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马凌波终于可以下地了虽然⾝子还是比较虚弱但伤势已经痊愈。,
她去锦园求见王妃,被李妈妈挡在织绵十字花的夹棉帘子外面,王妃⾝子不适,不见外人,让她⽇后可常来府里接些刺绣活计来做,还另赏了十两银子。
马凌波叹口气,她也不过是想向王妃拜别而已,倒像是去讨钱。这些⽇子,王妃和公主都是各有赏赐,除了城南的一处一进宅子,还给她买了两个小丫鬟,各⾊布料赏了五匹,金馃子一对,银馃子五对,另有各⾊上好补品和药材。
单这些赏赐,已⾜够她在京城安居乐业,况且一来京城能找到给王府做针线这样的好工作,要知道这种活儿在荐人馆里是找不到的。
在王府里已住了多⽇,她还是头一回离开她住的紫竹院。王府真的很大,处处是景,也不知道有多少处园子。听陪她出来的丫鬟香菇说,李妈妈在后院里巡视时,都是要坐肩舆的,否则用上大半⽇也走不完。
马凌波暗想,亲王府果然不是寻常官宦人家可以相比的,她也算是有点见识,可来到贺王府,还是暗自惊叹。
“马姑娘,你的命真好,能和咱们公主长得相像,这真是几辈子才能修来的福气。别说是外面那些人,是咱府里的丫头们都羡慕您呢,咱们是削尖了脑袋都凑不到主子们的⾝边呢。”
香菇也只是个三等丫鬟,如她所说,王府里上上下下太监丫鬟婆子小厮,能在主子⾝边捞个差事的,都只是凤⽑麟角。
马凌波苦笑,她和公主长得相像,可命数却是天上地下的区别。
离开锦园,又走出去很远,这才来到明珠园的门口。
马凌波抬起头,看到上面明珠二字。便问香菇:“这是公主的寝园”
“是啊,王爷和王妃只有公主这一个女儿,宝贝得不成,所以啊。连公主住的园子也是叫明珠园。一会儿你进去知道了,公主的明珠园是最特别的。”
是啊,邱紫韵即使没有被册封为公主,她也是天生贵胄的郡主,贺亲王的嫡长女。名符其实的掌上明珠。
把门的婆子听说是马姑娘来了,连忙打发了小丫头进去通报,没过一会儿,小丫头回来,说是公主请马姑娘到东暖阁。
婆子连忙笑盈盈请马凌波和香菇进去。刚刚绕过垂花门,马凌波惊呆了,在她眼前是一片片紫⾊的花田
“这是”
香菇看她一副没见过的模样,便笑道:“听说这叫薰⾐草,是红⽑国才有的花,明珠园里每进院子都是种的这种花。”
永靖公主天生是集万千宠于一⾝。连她的园子里种的花,都是别处见不到的。
香菇又道:“这下你知道为何我告诉你不要再穿紫⾊⾐裳了吧,公主的闺名里有个紫字,所以这些年来,咱们整个王府的女子,除了王妃以外,谁也不会穿紫⾊的⾐裳,用紫⾊的物件,听说宮里品级不⾼的贵人们,如果是咱家公主也在的场合里。也是不穿紫⾊⾐裳的。今后你要常来王府做活儿,这个事儿上可要提个醒儿。”
马凌波连连点头,这位公主看上去小孩一般,倒真是不简单。她如果不是投胎在帝王家。也不过是寻常姑娘而已。可如今,她是⾼⾼在上的公主,而自己却要用<img src="in/xing.jpg">命才能换来给她家打工的机会。
还没走进东暖阁,听到里面传来女子的嘻笑声,守门的小丫头掀了帘子,马凌波和香菇走进去。却见阿紫正和一个刚留头的小丫头在炕桌前玩翻绳,几个大丫鬟则在一旁指点,主仆几个都是连说带笑,很是开心。
见她进来,阿紫让丫鬟给她搬了杌子,又指指炕桌上的几只⽔晶盘子,对樱桃道:“把这几样给马姑娘端过去。”
这些都是藌饯,有腌的青梅子、金桔、杏脯和山楂。竟然全是酸的。
看她诧异,阿紫咯咯娇笑:“这是长公主姑姑亲手给我娘亲腌的,偏偏我也喜<img src="in/huan.jpg">,拿过来一些。马姑娘快尝尝。”
