shu.jpg">,却是此刻最怕听到的声音。

  在短短不到一个时辰之间,大出意料之外的事纷至沓来,正如霹雳般一个接着一个,只将雪泥惊得目瞪口呆,方公子来多久了?

  ******

  打扮成黑⾐人的胡钧霆将秦云漪带到城外的地蔵庙,地上杂<img src="in/luan.jpg">无章躺着残兵败将,斜倚在菩萨雕像上的男子剑眉英目,出气多、⼊气少,正是秦云泽。

  ⽩云坞口一役,朝廷精锐尽出,湖盗拼死抵抗,混战中,秦云泽的狼牙<img src="in/bang.jpg">戳进秦云瀚的<img src="in/xiong.jpg">膛,秦云瀚的长剑也刺穿他的琵琶骨。

  在秦云泽重伤昏<img src="in/mi2.jpg">的期间,二当家胡锋霆冒充大当家⾝份,让朝廷砍了脑袋。由于湖盗行事隐密,知道首脑是秦云泽者,惟有秦云瀚一人,彼时他命在垂危,没人想到要找他指认一番,胡锋霆遂得瞒天过海,李代桃僵。

  胡家十三口<img src="in/xing.jpg">命都是秦云泽所救,胡锋霆为他挨了一刀,丢了<img src="in/xing.jpg">命,弟弟胡钧霆无怨无悔,仍跟大当家推心置腹。

  “二哥哥,你没死,你真的没死?”秦云漪扑到秦云泽⾝边,悲喜<img src="in/jiao.jpg">集,哭得菗菗搭搭的竟是没有止歇。

  秦云泽忍悲強笑,过了良久,才低声道:“漪儿,二哥哥生怕连累你和翠姨,十年都不敢回家,二哥哥对不起你。”

  秦云漪拼命‮头摇‬,边哭边笑道:“我不怪你,二哥哥,观音菩萨真的好灵,千处祈求千处应,我每天念大悲咒,求能再见你一面,观音菩萨果‮实真‬现我的心愿了。”

  秦云泽虚弱地坐起⾝来,问道:“大哥没事吧?”

  秦云漪连忙道:“大哥哥回京城养伤了,阙大夫说他的伤不碍事。”

  太好了!秦云泽露出笑容,即使大哥对他不仁,他还是不该对大哥不义,倘若错手杀了大哥,他无颜见⽗⺟于九泉之下。

  胡钧霆打破沉默问道:“秦姑娘,可否⿇烦你请阙神医来治大当家的伤?”

  秦云泽伤势沉重,想在死前见妹妹一面,胡钧霆照他吩咐,⽇夜守在城门口,看到有女子哀泣哭拜,面容又与大当家神似者,就上前念两句“早梅”诗。

  秦云泽心思缜密,他料准会不顾己⾝安危前来哭拜,又认得出写在余雪庵前的“早梅”诗者,除了秦云漪以外,绝不作第二人想。果不其然,胡钧霆带回她,阔别十年,兄妹再见时竟是这般凄凉的光景。

  秦云泽一阵猛咳,反对道:“钧霆,我不能为了自己想活命,害弟兄们暴露行踪。”

  “很不幸的,你们的行踪已经暴露了。”

  方慕平突然出现在地蔵庙门口,雪泥站在他⾝后半步之遥,脸⾊说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想必沿途吃了不少排头。“慕平,”秦云漪飞奔而来,拉着方慕平央求道:“你快叫阙大夫来治二哥哥!”

  方慕平不发一言,云漪不顾他的三令五申,一意孤行溜出来祭拜秦云泽,还偷令牌,他醒来发现不见了枕边人,吓得心胆俱裂,马上追到城门口。

  不是发誓要好好处罚云漪吗?为什么现在他不但不生气,还満心都是失而复得的喜悦?真窝囊、真没用!“我会请阙大夫为他治伤,不过,他必须先跟我去官衙。”

  秦云漪痛彻心肺,真如有万把钢锥在心中钻刺一般,流泪道:“先让阙大夫治好他,再让皇帝杀了他,那何必多此一举呢?”

  方慕平怒道:“他才是湖盗首脑,云漪,你不能包庇钦犯!”

  她懂了,对慕平而言“世法”凌驾万物,圣旨当头“人情”渺小得几乎不存在,皇帝的权威巍巍如山,岂是寻常百姓的兄妹情深所能动摇?

  秦云漪柔肠寸断,⾝上说不出的寒冷,心中说不出的凄凉,她和他都没有错,只是像两条不相<img src="in/jiao.jpg">的路,永远找不到<img src="in/jiao.jpg">会点。

  秦云漪泪如雨下,凄然道:“慕平,如果你一定要捉二哥哥归案,就杀了我吧!我不想活着恨你一辈子。”

  一语既毕,秦云漪和庙里老老少少二十余人,全都双目炯炯地盯着方慕平看,眼神中没有惧怕,只有同生共死的坚决。

  方慕平心中忽地生出一阵害怕,这么多人的生死全系于他一念之间,他不是神,没有资格主宰这么多人的命运。老天,他该怎么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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