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紫,进来!”
一个清悦的声音传来,阿紫还是那副无精打彩的模样,耷拉着脑袋“应召”而⼊。?
哑巴的好处就是不用去想哪句话该说,哪句话不该说,更不用去措辞啊造句啊奉承啊拍马庇啊什么的。
比如现在,阿紫就那么弯弯<img src="in/yao.jpg">做了个不优美不规范的请安动作,然后就不动了,不动、不语,很菗象的那种。
谪仙四少爷显然对她也没有什么特别要求,所以连头都没抬,眼睛盯在书上,阿紫保持弯<img src="in/yao.jpg">撅庇庇的势姿好一会儿,这位四少爷才发现她已经进来了,汗!
哑巴是好,可这神不知鬼不觉的,也怪吓人的。于是林铮马上定下新规矩:“以后你再进来时,可以弄出些声响。”
至于是弄出些什么声响,林铮没说,阿紫脑补,或许就是让她像小花狗那样脖子上系个铃铛,叮铃铃,哑巴丫头来啦。
林铮这才发现阿紫还弯着<img src="in/yao.jpg">呢,他微笑:“起⾝吧,这茶冷了,你去给我换杯茶来。”
阿紫起⾝、点头、端茶、出门,四个动作一气呵成,一句话都没说,这本是令林铮很満意的,可就在她要出门的那一刹那,肚子里一阵电闪雷鸣,林铮笑了。
这要饿成什么样,才能发出这么大的声音,所以林铮笑得<img src="in/ting.jpg">开心的。
“回来”林铮指指书案上的一碟栗子糕“这个赏你了,先去垫<img src="in/bao.jpg">肚子吧,少爷的茶不急的。”
阿紫点头哈<img src="in/yao.jpg">,狗腿兮兮地谢过了,端上那碟子栗子糕正要走,林铮又叫住她:“就在这里吃吧。”
阿紫只好站在一旁,一手端碟子,一手捏着栗子糕,面无表情目光呆滞,一块一块往嘴里塞,她太饿了,而且,这栗子糕虽然做得不太好,可也还算松软。
“阿紫,我查过,你竟然没有卖⾝契的。”
林铮冷不丁冒出这样一句话,阿紫差点呛着,她连连咳嗽几声,对着林铮拼命头摇,三少爷说得太对了,这位四少爷真是<img src="in/yin.jpg">险,竟然连她没有卖⾝契也查出来了。
“别紧张,我问过了,你是义伯的远房亲戚无依无靠,这才来府里投靠,义伯就没有卖⾝为奴,想来也就没让你签卖⾝契吧。”
林铮声音平和,倒也不像是疑神疑鬼,阿紫稍稍松了一口气。三少爷想得真周到,给她弄了这样一个出⾝。只要管家不查,这府里又有谁会注意一个无等级的烧火丫头有没有签卖⾝契呢,只是这位四少爷凑巧是个细心人。
阿紫年纪小,就这样一紧一松之间,脸上的神情便让林铮起了疑心。这小丫头方才吓得差点呛到,倒似是有什么隐忧。
他面⾊如常,又问道:“阿紫,你今年几岁?”
阿紫嘴里被栗子糕填得満満的,右手伸出一<img src="in/gen.jpg">手指,左手伸出两<img src="in/gen.jpg">手指。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几岁,去年时别人说她十一二岁,今年应是十二三了,至于她失忆的秘密,她可不想和这位四少爷分享。
林铮又问:“义伯姓钟,你也是姓钟吗?”
阿紫心里一顿,这位四少爷还真是<img src="in/yin.jpg">险,好在她是认识字的,亲眼看到管家在名册上写了林阿紫三个字。义伯虽是自由⾝,但他是跟着东家姓林的,只是后来太夫人怜他忠义,把卖⾝契给了他,还他自由。义伯姓林,义伯的远房亲戚却不一定也姓林,只是管家随手给阿紫也写上姓林了,当然,这也是三少爷林钧的意思。
阿紫头摇,表示自己不是姓钟的。她又指指林铮,再指指自己,表示我和你同姓,都是姓林。
其实吧,阿紫知道,⾝为小婢女是不能拿主子做参比的,可她会的哑语有限,也只能如此了。
林铮没有不⾼兴,脸上还是温和的笑容:“阿紫会写自己的名字吗?”
阿紫心里一凛,当⽇于妈用<img src="in/gun.jpg">子打她时,她还有一丝神志,还是后来太过疼痛才晕倒的,她曾听到冯思雅问郑氏,若是她会写字怎么办?郑氏安慰女儿说一个又穷又傻的孩子怎会写字呢。
阿紫早就发现自己不但认识很多字,而且还会写字。不论四少爷是随口问问,还是别有用心,阿紫觉得还是别让他知道为好。
每一个人在成长的过程中都会遇到很多人很多事,这些人或许是帮你,也或许是害你,但是无论如何,他们对你做过的事,都可能会令你成长。
郑氏和冯思雅对阿紫的伤害,让阿紫更加谨慎。这是和她年龄不相符的谨慎,唉,说起来也是一把辛酸泪。
她头摇,表示自己不识字更不会写字。
林铮微笑不语,没有再接着问。他这个人看上去就是这样,温文而雅、云淡风轻,阿紫有那么一刹那的恍忽,或许三少爷是心有偏见,这位四少爷其实是个好人?
不管四少爷林铮是好人还是坏人,阿紫都认为他至少是个好看的人。
无论何时,颜值⾼的人都会占尽便宜,尤其是阿紫这个年纪的小女孩,正常小少女如此,失忆的小少女亦如此。
那夜,睡在单独一间的屋子里,阿紫就在想,究竟是三少爷好看,还是四少爷更好看呢?
三少爷明朗俊俏,神采飞扬,四少爷秀美飘逸,不染尘埃。不过阿紫表示,她还是觉得三少爷更好看,三少爷就像晴朗的天空,而四少爷却是细雨如烟,阿紫还是更喜<img src="in/huan.jpg">大晴天。
小小少女的小心窝子就这样菗动起来,菗啊菗,菗得她又饿了。
不过她现在⾝份不同了,她能到墨留居的小厨房里正大光明要上两个冷馒头一块酱牛⾁,坐在灯下狼呑虎咽。牛⾁卤得不够味道,一定是少放了一味酱料。
阿紫不挑食,但只尝一口,她便能挑出这样吃食差在哪里。
第一天上班,林铮并没有让阿紫做什么事,甚至没让她伺候洗漱,只让两个小丫头用银盆捧了热⽔进屋,林铮就把阿紫打发出来了。
次⽇清晨,阿紫早早候在四少爷屋外,等着通传,这还是欧<img src="in/yang.jpg">妈妈叮嘱的:“四少爷不让你值夜,可你早上也要记着早起。”
秋天的清晨已多了些寒凉,晨起露重,阿紫很想让狸花蛇出来走走,可这墨留居人生地不<img src="in/shu.jpg">,她想了想,决定还是让狸花蛇暂时隐居。
“阿紫,你到书房把我抄录的《两都赋》拿过来。”
四少爷还没起<img src="in/chuang.jpg">就想看书,也不知是真勤奋还是脑子里又在打转转了。
林铮提到《两都赋》,阿紫脑子里立刻闪过一个声音:这就是那个闲得淡疼写《女诫》的班老太太她哥写的。
阿紫对这个声音并不吃惊,事实上她的脑海里经常有这种声音浮现,看到绿蜘珠时如此,看到蛇花时也如此。
或许她曾经看过这篇《两都赋》,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林铮明知道她不识字,却还让她去拿这个。
他在试探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