此时的阿紫,穿着家常的淡紫锦缎夹袄,下面是深紫的月影裙子,梳着双螺髻,只揷了两朵酒盅大小的紫⾊绉纱绢花。没有了平⽇里的华贵,也未施脂粉,如果不是额头上的那朵红梅太过<img src="in/yan.jpg">丽,乍看上去,也只是个尚未长成的邻家小姑娘。
可能是正玩得⾼兴,她甚至忘了自称本宮,而是直接说“我”童稚的声音里満是<img src="in/huan.jpg">喜,她也只是个被宠得没边的小姑娘。
“既是长公主为王妃腌制之物,民女不敢吃。”马凌波慌忙站起来,低眉垂目,又是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阿紫嘻嘻一笑:“马姑娘快别这样,在我这里不必拘泥俗礼,再说长公主姑姑又不在,我把这个给谁吃了,她才不会知道,嘻嘻,知道也不会管。”
樱桃也笑道:“咱家公主赏你的,还不快快谢过了,哪来这么多的闲话啊。”
马凌波这才谢过,重又坐下,青葱似的纤手拈起一枚青梅子,含在嘴里。
阿紫重又和那个小丫头玩翻绳,眼角却不经意的瞄向马凌波,见她规规矩矩坐在那里,宛若一副工笔仕女图。
阿紫都觉得马凌波这样子真的<img src="in/ting.jpg">好看,等到再见到⾼天漠,她也这样静坐静着,不过⾼天漠估计会以为她病了
“不玩了,不玩了,我总是忘了怎么翻的。”
丫鬟们嘻笑着收了绳子,阿紫一双妙目重又看向马凌波,见她手边放着个素缎子的包袱,便问道:“马姑娘可是给我把那对枕头绣好了”
见公主终于不再玩了,马凌波忙道:“民女的伤都好得差不多了,明⽇便要离开王府了,这对枕套绣好了,给公主送过来,民女的针线耝糙,公主不要嫌弃。”
没等阿紫⾝边的丫鬟动手,香菇已经抢先把枕头套捧到阿紫面前,能够在公主面前露露脸很不容易。她要抓住这个机会。
阿紫果然冲她微微笑了:“你是紫竹园的”
“回公主的话,婢子叫香菇,是紫竹园的。”香菇<img src="in/ji.jpg">动得小脸都红了,她在紫竹园里常年累月也看不到半个主子。若是能调到明珠园里来好了。
一旁的⾕雨瞪她一眼,想斥责这丫头两句,又见阿紫正⾼兴,不想扫了公主的兴,便也假装不知道这丫头的心思。
阿紫倒也没有在意。她打开那对枕头套,见大红的枕套上,一对鸳鸯栩栩如生。
若不是亲耳听到这是公主让马姑娘绣的,有人胆敢给公主送这个,⾕雨能赏她两个嘴巴。公主尚是待字闺中,你绣这种东西不是耍流氓啊,好像我家公主整⽇想着要嫁人一样。
阿紫却是笑得眼睛都眯成小月牙了,她对马凌波说:“马姑娘绣得可真好。那这么定了,你给我再绣上几<img src="in/chuang.jpg">锦被、<img src="in/chuang.jpg">单、连同幔帐和承尘,一会儿荔枝带着马姑娘到库里领料子和针线。再让管事记上帐,等到马姑娘绣好了<img src="in/jiao.jpg">过来一并结清。对了,再给我绣上十条八条的帕子,每条的花⾊都要不同,还有,再绣一道八扇的花卉屏风。马姑娘,这些活儿是不是太多了”
这是多大的一笔生意啊,外面的绣娘一两个月也接不到这么多活,何况这还是给公主绣的,自然会是个好价钱。
马凌波连忙道谢:“民女怎么会嫌活多呢。多谢公主殿下赏民女这口饭吃。”
阿紫嘻嘻笑着,挥挥手,让荔枝领着马凌波去库房。
待她们出去,阿紫看一眼香菇。问道:“你是紫竹园的,可有学过女红”
香菇忙道:“回公主的话,婢子八岁卖到府里了,从小跟着嬷嬷学针线女红,虽说比不上马姑娘,可是也能做些寻常⾐裳鞋袜。”
阿紫便道:“本宮看马姑娘一个人绣这么多物件也怪累的。不如你去给她打打下手,至于例钱嘛,府里领一份,我明珠园里再给你一份儿。”
香菇又惊又喜,公主虽说是让她给马姑娘打下手,可既然在明珠园里出例银,那是算做明珠园的人了。帮马姑娘做事也只是短期的,⽇后想来还是能回到明珠园里来。
