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三名飞鱼卫,两名受了重伤,神志不清,还有三名追歹人而去,至今未归。马凌波伤得很重,<img src="in/xiong.jpg">口中箭,⾼天漠派的人赶到时,她已是奄奄一息。
信鸽上最后的报情,看字迹应是其中一名死了的飞鱼卫留下的,显然当时他还没有死。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如今没有人知道,马凌波和那两名还活着的飞鱼卫都已没有了神志。
⾼天漠没有告诉阿紫具体发生了什么事,阿紫是到次⽇才知道的,在此之前,她没有想到会这样严重。
马凌波躺在门板上,那么美的姑娘,此时如同一朵凋零的花朵,命悬一线。
几个丫鬟拦着阿紫,不让她去看,免得吓到她。可阿紫还是跑了过去,只看了一眼,她就呆在那里。
躺在这里的人,原该是她,现在却是马凌波。
阿紫一步一步向马凌波走去,她的心里都是愧疚。
⾼天漠忽然出现在她的面前,低声吼道:“回去!”
“我要去看看她,她是为了我才受重伤的。”阿紫倔強地梗起脖子,她又一次感觉到⾼天漠的冷酷。她知道⾼天漠是为了她,她也知道对于所有人来说这都是应该的,但她还是于心不忍。
“回去!”⾼天漠的声音提⾼了几分,几乎所有人都听到了。张大虎的手已按在刀柄,若是⾼天漠胆敢对公主无礼,即使他是飞鱼卫,他们也敢一搏。
阿紫愣了一愣,⾼天漠从来不会当着别人这样吼她,他是急了。
阿紫终于转⾝,木然向屋內走去。没有再去看躺在门板上的马凌波。
那⽇阿紫不知道外面又发生了什么,总之所有人都在忙,除了她的四名贴⾝丫鬟,其他的小丫头都让⾼天漠借调过去照顾伤员了。
⾕雨偷偷跑去看了,让她不要再担心,马姑娘的待遇比她这位真公主还要好些。
她现在只有四个人服待,马姑娘有十多个丫鬟侍候着。外面还有几重守卫。总之,完全是公主的排场。
又过了一会儿,荔枝跑进来转告。说是⾼指挥史说了,让公主和她们全部换男装。
整整两天,阿紫都没有再看到⾼天漠,有时她想到外面走走。刚一掀开帘子,就被门外的飞鱼卫挡回来:“大统领说了。请您留在屋內哪里也不要去。”
丫鬟们还能出去,她却不能。
又过了一天,⾕雨出去打探消息,回来后告诉了她一个不幸的消息——
另外几名飞鱼卫找到了。但无一幸存!
找到的只是他们的尸体,他们全死了。
次⽇天还没亮,外面响起了敲门声。她现在只是女扮男装的小孩子,不用再行君臣之礼。
⾕雨打开门。外面是一名飞鱼卫,⾕雨认识,这是常常跟在⾼天漠⾝边的王彪。
“王旗官,有事吗?”
王彪庒低了声音:“这位姐姐,请转告公主,⾼大人病重,在下自做主张来请公主。”
⾕雨闻言,心里想不通,⾼大人病了,王彪来找公主做什么,这人真不懂事。
她还是把这番话转告了阿紫,阿紫的头顿时嗡的一声,推开⾕雨,一个箭步便夺门而出。
王彪出门时,担心⾼天漠无法忍受⾝体的痛楚会伤害自己,就用牛⽪绳把他捆在<img src="in/chuang.jpg">上。
“大统领以前叮嘱过,不能把他发病的事让公主知晓,可他这次比以前都要严重,属下这才惊动公主”
王彪边说边抹眼泪,満脸胡子的彪型大汉,竟然已是満脸是泪。
“他近期还发作过吗?”阿紫的声音都在颤抖,她每次问⾼天漠,他都说没有。
“大统领前不久还发作过一次,只是他不让您知道。初时只是一两个时辰便会过去,现在是越来越长了,这次是从昨⽇下午便开始了,现在还没有半丝好转。”
王彪擦擦眼泪,又道:“小的不知大统领为何要瞒着公主,但小的想,公主您是御赐巫女,或许有法子减轻大统领的痛楚呢。”
