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时破军回来,⾝后还跟着两个宮女。乐-文-宮女们手捧食盒,一路垂着头,来到宋辚跟前,揭开食盒,将里面的吃食摆上桌子,行了礼后,倒退着出了屋子。
破军重又跃上房梁,屋里只剩下宋辚和阮云卿两个。
阮云卿与宋辚对面而坐,面前的桌上摆了十来样吃食,都是素的,主食以粥为主,另配了几个佐粥下饭的小菜。
在漱⽟阁当了几天差,阮云卿也见过不少好东西,眼前这几样汤粥小菜,别看朴素,却最见功夫,好的食材做好吃了那不叫本事,能把这些普普通通的东西,做得精致味美,那才真能称得上厉害。
阮云卿拿银匙舀了粳米粥送进嘴里,软糯香甜的味道在齿间流连,实在是好吃。
太子开了口,阮云卿本想坐下应个景就完了。谁料吃了两口,倒真饿起来,⼲脆也不拘着,抱起碗来把一碗粥喝得精光。
宋辚笑着看他“既然饿了就多吃些。”一面伸箸夹了些⿇油拌的笋丝,递到阮云卿碗里。
阮云卿怔了怔,碗里的笋丝莹绿透亮,<img src="in/gen.jpg"><img src="in/gen.jpg">笋丝切得细长均匀,裹着噴香的⿇油和碾碎的芝⿇,香气直扑鼻子。
阮云卿盯着那笋丝,心里直发涩,他飞快地把笋丝扒进嘴里,不想去深究宋辚如此做的用意。
阮云卿不得不承认,像宋辚这样一个人,他要真的对人流露出一点好意,哪怕这好意的背后暗蔵着伤人的利刃,恐怕也很难有人能拒绝。
有的人,天生就有感染人心的能力,宋辚就是如此,他好像是天生的王者,不必刻意做出什么⾼⾼在上的举动,就能在无意之间撼动一个人的心,让人心甘情愿的去追随他。可想而知,这样一个人,再要像方才似的,做出如此温柔体贴的事情,试问又有谁能抵抗得了呢。
这顿饭吃的安宁、温暖,阮云卿惴惴不安的心情也慢慢安稳下来,他偷偷打量宋辚,宋辚吃得极少,只略微喝了口汤,尝了尝那道<img src="in/nai.jpg">油炸的面果子,就把筷子搁下了。
他今天的面⾊好了许多,也不像上次似的,咳得那么厉害,偶尔轻咳几声,也丝毫没有妨碍他的好心情。
宋辚好像很⾼兴,他不吃了,就不停劝阮云卿多吃,时不时的夹些菜过来,温柔得阮云卿又坐立难安起来,一颗心不住地<img src="in/luan.jpg">跳。
宋辚问阮云卿在內学堂时都学了些什么,功课方面能到什么程度。
阮云卿放下筷子,腼腆笑道:“只耝略认得几个字罢了,殿下真要教我?”
宋辚奇道:“那是自然的,不然我要你每晚来端华宮做什么?我虽不才,也勉強教得了你,你要不嫌弃,只管听我的话,多看些书,将来不说别的,给我拟个折子准是错不了的。”
阮云卿忙头摇:“殿下肯教我,奴才感<img src="in/ji.jpg">都来不及,又哪会嫌弃。”
一番<img src="in/jiao.jpg">谈过后,阮云卿渐渐放下心防,又得知宋辚是真心想教导他读书,心里的戒备也就全然放松下来。
用过饭后,宋辚从书架上找了几本书“你先把这些书读<img src="in/shu.jpg">了,有不懂的地方就拿来问我,我再慢慢讲给你听。”
宋辚故意歪着⾝子,倾⾝向前,紧贴在阮云卿⾝边,温热的气息传来,阮云卿不由涨红了脸。宋辚的声音温润动听,带着一股清冷的味道,泠泠⼊耳,如同清泉滴在石板上一样,能一直敲进人的心里。
阮云卿下意识想躲,可宋辚站在书架外侧,拦住了去路,阮云卿被挤在书架里面,退无可退,躲又无处躲去,只能任由宋辚倾着⾝子,将他完全笼在自己的气息里。
宋辚双目灼灼,盯着阮云卿,像野兽盯着觊觎许久的猎物。他知道自己不能<img src="in/xing.jpg">急,<img src="in/xing.jpg">急只会把人吓跑,他一定要循序渐进,像这样慢慢的渗透进阮云卿的生活里,让他全⾝心的信赖自己,惟有如此,接下来的磨折和背叛,才会加倍的有趣。
他要教会这个单纯的孩子什么叫七情六<img src="in/yu.jpg">,他要在这张纯⽩的纸上,染上只属于自己的颜⾊。
天近丑时,阮云卿才从端华宮出来。
回去的路上他一直默默无语,垂头想着心事。太子对他的态度让阮云卿有些不安,突如其来的好处总是会夹带着让人无法预料的隐情。阮云卿实在猜不透太子到底想从他⾝上得到什么,若只是个听话有用的奴才,那今晚太子做的这些事情,又显得太过亲昵了些。那些举动,哪像对待一个奴才,简直…简直是将自己放在了与他平等的地位上,当做了一个可以知心相<img src="in/jiao.jpg">的朋友。
也许说朋友还不够贴切,太子对他的态度,比朋友还要暧昧亲热,阮云卿实在说不上那种感觉,他只能说,不讨厌,自己被那样对待,心底甚至是有几分温暖感<img src="in/ji.jpg">的。
阮云卿心里不安,若只是主子和奴才,公事公办,他也不会如此不自在,可太子強行拉近了他们的关系,让他们彼此之间多了些可以名为情义的东西,彻底搅<img src="in/luan.jpg">了自己的心。
阮云卿清楚地知道,他对别人的好意向来看重,若是再这样下去,他真的会一头栽进去,他会对太子忠心不二,会将自己的命真心实意的<img src="in/jiao.jpg">给太子,即使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
也许这正是太子的目的。
阮云卿思来想去,好像也只有这个解释合理些。
可为什么心里还是这样烦躁,总觉得太子的态度中,还有些其他的东西,抓不住,看不着,却丝丝缕缕的<img src="in/chan.jpg">绕过来,正以泰山庒顶之势,将自己牢牢的包裹住。
纷<img src="in/luan.jpg">的思绪理不清道不明,阮云卿紧皱着眉头,心绪越加烦<img src="in/luan.jpg">。
莫征瞧出端倪,忍了半晌,还是开口说道:“太子和我们不是一路人,你与他相<img src="in/jiao.jpg">,切记不要太过真心,免得…”
莫征不知该怎么说,太子对阮云卿感趣兴,这是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瞧得明⽩的。可这趣兴到底是个什么趣兴,莫征一时半会儿也有些摸不准。
他跟了太子将近十年,不说了解,也多少清楚太子的为人。
太子,英明睿智,是个天生的王者。他有能力,有魄力,心机手段都让人折服。
太子是个好主子,他对待手下的人宽厚大度,从不苛责,而与此同时,他也绝对是个冷漠到令人胆寒的主宰者。
宋辚宽厚大度,那是因为他<img src="in/gen.jpg">本不给你犯错的机会,只要你犯了哪怕一丁点错误,他都会毫不留情的将你舍弃。宋辚也的确不会苛责手下,他只会把你远远的打发了,如同充军发配一样,打发到一个再也无法翻⾝的偏僻所在,让你安闲的混吃等死,有生之年,都不会再给你出头的机会。这样的事情,是任何一个有担当的男人都难以忍受的。所以他们这些暗卫个个都是精挑细选,拼了命的也会去完成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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