阿紫没等她说话,便又道:“瞧这丫头素净的,⾝上连件像样的头面都没有,⾕雨,我记得我的小库里有几副金镯子,你去挑一副赏给她。既是给本宮做事的,哪能太寒酸。”
没过一会儿,⾕雨便取来一副拇指宽的金镯子给了香菇,香菇受宠若惊,这样的镯子算是在王府里,也是一等二等的大丫鬟戴的,像她这种偏院里的三等小丫鬟,连副纯金的丁香也没有。
她自幼在王府里,大户人家的那些事即使没见过,也听嬷嬷们和太监们说起过,何况这王府里有很多人以前是从宮里出来的。
很多规矩她都是懂的。
“公主,婢子早没了家人,被人牙子卖了几手,直到来了王府才算有口饭吃。以后婢子的这条命是公主您的,您有什么事只管吩咐,婢子拼了<img src="in/xing.jpg">命也要给您办好。”
阿紫闻言微微一笑:“看你说的,本宮哪有什么让你拼命的事,⾕雨,你带她到下面教教规矩,我该去小厨房了,⺟妃想吃碗山楂粥。”
待到阿紫从小厨房里出来,⾕雨已经教了规矩,香菇<img src="in/huan.jpg">天喜地去找马凌波了。
“⾕雨,你说这些物件,马姑娘要绣多久”
⾕雨噗哧一笑:“怕是等公主您从北地回来,她也绣不完。”
阿紫又问:“嗯,那好。我是不想让她这阵子再来王府。香菇那里,你都嘱咐了吗”
“都嘱咐了,您眼光真准,这小丫头是个会察言观⾊的”⾕雨想了想,又问道“婢子只是不明⽩,这会儿墨大人也没和马姑娘在一起了,您⼲嘛还要在她⾝边放眼线”
噗
阿紫⽩她一眼:“你家公主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墨大哥除了我谁也不喜<img src="in/huan.jpg">,我才不担心呢。”
⾕雨偷笑,自家公主真有趣,明明是担心马姑娘勾搭墨大人啊,还要装成不是的样子。
阿紫懒得多说,她是不会告诉⾕雨自己心里的疑窦的,是的,她是看马凌波不顺眼,她给自己找了很多理由,可还是看她不顺眼。
但她知道,这个绝壁和墨子寒无关
次⽇一早,马凌波和香菇便离开了王府,回到阿紫给她置办的那处宅子。
临走时,李妈妈亲自来送,还提了一只食盒,里面是各⾊精美的点心,看那花样都是寻常见不到的。
“马姑娘,您看咱家公主对您多好啊,婢子在府里这么久,在没见公主这样看重过哪个人呢。”
自从要去给马凌波打下手,香菇也对自家公主看重的马姑娘尊敬起来。
“公主平时对人不是都这样好吗”马凌波问道。
“那可不是,公主小的时候,常常像现在这样不在府里,一年里倒有半年不在,听说算公主留在府里,也很少和城里的闺秀们结<img src="in/jiao.jpg">,婢子没听说过咱家公主和哪位千金是手帕<img src="in/jiao.jpg">的。”
马凌波吃惊不已:“公主以前也常常不在府里莫非她那时常去五夷”
她还以为永靖公主是头一回去五夷,这样看来,倒像是自幼在五夷长大一样。
“那婢子不知道了。婢子只是紫竹院的,不是明珠园里的,公主的事知道得也这么多了。”香菇说着,便提了食盒,陪着马凌波从王府侧门走出去。
外面早有马车候着,马车上挂着羊角琉璃灯,车厢里悬着镂空的银熏球,铺着厚厚的织锦毯子,还摆了红木茶桌,上面的香茶和茶点还是热的。
看到这样的马车,马凌波又局促不安起来:“这怎么使的,咱们还是自己走回去吧,以咱们的⾝份,哪能坐这样的马车。”
香菇却笑着拉住她:“马姑娘快别这样说,您现在是公主的贵客,府里用这样的马车来送您也是合规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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