阿紫早已全⾝脫力,她再也不想避讳什么,坐到<img src="in/chuang.jpg">头,剪断捆在⾼天漠⾝上的牛⽪绳,把他紧紧抱在怀里。
王彪吓了一跳,他看看随后跟进来的⾕雨,两人都是満脸惊慌,但随即他们便退了出去,关上了房门。
阿紫看着怀里的⾼天漠,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即使是现在,⾼天漠依然没有取下脸上的面具,阿紫轻轻地给他摘下来,面具下的他早已不复平⽇里的清秀俊逸,面⾊苍⽩如纸,嘴角和鼻孔都有鲜⾎流出。
阿紫哭着咬破自己的手指,塞进他的嘴里。
以前每一次她都是这样做的,她早就发现,即使她的⾎不能治愈火冰蛊,但却能减轻他的痛苦,缩短疼痛的时间。
⾼天漠<img src="in/mi2.jpg"><img src="in/mi2.jpg">糊糊知道阿紫来了,他努力想要推开她,但用力不当,两人从<img src="in/chuang.jpg">上一起滚到地上,阿紫的手一直没从他的嘴里取出来,如果可以,她想代他受苦。
两个人就这样相拥着躺在地上,也不知又过了多久,⾝上的剧痛终于渐渐消失,一口黑⾎噴出来,⾼天漠终于全⾝松弛,瘫软地平躺在地上。
阿紫从⾼天漠⾝上摸到药丸,喂他吃下,重又哭着靠进他的怀里,两人的⾝上都已被冷汗浸透。
⾼天漠体力消耗太大,很快便昏睡过去,阿紫心力<img src="in/jiao.jpg">瘁,也已又困又累,知道⾼天漠又逃过一劫,一颗心暂时放下,眼⽪又重又沉,再也抬不起来。
再醒来时,已是三个时辰之后了。阿紫睁开眼睛,看到不知何时,她已在<img src="in/chuang.jpg">上,⾼天漠换了⾐裳,⾝上带着她<img src="in/shu.jpg">悉的檀香。他正在看着她。
“阿紫,回去收拾一下,不要通知任何人,我们连夜返京。”
阿紫刚刚睡醒,没有听明⽩,眨着一双大眼睛看着⾼天漠:“不通知任何人,那如何返京?”
⾼天漠沉声道:“只有我们两个人走。其他人留在此处保护公主。而我从昨⽇便突发急症,也只能留在此处。你明⽩了吗?”
阿紫瞬间懂了。
昨⽇⾼天漠发病的时候,定然不只是王彪一人看到。所以他顺⽔推舟,将计就计,假装在屋里生病,其实却带了阿紫暗渡陈仓。
“那其他人怎么办。万一那些杀手来了,他们岂不是等死?”
“这里是官驿。所有人都会严阵以待,不会再让当年的事情重演,且,他们三⽇后便会起程。我已让人八百里加急。将你受伤将死的消息送往京城,想来这消息在半路上就会被人拦下来。”
是啊,公主快要死了。<img src="in/gen.jpg">本不用再明刀明<img src="in/qiang.jpg">地动手。
而那个时候,真正的公主已经走了。
两个人走总比一群人更方便。更隐蔽。
那夜,趁着夜深人静,两匹马悄悄从官驿里出来,踏上了返京的路。
天亮时,他们已经百里外的茶楼喝早茶了。
⾼天漠没有戴面具,也换下了飞鱼服。他⾝上是阿紫给他<img src="in/feng.jpg">的披风,乌黑的头发上束了颗大硕的明珠。
阿紫戴着瓜⽪帽,金项圈,手腕上还有金铃铛,看上去就是个小地主。两个人坐在茶桌前,就像是一对富家兄弟,个顶个的好看,引来旁边大姑娘小媳妇偷偷往这边张望。
“大哥,好多女的在看你呢。”阿紫咬一口香菇牛⾁灌汤包,贼兮兮笑着。笑得太开心,没留神,灌汤包里的⾁汤汤噗的一声,溅到她的脸上。
⾼天漠嫌弃地看她一眼,恨不得告诉所有人,这个丢脸的家伙我不认识!
阿紫记得,在保定府第一次遇到墨子寒时,他就是这个眼神,时间过了这么久,两人也好了这么久,这人的眼神还没变,真是难得。
“这包子不好吃,你没吃过我蒸的包子,那才叫好吃呢。”阿紫只好换个话题,不然只是闷头吃饭也怪没意思的。
⾼天漠却盯着她的脸,好一会儿才说:“该给你换张脸了。”
阿紫皱眉:“为⽑要换脸,你都说过我长得好看了。”
⾼天漠哑然失笑:“我什么时候说过,不害羞。”
阿紫⽩他一眼,你就是说过嘛,你还说喜<img src="in/huan.jpg">呢。
“你现在这张脸太惹人注目,即使穿上男装也能看出你是女子。”
阿紫撅撅小嘴,心想你不也同样引人注目吗,我就不信那些大姑娘全都是看我的,除非她们有恋童癖。
⾼天漠就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叹了口气:“我也换。”
这下子阿紫⾼兴了,⾼天漠当然不怕被人认出来,即使有人认识他,也会以为他是墨子寒。
墨子寒是文官,认识他的人并不多。
⾼天漠是怕她吃醋,这才要陪她一起换脸。
吃完早茶,⾼天漠便带着她走上一条岔路。
“这不是回京城的路啊,我们去哪里?”阿紫问道。
“五柳镇。”
“五柳镇?”阿紫的眼睛亮了,那是苏秀才的大本营,那也是传说中大成王朝最黑暗最混<img src="in/luan.jpg">最无法无天的地方。
“內什么,我在五柳镇有亲戚,或许能打折。”阿紫很想去看看苏秀才,那个大⽩天穿着金缕⽟⾐的老头,听说非常非常喜<img src="in/huan.jpg">她呢。
“苏秀才?还是算了,他连你爹都宰,更不用说你了。”据暗影打探,前年贺亲王把一批来历不明的⽟器古玩<img src="in/jiao.jpg">由苏秀才押运,苏秀才硬是敲了他五千两的保镖费!
据说不可一势的贺亲王竟然乖乖拿出了五千两!
当然,暗影也打探到了,那批东西据说是见不得光的。
他曾经把这件事透露给圣上,没想到崇文帝却打个哈哈,对他说,贺亲王是不会贪赃枉法的,他不缺那些小钱,他的东西是从哪里来的,你就不要再查了。
⾼天漠起先无法领略圣上意图,直到很久以后,他想起在那座山庄前,阿紫轻而易举打开那道大锁时,他便多多少少明⽩了一些事情。
阿紫才不信苏秀才会那么不近人情呢,可是当她和⾼天漠走进一家铺子要买人⽪面具时,就完全相信了。
“兄弟两个吃了官司,想换个模样。”⾼天漠对那家脂粉店掌柜说道。
“长得帅的五百两一张,长得丑的三百两一张,你们两个吃了官司,那可以购买小店的配套服务。”
阿紫好奇:“什么是配套服务啊?”
那店老板掏出一张纸,一项一项给她讲解:“这种配套服务最适合吃官司跑路的人了。甲号服务包括帮你们打官差三次,杀人不少于两个,收费只有区区五千两,看你二人现在这个情形,甲号服务就⾜够了。只有五千两啊,这年头五千两能⼲点什么,什么都不能⼲!娶上十几房媳妇也就花完了,可我们却能帮你们打官差杀官差,运气好一点你们这叫劫后余生。”
他每说一句,阿紫的嘴就张大一分,待他全都说完,阿紫的嘴都大得能呑下整只<img src="in/ji2.jpg">蛋了。
“內什么,乙号服务就是代人坐牢外带劫法场吧。”她问道。
店老板的眼中露出赞许的目光:“小郞君真是懂行情,就是如此。”
嘿嘿。
“內什么,苏秀才是我长辈,柳青是我表叔。”阿紫才不相信⾼天漠的话呢,江湖人不但讲义气,还讲亲情。
“哎呀,您怎么不早说,咱们这里另有亲情价!”店老板一拍腿大,眉飞⾊舞。
阿紫冲着⾼天漠做个鬼脸,听到了吧,谁说苏秀才没有人情味,五柳镇也是暖洋洋。
“那两张人⽪面具的亲情价是多少,都要丑的。”当然要丑的,为⽑要买人⽪面具,还不就是因为本公举太好看了。
“亲情价,两张一千两!”店老板竖起食指,豪气⼲云,义盖云天!
“一千两?原价不是才六百两吗?”阿紫的小脸皱成了一团,这位大叔不会算帐了咋地?
“六百两是⽩菜价,您是咱老板的贵亲,拿到的是亲情价,也就是精品价。⽩菜价的那是用老爷们的庇|股做的,又黑又耝还爱出汗,这亲情精品价用的人⽪那可是从娘老们的庇|股上扒下来的⽪,又细又⽩,您没事摸摸脸,就像摸着女人的大庇|股,一千两一点也不多,真是太实惠了。”
阿紫<img src="in/gen.jpg">本不用去看⾼天漠,也能猜到他肯定已经笑到肚子疼了。
“我不要了,我还是觉得我现在的脸<img src="in/ting.jpg">好的。”
原来人⽪面具是用庇|股做的,想想就恶心,想想就可怕,这还能不能好好玩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